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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花劫】-第二章 义庄的活人死了,1

小说: 2025-09-04 06:31 5hhhhh 9630 ℃

 作者:lucylaw

 2025年3月11日首发于sis001

 字数:10546

            第二章 义庄的活人死了?

  在江湖上有个说法,这个世上有三种人消息最灵通。妓院的妓女,茶馆的小二,跟街边的乞丐。要在江湖上当个探子,就少不了跟这三类人打交道。

  此时张宿戈等几人面前,就正好有一个乞丐。乞丐们总是喜欢竖着耳朵听别的对话,而当然也没有人会觉得被一个乞丐听去了自己的话会有什么危险。因此,这个乞丐知道很多六扇门不知道的事情,而他也不是个寻常的乞丐。

  这个一脸渍泥,脸上有些浮肿的年轻人,上来双手一交叉的万字手势却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丐帮的人。

  丐帮弟子遍布大江南北,在兰州出现也是正常。六扇门跟丐帮这些年虽然往来不多,但丐帮向来口碑不错,也很少翻弄是非,所以两边一直也算相安无事。此时对方贸然上门,定然是有事相来的。

  不过很快,韩一飞就发现自己想错了,那个乞丐虽然对着他点头哈腰的,但显然对他的兴趣还不如他们面前的几个烧饼。

  「想不到,丐帮兄弟这么快就找上来了,」韩一飞看着张宿戈把烧饼推给了对方一边道:「你是彭舵主的弟子吧。」

  韩一飞说的是丐帮兰州舵主彭大虎。

  然而那个乞丐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顾狼吞虎咽着那几个烧饼。

  「他叫哑巴陈,他可不是彭大虎的弟子,他师父可是郝尚通。」

  张宿戈这话一出口,韩一飞也吓了一跳。郝尚通是丐帮上一任帮主,在四五年前归隐后,江湖上就鲜有关于他的传闻。这个郝尚通论武功属于当时江湖前十的顶级高手,他自己的看家功夫是少林的八臂罗汉棍,凭借这一对随身短棍他打遍了江湖上许多高手。但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跟郝尚通名满天下的「打狗棒法」比起来,他的武功是不够看的。

  「没想到,兰州府还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一个不起眼的小气,竟然是丐帮前任帮主的弟子。」韩一飞见对方只顾着吃东西,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心中有些不悦道:「只可惜啊,是个哑巴。不然在丐帮里面,大小也应该是个人物了。」

  但马上,韩一飞就发现自己又想错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哑巴陈就开口说话了,而且他不光会说话,还是一口标准的官话口音。

  「什么师父啊,郝帮主他老人只不过教了我两招,他不让我叫他师父的,我这个功夫太丢人。」

  「想不到,一个哑巴竟然也能说话,有意思。」韩一飞苦笑了一声。

  「六扇门也不是真的只有六扇门。」这句有点揶揄的话,让韩一飞表情微变。不过既然对方是有来路的,那肯定也不是平白无故吃他们的几个饼。

  「你们知道,今天谁去了义庄吗?」哑巴陈顿了顿道:「严夫人。」

  「李长瑞的大夫人严淑贞?」

  「是。」

  「他去干什么,李长瑞的尸体又不在义庄。」李长瑞是重要人物,尸体自然不会送到义庄。更何况他的死到现在已经有些日子了,尸体只能停在冰窖。

  「难不成,义庄还停放着什么跟她有关的什么。」这次轮到张宿戈提问了。

  「为什么一定要是停放呢?」」哑巴陈让张宿戈想到了什么。这义庄可以有死人,也可以有活人。只不过义庄的活人,平日没有人会经常想起。

  「他是去找那个看守义庄曾老头的?」。

  「嗯。」

  「她为什么要去找他?」

  「因为这曾老头除了会守尸体,还会一样本事。」说着,哑巴陈又看了看几个人道:「他还会雕玉石,他的雕刻功夫,不比这里任何一个玉雕师父的本事差。你没有死过,不知道这兰州府很多穷人死后,棺材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曾老头雕的玉。」

  张宿戈虽然来了兰州一年有余,但还真的没有去调查过这个曾老头。

  「他的玉雕功夫那么好,就不怕给死人雕的东西被人把墓翘了么?」郑银玉看得出来韩一飞不太喜欢这个乞丐,正想替他套几句话,突然闻到哑巴陈身上的臭味,嘴上不说,心中却觉得着实有些恶心,眉头皱了皱。

  「我说你这个官老爷,你怎么尽问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先去义庄看看,别一会儿曾老头又出事情了。」哑巴陈,说话似乎专门挑几个人不中听的说。不过他说的是实话,李长瑞的遗孀跑去见一个义庄的老头,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所以眼下,韩一飞觉得他们得马上动身去一趟那个义庄了。虽然他不喜欢哑巴陈,但是丐帮给的情报,一向是比较靠得住的。

  「你是怎么认识哑巴陈的,你的事情他知道多少。」韩一飞一边走着,一边问着张宿戈。

  「郝尚通跟师父有些交情,也跟我有过照面,所以哑巴陈也知道我是什么来头。放心吧,丐帮是朋友。」张宿戈说道:「其实比起哑巴陈,我们更要注意下这个严夫人的动向。我都还一点都不了解她,还有长虹镖局的其他人。」

  「我这里有个长虹镖局的情报册,晚点我给你。」韩一飞说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这次的事情很大,和丐帮的关系也不能交往过密。」

  韩一飞对丐帮,确实是心存疑虑的。虽说丐帮在江湖上一直颇有侠名,但也是最难管理的帮会之一。他们的弟子如果规矩就是江湖门派,如果不规矩就是一群流寇。

  「好,」张宿戈看得出来,此时韩一飞接到如此重要的任务,身上的压力有些大。其实跟韩一飞比起来,他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管什么事情,他都很少会让自己沮丧。

  但是有时候,性格不会沮丧不代表真的不会难过,张宿戈本身还不错的心情,随着他见到曾老头那具冷冰冰的尸体后,一下如同跌入冰窖。

  义庄唯一的活人,此时成了死人。

  「死亡时间不过一个时辰,应该是在哑巴陈得知严淑贞要去找他之后。」三人均是六扇门高手,验尸自然是比起寻常仵作要有效率得多。

  「是被人用用绳子勒死,特征很典型。」韩一飞快速眼看了尸体的各个细节,确定了死因没有什么意外的可能性。于是拿起了曾老头的手,又仔细看了看。人被用绳子勒死的过程很痛苦,所以往往在挣扎的过程中会下意识的去抓挠那些他们觉得重要的东西。果然,曾老头指甲里面的一些白色粉末,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珍珠粉,打磨玉石用的。」郑银玉对这玉石首饰自然要了解更多,不光因为是女人的缘故,更因为为了这个案子,她特意恶补了很多于是相关的内容,所以一眼认出来这白色粉末的来历,也意识到了其中不寻常的动作。

  「可是,给死人雕的玉石,应该是是不会磨光的。」郑银玉一边摆弄着义庄另外一具尸体上绑的那个粗糙的玉佩一边说道:「收在义庄的都是穷苦人家,没有钱买名贵的玉石,所以基本这里的随葬的玉石,应该都不是什么精细的雕工。」

  「原来如此。」张宿戈转头把那块不过只值得十几文钱的玉佩给韩一飞看了一眼道:「刚才你问哑巴陈,没有人去翘墓盗玉么,我想,这些玉雕是不会有人想要的。」

  「但是这个曾老头却不简单。」郑银玉哪国那个玉佩又看了一阵子,看出了些端倪道:「虽然只是简单几刀,但是完美的避开了这块玉材的瑕疵。本来容易造成碎裂的裂纹,他也处理得很好。」

  「这个曾老头的死,跟金玉楼说不定有关。」韩一飞的猜测不无道理,既然这个曾老头是出色的玉雕师,而金玉楼此时又缺参加玲珑赛会的雕刻师人手。二者一联系,很容易做出这个猜想。

  「他在死前帮人雕过什么精细活。」郑银玉很快在曾老头工作的桌案缝隙里面找到了同样的珍珠粉,思考了片刻后道:「一般用珍珠粉打磨的时候旁边会有水桶用于清洗,但是,现场却没有水桶,毛刷等相应的工具。这一点有些反常。」说罢,自己默默在记录册上记下了这个细节。

  而这边,初步检查完尸体后,张宿戈拿起一旁的盖尸布,给曾老头盖了。同乡一年,虽然与他所谓谋面,但是捕快和入殓师之间,本身就有一种羁绊在。

  「无论如何,长虹镖局那边的要开始了。得尽快了解清楚严淑贞接触此人的目的。」韩一飞说道:「更何况此时,李长瑞的入土仪式我们一直拖着得,倘若拖延太久,我们也不好交代。」

  「那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张宿戈问道。

  「不,要去的不是我。我要负责金玉楼的线索,所以,去调查长虹镖局要另外的人。」

  「谁?」张宿戈心中隐隐冒出一个不安的预感,果然,当他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他发现韩一飞又在对他笑。而且笑得,比以前还要不难看。

  麻烦事儿来了,张宿戈立即头大如斗。

  他不是不能去经手这个调查,但是他想知道的是,长虹镖局那么重要的事情,六扇门为啥会让他来负责。这个决策,真的是个疯狂的想法。

  但有时候,想要破案,就得有一些疯狂的想法。

  就好像此时,扬州府的死刑犯大牢里就在发生着一件疯狂的事情。明明是空气中都夹杂着王法森严气息的阴暗地方,却弥散着一种原始交媾的气息。

  在那间唯一阳光能够射进来照亮整个房间的牢房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此时正纠缠在一起。男人此时是赤裸的,他觉得每一寸的衣服都会是负担,自己的每个毛孔跟女人的身体摩擦着,都能给他快感。

  而女人也是赤裸的,正用自己香汗淋漓的身体,骑在男人的身上不断起伏着。

  这个女人看上去很有点姿色,虽然看上去她年纪也不小了,但她的双胸依然充满了弹性,像是两个水袋一样在跳动。而她的双臀,虽然有些过于肥大,却依然比起塞上的骏马还要结实。只有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显示这个女人曾经有过生育的迹象。

  此时女人很动情,一只手扶着男人的肩膀,另外一只手用力的在男人的脊背上抓挠。然而如果你借着阳光,去看一眼她淫乱入迷的脸庞时,你一定不会从她愉悦的脸上,看得出她是一个为了守节而杀人,最后被判死罪的死刑犯。而同样,就连女人身下的这个叫刘老实的可怜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漂亮一般的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一见面就脱下衣服要跟自己淫乐。

  他本是世间最苦命的人,虽然身体壮实,奈何家境贫寒,平时只能做一些木桶木盆卖钱营生。他的生意并不算好,但这么多年他一直老实本分,所以也能正常过日子。本来他想着,有了婆姨,有了生活,哪怕那个女人只是带着个娃的改嫁女人,生活也总算是有了一些滋味。然而就在那日自己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老婆,竟然和村头的屠户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

  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男人就会上前和那个男人打斗一番,刘老实亦不例外。然而跟的情况不一样的是,同样是干体力活的刘老实竟然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并没有太多力气,就把他打的满口吐血,等他醒来的时候,老婆已经跟人跑了。而自己,还因为斗殴被关进了大牢。若不是本地府衙见他可怜,把他从充军改为监禁。此时他恐怕早就在路上被折磨致死了。

  但比起刘老实,女人更是一个苦命之人。

  她的男人耍钱输了,为了几十两银子的东西,把颇有些姿色的她卖给了本地一个财主。

  但是女人是要脸的,她接受不了这种肆意的凌辱。所以,她用刀割下了财主的下体后,发疯似的捅了自己丈夫几刀。

  她不后悔自己的行为,她只是想知道。既然男人活在世上,可以是为了肏几个让自己觉得爽的女人,那女人,为什么不去找那些让自己满意的男人。

  她不是接受不了跟丈夫以为的男人交合,她只是瞧不起那个连女人的腿都抱不动的摊子。所以,她宁可正死之前,让自己的身子被一个最肮脏的人玷污。

  她想肮脏的离开。

  她很感激那个尽力在替她翻案的宋大人,但她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徒劳。不过眼下,他也知足了,这个刘老实本钱不错,力气也比自己那个死鬼丈夫好很多。刚才骑在她身上,抽查了几百下他才觉得稍微累了点。这,对她来说算是临死前唯一开心的事情了吧。

  远处的黑暗里,有一个声音在默默叹息着。宋莫言有想过救回这个女人,但捍卫律法的坚决性,是执法者必须要保持的素养。所以,他能做到的只能是去满足女人最后的奇怪想法。

  宋莫言给了她一个同样可怜的人,也许,一场纯粹的性爱交媾才会让她在死前放下一些执念。

  终于,刘老实得到了最后的满足,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包含了自己不甘,屈辱,辛酸和喜悦的阳精,放肆的注入了女人的体内。

  而此时他发现,这个菩萨一样的女人,此时正在哭,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滚到他的头顶。

  黑暗中的宋莫言,此时只觉得心情异常的沉重。他手中拿着那个女人死了的丈夫用自己媳妇换来的那几块玉佩反复摩挲着,心中的不安,就像是刚才女人狂浪般扭动的臀部一样起伏不定。

  昆山玉的黑市交易,已经蔓延到了中原地区。

  国事纷杂,腐败滋生。这场诡异的交媾成了宋莫言放松神经的特殊形式,这种疯狂的环节,有时候反而能激起他大胆的想法。此时西北的局势对他,对六扇门,机会都只有一次。

  希望这次行动的最关键几个人,不会让他失望,尤其是被他寄予厚望的张宿戈。也许这个案子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危险,但他希望,这样对这个自己比养子还亲的小子来说,能成为一次历练的机会。

  既然江湖是人组成的,那来点儿亲情在里面,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宋莫言当然也想得到,在得知了这个想法之后,张宿戈对这件事情会这样头大。

  「现在六扇门的行动都是这么随意的吗?」

  此时张宿戈的头甚至已经不能用头大如斗来形容了。

  「放心,你只是前期负责,排查一下镖局内部作案的可能性,一直平稳过渡到李长瑞入土下葬即可。」韩一飞说道:「后续大人会在长虹镖局相关的一些事情上给你安排更多的人手,如果情况跟预计一致的话,后面你会得到很多强力帮手的。你要耐心去观察如何利用好这些人。一旦用好,他们的能力远超过我这边的人手。」

  说罢,韩一飞从衣兜里掏出来了一个腰牌丢给了张宿戈,那是兰州府刑部衙门的腰牌。

  「我等会儿会通知聂真带人去再次调查长虹镖局,你的身份,是兰州府刑部衙门从外地借调来的刑捕班头,到时候,聂真会想法让你留着那里。目前眼下,你只需要暗中调查镖局人等,不可动作过大。我估计,我们在金玉楼的行动,会影响到你那边。」

  韩一飞既然说道这里,张宿戈已经没有办法拒接了。六扇门的八大戒条之一就是行动要听从指挥,既然那边所有人都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又有什么反抗的意义呢。

  「我们之间怎么联系?」

  「小的事情通过聂真,同样,兰州府衙门的捕头你也可以随意调用。但如果重要事情,比如要调动六扇门的人手或者档案,就通过茶馆的朱二爷,他是兰州府里面我们的联络点,与京城方面联络通过他也会更快。记住,联络切口是……」说罢,韩一飞小声的在张宿戈耳边说了一阵子。

  「记住了?」

  「嗯」张宿戈点了点头「那是否给我安排的助手怎么联系,我就干等着?」

  「放心,他会来找你。」

  「行,最后一个要求。」张宿戈扭了扭身子,对一直在韩一飞背后的郑银玉说道:「阴阳锁能借我用用吗?」

  阴阳锁是此前郑银玉师门传下来的一个随身神器。不过只有巴掌大的东西,里面除了各种切割,开锁的工具之外,还能展开成一个刀劈不烂,斧砍不开的困锁,在办案中有着很多十分好用的功能。

  「就知道你小子贪得无厌。」

  郑银玉对张宿戈偏爱有加,知道他只身前往长虹镖局,虽说他轻功了得,但那些镖局的人都不是善茬儿。既然如此,让他多带个防身之物也好。想罢,将一个圆形香囊从身上拿出来递给了张宿戈。

  却说长虹镖局这边,自从李长瑞死后,就一直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从他自杀第二天,长虹镖局内部就进入了一种癫狂的自证状态。每个人都觉得别人可疑,于是,自证和挖掘他人黑幕,成了此时镖局在背地里干的最多的事情。

  长虹镖局生意做得大,人才自然是多。

  李长瑞的大夫人严淑贞,为人温良婉约。如果不说的话,寻常人只会觉得她是什么小家碧玉。但实际上,这个英华内敛的女人却是一个十分难对付的女人。长虹镖局超过半数以上跟昆山玉相关的生意买卖,都是由她在在操持。只是昆山玉的生意不是镖局的主营业务,所以严淑贞和镖局的镖师党之间的关心并不算好。

  负责镖局日常业务的,主要是总镖头黄胜言和财务总管温八方。尤其是李长瑞同父异母的胞弟温八方,作为李长瑞用来平衡两派之间最重要的任务,平日里温善的表面之下,也是一个公寓心机之人。

  这两边一比较相比较,虽然严淑贞一党人手经手的业务金额更大,但李长瑞一直没有让她触及镖局财务往来。再加上温八方一党的老镖师大多也要负责昆山玉的原石采办,成品配送等业务。因此,大多数事情上温八方一派反而能压对面一头。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镖头赵飞,洪成以,还有李长瑞的小妾周青青。同样是镖局举足轻重之人。尤其是这个周青青,只听说昆山玉的生意上李长瑞每逢大事都要听她的意见。但是关于此人的记录,却是一直空白。

  张宿戈一边听着聂真对长虹镖局人员的介绍,一边仔细看着手中聂真搞来的长虹镖局的布局图。此前其实他曾经也密查过长虹镖局,但是这长虹镖局的日常守备比起寻常的江湖门派还要森严,因此,他两番夜探也并无收获。

  「聂捕头,今日到访,可是我们当家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接待衙门一行人的是洪成,一个典型的西北镖师,一脸的褶子经历了不少的风吹日晒。自从镖局出事后,除了走镖尚未回的黄胜言那一队之外,镖局就没有新的走镖单子单子。给李长瑞守灵的日子虽是心中凄然,时间久了,也觉得无聊得慌,眼下有人来访,他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

  「前些日,我让你们好好整理一下李掌柜生前的仇家名录,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当官的在民面前,就算你是长虹镖局也是高人一等,更何况是聂真这种兰州府刑捕衙门的捕头,进了府衙,他也不寒暄什么,径直在正堂坐下传唤镖局众人。

  「聂大人的安排,我们自然是不敢有所违背。」洪成说即,已经将一个小册子递了过来。聂真接过名录,快速翻了一遍,他本也不是真的要认真看这个。只是如今在外人面前,他还不能暴露太多张宿戈的地位。

  聂真顺手将册子给了张宿戈,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是张捕头,我从凉州那边借过来的帮手。」此前张宿戈在金玉楼的经过了化妆,虽非易容,但跟此时大相径庭,倒不用担心有人相识。

  「哦?想不到张大人竟然是凉州府的高手,真是少年英才。」当下双手一交叉,各比划了个拇指。这是江湖上谦卑问候的礼节,却也是对张宿戈这样青年小子的一个试探。既然来查他们江湖门派的案子,那自然也要懂起码得江湖规矩。

  当下,张宿戈也没说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同样的动作,只是洪成是左手在前,而他是右手在前,这个动作的意思是,自己远来是客,要对方多家照应。

  「好说,张大人有和指示,本小号一定尽力帮办。」洪成知道对方是懂行的人,也收起了自己前面的犹疑。

  「以洪镖头来看,这些名册上的人,有哪些可能性更大呢。」

  张宿戈仔细翻看着名册,心中直叫厉害。照册子上所写来看,西北道绿林可以说有三成有头有脸的人都在上面了。

  「回大人,上面所写,均是小号上下推演与我们掌柜有过嫌隙之人。」

  「走镖的,得罪这么多人,是嫌劫镖的不够多吗?」

  「得罪过的也可以后来是朋友嘛,江湖上的朋友,有点误会很正常」洪成笑了笑说:「平日多打点往来就行了。」

  「没想到,你们跟昆仑双剑也有过节。」张宿戈本来跟聂真一样,对长虹镖局单方面给的这份潦草的名单没有特别上心,但看到昆仑双剑的名字时,他还是停了一下。

  出了西北道,昆仑基本就是最大的武林门派。昆仑双剑是掌门之下第一代弟子,在江湖上也是颇有些名气的。长虹镖局敢跟他们有过节,也是有些胆子。

  「那是家兄多年前的一个过失,」洪成正在考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里屋传出来的一个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一个身穿黑白素服的中年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此人身形消瘦,却高八尺有余,像是一根竹竿。但细看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他双额太阳穴青筋暴起,这是内功深厚的特征。而他双手骨骼嶙峋,虽然是平日状态,却有苍鹰老鹫之势,应该是修炼的类似虎爪功一类的外家擒拿手功夫。尤其是他此时表情虽然阴冷,却有一种宁静,就这几点,就知道此人是一个英华内敛,内外兼修的高手。

  此人在过往张宿戈的密探中并没有露面过,不过看洪成对他的恭敬态度,料想此人大概率不是黄胜言,就是温八方。

  「温先生,又来叨扰了。」聂真的想法证实了张宿戈的判断,这个人身上,支撑着镖局巨额往来的身上竟然没有一丝铜臭,反而有一点教书先生的气质,让张宿戈心中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兴趣。

  " 无妨,这位兄弟是?」温八方也注意到了张宿戈。

  洪成赶紧替张宿戈做了介绍,还转头强调道:「温先生掌握镖局财务,所以平日看上去是比较克制冷静一些。」

  「刚才先生说,贵镖局跟昆仑双剑的过节跟李当家有关。」张宿戈并没有在意对方那看上去有些冷冰冰的态度,他又不是聂真这样当惯了老爷的人,没有那么敏感。

  「事情过去很久了,有些人有些事,说出来估计几位不一定知道。「

  温八方招呼人给众人添了茶水后才说道:」昆仑派当年有个江湖上颇有名气的美人,叫林乐音。此女士昆仑派长老林正源的女儿,无论才貌还是武功都是当时的佼佼者,可以说,这个林乐音是每一个昆仑弟子的梦中情人,当然包括已经在同门中崭露头角的昆仑双剑。」

  温八方态度虽然冷漠,但将其故事倒是有几分说书人的风味。

  「但是小姑娘嘛,尤其是久居天山没见过外面的小姑娘,自然对那些外来的俊俏儿郎心有所向。」

  「我听说,李当家年轻的时候,颇为才貌双全。」聂真说道。

  「不错,所以走镖之时,偶尔有个桃花,在当时是很正常的事情。」温八方拿起一边的水壶,润了润自己的方巾,仔细的擦了一遍自己的手说:「胞兄爱佳人,如同我爱钱。我靠着长虹镖局的招牌,赚钱很容易,而家兄要靠着他的名声征服这个少女,也并不难。」

  「但是他没想到,对方是昆仑派的掌上明珠。」张宿戈说道:「尤其是对方是昆仑双剑的意中人。」

  「家兄虽然生性风流,却对走镖有着执念。昆仑派想留着家兄与林乐音成亲,但家兄执意要继续走镖。相持无果之下,自然江湖人是要用江湖上的方法的。天山双剑,和家兄之间有了异常比试。」

  「结果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头,竟然击败了天山双剑。」

  「哦?不知张大人是如何猜到的。」温八方有些没想到张宿戈这么容易就猜到了当时的关键。更已经在江湖上声名遐迩的天上双剑相比,李长瑞当时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比起夺走林乐音,名声上的受损才是双方接下梁子的关键。

  不过此时,张宿戈脑子里却不禁从林乐音这个名字里,想到了林碗儿。就好像这些姓林的美少女,都是少侠的温柔乡一样。

  「看先生的身形,应该是擒拿手的高手。而同样,虽然这些年李当家在江湖上以刀闻名,但其实李当家也是精习擒拿手。而昆仑派的武功,正好是被至刚的擒拿手克制。」张宿戈在温八方再次询问后,才说出来自己的思考。

  「原来如此,没想到兄弟年纪轻轻且在公门中,竟然对江湖事了如指掌,这道让我刮目相看了。」显然,张宿戈在试探温八方的时候,温八方也在试探他。估计此时已经知道,张宿戈才是这边的正主,态度也变了很多。

  「先生谬赞了,还是接着说往事吧。」

  「那一日,昆仑派本欲扣下家兄,当时长虹镖局刚立派,自然是没有资格与之谈判。不过当时家父还是花重金请到了一位世外高人做调解,对方才许了通过比武的方式定夺。如果家兄赢了,那就自行下山,昆仑派认栽。但如果输了,就要么留在昆仑派,要么自断双臂。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当时昆仑掌门的得意弟子天山双剑,竟然败在了家兄手里,还是当着好几个有资历的江湖见证人。这一下,可以说是让昆仑派名誉扫地。梁子,也是当时结下的。」

  「那这些年,你们跟昆仑派有过什么别的过节没有?」

  「本来还算风平浪静,而且当时家父带回胞兄后还是严厉责罚了家兄,并让他天天跪地思过了整整半年。而我们长虹镖局四戒条中第一条的,走镖途中禁止留情的规矩,也是当时立下的。这样做,一是为了告诫门人,二也是为了安昆仑派之心。但后来……」

  「后来,那个林小姐出事了。」张宿戈说完,看了看温八方好奇的眼神,然后解释道:「不然,以昆仑派的名声,不可能她到现在是杳无信讯于江湖。而且,你们也不会觉得李长瑞的死跟他们有关。」

  「是啊」温八方不得不承认道:「后来听说,这林小姐是个痴情的人。自从当事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几年不到就郁结成疾辞世了,这一下,双方的裂隙也就永远无法弥补了。」

  「哦,真的是这样的吗?」

  就在温八方还在讲昆仑派的事情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很好听,就像是银铃一般。但说话口音却有些轻浮戏谑。

  「当年做的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辈子都不想承认吗?」」

  听了这个声音,温八方本身平静的脸上突然露出来了一丝不悦,对着旁边的洪成问道:「二夫人怎么跑出来了,又来这风言风语的。」

  「啊,也许是后面的丫头没有看紧吧。」洪成一脸尴尬,急忙像众人告辞到:「我去处理一下,几位大人莫怪,见笑了。」说罢,也不等聂真、张宿戈等人的回复,急忙走了。

  「刚才说话的,是府上的二夫人?」张宿戈记得名录里,这个李长瑞的小妾,名叫周青青,与严淑贞不同,她很少参与镖局的事情。不过从刚才她的话语中来看,这个二夫人也知道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是啊,也是个可怜之人,二夫人过来,其实也就是两年的时间。」聂真见温八方沉默不欲作答,插嘴说道:「听说二夫人本身贤良淑德,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大家闺秀。想是当家的死,让她受了些刺激,因此才这样的。」

  张宿戈见聂真如此说,而温八方也没有否认,只好作罢,想了想问道:先生跟李当家的既然是胞兄弟,为什么姓却不同。」

  " 因为我们是同父异母,而家母为家中独女,因此,我从小就随母姓了。"温八方突然对聂真说道:「冒犯一句,衙门多日调查未果,家兄的遗体至今仍然放在冰窖不敢下葬。衙门不思加速办案,就是来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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