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小天师茫然地从死亡预感中睁开眼，他感觉到四周有些阴暗潮湿，但绝对无法证明自己身处地狱。活着的感觉让他松了口气，却突然感觉到温热强健的肌肉在包裹着，磨蹭着自己，随着感官逐渐恢复，首先映入他眼帘的竟然是一对摇晃着的丰腴巨乳，斑斓墨色的人体彩绘精致无比，伪装着内衣却无法阻止人类本能的生理反应——更糟的却还在后面，他突然感觉到柱状的巨物似乎填满了自己的肠道，而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在被强暴的快感中不由自主发出娇息，这显然吸引了正在对他施暴的女人，画着靛蓝蛇纹的手指立刻扒入他口中，强行掰开他的嘴让他被操的时候能分泌更多唾液，小天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手脚都被紧缚，肉棒在平板锁中挣扎弹动淌水，每次无谓的挣扎都反而让对方更加兴奋，更粗暴地轰击他的菊穴。而且那副强健的酮体，高挑的巍峨身姿，绝对的压制力量和远超短跑运动员的爆发速度让一切反抗都落于绝望。香艳淫乱的女人紧裹他的肉体，柔中带刚地娴熟强奸他的嫩穴，时不时还用力拍打他的臀瓣，抓住他的脖子突然加速抽插，干得他眼泪和奶水一起爆出也不停下，如同根本不会疲劳。

“不要……不要啊啊啊……我已经，已经有主……呜——”

小天师竭力求饶，可这条讯息反而让对方更加激动，他的乳头被穿钉挂环，一边被大力揉胸挤奶一边狂操，她的腰肢像长鞭蛇般激烈律动着，无情地销除小天师的灵魂和意志，把他的小腹干到激凸暴起，肉浪荡漾，乳液精水狂飙四处透出潋滟春光。穴瓣中的水声愈发激进，直至湍流不息。

“就要你被开发过的有妇之夫才肏起来爽♡我说的对吗？何况你已经算不上人了……”

强奸犯冷漠戏谑地一边暴力动腰爆肏一边媚笑着耳语，小天师娇弱的身子被操得高速颤栗淌汁，淫水流了一地，汇成一大片水洼。

“你只是个多汁的肉块飞机杯……我想用，就能用。”

说完，施暴者强吻上小天师的唇，又饥渴难耐地舔咬他的脸蛋，随后用舌头深挖耳朵辱骂侵犯，同时用力操逼把小天师干得翻白眼，不过就在这时，他看见施暴者的脸，惊讶地瞳孔收缩。

随后，他默默接受了施虐，只尽力享受，再没有反抗过。

“爽吗？母狗。”

“爽……请姐姐肏死我，尽情享……享用吧……”

对着屁穴狂轰滥炸的声响响彻四处，小天师越叫越骚，被肏得也越来越暴力，浓精将他的肠道填满时，他甚至后悔自己没有再长一个小穴，能够享受更大的快感。

“谢……谢谢……”

被重拳轰入肉洞的他露出通红的高潮脸，呆呆地傻笑着，彻底堕入深渊。

……

7年前，2038年末

那是太阳终于升起的一天，那是战争结束后，一个重回寻常的午后。

广场上的大屏幕正轮流播送着援助企业热血激昂的求职公告，油尽灯枯的智能运输平台上高挂“振兴人力资源”的横幅，人群与列车一同呼啸而过，留下来的人长着无数张面目：倒地抽搐的瘾君子疯狂挥舞手中的刀，直到被警察制服；裹白袍的医生麻木地清洁掉病房里的血迹和腐烂的病人，最后一跃而下加入蔓延死亡的纵队；破旧的城区里居民楼摩肩接踵，面目全非的残疾老人默默坐在门口，手中捧着干涸碎裂的尸骨，看着萧条在大地上流淌，直到他们自己也成为荒凉的一部分。

而在遥远的远方——在那片云雾缭绕的灵山神宫中，正筑起第十八座丰碑，歌颂战争的胜利和新政的开始。整片城市下沉的根基被碾成泥，同它哺育子民的白土地一起陷入黑暗。高耸入云的灵山上垂下成千上万条丝线，给予一些低贱的人跨越阶梯的机遇，丝线向黯淡的城市传递着希望，也排泄着恶臭的腐败和剥削。霓虹点亮灵山脚下的近水楼台，血光在潮湿晦暗的荒芜之地辐射，直至界限自然形成，固若金汤的阶级稳定了战后的局势，让不适应这片美丽新世界的人被自然淘汰，埋进泥土成为养料。

这天，一家没有标牌的低矮建筑中，两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做着手术，可他们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紧张，甚至闲聊起来。

“老刘，这女的是什么情况？”

“打仗时受苦太多了呗，寄希望于医学手段删减记忆，但又没钱去正规医院，活该是这个下场。”

“……”

“咋不动了？又不是第一次，怜香惜玉可不是我们这行的人干的事，早点送她走，让她来生投个好胎吧。”

手术台上的少女被圆锯割开了头盖骨，劣质麻药作用下，她无光的双眼时不时震颤着，逐渐清晰的刺痛感反复冲击她被解构的大脑，她已无法看见身边堆积的漆黑裹尸袋中，一具具被掏空了胸腹，挖出五官，封存皮肤，骨髓和血浆的残躯；特制的冰柜中，赤裸的年轻人体内塞满精心挑选的昂贵食材与酱料，果冻状的肌肤吹弹可破，随时可以送上餐车；孩童在锅中慢炖，跟炉子里父母的肢体一起沐浴浓汤，流浪汉踏着消融的雪水从后门接受免费餐食，前门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人们等待着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的救赎抹去绝望和痛苦，只因那已是他们心中最后的出路。

不过多久，刚刚躺着少女的手术台上只剩下一滩血水，工作人员拎着黑色布袋准备出门时，听见了身后另一个工作人员颤栗着发出的问题：

“老刘……外面的人都会死吗？”

拎着袋子的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别问这些没意义的问题，如果有个身上还没一块好肉的人进来，门口的狗还不饿的话，才有可能活着出去。不过就算能活，出去后也是精神病了，你还是少想这种破事吧。”

看着老刘远去的身影，年轻的工作人员叹了口气，缓缓走向窗外悄悄看向排着队的人们……

突然，他全身一愣，望向队列中一个缠满绷带的可怜人，像是看到了希望。

……

袁书鸢发布了第35篇论文，这是她一天内的成果。

然而，熟悉的狗屁不通，熟悉的谩骂批评，熟悉的嘲笑羞辱——但她依然执着地写着，如同一台机器。她用尽一切方法，翻阅一切资料，甚至花掉所有工资寻找证明那荒诞理论的方法，直到老板愤怒地将她赶出公司大楼，房东雇的讨租人将她殴打到皮肉溃烂流脓，连楼下卖葱油饼的店老板都恐惧地推车远离她，她在大街上放下所有家当，默默掏出电脑继续搜寻着资料，完善她的论文，直到瞳孔布满血丝，发炎肿胀的手指连动弹一下都伴随剧痛，空空如也的肚子不断传递死亡将近的信号时，保护机制才紧急刺激她的大脑，让她先想办法活下去，却仍然无法杀死那病态的执念。

在冰冷的街道上，她被当作发泄器，像路边的野狗一样被生活不顺心的路人践踏和击打，但她毫不在意，也没有人在意她，跟她一样的流浪汉往往在某个瞬间就会横尸于此，随后被吸进“人类垃圾箱”搅得粉碎，排入粪池中变成一滩发臭的烂泥。

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路上的行人背上都长着巨大的壳，他们看不见，也不想看见，而自己……已经缩进壳里，却没有得到任何保护。

直到有一天，一个满身污垢的孩子茫然地走向她，一把抓住她的笔记本就准备跑走，袁书鸢麻木的双眼突然燃起怒火，她伸手想打那孩子，却突然又没能狠心下手，那受惊的孩子却用电脑往她头上一砸，顿时鲜血横流，袁书鸢一头栽在地上，而孩子连忙抱着电脑离开了。

在血泊的镜像中看见自己模样的袁书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偏执与幻想的麻痹作用缓缓退却，枯萎的青春和绝望的记忆重新刺穿了她的心脏。名为清醒的利刃凌迟着她，让她像无理取闹的婴儿一样在街上大声痛哭起来，直到警察的电棍砸在她身上，怒斥她影响了市容市貌，将她踹了出去。

那时袁书鸢竭尽全力去求职，一天在几十个工作场所奔波，可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惊艳众人的成绩，状元的称号和学校的器重完全烟飞云散，没有任何地方同意她的申请，即使是体力活也有无数劳工能比挂着伤病的她抢着干，绝望的她愿意出卖肉体谋生存时，才意识到那些痛苦的时光已经把她曾经的容颜洗刷和毁灭，在千娇百媚的站街娼妓面前，她的初夜都一文不值。

唯一一家声称愿意雇袁书鸢的店老板，将她的棉衣和最后一点买食物的钞票巧妙地要走后，便关店开车离开了这座城，他听不见袁书鸢撕心裂肺的哀嚎，只鄙夷地数着这笔买不起一瓶葡萄酒的票子，自顾自地骂了句“穷鬼”。

转眼又到了极寒的冬日，袁书鸢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论证神明是否存在，她像个神经兮兮的幼稚鬼一样，对着那些刷屏的互联网烂梗傻笑，一边到处乱跑一边唱着不着调的老歌，时不时还念起经来，或是跳起小时候学的祭祀舞，被冻得哆嗦时就扎一下伤口，一痛就不冷了。然而这样导致未经过处理的多道伤口逐渐恶化，甚至感染腐烂，脸蛋像被剥了皮一样残破不堪。她日复一日地乞讨着食粮，若能讨到一点有盐味的干拌面，她就激动到号啕大哭跪地叩拜。看到衣着光鲜的新生儿或学生们欢声笑语的样子，她也会呆呆地模仿他们开心地笑起来，可每次目送他们离开后，她的眼泪就不自觉地涌流下来，打湿她身上的脓疱和血洞。

直到一个冬夜，袁书鸢烂到长虫的身体告诉她已经没法再拖延下去了，可她一试着运动，被冻伤的手指和脚趾就开裂甚至脱落，她哭着敲向每家每户的大门，艰难地走过一条条长街，可就算是好心人看到她那副半死不活的骇人模样，都害怕地跑了回去。最后，走一步就扯掉一块肉的袁书鸢倒在了雪中，伤口中暴露的骨头跟白雪直接接触，血肉被寒风刮刺抠挠，蚊虫快速飞来准备用餐，让她止不住地抽搐。战争时期经历的一切划过她的脑海，每次濒临死亡的时刻似乎都没有这次痛苦——也许是因为这次她再逃不过了。

袁书鸢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拿出外套夹层里的录音笔，贴在萎缩的胸口，播放起爱人生前的心跳声，渐渐的，她感觉周围暖和起来，足以让她进入久违的梦乡。

在梦里，她成为了神代的祀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为百姓降伏妖兽，为帝国主持仪式，金银珠宝无所不有，家庭也和谐美满。她不需要思考凡俗琐事，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质问苍天之上无形的至高存在：祂是谁，祂在哪，祂会为人类带来什么？

她看见自己挥拳砸向大地，便能使山石震颤；她听见自己每次言语，都定义着奥术的律法；她尝到自己每次斩杀强敌，痛饮妖物鲜血时的豪爽与痛快……梦是那样美好，以至于现实逐渐模糊不清。

她只记得梦的终点，是一只按向她额头的手……

“？！”

袁书鸢猛地睁开眼，不自觉间已开始猛喘粗气，如同经历一场艰难的负重马拉松长跑。她感受到手臂上沉甸甸的重量，才发现自己怀中正是遍体鳞伤的小天师，惊恐中的喜悦让她匆忙抱紧娇弱的少年，心中责备自己因为任性和诸多疏忽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幸好……幸好……”

险些喜极而泣的袁书鸢感受到小天师身上的体香，不由得产生保护欲和些许激进的幻想，但显然现在还不是暧昧的时候。她左顾右盼并未发现那块巨大的穴心岩，便意识到自己因为不明原因跑到了别的地方去，而往下看时她不自觉地感到一丝惊悚，此时的她正坐在一只石塑的巨手掌心，通过身下的莲台花纹与形状判断，这只石塑手臂的主人应该是个佛像，然而石臂后方却掩没在厚重的岩层中，或者说，这只莫名其妙从裂隙中伸出来的“手”才是出墙红杏。

这颇有奇幻色彩的场景让袁书鸢略显惊讶，她开始回忆自己到这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自己刚干翻那只锦鲤，然后很多生鱼片凑上来送命，她杀着杀着发狠了，不知杀到什么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就到这来了。

“呃……”袁书鸢托腮思考三秒后，灵光乍现，“这是难得一见的奇观，得让读者们有机会的话来欣赏一下！”

随后，便是一阵奋笔疾书。

此时此刻，周围不易察觉的角落中缓缓落下几段唾液丝，随即大量血红的长须快速滑下，牵连着五六具骨质异常增生的骷髅，黏扯零碎肉块的骨臂抓握着在骨棒上扭曲挣扎的尖锐钩棒同时向袁书鸢发动重击，可袁书鸢突然一跃而起，落下时踩中交错的钩棒借力起跳，足尖放出扩散的冲击将钩棒钉死在石塑掌心，袁书鸢淡然自若地搂着小天师望向上方，发现是一只巨大的泥鳅形猛兽盘旋在洞天之上，往她所处的坑穴张开饥渴巨嘴，曾被巨兽吞噬消化的尸骨在那口中被炼制成提线木偶，作为爪牙降进巨兽难以挤入的洞中发动攻击。

“怎么还有大家伙……遇到这种东西真的很难办，对于读者来说，最好自备炸药，找寻其要害位置进行预设爆破，不可贸然出击……”

滞空状态的袁书鸢高速思考着，当重力开始牵引她的身躯下坠时，她嘴角微扬，右腿脱力向下沉去，挥出单臂在胸前结下清明法印，内力自身体各处流经丹田汇聚起来，能量聚合吸引着周围散漫的天地灵气缓缓流向她的方向，而在她再次落到佛掌上时，慵懒随性的眼一睁，迸射出迥然金光，脱力的足尖掌掴了气息的方向：

“『云海 祁天』”

随后她猛然上踢，将温和的气流瞬间化为撕裂长空的飓风，如同强劲的暴动蛇群环绕着身体向上轰出，填满了异兽肮脏恶臭的血盘大口后瞬间爆炸，把那巨型泥鳅的脑门轰出黏糊的肥肠和大量消化了一半的尸体，力量顺着筋脉血管涌流不止，爆破之中瞬间溅起腐败的血墙，四溅的秽物也被风吹到周边，鲜少落入深坑。巨兽哀嚎着逃亡，袁书鸢也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向那只让她和小天师睡了好些时间的石塑佛手微微行礼，随后继续抱着小天师寻找出路。

随后，袁书鸢便正面撞见了那蒙面的怪人，显然对面侵犯了她的隐私，仍她感到有些恼火，但眼下环境复杂，这个有能力监视自己的人想害死自己估计早干了，就算现在防备，也大概率逃不掉。不如先做做戏，看看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至于他口中那东西，既然会特意提起就说明他多少有忌惮或是好奇心在，那么即使自己听不太懂他在说啥，回个“是”兴许可以镇住他，保持短期稳定。

很快，那蒙面人便带着袁书鸢穿过漆黑的岩洞，不知是不是环境太过压抑，他们全程沉默，显得相当诡异，为了缓和气氛，他像导游一样笑着讲解起这里的环境来：

“看，这种特殊的溶洞是鱼兽穿过造成的，但并不由单纯的结构破坏导致，形似大鲵的异变生物会腐蚀岩层，并在它们创造的通道里分泌大量储存虫卵的油脂液滴，让岩壁坑坑洼洼如同巨大的海绵，每一个孔里都藏着它们的子代。”

袁书鸢左右观察一番后，发现岩壁下方还堆积着许多被薄膜裹住的东西，仔细一看，里面竟是被透明乌贼状怪物紧缚挤压躯体，直到骨头全部爆裂，美味的血肉碾成烂泥缩成一团的人类，他们似乎还在时不时地颤抖，抽搐。他们只能清醒地看着绵洞里流出像是脂肪的液体，透过薄膜钻进自己已经不成人形的烂肉和脑子里，产卵，排泄，进食，筑巢……直到自己彻底被蚕食成一具空壳，可怕的是它们有着难以想象的耐心。

“这种东西被称为脂肪虫，寄生虫钻入变异的脂肪块后发生裂解，其神经被平铺在整块脂肪生命体上，让它们能够极其自由地变换形态，不过它们是食腐类生物，对濒死生物的兴趣远比对我们大。”

蒙面人继续指着那被啃咬的肉饵袋谈笑着，袁书鸢则继续默然前行，若有所思，他们走出溶洞后，竟发现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地下水处理站，根据地图，处理站上方即是村落的中央，湖水经过此地加工处理后才成为村民的饮用水，村中异样的真相也许能够在此地窥见一斑。

不过在行进前，袁书鸢突然回头看向溶洞中，她缓缓贴向怀中小天师温热的脸庞，心中寻求着某个问题的答案，不过数秒，她举起手来，内力再次被她凝聚在指尖，无形的灵气流淌如漩涡，从岩壁的孔洞中逼出了所有脂肪虫，随后她用力一握拳，如同消除了一片空间，溶洞中掠过一道无声之风，将虫群瞬间削至飘渺空无，被制成饵袋的可怜人从漫长的死亡中解脱，只剩下在空气中飘荡的碎屑。

蒙面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赞赏道：“你现在竟然能有这种实力吗？真不赖……跟几天的你差距甚远，我该称你为天才还是……”

话音未落，蒙面人突然发觉什么东西贴到了自己脖颈，回过神时兜帽竟然如同被精密兜割般裂开一条缝，袁书鸢灵活地收回小腿，足弓处弯刀般的肌肉曲线缓缓收束，袁书鸢低眉凝视着那张藏在黑暗里的无形面孔，露出有些惊悚的微笑。

“我原谅你一时出格，可不代表欣然接受这种随便视奸别人的行为哦。”

蒙面人一时无言，只捂着被足刃切开的布料愣了会，才松开手恭敬地道歉：“是我错了，不过有时候监视是一种保护。你的车现在仍然完好，在安全的地方等待主人归来，若不是我注意到可能的威胁，但凡出了什么意外，鸢姐也不方便撤退呀。”

“不过眼下似乎不应该纠结这些事情，我看相君现在状态不好，不如我们先找地方休整一夜。”

袁书鸢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天师，又嗅了嗅处理站方向的气息，突然眉头一皱，思考片刻后答应了蒙面人的提议。

很快，当月亮再次攀上无垠大地的脊梁，白茫茫的暗光照亮狂欢之后倒地休眠的鱼人们时，它们的背上长出重壳，掩护难得疲劳的异种进入梦乡。它们的酣眠声中夹杂咀嚼血肉的噪音，见证了每一场施暴，性虐和撕裂的大地吞下破碎尸骨的残液，直到深处地下一片隐秘洞窟中的幸存者们也能感受到四处流淌的死亡。

那是个质地特殊的坑穴——石壁嶙峋如同环绕的脊骨，坚硬非常且传递性弱，即使是法术攻击也能够削减许多威力。蒙面人在里面搭起帐篷，方便袁书鸢安置好小天师。为了防止氧气耗尽，生火是不考虑了，袁书鸢便从身上取出便捷式电暖仪，用荧光点燃洞内的同时还能发热烹饪食物。

蒙面人看着那束暖黄的光，若有所思，直到电暖仪上架起小锅，土豆块和番茄酱倒入锅中溅起的小小水花将他带回现实。

“能吃香菜吗？我这还有一点。”袁书鸢手中握着复合调味料小罐问道，她看起来真是没有烦恼，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也有心思做精致晚餐。

“哈……可以的，来者不拒。”

红油与葱花在锅中搅拌一阵，牛肉酱颤动着与朱红的土豆糊交融，令浓郁的香气随之缭绕，袁书鸢从包里取出密封的饭团一个个放进锅里，很快便做好了一锅土豆泥拌饭。

“说起来，我该怎么称呼你？裹得严严实实，也没有脸，要是还不愿意透露名字代号啥的，总不能跟你兄弟相称吧？”

均分饭食的时候，袁书鸢向蒙面人调侃道，还悄悄往他的兜帽里看，不过还是只瞥见了一片漆黑。

“我吗？鄙人天生左撇子，这辈子唯一愿望是自己身体健康，叫我左康吧。”

蒙面人似乎被戳中了笑点，突然欢快地回应道，袁书鸢也应和似的笑了一声，回到帐篷里给小天师递饭，惊喜地发现他已经茫然地睁开眼，看见自己后应激般地扑了上来，差点把袁书鸢手里的饭晃掉。他看上去很害怕，眼里闪着泪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说不出一个字。

“欸？小弘怎么了？”袁书鸢连忙把饭放在旁边，抱着小天师安抚了好一会，才让他冷静下来。小天师难过的时候揉了揉眼睛，低声哭诉着：

“我可以不跟姐姐分头行动吗？我被那些东西蛊惑，以为姐姐……”

“没事啦没事啦，也是我太大意……小弘先好好休息，要相信姐姐哦，姐姐连天上下导弹雨都活的下来，还能被那些丑八怪打倒不成？”

袁书鸢故作洒脱地安慰着小天师，把饭递到给他填肚子，随后回到电暖仪前，望着洞穴出口那抹明灭的灯光，在他们的营地边缘放上了监控导能杆，用于进行警戒。

“唉，科技进步得还是太快了，如果当年他们有这种廉价的杀戮器具，我估计也活不下来。”

调试完导能杆数据的袁书鸢不由得感叹，刚回到电暖灯旁拎起包，就听到蒙面人突然向自己问：

“对了，书鸢……你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袁书鸢一时无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相，随后自嘲般地回答：

“没来得及问。”

“……”蒙面人似乎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我总以为时间很长，足够我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但也许就是在某个瞬间后，一些未得到的答案会永远消失在过去。”

“匆匆十几年……我从父母那里得到了很多，但当我孤身一人，回头望向那片焦土时，我能在尸骨杂草中拾起的只有他们的嘱托和期许，和他们热切盼望我踏入的那个未来。”

袁书鸢从包里取出一块青铜制的古蜀祀官面具，斑驳锈迹和破碎的赐福纹路像是历史哽咽的余音，她矫正了两下对接口后成功戴上面具，奥术波纹在面具内外流淌，化作火海的浪花洗刷它的痕迹，仅剩的右侧眼方孔中竟飘出青紫星火。

“……别的不说，你现在看起来真帅。”不知如何接话的蒙面人只好表达了自己的直观感受。

袁书鸢走到洞口，凝聚着内力挥起长刀，灵气再次蒸腾着向她靠近，在触碰刃锋的那一刻化为蝌蚪状的灵火四散飞去，徘徊的灵火维持着洞穴的安全，并令那些缓慢变异着的肉块失去活性，放逐了无数受苦受难的灵魂，祀官面具下，她唇齿微动，轻声念唱：

灰烬吻碎眉间星

井底弯刀割童铃

布老虎数铁锈醒

马蹄踏破秋蝉衣

观自在 五蕴空

般若渡 苦厄终

嗡啊吽 沐心咒

枯井酿 月光酒

锁骨钟 埋雷音

断矛生 糖纸舟

……

犹记萤火瓮中游

云土下 经声涌

…………

入夜已久，可我一点都睡不着，她身上的谜团已经超乎我的预料，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是否意味着我失败的结局已然注定？这个想法充斥着我的脑海，我无法抗拒冲动，哪怕这种行为可能会招来一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我等了很久，等到反复确认袁书鸢在电暖仪边睡熟了，才悄悄起身靠近她。以防万一，我用了一段深度睡眠的咒文，没有副作用，也没有一点动静，很适合这种时候使用。

我撩起她的刘海，观察她的脖颈，手腕，大腿，脚踝……先说明一下，我绝对不是变态，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科研，况且我只是看而已，也没搞人体实验，对我进行道德批判的差不多得了。

很快，我就发现了问题所在：袁书鸢身上有着一些褶皱，类似婴儿的生长纹，但又有部分孕妇的妊娠纹特征，我顿时百思不得其解，这两种东西单是同时出现就已经十分诡异，如何把它跟我之前见证的异象结合在一起更是高难度工作。

然而当我努力发动超级大脑高速运转思考时，却突然产生一股不详的预感，一转头竟跟袁书鸢四目相对——她的眼睛瞪着，异变的竖瞳凶悍如眼镜蛇和虎狼，透露着撕裂我的冲动，突然她张开嘴唇，露出尖利的虎牙和刃齿，对我低吼道：

“跪下。”

话音刚落，我的腹部竟被无形巨力迫至凹陷，她的拳锋几乎同时轰在我的身上，力量贯穿了我的全身，让我皮开肉绽，血水顿时从袖口淌下，但这还没完——将我打到反胃后，她的膝盖就撞进了我的兜帽，我感觉我的骨头被撞碎了，脖子也被直接刺穿摧残，把我打倒在地后，她恶狠狠地踩在我脸上，身上的衣服竟开始燃烧，脱落，逐渐显露出皮肤上的人体彩绘，她极度蔑视用将鞋跟捅穿我的脸，继续辱骂道：

“贱狗，叫啊？真是期待我把你的皮全部剥掉，让你肠子往外慢慢流淌，再绑起来喂鱼的时候……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看到此情此景，我实在没有办法，使了身法脱身后，立刻迎上前去摸向她的额头发动发动法术，在暴怒的她号令风暴将我撕裂前，成功让她昏睡了过去。

经过此事，我实在无法再进行高风险观察了，希望这段文字能够证明我的清白，我甚至帮她修复了烧坏的衣服，但我对这一切怪异现象毫无头绪，也许我已见不到明日清晨的太阳，但我必须把这件事记录下来，假设我还能活下去，希望能有后来人为我揭开谜底……

言尽于此，再见。

当阳光终于照在巨大的“辉冉集团”标志上时，水处理站外围的水箱中储蓄着不少或纯净或污浊的液体，里面还都浸泡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突然似乎有人触碰了隐秘的探触器，水箱盖子松开，从里面探出好几只枯瘦苍白的人手，但已被不明的胶状物黏连在一起，还纷纷戴着锁链镣铐，它们哀嚎中从水箱中钻出，畸形肿胀的肢体下缓缓淌出扭动的铁线，它们的尖啸像极了怨愤的嚎哭，然而无论生前如何经受酷刑，如今能赐予他们希望的方法只有一个——

一个身影突然浮现在群尸面前，随后，一计重拳横扫直接将四只异物打烂，手刀流过静滞的空气，立即拦腰斩断了它们的身躯，遗毒血液本要喷涌，却在伤口结起的疙瘩下被压抑，似乎是那拳脚上涂抹的沙砾有关。铁线和那些尚还蠕动着的肉块急促地发动进攻，却在来袭者身上被看不见的防御薄膜弹开，反而让对方抓住了它们一拥而上的时机，迫出内力同时流转灵气，立即猛攻将畸变体全部轰散，很快将大块的烂肉和铁线通通消入空无。

直至此时，在后方蹲防的小天师才悄悄探出头来，手中拨浪鼓般的法器隐约牵连着连接无形护甲的丝线，他深呼吸一下，便将那薄膜修复，正要开口询问情况，就被捂住了嘴。

“嘘，我好像听见里面有熟悉的声音……上次没杀掉的东西看样子又来找我了。”

袁书鸢回头微笑着提醒道，她的脸上正挂着那祀官面具，青铜纹理似乎已经发生了变形，围绕着那缕星火显现出众星捧月般的云彩图腾。不加检点的破烂衣着也被换成了战术导能防护服，看上去价值不菲，绝对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嗯，多加小心，这里面过于潮湿，我却能感觉到大量尸骨堆积，大约有……数百具。”

小天师双眼瞳孔化出阴阳相，视野也瞬间改变，但里面的一切似乎过于可怕，让他被吓得突然停止了窥视。

“是吗？那又多了不少素材。正愁书里没东西写呢……”

袁书鸢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迈步前去。地上的铁线团颤抖着想要组织身躯，却在她脚底彻底烂成了泥。

正如曾经的她自己。

此时，蒙面人左康正默默守在洞穴入口，似乎在等待某人。

很快，他似乎嗅到一股隐秘的骚味，不过还是等那只猴子抓着长棍出现在视野时，左康才得意地点了点头。

“身上没什么明显的伤口，看来那婆娘被你打死了？”

猴王却深色凝重，闭口不语，沉默许久才发出声来：

“本该打死的……多加小心，天庭的仙人跟地上的龟兽们有交易，现在俺们势单力薄，可别误触天机！”

“势单力薄吗，你口中可鲜少提过这个词呀，看来那妖妇确实得了不少欢心。不过我最近可找到个难得的机会……如果成功，局势可能会有所变化。”

“哦？说来给俺听听！”

“……”

“如此，倒也是个办法，不过眼下俺得先行逃离此地，不然那群狗东西上门算账的话，那二位仁兄就麻烦了。”

“行，记得多捎点回信来，不然你在外面不小心死了我都不知道。”

“哼，积点口德吧！”

谈笑一阵，猴王便起身离开，向洞天的另一侧离去了。

而左康却如同做贼心虚般，窃笑了两声，随后伸手摸向那脊骨形状的岩壁，并故意划破了手指，内部的石刺沾染他血滴后，快速将液滴传递向某个未知的方向，很快，整个洞窟竟轻微震了一下。

“唉，猴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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