1. 範圍傷害（從直系親屬開始繞祖上一圈）

*時間點為血棒發明前。

「父親。」

桑丘把一盤看不出型態的暗紅色……讓我們姑且稱之為「食物」吧，的東西，端到她最偉大，最敬愛，總是比任何人都充滿自信，現在卻一臉心虛的父親眼前。堂吉訶德悄悄地從那盤食物移開了目光——絕不是因為從那盤食物冒出來的煙霧燻到了他的眼睛，更不是因為桑丘嚴厲的目光。

「您知道血魔是飲用血液才能生存的物種嗎？」

「咳、咳嗯，沒想到桑丘居然會對這種常識抱有疑問……」

「是的，因為我懷疑這種血魔的天性在堂吉訶德家族裡到底能不能算是一種常識。」

「呃——嗯——我——我只是覺得！或許我們可以試試看有沒有其他可以代替血液的食物……」

「這就是為什麼您用一堆亂七八糟的材料煮出了這樣一盤東西，還強迫那些下位眷屬吃掉？」

桑丘覺得她這輩子絕對忘不了那些一向與自己疏離的孩子是如何哭喪著臉，纏著剛好路過的她，用像是幾百年沒喝過血一樣的絕望語氣向她求救：桑、桑丘大人！我們敬畏的、崇高的、驕傲的二代眷屬大人！請您救救我們吧……我們不想再吃那種東西了……

這就是為什麼她現在會端著這樣一盤「殺魔兇器」站在罪魁禍首面前。

「強——強迫！」堂吉訶德瞪大了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我只是想讓他們試吃看看——」

「不，父親，這件事從根本就錯了。」

桑丘把盤子端回桌上，幾滴液體隨著匡啷一聲被蕩出碟緣，濺在她的手上。她的怒氣可見一斑。

「難道先祖大人在把您變成血魔的時候，沒有跟您說過血魔是以什麼為食，以什麼為生的嗎？還是說，這是您從其他長老那裡得來的主意？是哪位聰明絕頂的長老跟您說了『其實血魔不一定需要以血液為生』之類的話，而您就那樣相信了嗎？您們一代眷屬最擅長的難道不是操控血液，而是讓自己的眷屬頭痛嗎？」

「對、對不起，桑丘。」

桑丘連珠炮發的指責讓堂吉訶德下意識就道歉了。當然，對於血魔來說，一個上位眷屬怎麼說都是不可能低聲下氣地向自己的下位眷屬道歉的，這種由上至下權威性和支配關係生來便刻在他們的基因裡。然而，這位堂吉訶德一向是異於常人，完全沒有考慮到什麼上下關係，只知道自己的道歉對於安撫眼前這位二代眷屬的怒氣一向是極其有效的。果然，桑丘只是長嘆一聲，接下來語氣便溫和了許多。

「唉……請您下次不要再讓那些可憐的孩子們奉陪您的荒唐想法了。如果您真的需要幫忙的話，請隨時傳召我就好了，不要折騰他們……」

「那桑丘，下次就麻煩你擔任試吃員這個重責大任——」

「請恕我拒絕。」

2. 人身攻擊－批判對方的各方各面，以及錯誤

「您那頭髮是怎麼回事？」

桑丘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說出口了，甚至忽略了應有的禮儀，但堂吉訶德也不為此而責怪她——畢竟他在在走進書房之前，早就從走廊上的玻璃倒映看到自己那雜草窩似的頭髮了。

「哎呀，說來話長……」

堂吉訶德坐在桑丘為他拉開的椅子上，開始鉅細靡遺地講述剛才發生的事——有一隻貓。一隻貓？是的，有一隻流浪貓，金黃的皮毛比攤開來的絲綢還要柔順，和你一模一樣——堂吉訶德大人，請不要把我比喻成一隻流浪貓。我還沒說完呢，桑丘，那隻貓的毛色和你的頭髮一樣，像太陽一樣璀璨美麗，泛著龍鱗似的金光。牠在我們的庭園裡小跳步地奔走，撲著蝴蝶玩鬧，每下動靜都在我的心裡踏出最天真無邪的足印。我必須說——那隻貓簡直和你一樣可愛！我想著要把那隻貓抓來讓你看看，結果貓沒抓成，反而一頭裁進了灌木叢裡。唉，等到我解開纏著枝葉的頭髮，貓早就跑了。

「您堂堂的一代眷屬抓什麼貓……」桑丘拿起梳子，又放回了桌上——她得先把那些卡在頭髮裡的樹葉給全部拿掉。「您的頭髮都亂成這個樣子了，成何體統……」

「反正桑丘每次都會幫我把頭髮梳好的，不是嗎？就像現在這樣。」

堂吉訶德輕快地說，順勢側過身來看她。他比桑丘高太多，一向只能從捲髮的縫隙間窺探她的表情，但現在他輕易便看到了桑丘埋在髮絲底下的臉龐，她像是無可奈何地扁著嘴巴，眼睛卻彎出喜悅的弧度。

「……那隻貓就有那麼可愛嗎？」桑丘回過神來，怔住的手又重新開始在他的頭髮裡尋找葉片。「甚至讓您不惜把自己的頭髮弄得亂七八糟的……」

「嗯，相當可愛。」堂吉訶德轉回正面，閉著眼回想那隻小貓的模樣。隨後，他又補上了一句：「當然，即使是那隻小貓也比不上你的可愛。」

「堂吉訶德大人，您該慶幸自己不是對其他人說出這種話。不是誰都樂意被拿去跟區區一隻動物作比較的。」

桑丘拿起梳子，梳齒咬進捧在手心上的一團銀絲線似的頭髮裡，小心翼翼地梳開。她的語氣帶著嘆息和無奈，但堂吉訶德早就已經從那微微上揚的聲調中敏銳地察覺到她真正的想法。

3. 精準打擊－抓住核心痛點直接開大

桑丘。

怎麼了？

我突然很好奇，你對我的不滿到底有多少。

您就非得要我當著您的面做這種不孝之舉嗎？

但你平常就會在我面前指責我的不是了，有關係嗎？

……唉，這就是我對您……感到不滿的其中一個地方。哪有像您這樣縱容眷屬的血魔的。

堂吉訶德沒有回答，只是輕笑著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桑丘倚在他的胸膛上，別開頭躲過那些搔弄臉頰的捲髮，眼睛跟鼻腔一併埋在他厚重的衣裳裡，隔著一層布料嗅聞讓她安心的氣息。她想，我對您的不滿太多了。從您的縱容、忍耐、到那些背棄本能，荒誕至極的想法，無一不讓我無奈、失笑、嘆息。我無數次想要問您——您為何對世間的一切如此寬容？或許是年邁的智者看破塵世那樣的悠然自得，又或許不過是年少無知的孩童還未學會如何失望。當您知道任何家人都無法理解您的意圖，只是因為血脈的鼓動而盲目跟隨他們的領頭羊；當您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飛上高空，又再一次狠狠墜地；或許有一天，當您的所作所為為千夫所指，而您終須承擔起所有責任，想必您的臉上仍會掛著一張寬容，仁慈的笑臉，苦澀的挫折含在您的嘴裡也像糖果一樣甜蜜。

或許，您也不是寬容，只是您眼中的希望，靈魂深處對光輝未來的憧憬，壓過了那些如影隨影的失望。只是對於望不到盡頭，我們此一受詛咒的血脈而言，您的夢想巨大而沉重，耀眼而炙熱，我們卻不得不像伊卡洛斯那樣追逐太陽。

多年之後，當您不再與我一同翻開那些記憶的書頁，當我對您的所有指責已經被思念洗成褪色的追憶，我仍必須說，我對您的不滿太多了。為何不指責我背棄家族，對您們的痛苦予以遺忘？為何不為我對您兵刃相向而失望？為何在我的長槍貫穿您的胸膛時，您臉上仍掛著寬容的微笑？在您那不勝枚舉的缺點之中，我對您最大的不滿，便是您對我們的愛過於龐大，甚至巨大得即使借用整個家族的眼睛和手足，要去描繪其邊界仍是無能為力。當您走出洞穴，沐浴在陽光之下，幸福和痛苦是同等程度地籠罩了您的內心。您品嚐著自由意志的美妙，卻又想到那些仍受困於黑暗之中的囚徒，便不惜一切往回走。哪怕您從未設想背叛和死亡會成為您的末路，您仍然不為此而後悔，只是把您眼中的希望，靈魂深處的憧憬，交到一個不願看向後方的人手上，叫一個不願奔跑的人一路往前。父親——堂吉訶德啊，我對您的不滿太多，足以說上三天三夜，但要數最大的缺點，便是您那從未放棄過任何事物的堅毅靈魂。可連同那些缺點，包括您殘破不堪的軀體，高潔的靈魂，也是我最深愛的一切。

4.氣勢到位－沒開口對面已經輸了一輪

沒想到會飛這麼遠。

堂吉訶德不合時宜地想。他躺在草地上，身下的嫩綠跟他白晢的皮膚一樣，正在快速地浸染成濃厚的血色。

那麼這位無人能及，在戰爭的銅鑼打響之初就發表終將取得勝利的宣言，強大而高貴的一代眷屬，為什麼會用如此難堪的姿態脫離了戰場呢？答案很簡單：為了替他最疼愛的那位二代眷屬擋下一擊。

作為一代眷屬，堂吉訶德對於自己身體的強韌程度和再生速度有十足的把握，至少他可不是那種會因為區區一個拳頭就死掉的脆弱血魔——但他確實是沒想到那一記拳頭帶來的衝擊如此之大，甚至一下子就把他揍飛到戰場外。

但至少，他的把握並沒有出錯。斷裂的骨頭和肌腱正快速地修復，破碎的肢體也總算有了個形狀，看來他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重新站起來。

堂吉訶德長舒一口氣，一邊等待漫長的再生，一邊側耳傾聽，遠方的聲音乘著輕風和血腥氣而來。在隱約的喧鬧之中，一串腳步聲正帶著焦慮和急躁的情緒快速接近這裡。

總不會是桑丘吧，堂吉訶德想。畢竟她比任何人都還要討厭跑步——然而，夾雜在腳步裡的氣喘聲很快便打破了他的預想。數滴微涼的液體落在堂吉訶德的臉上，蓬鬆的軟毛掃過臉頰，熟悉的觸感讓他下意識地蹭了蹭桑丘血製的毛領。

「桑……咳、桑丘，沒想到會是你……你……沒有被打中吧？」

堂吉訶德問道。自破裂臟器淌出的血液在喉嚨裡咕嚕咕嚕地冒著泡，讓他說起話來額外艱難。或許是血液讓他的話語太含糊不清，桑丘沒有回應他的問題。

可能她沒聽清楚。堂吉訶德又喊了一聲：「桑丘？你還好嗎？」

回應他的只有沉默，但堂吉訶德從她那仿若半身的搖曳中聞到了一些不好的情緒。他睜開眼睛，試著去窺探桑丘的狀況，卻只能從滿眼的猩紅中勾畫出一團朦朧的輪廓。至少，他並沒有聞到任何屬於桑丘的血腥味。

或許她只是需要一些時間緩和呼吸，堂吉訶德想。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自己攤開的手心覆上了另一隻小小的手掌。那隻手順著他的指縫撐開，把黏稠的血液糊成一片濕熱，也把兩隻手黏在一起。隨後，那隻手緩緩收緊五指，指腹死死地按在他手背的指骨上，卻仍不住顫抖。

「咳、你這是生氣了嗎……？」

堂吉訶德緩緩地問。他的桑丘在語言上總是相當收斂，像一杯不冷不熱的水那樣平穩，但被壓抑的情緒卻往往會在這種連本人也沒察覺的小動作中，坦率地表達最真實的感受。

「抱歉，桑丘……作為父親，竟讓自己的孩子看到、咳、這麼難堪的一面……不過，你沒事就好。」

還是沒有回應。

堂吉訶德這下倒是有點慌張了。桑丘一向是他最忠誠的子嗣，哪怕她再不情願，也總是會回應他的呼喊，像現在這種情況可謂前所未見。

「桑丘，我的桑丘……你就那麼生氣嗎？」

「對不起，桑丘……我沒想過你會那麼生氣的。」

「桑丘，我看不見你……你願意讓我聽聽你的聲音嗎？」

終於，在堂吉訶德近乎懇求的話語之下，隨著他的手被猛地攥緊，桑丘忍耐已久的情緒也跟著怒吼傾瀉而下。

「您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我才是您的護衛！」

她從未如此失態地對自己大叫。

堂吉訶德一愣，然後斷斷續續地笑出聲來：「你那麼生氣，就只是因為我幫你擋下了那記攻擊嗎？」

「這一點都不好笑，堂吉訶德大人……您——您可知道，當我看見您擋在面前，我有多——」

「對不起，嚇到你了吧？」堂吉訶德打斷了她的話。「我本來想用一個更帥氣的方式擋住那記攻擊的，卻沒想到就這樣飛出去了……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我不需要您的保護！」桑丘的聲音帶著哭腔，近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喊。

「但我想保護你。」

堂吉訶德抬起已經復原的右手，摸向自己被握緊的左手，然後覆在桑丘發冷的手背上，輕輕地摩挲著。

「你能體諒我的吧，我的桑丘？」

他朝著那個模糊的輪廓露出微笑，同時感覺到兩手之間的顫抖在他的撫慰下逐漸平息了。

「……請您下次別再做這種事了。」桑丘把自己另一隻手也合上去，用額頭抵住堂吉訶德的沾血的手指，聲音像祈禱一樣虔誠。「我還沒有懦弱到需要您來保護。」

堂吉訶德沒有回應，只是任由她攥緊自己的雙手，像一個人在湍急的川流裡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一根繩子。他想：我最親愛的桑丘啊，保護一個人的慾望並不一定是因為那個人太過弱小，正如一位二代眷屬其實並不需要保護一位像他那樣的一代眷屬。

5. 嘲諷拉滿－提升對手怒氣值，吸引火力

*像舊時代那種莫名其妙，沒有合理性的喜劇。

堂吉訶德發誓，他今天絕不會理睬桑丘。

讓我們長話短說吧。這位堂吉訶德在早上醒來的時候，靈機一觸地想到了某個「好點子」：他決定不看菜譜，而是按照自己隨心所欲的想法，用各種新奇的食材組合烤出一盤餅乾，最後再看看這些跳脫框架的餅乾到底會蹦出什麼新滋味。那麼理所當然的，察覺到廚房的動靜而奔來的桑丘，自然而然就成為了那盤餅乾的第一隻小白鼠。儘管桑丘很想誇獎他光是能把那團爛泥似的麵糊變成一塊固體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但她仍需要小心控制好手上的力度，才不至於讓拿起的餅乾在眨眼間碎成黑炭粉），但當她把那塊全黑的東西放進嘴裡時，極具衝擊性的味道仍然讓她沒能控制住臉上的表情。苦，好苦，超級無敵苦，而且又鹹又辣，一點餅乾應有的甜味都沒有，口感還跟沙子一樣。考慮到堂吉訶德那些好點子的離譜程度，桑丘有一瞬間懷疑他真的在麵糰裡加了沙子。

「父親，我本來以為血棒的味道已經很驚人了……現在看來那是尼古莉娜努力過後的成果。」桑丘好不容易才把餅乾咽下去，這個過程太艱辛了，甚至讓他忍不住就說出了真心話。「或許您以後最好還是離廚房遠點。」

於是這位花了一整個早上研究，在浪費了無數食材和時間後，好不容易才做出一盤餅乾的父親，在最後只從女兒那裡收穫了嚴苛的評價以及自己心碎的聲音。的確，他做的餅乾不論是外觀、味道、還是口感，全部都比不上桑丘親手做的餅乾，但那也是他好不容易才做出來的！即使餅乾本身不怎樣，他的努力好歹也值得半句誇獎吧！堂吉訶德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抱怨，就被桑丘趕出了廚房——我得好好收拾這片殘局，她瞥了一眼殘垣敗瓦的流理台，捲起袖子說道。請您去做您想做的事吧，像是看看書之類的，我把巴里送來的新書都放在您的書桌上了。

悶氣失去了發洩的出口，堂吉訶德的失落轉為不滿。於是乎，作為自己小小的示威，他決定一個星期不理睬桑丘——太久了！縮短到三天？還是太久了！那乾脆今天一天就好？好，這會是一個適合桑丘的小懲罰。堂吉訶德和心裡的自己一同發誓，今天再也不理睬桑丘——哪怕今天已經過去大半了。

推開書房的門時，桌上的確如桑丘所說的放著兩三本書，都是他沒看過的封面。堂吉訶德拿起最上面一本書，躺在沙發椅上翻開書頁便看了起來。這本書講述了一名收尾人如何利用各種巧妙的計謀，和同伴一起努力奮鬥，試著從惡魔那裡奪回他被擄走的愛人。他翻了幾頁便打了個呵欠。巴里這次送來的書似乎特別無聊，本應讓人心潮澎拜的冒險讀起來枯燥無味。

「桑——」堂吉訶德剛說出一個字，便把所有緊隨的詞句硬生生地吞回肚子裡，他說過要一整天都不理睬桑丘的，怎麼可以這麼自然地喊出她的名字呢！更何況，桑丘也不在這裡。

堂吉訶德只好自己起身，把書放回架上。他暫時失去了閱讀的慾望，但還是得找些別的事情打發時間，不然這一天可能會成為數百年以來最為漫長的一天。

他倚著玻璃窗，看外面燦爛的陽光輕拂草坪，明亮的綠色世界彷彿在向悶悶不樂的他招手。被這無名的衝動所驅使，堂吉訶德乾脆推開窗戶，迎著陽光一躍而下——若是平常，桑丘一定會在他推開窗戶，抬起一條腿的時候就馬上制止他。但現在桑丘不在！堂吉訶德輕巧的落地，因為這難得的自由而心跳加速，又順勢乘著這股興奮一下子倒在草地上。他放鬆地伸展四肢，盡情地沐浴在新綠的香氣和溫暖的陽光之中，又不期然地想：如果桑丘就在身邊，她一定會抱怨這樣會把外套壓出皺摺來，讓自己把外套脫下來，交給她拿著。而他會在把外套拿給她的同時，趁機拉住她的手，讓她也倒在草地上和他一起享受陽光……天啊，他怎麼又想到桑丘了。

堂吉訶德搖搖頭，可是桑丘的身影仍黏在他的腦袋裡死死不放，像一塊融化的糖果甜蜜地黏在那裡。可那怎麼行呢！這樣顯得他像是沒了桑丘就不行一樣……於是堂吉訶德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才想出了一個解決辦法——如果他醒著的時候總會無可避免地想到桑丘，那麼只要把今天睡過去不就好了？於是他又急忙回到房間，躺在紅絲絨的沙發上，把外套當作被子，雙手擱在後腦勺上充當枕頭。可他看著天花板的吊燈時，又忍不住想：這不像在懲罰桑丘，倒像是在懲罰他自己。

就在他開始思考這個行為的合理性時，房門的方向突然傳來兩下禮貌的敲門聲。堂吉訶德差點就要滾下沙發跑去打開那扇門了，可是他在坐起身的時候又想到自己的誓言，秉持著「人不能言而無信」的精神，他還是讓自己的身體死死的焊在了沙發上。

「父親，是我，桑丘。」門外傳來她溫和的聲音。是的，他當然知道，打從第一下敲門聲響起，他已經知道門外來者何人了。

一陣沉默過後，或許是意識到堂吉訶德並沒有打算開門，桑丘又繼續對著緊閉的門扉說話，只是她的聲音聽上去更加落寞了。

「我做了餅乾給您……對不起，我知道您還在生氣。」

堂吉訶德想，他生氣嗎？或許他一開始是有那麼一點點不滿，但絕不會是生氣，更何況那些不滿早就隨著門後的聲音煙消雲散了。他靜悄悄地從沙發起身，走到門前，擱在門把上的手掌正握著他最後一絲遲疑。

「如果……您只是想吃餅乾的話，請隨時跟我說就好，不管多少我都會做給您的……」

桑丘還在躊躇著是不是自己的道歉不夠真誠，厚重的門扉便被突地拉開了。堂吉訶德伸手把她拉進臂彎之中，也把她從失言的懊悔和愧疚中抽出來。桑丘的頭髮上多了一些麵粉和奶油的香氣，可更多的是他最熟悉的，與他一直相伴的氣息。

「我沒有生氣。」他說。

桑丘嗯聲回應，把自己的雙手也環在他的腰後摟緊。在這溫暖的擁抱之中，那些無聊的誓言早就被堂吉訶德拋諸腦後，唯一慶幸的是，他並沒有為那個誓言賭上什麼東西。

6. 專注行為－“我要把你————， 然後————！”

堂吉訶德在尋找可以打發時間的事物時，竟意外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發現了一個新玩具：他的頭髮。

他亞麻白的長髮在桑丘長年的悉心打理之下相當柔順，拿到陽光底下，還能看見那些頭髮透著細雨一樣的銀光。但當他把垂在胸前的兩撮頭髮拿起，放在鼻子和嘴巴之間時，那些漂亮的長髮便成滑稽的鬍子。堂吉訶德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下意識便笑出聲來，這讓他對自己的造型更加滿意了——他想知道自己最親愛的眷屬會如何笑出來！

堂吉訶德在前往桑丘房間的路上遇到了尼古莉娜。在展示給桑丘欣賞之前，他也想看看其他眷屬對自己那鬍子造型的反應——於是尼古莉娜在他的要求下膽戰心驚地閉上了眼睛，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他們最偉大的父親正幼稚地用頭髮充當鬍子，還模仿老人那樣「呵呵阿」地笑了幾聲。尼古莉娜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卻又馬上意識到自己的不敬而哆嗦著身體。堂吉訶德見狀，馬上澄清自己並不介意，或者說，尼古莉娜的反應反而讓他得到了更多自信。

告別尼古莉娜後，這位充滿自信的父親在桑丘的房門前停下了腳步。等他做好準備，便用指節在門上輕敲了兩下。

「父親？怎麼了……呃——」

桑丘先是對他突如其來的訪問而感到疑惑，而這份疑惑在她看見堂吉訶德的臉時轉成了更深的困惑。她皺著眉，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

「您這個造型……是……？」

「這是我最新的鬍子造型，如何？」

面對堂吉訶德熾熱的眼神，桑丘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太奇怪了吧」或是「您作為一代眷屬的威嚴呢？」之類的話。她猶豫了一下，在誠實和委婉之間找到了妥協點，艱難地說：「……您高興就好。」

期待落空的堂吉訶德失望地把頭髮放下來，兩撮頭髮回到了他們應有的樣子，沒有精神地耷拉著。

「……請進來吧，我幫您把頭髮重新梳好。」

到底是哪裡沒做好呢？桑丘並沒有如他想像的那樣笑出來。堂吉訶德有點失落，但還是跟著她走進房間，等待她重新為自己把頭髮梳順。看著那個正從抽屜裡尋找梳子的背影，不甘的情緒突然從堂吉訶德的心底浮起，一個奇怪的念頭也跟著冒了出來。他攝手攝腳地走到桑丘的身後，捻起自己的一撮頭髮，鬼使神差地伸進她的外衣裡，在光裸的脖子上掃了一下。

「哇呀！」

專心致志地翻找梳子的桑丘被這突如其來的觸感嚇了一大跳，甚至發出了堂吉訶德從未聽過的驚叫。她猛地轉身，只見堂吉訶德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藏都藏不住了，手上還拿著那撮頭髮。

「……父親。」桑丘的小臉漲得通紅，她咬牙切齒，惡狠狠地說：「請您別這樣。」

未等堂吉訶德回應，她又轉過身去繼續翻找梳子。泛紅的耳朵從金黃的蓬鬆捲髮中冒出一個尖來，小巧可愛。想當然爾，這位父親怎麼可能在目睹自己女兒難得的可愛反應後，就這樣罷休呢？他又小心翼翼地靠上去，可是還沒有做出下一步動作，便被桑丘冰冷至極的語氣給凝在空中了。

「堂吉訶德大人。您要是再用頭髮弄我，我就要把您的頭髮都剪掉了。」

收到如此明確的威脅，堂吉訶德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收回手了。當然，他相信桑丘是不可能未經同意就剪掉他的頭髮的。不過，要是能再一次換來桑丘那樣的叫聲，被她剪掉這一頭長髮也值得了。

7. 定義人格 － “你個——”

血魔都是像你這樣子的怪人嗎？

那個被他用外套重重包覆，髒兮兮的孩子在他的懷裡問道。堂吉訶德低下頭，那雙從金轉紅的眸子埋在沾黏了火焰餘燼的髮絲底下，正帶著好奇又疑惑的光看向他。

怪人？什麼意思？堂吉訶德一邊說，一邊替她拂去了頭髮上的灰燼。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把我吃掉。

就算吃掉你，估計也填不飽肚子，畢竟你太小了。堂吉訶德半開玩笑的說，卻沒想到那孩子聽了，竟無比愧疚地低下頭，一字一字地說：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呢？他好奇地問。

因為我這麼沒用，甚至不能讓你填飽肚子……我知道，餓肚子是很難受的，最後還會死掉。你會死掉嗎？

那孩子問道，眼睛裡還有著孩童的天真和恐懼，讓堂吉訶德不禁看出了神：他竟在一雙和他如出一轍的眼睛裡竟找回了自己已經失去多時的情緒。

不，我不會死的，更不會讓你死掉。畢竟，你已經是我的家人了，我又怎麼可能拋棄自己的家人呢？他信誓旦旦地說。

家人也是會互相拋棄的。她縮進外套裡，只露出了半張臉，小聲的說道。

堂吉訶德思索了一會，隨後摸了摸她的頭髮，露出安撫的笑容：

或許人類的家人會互相拋棄，但我們不是人類，而是血魔。我們是不一樣的。

是這樣的嗎？她重新探出頭來，滿臉都寫著對他承諾的期待。那我也要改改我的說法了。

什麼說法？

你果然不是怪人，而是一個怪血魔。她咯咯地笑起來。

8. 正義凜然－非常認真的指出了問題

「父親，我認為您是時候鍛煉鑑別遺物真偽的能力了。」

桑丘一手扶額，一手拿著堂吉訶德最新買下的遺物——這次可是足足花了十萬眼！堂吉訶德一邊興高采烈地說，一邊把遺物捧到她的眼前。桑丘帶著狐疑的眼神接過遺物，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地觀察，都快要把整個東西都看出洞來了。在最後，她還是不得不告訴父親這個殘忍的事實：他又被騙了。

堂吉訶德有點緊張地反駁：「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呢，桑丘。我每次在買下遺物時都有好好檢查過——」

「真的嗎？」

「……真的。」毫無底氣的確定句。

桑丘長嘆一聲，把遺物拿近他的臉龐，然後指著物品的某個角落開始說明：

「父親，您每次只會看一下遺物的表面、底部、還有損傷情況就草草了事吧？請您再檢查時再仔細一點……像是這邊，接口位的顏色比較鮮豔吧？這有兩種可能：一，就是這個部分曾經脫落過或是有過嚴重損傷，而這是屬於修復時留下的痕跡；二，就是這個部分是後來添加上去，而不是原有的。另外，這邊的花紋雖然看似是對稱的，但放平了便明顯可以看出線條之間有高低之差，粗細也不一……那種價格的物品怎麼可能存在這麼粗糙的做工？還有整體的重量，按壓的手感等等……都證明了這個東西並不是用純金製作的，從重量來判斷估計是裡面都是銅製的，只有表面鍍了一層金箔吧……您有在聽嗎？」

堂吉訶德這才回過神來。總是惜字如金的桑丘如此滔滔不絕，這固然讓他感到驚訝，但更讓他驚訝的是，她專注在一件事物時，那雙全神貫注的眼睛簡直像映照光芒的湖面，又像星星一眨一眨地閃閃發亮，竟讓他看出了神。

「抱歉，我太專心看你了……你能再說一遍嗎？」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

「……唉。」桑丘只是嘆了口氣，便馬上重新把視線投向遺物，擦得發亮的金屬表面正映射著她微紅的臉龐。「要我說幾遍都沒問題的，堂吉訶德大人。」

9. 詞語匱乏－罵人比較少會佔下風，優點在於很可愛

「等、等等，堂吉訶德……大人……」

桑丘一邊用手推著男人的胸膛，一邊用微弱的聲音發出抗議。她鮮紅的雙眼裡噙著淚水，看在堂吉訶德眼中比任何一顆價值連城的紅寶石都還要美麗。

「怎麼了？我的桑丘。」堂吉訶德停下了動作，問道。

「您……您能不能溫柔點……我快受不了……」

「『受不了』是指哪種『受不了』？」

堂吉訶德當然知道桑丘說的是什麼。從剛才開始，她大腿的顫抖就沒停下來過，內裡也一抽一抽地蜷縮，扭動，像蛇一樣緊緊地纏著他的性器。這是她高潮的前兆。

「明知故問……」

「知道了，溫柔點就可以了吧？」

堂吉訶德言出必行，他的確放輕了動作，或者說，他乾脆不抽出來了，只是抵在她的宮口處，用恰好的力度蹭弄。桑丘被這半吊子的快感吊在半空，既攀不上頂峰，也無法往後退，只能連綿的微喘。

桑丘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比剛才更用力地糾纏著堂吉訶德，不論是十指交扣的雙手，夾緊他腰肢的腿，還是她一塌糊塗的下身，都在盡可能地絞緊他的身體，試圖擰出一些快感。她的額上已經因此而泌出一層薄汗，可堂吉訶德即使看見她在情慾裡死死掙扎的模樣，卻還是無動於衷，只是信守著自己的承諾，用一種她不希望的方式溫柔地碾壓著她敏感的深處。

「呼、啊……您……您一定是故意的……」

桑丘咬牙切齒地抱怨，委屈的眼淚也跟著喘息落下，滑過她大汗淋漓的身體。

「不是桑丘說要溫柔點嗎？還是說我還不夠溫柔？」堂吉訶德笑著說，同時緩緩把自己的性器更用力地壓在深處那片軟肉上，惹來桑丘一陣快感的戰慄。

「……嗚、您這點真的很……」

「很怎樣？」

堂吉訶德因為桑丘的沉默而笑了。他決定給這位最可愛的眷屬一點獎勵。壓在深處的性器頃抽出半截，便隨即狠狠地撞進去。桑丘的嗚咽轉為高亢的尖叫，像乾枯的植物喜迎甘霖，她的身體因為被滿足的快樂顫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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