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知道报应会来，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第二天早上，同样是在学校门口，同样是和苏小伶在一起，不同的是这一次换了一个女生在堵我。

我无视了用着复杂目光盯着我的苏小伶，因为我知道这位肯定不是来向我告白的，更有可能是来找我讨债的。

“早上好啊副会长，”我率先向对面面色清冷的少女打招呼道。

“我这边不太好，”毫无表情的她冷冰冰地回复道。在盯着我看了一会后，便说明了她的来意：“莉莉昨天是不是向你告白了？”

“消息传得还真快，”我摇摇头苦笑道。

“那当然，毕竟现任会长蹲在操场前面掉小珍珠可是枯燥高中里为数不多的大新闻。”

“啊？”这下轮到我惊讶了：“有这回事吗？”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旁的苏小伶，美丽的脸上蹙起眉头：“算了，总之你现在知道了就行。现任会长找前任会长告白被拒，学校里肯定会有点风言风语，不过只要不管它，过几天也就没人讨论了，你别让事态扩大就行。”

“我明白，那我回头再去找李立道个歉吧。”

“你明白了个锤子！”白泠，也就是我们的现任副会长的俏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点愠怒之色，她教训我道：“我才告诉你不要让事态扩大，你下一步就要反其道而行之是吧。”

“但是李立她特别说过，”我一脸无辜地澄清道：“不希望这件事影响我和她的关系，以后千万不要不和她说话，而是尽可能和她多说说话。”

“那也不是让你第二天就去找人说话啊，”身旁的苏小伶也有些无语，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到：“前一天才拒绝你告白的人，第二天就来找你有说有笑的，你觉得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你还是人类吗？”

她的目光和白泠撞到一起，二者在声讨我的立场上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好吧，我听你们的。”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边就让我来吧，这几天我会陪着她的，等她收拾好心情了以后你再去找她也不迟。”白泠用着她那标准的不带感情的的音色对我说到，从她的面瘫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所想，不过一年的相处下来，我也早已习惯她的这副模样，于是对她感谢道：“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她回以一个客气的回答，然后目光在我和苏小伶之间来回游动，“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下会长，你们现在是交往了吗？”

没等我出声，苏小伶就抢先一步跨到我面前，站在了我和白泠之间，“没有没有，不过这家伙确实已经有女朋友了。”

“好，”白泠点点头，不知道她冷漠的外表下在想些什么，“那我没事了，再见。”她给出一句简短的告别后，就同她突然出现一样突然两三步就消失了。

苏小伶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用手肘顶了顶我，揶揄我道：“这位怎么没找你表白？”

“这位啊”，我幽幽长叹了一句：“你跟我表白了她都不可能跟我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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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怀抱着莫名的歉疚之情，这一周我都有些冷落苏小伶，因为每当我心中涌出想要和青梅竹马贴近的欲望时，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那双如黑宝石般的瞳孔，它直直地盯着我，仿佛在发出无声的质问。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周五，在当天的最后一节课上，也是惯例的自习课，苏小伶在我旁边和我说着悄悄话：“今晚出去玩吗？我请你。”

“出去玩？”我疑惑地看着这个死宅问道：“你要去哪里？”

“你先别问去哪里，先回答我去不去。”

“嗯，那就去呗。”我的手在笔记本上随意地写写画画，头则略微低下悄声和她说到。

“OK，那等放学我先回趟家，然后去你家找你。”苏小伶安排着今晚的集合流程道。

“没问题，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晚上要去哪？”

“保密。”她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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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几天似乎是没做什么色色的事欸。”屏幕对面的苏若水略有所思地问到：“还是说故意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

“不，天可明鉴，我这周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拿起桌上的水杯放到嘴边说到。

“好奇怪，老大你的性癖不是逆ntr吗？”

“咳咳，”我刚喝到嘴里的水一下子呛了出来，但我来不及收拾凌乱的桌面，而是立马对对面问到：“不是，若水，这话是谁教你的？”

“怎么了？”苏若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东西，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没人教我呀，只是晚上熄灯后的宿舍夜谈她们聊的，我就学了一点。”

“你不要什么都学啊，”我现在有点后悔若水当时临走前和我许下的约定了，因为我感觉曾经那个我心目中的圣女正在一步步离我远去。

“为什么？有什么问题吗？”苏若水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因为.......嗯......”我没法和她解释她在我心中的形象是那种不谙人事的天使因此连一点奇怪的词语都不应该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所以只能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种词是被滥用的东西，近乎于一种‘梗’，说多了这种词会让自己表达情感的能力退化的。”

“哦，”苏若水似懂非懂地答道：“那我听老大的，以后不说了。”视频对面少女展颜一笑，又将话题拉到了另一个方向：“那老大也听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再多关注关注小伶吧，不要留她一个人。别看她总是一副独来独往的样子，实际上她可是如小兔子一般的女孩子，要是太过寂寞的话就会死掉了。”苏若水毫不留情地拆穿着自己妹妹的真面目，同时又略带深意地说到：“也请多看看我，说不定其实真实的我和老大心中想的也不一样哦。”

“别说死掉啊，你们两姐妹之间说话还真是不留情。”我重新喝了口水又问到：“你后半句指的是？”

“保密。”屏幕对面的女孩微微偏头神秘地笑了，她给出了一点提示：“不过比起凤凰我还是更喜欢小燕子多一点。”

“安徒生和王尔德？”

“老大你这不是很懂嘛。”苏若水伸了个懒腰，散漫地说到：“我是相信老大才会选择弄出这么个有些乱来的做法的，虽然老大的乱来程度一下子就‘唰’地冲到天上去了，但毕竟事情是因我而起。所以等我回来之后，我会好好地找小伶道歉并解释清楚的，不过在此之前，就只能靠老大你啦。”

我刚应了一声，还没等我想完，屏幕对面的人影就中断了谈话，以一句“总之就是这样，先聊到这吧，我晚点还要去上课，拜拜老大”结束了周四夜晚我们这个短暂的聊天。

而把时间推回现在，当百无聊赖的我在小区门口反复踱步等待着苏小伶时，我的心中其实是有一丝不安的。苏小伶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不得不因为我的原因被我疏远了一周，如果她要质询我的话，我根本不知道该拿啥理由搪塞过去。不，现在还想着要搪塞的我就已经是人间失格了吧。

然而正从路边往我这里走来的少女并不知道那个靠墙低头沉思的身影正在考虑些什么，她走到我身边，直到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反应过来她的存在。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她上下打量着我问到。

“没啥，在想晚上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我自然地转换话题，同时回忆起了若水昨晚对我说过的话——“再多关注关注小伶吧”，因此不由得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从许诺那传来的直勾勾的目光让我不由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普通的连帽上衣，简单的九分裤，没来得及擦的帆布鞋，或许有些随意，但绝称不上奇怪，因此我反问道。

“没事，”他摇摇头，拿出手机对我说到：“有点晚了，就不坐地铁了，我打车吧，你先和我说去哪。”

“不是有家新开的银泰商场吗？去那里。”我凑到他身边，划着手机屏幕寻找着目标地点随口说道。

“就这？”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不然呢？”我没理他，“你在期待什么？”

“我倒是没多大期待，只是想说你在那故作神秘最后实际上啥都没有。”

“有吗？”我装傻道：“你说什么呢？”

“算了，”他摇摇头，整个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我嘻嘻一笑，在路边和他一起没等多久就等到了我们在软件上约的车。

我先一步拉开车门窜了上去，听到司机问了声手机尾号多少，我顺口回答了句“2006”，和他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他瞥着我，说了句“学会抢答了是吧”。

“领先一分。”我坐在后座伸出一根手指洋洋得意地说到。

“比赛奖励是什么？”他坐到我身边拉上车门接过话茬道。

“嗯，比如输的人要听赢的人一件事？”

“得分规则呢？”

“没有，我说了算。”

“比赛截止时间呢？”

“也没有，还是我说了算。”

“那干脆直接判你赢好了。”他无语的地说到。

“放心，”我拍拍胸脯，自信满满地承诺道：“第一，绝对不意气用事；第二，绝对不漏抓任何一件坏事；第三，绝对裁判得公正漂亮！”

他被我的表演逗笑了，配合道：“小伶队长前来觐见？”

“比赛胜利就有和平星，能实现愿望哦。”我双手放在胸前比心道。

“你的星星形状不对吧，”他忍不住吐槽。

“我这是特制的，只能实现参与者能做到的愿望，所以星星形状也不一样。”

“那我想想，”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等赢了比赛，我要让你一周不许吃甜食。”

“太恶毒了，”我忍不住反击道：“那我也禁止你一周不许吃西瓜。”

“双重否定表示肯定，”他摇摇头，用充满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智力游戏对你来说还是太难了啊。”

我自知说不过他，于是捏了一下他的腰，在他的求饶声和我们的打闹声中车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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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伶所选的晚餐地点是商场顶楼的一家寿喜烧，在她付完钱入座之后对我吩咐道：“你有手机你点餐吧，我去拿点东西。”

“嗯，”我简单地应了一声，便低头看着这家店里有哪些东西。

我点了一点牛上脑，一点牛小排，一抬头便看见她正端着两碗酱料回来了，而桌上的生鸡蛋也早已摆好了。

她把一碗酱料放到我面前，说到：“喏，你的。”

“你调的？”

“就是你平时吃的，牛肉酱白芝麻蒜瓣香油，吃啥都是这个，我都快背下来了，正好顺手就给你配了。”

她理所当然般说到，我隐藏起心中的波澜，面色不变地比了个OK，接着继续点着我的餐。

没一会，我注意到再次回来的她自己拿了两瓶水蜜桃汁，然后把拿给我的椰汁推给我后顺口问了句：“这家店好像有气泡奶，你要喝吗？”

“我等会自己去看看。”

“嗯，”她简单应了一声后就又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开了，而已经点完餐的我则悄悄离开了座位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取了一盘切开的西瓜，又取了几个焦糖布丁放在另一个盘子上，然后像是表演杂技般一手拖着一个盘子，盘子上的东西一眼就不稳当。

也正因此，我打消了从后面吓她一跳的打算，转而走到她身边，对她说到：“你这么拿着真不怕掉了啊，我来给你拿吧。”说着，从她的手里把装西瓜的盘子拿了过来。

“你点完啦，”她哼着轻快的曲调，和我一起回到了座位上。然后脱掉自己的连帽上衣，搂起自己内里白色保暖上衣的袖子，露出她纤细修长的手臂。

她刚一坐下，就念叨着：“怎么感觉有些冷呢？”

“这里对着门口，确实可能有点冷，你把衣服穿上吧。”我略微观察一下后说到。

“不要，”她拒绝了我的提议，快快乐乐地蹦到我这边就想往里面挤，并说到：“让我坐里面，你给我挡风。”

“太挤了，”我把她推开，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压回了对面，像是在教育一个不乖的小孩子一样：“别乱跑，一会吃上了就暖和了。”

“切，你扣一分，”她砸着嘴独裁地判决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然后拿起自己盘子上的筷子，就准备夹起刚送上来的生肉往烧开的锅里放。

“不要拿自己的筷子夹生肉，”我把她手里的筷子夺过来，给她换了个长长的夹子，然后又从侧边的抽屉里重新拿了一双筷子给她，“小心拉肚子，说了多少次了还记不住。”

“太蛮横了，再扣一分。”她嘟着嘴不高兴地说到。

“蛮横的是你吧，”我随口说到，没有理会她的扣分，专心用筷子搅动着已经开始冒起水泡的锅底，热气扑面而来，如果我有带眼镜的话上面现在应该全是水雾了。

对面的她拧开自己的罐装水蜜桃汁，“呲”的一声就像是在炎热的夏日里拧开汽水般响亮。透过氤氲的雾气，她的身形变得熟悉又有些神秘。不过是惯例的聚餐，不过是普通的日常，但我依然觉得有些莫名的感动。我悄悄收起情绪，从锅里捞出已经煮熟了的肉，夹到她的盘子上，对她招呼道：“好了，赶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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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因为时间关系，我们马上就要休息了，请问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吗？”大概用了一个小时的餐后，服务员突然来到我们身边对我说到。

“我记得你们不是九点半才关门吗？现在还不到九点呢。”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刚刚八点五十。

“是的，但是我们的水果和甜品区这些是九点钟下的，肉类的提供是一直持续到九点半的。”服务员彬彬有礼地介绍道。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九点之后不提供水果和甜品了是吧。”

“是的，所以如果您还有需要的话最好现在就去拿完。”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没关系，”服务员微笑致意后又走向了另一桌，重复着之前的询问。

而我则和苏小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离开了座位，等我们再次集合的时候，一边手里端着一盘西瓜，另一边手里则捏着好几个小碗布丁。

沉默的气氛酝酿在我们之间，在回到座位后，我刚吃一口西瓜，对面的少女就忍不住看着我在偷笑。

“别笑，你不也是拿一堆布丁猛吃，你自己看看。”我指着她旁边，空的布丁碗已经累成了一座小小的高塔。

“喜欢甜食是女孩子的天性，”她也和我一样，用勺子挖着布丁小口小口地往自己嘴里送，并且还不忘强词夺理。

“懒得说你，”我往后一靠，正好对着店家室内的招牌，上面画着几幅简单的牛肉种类介绍图片，并且在最底下写着一条标语：“幸福就是一起大口吃肉。”

“你现在幸福吗？”我突然没由来地对着她问到。

“嗯？”她吃着布丁的手停都没停，“有啥不幸福的？”

“是么？”我看着眼前的苏小伶，过往在我眼前一幕幕闪过——卧在病床上虚弱地对我挤出微笑的她，冬季雨夜瑟瑟发抖地敲开我家大门的她，以及自慰结束一边低声啜泣一边抚摸着自己胸口的她，所有的身影全部叠加到这个小小的少女上，压着她的肩膀。于是我邀请道：“吃完要不再玩一会？今晚不着急回去。”

“可以，懂事了，给你加0.1分吧。”她随意地说到：“嗯，我布丁吃完了，再去拿两个。”

“小心得蛀牙，”我摇摇头，无奈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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