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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嚣·二饭,1

小说: 2025-09-04 06:31 5hhhhh 3770 ℃

第一章

龙墨事件后,应龙帝大赦天下,星垂寨没了当家也没了天师,黄二爷带着一帮兄弟干脆全都金盆洗手下了山。虽说改过自新,但过去的劫掠也不会一笔勾销,他们尽力归还当年抢来的财物,可有些东西早已散佚无踪,只得正当劳作偿还余债。而这第二区的果肆就成了黄二爷的新营生。

店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敞亮,木架上摆满新鲜瓜果,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果香,每日清晨,他吆喝着摆摊,水果码得整整齐齐,阳光洒在苹果和柿子上,亮得晃眼。平常果肆内,总能见到另一个穿着背心与袈裟的灰毛身影在忙碌,可今天日头渐高,摊子前却始终只有黄二爷一人。在第四个熟客关心询问后,黄二爷也不免起了些烦躁,又有些莫名的空落,他倚着木架,嘴里叼着草茎,目光不时扫向街角,只觉得这摊子竟显得冷清了不少。他挠了挠头,暗想:难道是自己这几天老拿果子砸他玩,把人给气跑了?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窜到摊前,伸手就要抓苹果。黄二爷眼疾手快,一把捏住那小子的手腕,咧嘴笑道:“小鬼头,又来偷?信不信老子把你拎起来挂树上?”那是个乞儿,衣衫褴褛,满脸脏污,见被抓住也不慌,嬉皮笑脸道:“二爷饶命!我就是闻着香,想尝一口嘛!”

“想吃就老实说,偷什么偷?”黄二爷松了手,顺势丢了颗苹果过去。小乞儿接住,咬了一大口,汁水顺着下巴滴下来,笑得满脸开花:“谢二爷!您这果子比别家的甜!”说完一溜烟跑了。

这也算是大赦天下的坏处,本应治安良好、夜不闭户的第二区,此时却有些鱼龙混杂,估计想要恢复平稳,还得再过上几个月。只不过这些事儿也不是黄二爷该考虑的,毕竟他也是既得利益者。

黄二爷看着那乞儿的背影,摇了摇头,嘴里嘀咕:“跟净饭呆久了,也跟着婆妈起来了。”他顿了顿,忽然笑出声,“嘿,这和尚不在,还真有点想他了。”

正招呼着几个熟客,他眼角瞥见街角晃来一人——一身灰毛、穿着背心袈裟、戴着戒疤头巾,步子不急不缓,跟净饭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黄二爷松了口气,咧嘴喊道:“喂,净饭!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跑庙里念经去了!”

那人走近,低头瞧了眼摊子,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僧来迟,二爷莫怪。不过看来少了小僧帮忙,其实也没怎么影响生意。”说完接过黄二爷递来的柿子,咬了一口,汁水滴下,他随手一甩,然后坐到木凳上,慢悠悠剥着皮。

黄二爷眯起眼,盯着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这和尚虽然都和自己熟得住一块儿了,但平常自己给他送俩果子他都总得推诿几番,最后还基本都要给自己钱,这次怎么这么爽快。

他又随手抓起一个苹果扔过去,试探道:“嘿,净饭,你不是常念叨什么乱七八糟的‘诸行无常’‘阿弥陀佛’之类的吗?今儿怎么不说了?吃个果子还这么敷衍?”

“净饭”接住苹果,又伸手挠了挠脸:“缘来则聚,缘尽则散,二爷莫急……”这话说得圆滑,黄二爷却冷哼一声,拍着摊子道:“行了,别装了!你这‘缘来缘散’,还没净饭那味儿。说吧,你谁啊?敢冒充他,胆子不小!”作势就要动手。

那人急忙摆手叫停二爷动作,身形一晃,墨影褪去,化作青衫蛇妖,尾巴轻摆。她轻笑一声,摊手道:“哎呀,小二哥,还是没瞒过你。是我啦,皮月羞。”

黄二爷瞪了她一眼,哼道:“我就说嘛,净饭那家伙老实得跟块木头似的,平常连个果子都不肯要!他呢?你跑来装他干啥?”

皮月羞收起笑,语气正经几分:“净饭被大叔招去第一区啦,脱不开身。本想托我来帮你看摊子,可那事不便多说,我嫌解释麻烦,就想扮成他混几天,没想到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耸肩,尾巴拍了拍地面,“倒是没想到,那家伙都和你混这么久了还这么见外。”

黄二爷皱眉,抓了抓头:“啥事这么神秘?”听到后半句话,他一时也有些恼,手又抓起一颗梨扔过去,“吃你的,别卖关子。”

皮月羞接住,又放回摊子上,笑道:“哎呦二爷别丢了,我回头还要和安黛去逛街,可别在你这儿吃饱了。放心吧,他好着呢。”她瞥了眼摊子,“倒是你,等了他一早上,怪想他的吧?”

“胡说!”黄二爷脸一红,转头招呼客人掩饰,“我就是怕他不来,人一多我忙不过来摊子没人管!你少挤兑我!”

这下,被识破的皮月羞也不用再装成净饭,而是以本相帮着招呼客人,直到日头西斜,那明明没有日晒雨打依旧习惯性撑着伞的漂亮姑娘直接找到了摊子前,皮月羞才挥手向二爷作别,提着二爷挑出来的果篮,动作麻利地翻身出了果肆,看着安黛嘴馋的模样,笑着回头道:“小二哥,你不介意我拿你这果篮借花献佛吧?放心,净饭不会有事儿的,别惦记得跟个老妈子似的。”黄二爷挥手骂道:“滚蛋!”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夜色渐深,他独自收拾摊子,却发现原先放果篮的地方,压着两张安家戏院的不限时门票,旁边还有画师的一行小字——“约会这事儿应该不用我来教你吧。” 他收好门票,扛起木架回家,心里却不免多了几分期待,也不知道那和尚啥时候完事儿。

第二章

一连数日,净饭依旧没回果肆,皮月羞也有自己的画师工作。黄二爷一人摆摊,吆喝声都好像少了往日的底气,抓着苹果抛了又抛,目光总往街角飘。他心里空落落的,暗想:净饭那家伙怎么一去这么久,连个影儿都不见,也不怕我这摊子冷清死!

这日天色阴沉,黄二爷心情更糟,正低头收拾摊子,街头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着怒骂。他抬头一看,只见两个身影正拨开人流,疯了似的狂奔而来。前人瘦得跟猴似的,抱着一袋偷来的货,跑得歪歪扭扭。跟在后面那人身形健壮、穿着一身捕快蓝袍,正是孟演。只闻这位不久前才升作捕头的虎妖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站住!再跑看我不把你腿打断!”

黄二爷正瞧着热闹,眼见孟演追到果摊附近,脚下却踩到一摊滑溜溜的果皮——也不知道哪个吃货扔的香蕉皮。他一个没留神,脚底一滑,整个人“哎哟”一声,结结实实摔进果摊。苹果、柿子哗啦啦滚了一地,木架晃了晃,差点砸他脑袋上。

“嘿!你这家伙,抓贼抓到我摊子上来了?”黄二爷愣了下,又叹了口气,随即大吼一声,猛地冲了出去,只见他顺手攀住一旁管道,翻身几步便直接上了房檐,没了街上行人阻拦,脚下一蹬便飞出去数米。那本以为甩脱了的贼人回头看了看,正想喘口气,却没注意到另一只老虎从天而降,下一刻便直接被二爷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黄二爷押着贼人回水果摊的时候,孟演才刚从地上爬起来,他揉着摔疼的屁股,看得二爷差点没笑出声。看到二爷的样子,孟演没好气道:“别笑!要不是这破果皮,我早把他抓住了!”他抖了抖身上的果汁,接过二爷递过来的绳子和货物,嘴里嘀咕,“谢谢了,你的果摊我会赔的。”

黄二爷哼了一声,想起当年在星垂寨跟孟演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捕快功夫其实不错,就是运气不行,当时整个寨子里除了自己估计没人能留下他,结果他偏偏撞到了自己手上。他摆了摆手,随口道:“没事儿,我如果真要你赔指定得被净饭念叨,那家伙也不知道干嘛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孟演把货物交还给姗姗来迟跑来的失主,拍了拍手,抱怨道:“三宝也被调走帮忙了,我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不过估计他们也完事儿了,三宝给我发了消息,让我去接他,真把我当专职司机了!路上正巧碰上这家伙偷东西,我就追出来了。”他顿了顿,斜眼看黄二爷,“你这摊子乱成这样,要不收拾收拾今天先别开张了,跟我一起去?省得在这儿念叨净饭。”

黄二爷耳朵一竖,皮月羞不肯多说细节,倒是没想到在孟演这里有了新的消息,他拍了拍手,嘿嘿一笑:“行啊,我闲着没事,陪你走一趟,你一个人我可真怕你走路上被哪家新来的山贼给抓上山去了。”

孟演哼道:“你?陪我?别给我添乱就了不起了!要来就来,不来少说两句!”可他也没拒绝,一直等到黄二爷收摊儿,这才押着贼人就往前走,黄二爷跟在后面,嘴里叼着顺手在摊子上拿的苹果,心里却翻腾开了。他跟净饭相处月余,基本每日都能见面,突然这么多天没见,那份思念跟果子发酵似的,越攒越浓。

第一区,街巷肃穆,空气里飘着檀香味。孟演押着贼人去衙门交差,黄二爷站在街头四处张望,正琢磨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个狐狸道士晃悠悠走来,腰胯小布包,嘴里叼着棒棒糖,此时正满脸骄傲地和身旁之人说着什么,而在他身边那人,一身灰毛,面露无奈,正是净饭。

“净饭!”黄二爷眼睛一亮,大步冲过去,他一把抓住净饭肩膀,咧嘴道:“你这家伙,总算让我逮着了!干啥去了?这么多天不来,我这摊子都快开不下去了!”

净饭被他抓得晃了下,抬眼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二爷,再看一旁,三宝早在听到二爷声音的时候就连退了数步将净饭护至身前,脸上的无奈更甚几分:“二哥莫怪,这几日有事缠身,也是没办法……”他顿了顿,低头瞧了眼黄二爷衣服上沾上的果汁,“这几日摊子可还好?”

“好个屁!”黄二爷瞪他一眼,松开手,叉腰道:“刚才孟演那臭捕快摔我摊子上,苹果柿子滚了一地,我还得帮他抓贼!你要在,哪有这乱子?”他嘴上凶,心里却松了口气,上下打量净饭,见他袈裟虽沾了些尘土,精神倒还好。

净饭低头,双手合十,轻声道:“诸法因缘生,若不是孟捕头摔倒,二哥想必也没机会跟着他进来这第一区找我。帮他捉贼这事,我也替他谢谢二哥了。”他抬眼,见黄二爷盯着自己,面露不满,他下意识身子后仰,却被二爷一把揽进怀里,只得拍了拍那健壮的虎背——张天师别的不好说,但捏脸设计形象方面确实有一手,“二哥别急,小僧此间事了,往后也会常来果肆……”

黄二爷哼了一声,拍他肩膀:“忙完就好!你再不回来,那些熟客怕是都得跟着你跑了!每天都有人问你为什么没来。”他顿了顿,语气放软,“算了,你忙这么久估计也累了,这几天先好好休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水果之类的。”

净饭挠了挠头,低声道:“芒果吧,我这几天也快忙成忙果了。”话音未落,二爷猛地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开,盯着他的眼睛,最终啥也没说,叹了口气。

这时,孟演交完人,正要过来打招呼,却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手一把抓了回去,他愣了下,转头正对上三宝——他正将手指比在嘴前,又指了指正在卿卿我我的净饭二爷两人:“你有点眼力见好不好,别急着去凑热闹好吧。”

“他俩不就叙个旧,难不成不回去啦?”孟演一脸莫名其妙,收获了三宝一个大大的白眼,拉着他蹲到角落,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总而言之,在孟演三宝站到净饭二爷面前时,给他们俩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总之,那个,我在给孟演发消息的时候没有注明我这边还有很多实验器材需要他帮忙带回去,所以,额,再多坐一个人空间可能不太够……”

黄二爷摆摆手,见到了净饭,这点小事已经完全无所谓了,转身往回走,嘴里笑道:“小事小事,我就知道那臭捕快不靠谱,又不是找不到路,我自己回去便是!”净饭愣了愣,看向三宝,却发现道士正一边拦着因二爷的话生气的孟演,一边对着自己比出大拇指。他挠了挠头,笑着跟到了二爷后面:“既然如此,那小僧就陪二爷一同回去吧。”

第三章

黄二爷和净饭回到果肆,已是夜深。街巷静悄悄的,只剩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晃,映得果肆前一片昏黄,俩人推开后院小屋的门,终于回了家。屋里灯光灰暗,净饭忙碌了好几日,占了浴室洗澡。黄二爷则是干脆抓起水桶来到后院,简单擦拭身体顺便洗把脸,水珠顺着虎须滴下来,凉得他龇牙。他抹了把脸,换上背心,回了自己屋,往床上一躺,胳膊枕在脑后,盯着屋顶发呆。

白天忙着收拾摊子,又跑第一区找净饭,累得够呛,可脑子却停不下来。他翻了个身,嘀咕道:“月羞姐整天神神叨叨的,还说什么约会啥的,还挤兑我老惦记净饭,嘿,我哪儿有多惦记。”他挠了挠头,猛地想起自己放桌上的两张票,“哎呦,忘了跟净饭说了……算了,明天再说也没关系。净饭这家伙这么多天不回来,我还真有点……” 他顿住,脑子里闪过净饭的背影,那灰毛晃在眼前,让他不禁心跳快了点。

他翻了个身,皱眉嘀咕:“我咋老想着他?那家伙啥都不懂,长得倒确实还怪好看的……”他越想越乱,脑子里净饭那张脸挥之不去——净饭模样确实俊俏,剑眉星瞳看着老实正经,眼角那抹红却又给他多了几分诱惑,身子骨看着也挺结实……下意识评判起来,待二爷反应过来时,身上已经莫名热起来。下腹一紧,他低头一看,裤子已经鼓起来了个大包,他的脸刷地红了,“嘿!想啥呢!”他忙拍了拍脸,翻身坐起,可热血翻涌,只觉得这股邪火怎么也压不下去,心里暗骂:“怎么整得这么没出息,净饭有啥好想的!”

又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睡不着,末了,只闻一声喃喃:“也不知道那和尚对我是怎么想的,我记得在家弟子其实不忌这些的吧……”

……

浴室内,净饭洗漱完毕,正对着镜子擦拭着身体。实话说,在他见到黄二爷的时候,确实相当惊喜,但他搞不懂的是分离时三宝为什么撒谎,难道是一车不容二虎?不对不对,他们来都是坐的同一辆车。

脑子里乱糟糟的。白天三宝拦住孟演时脸上的笑容,总让他觉得怪怪的。他嘀咕道:“三宝这家伙,平时就爱瞎闹,今天又在想什么?莫非……”他顿了顿,想起黄二爷把自己抱怀里的动作——那样子仿佛生怕自己跑了一样,紧得自己都能听见二爷那震如擂鼓的心跳,心里一热,可又有点迷糊,“二哥对我这么上心,不会是……哎呀,瞎想啥呢!”他挠了挠头,看着镜子,脸突然变得通红——雾气凝在镜子上,却依旧可以看出那根“烦恼根”已经悄然抬头,抵在了自己小腹,他慌忙闭上眼,不断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能瞎想,他兴许就当我是兄弟呢。”

打开浴室门,净饭裹着浴巾,飞也似的冲进了自己的房间——为了不被二爷看见,他还动用了自己看缘的本事,确认了二爷还在他屋里。虽然不知何时为何自己与二爷身上也有了一条蓝缘,但此时也算有了作用……

翌日清晨,太阳还只在地平线拉出一条金线,黄二爷就挣扎着起了床,他眼底乌青,神色有些萎靡——这段日子担心净饭,昨晚又瞎琢磨一通,哪儿能睡得好。他迷迷糊糊爬起来,揉着眼睛往卫生间走,想洗把脸清醒下。他冲了把脸,给牙刷挤上牙膏,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刷牙,却转过头就看到了正坐在马桶上,捂着嘴大气不敢出一个的灰狼和尚。

“噗……哎哟!”黄二爷愣了下,脸刷地红了,忙退出去吼道:“净饭!你咋不锁门啊!”他捂着脸,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一眼,他甚至能从净饭覆着白毛的小腹往下看到那根东西。虽然按以前他也不会觉得这点小事算什么,不过是意外,但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加上昨晚胡思乱想的东西,他只觉得自己心里乱得不行。

净饭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隔着门慌忙道歉:“二爷!抱歉抱歉,这门锁我走前就坏了,当时我走得急也忘了告诉你……而且你咋不敲门啊!”他脸也红了,甚至发现二爷这么一看,他下面又有抬头的趋势,低头嘀咕,“这下丢人了……”

黄二爷靠在门框上,嘴里的泡沫还没吐干净,有些含糊地嘴硬道:“敲啥门!这破屋就咱俩,况且你不也看过我的……”他顿了顿,低声道,“行了,我去院子里洗漱。”说完转身就走,但急匆匆的步子却带上了几分逃跑的意味。

一会儿,两人都已洗漱完毕,坐在餐桌上,桌上摆着从鸡鸭家提回来的两碗面——老五这原本只准备卖点卤鸭货的饭店,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办越大了,此前甚至听说他有在谋划把大卢那高科技厨房利用起来,干脆再开辟一下夜店的功能。而在净饭那碗素面旁,还摆着一盘切好了的芒果。

偶尔抬头,俩人对上眼,都尴尬得不行。最后,还是黄二爷从兜里掏出皮月羞和安黛友情赠送的两张门票,开了口:“今天要不就先别出摊了,月羞姐给了我这个,要不要去看戏?”

……

安家戏院离果肆不远,不然安黛也不会成为果肆的忠实客户,俩人步行过去,街上人声鼎沸。戏院门口挂着块大牌子,上书《今日上新,由话本作家“不糊”和评书作家“故事王”联手打造,全新力作——三妖战墨龙》,这名字,稍稍熟悉一点内情的人都能知道这故事讲的是什么……

而在牌子旁,贴着一张海报,画着三个身影大战巨龙的画面,净饭一眼就能看出这张海报出自安黛之手,和皮月羞笔法相似又稍显稚嫩。海报形象跟真人不太一样——灰毛和尚换成了虎妖模样,狐狸道士成熟了许多,蛇妖画师则是披了斗篷。黄二爷瞅了眼,笑了声:“嘿,咋就你连物种都变了。”

净饭抬头一看,低声道:“可能是因为小僧平日跟着你开店,最容易被认出来……”他眯眼瞧了瞧,觉得那虎妖和尚有点眼熟,可又不太确定,小声嘀咕,“怎么感觉这像是直接给二哥穿了我的衣裳……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黄二爷掏出门票递给小厮,回头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还挺好奇他们要怎么演你。”俩人进了戏院,找了个靠前的位子坐下。戏院里人头攒动,台上幕布还没拉开,气氛已经热起来了。

锣鼓一响,幕布拉开,戏开演。安家戏院演员皆是画妖,借助画妖画皮异形的天赋,特效逼真,声色十分唬人。台上机关龙咆哮吐烟,三个画妖打得惊心动魄。黄二爷看得起劲,拍腿道:“嘿,这龙挺像回事儿啊!”

净饭低头挠了挠脸,看自己的故事被人编成戏剧,多少也会有些害羞,他小声道:“其实没这么夸张……不过改得还挺好看。”

剧情演到一半,机关龙攻势猛烈,虎妖和尚身陷险境,被龙爪扫中,摔在地上,吐了口血,台下惊呼一片。就在这时,一个狼妖山贼冲出来,模样粗犷,正是此前数次为那和尚解围的山贼大哥。只见他扛着大刀,一刀挡下机关龙的攻击,身子却被震得飞出去,撞在墙上,血染衣襟。和尚爬过去,扶住他喊道:“你怎么这么傻,非要挡这一下!”

狼妖喘着气,咧嘴道:“这刀不挡,你没了,我咋办?”和尚眼眶一红,握住他的手,低声道:“狼大哥,我一直想跟你说,我……”他顿了顿,猛地抱住狼妖,吻了上去。台下先是一静,随即掌声雷动。

黄二爷愣住,转头瞪净饭:“这啥?!这破戏瞎编啥呢!”他心跳加速,脑子里全是那拥吻的画面,他可从来没想到,这戏还能有自己的事儿。

净饭也懵了,脸快和身上的袈裟一样红,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啊……咋还亲上了?可能……观众更爱看感情戏?而且可能更偏爱和尚打破戒律的剧情……”他捂着脸,越说越解释不清,最后只能扶额苦笑。

台上剧情继续,和尚被狼妖鼓励,擦掉眼泪,站起身重回战场,跟道士和画师联手,拼尽全力打倒机关龙。最后一击,虎妖和尚挥拳砸碎龙芯,狼妖在旁看着,咧嘴一笑,戏落幕,台下欢呼不断。

戏散场,俩人走出戏院,气氛怪得不行。黄二爷叉腰站在门口,哼道:“不行,我得去找故事王那家伙,瞎写啥呢!大战机关龙还加亲嘴,扯淡!”他顿了顿,瞥向净饭,“你说呢?这戏胡编的吧?”

净饭挠头,低声道:“肯定是胡编的……我们确实是同意让他们随意艺术加工,可他们也没说要加这个啊。”他抬头看了黄二爷一眼,见他面红耳赤的模样,嘀咕道:“至少,还是挺好看的不是?”

俩人并肩往回走,谁也没再提戏里的事。黄二爷偷瞄净饭,却发现自己心头真的在想这和尚亲起来是个什么味道,连忙挪开视线,叹了口气。

第四章

黄二爷和净饭走出安家戏院时,天色已暗,街头灯笼摇曳,俩人并肩走着,气氛却有点怪,戏里那和尚和山贼的拥吻还在脑子里晃。黄二爷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喂,净饭,肚子饿不饿?要不去老五那儿吃点啥,我记得他好像有说最近准备开夜场。”

净饭愣了下,揉了揉肚子,挠着头回道:“行啊,二哥想去我就陪你。”

绕过两条街,很快就到了“鸡鸭家”门口,原本到了这个点已经歇业的饭店,如今正灯火通明,门口也挂着两片花哨的招牌,上书“夜肆试营业”,里头传出鼓点和笑声。黄二爷推门进去,净饭跟在后面,一进门就被那场面震住了——店里挤满了人,彩灯晃眼,桌子拼成舞池,中间一群人跟着节奏扭来扭去,空气里混着酒香。

黄二爷眯眼一看,乐了:“嘿,我那帮兄弟也在!好家伙,合着只有我不知道今晚试营业是吧!”果不其然,角落里几个熟悉的面孔正举着酒杯吆喝,也就那携妻小回乡的阿慢一家不在,甚至刘星垂——几番取证,衙门也是确定了他对张天师的谋反之举一无所知,把他也归入了大赦天下的范围,听净饭说他刚被释放就去找了皮月羞,此时看来完全是一头白熊的模样——都跑来凑热闹了。那帮家伙瞧见黄二爷,立马喊道:“二爷!这儿这儿!带和尚来喝酒啊!”董爷端着酒碗挤过来,单手叉腰,拍了拍他肩膀,“好久不见,我就说你俩肯定来,黄梦溪还数落老五说没通知到你俩!”

黄二爷咧嘴一笑,挥手道:“行啊,你们先玩着,我给这和尚找点东西吃!”他拉着净饭挤过人群,靠近厨房,却发现此时的灶台正闪着炫彩的光辉,一个有些眼熟、细看却大不相同的身披长袍的身影正熟稔的用这电子厨房调着音乐。

净饭被这阵仗弄得有点懵,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此时灶台前的人是谁——他和三宝被招进第一区可就是因为应龙帝与海公子一事,他张了张嘴,却看到堂邑父伸出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他立即三缄其口。

“占卜师?你咋看着有些不一样?”黄二爷眯着眼睛,打量着正用着画妖身体的堂邑父的样子,“唉算了,老五呢,这灶台这个样子还能做饭吗?”

店里音乐更响了,原本正在揽客的黄闷五瞧见二爷的身影,挤过来喊道:“哎呦二哥,你上哪儿去了,我去果肆没找着你,虽然占卜师说你俩肯定准时到,但我心里没底,老七那家伙嘴上也不客气。饿了没?后厨还有淘汰下来的另一个灶台,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他拍了拍胸脯,得了应允后,转身又跑去忙活了。

舞池里那帮家伙跳得起劲,一个家伙还拉了个路人扭在一块儿,惹得众人哄笑。二人也看得乐呵,黄二爷偷瞄净饭,见他眼角那抹红在灯光下晃了晃,不仅吞了吞口水,忙转头掩饰,轻拍桌子:“嘿,这帮家伙,还是老样子!这样,你在这儿等着老五给你上菜,我去陪他们玩玩儿。”

在二爷离开不久,黄闷五就端着两碗面从后厨走了出来,见二爷不在,他挠了挠头:“二哥不吃?那这面……”灶台旁的堂邑父一听,忙不迭走了下来,坐到净饭旁边:“我吃,我吃,你这面劲道,调味也好,可不能浪费了。”

见黄闷五离开,净饭这才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陛……”“停,你还是叫我大叔吧,听着怪不习惯的。”堂邑父挥手打断,又摸了摸净饭的脑袋,这才挑起一撮面条,送进嘴里。

“抱歉,大叔,小僧和三宝对于你和海公子现在的情况无能为力。”

“害,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结果就为了这事?”应龙帝全无皇帝架子地嘬了一口面,又从另一张桌子的果盘里拿过来一个橘子,摆到了净饭面前,“你说说,为什么橘子是一种不孤独的水果?”

“额,因为它有瓣……?”“你这不是很清楚?现在我和他也有伴了。”

堂邑父撑着头,那双红瞳直勾勾地盯着不知如何回复,只得专心干饭的和尚,一直待到他一碗面下肚,这才悠悠开口:“你似乎,始终对自己才三岁这件事心有芥蒂?”此话一出,激得净饭猛地咳嗽了几声,灌了一杯水才恢复:“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太见外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对于很多人来说,保持礼貌的距离感可以让大家都很舒服。但是你这么见外,偶尔也会错失一些缘,不是吗?”见净饭怔在原地,堂邑父这才又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于他而言,很难不对海公子选中的三相多几分偏爱,“言尽于此,我还得打碟。路还很长,你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

……

而在另一边,大厅的舞池里,灯光晃眼,音乐震耳。黄二爷跳得虎虎生风,大汗淋漓,好似要将这几日的不快彻底甩开,而在他在舞池里狠狠发泄一通,正准备去找兄弟们叙旧时,才刚走下来没两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穿着长袍的身影。

“占卜师?你怎么出来了?不对,好像不是一个人……”这可给二爷搞蒙了,他挠了挠头,想不清楚,干脆不再追究。不过毫无疑问,眼前这个人从外形上似乎更像山寨里见过的那个“占卜师”,就是从气质上还要更加神秘飘渺一些,他手里拿着一杯酒,见到黄二爷,很是自然地上前搭话,递上一杯酒:“二爷好久不见。”而待二爷接过酒杯,他又拍了拍二爷肩膀,附耳轻言,“今晚可别喝多了,喝了这杯就别喝了。”

“哈?”二爷刚想问什么,却发现那“占卜师”已经走到了数米开外,掀开帘子,进了厨房。而他回想记忆,却只能想起惊鸿一瞥之下那双摄人心魄的青色眸子。

青眼方瞳,乃仙人之相。

掀开帘子的海公子,正巧侧过身,避开了离开厨房的净饭,而厨房的堂邑父,也已经在桌上摆好了一壶清酒、一碟点心。

“海公此举,应当不是给那黄二爷下药了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可不是如此下三滥之人,我反而是劝他今夜勿贪杯去了。”海公子坐到桌旁,顺手拿起一块酥饼送进嘴里,“一次尝试,我想试试,我所预见的未来,可否因我的参与而锚定为一。”

“我倒是没想到我这翻译官的应龙之躯,竟真能承载几分海公子的神力。这么看来,三宝所言还真是分毫不差。”堂邑父也端起酒杯,举杯对月,叩问天宫,“那么,就请容许自私的我,在剩余的生命里,贪婪地独享神明的宠爱吧。”

“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祭品祈神的皇帝,听起来可真昏君。”

“我可是无才帝。”堂邑父笑了笑,“那么海公,你可有预见到什么别的东西?”

“我预见到青龙城风调雨顺、长治久安,也预见到你临终飞升、融入天地。”海公子端起酒杯,握住堂邑父高举的手腕,强行与他碰了杯,“我也预见到了你今晚想干什么,别喝多了。”

“那可真糟糕,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了。”“那你可以现在临时想想新玩法,我可以试着锚定你想要的那一条。”堂邑父顺势挽过海公子的手,如同喝交杯酒一般,将酒液送入喉中,随后轻笑着吻上了海公子的唇。

第五章

黄二爷和净饭从“鸡鸭家”夜店晃悠着回了果肆后院时,天色已深,街巷静得只剩几声虫鸣。俩人推开小屋的门,身上还带着酒香和夜风的凉意。酒不醉人人自醉,二爷虽然听了“占卜师”的话只喝了一杯酒,可微醺的感觉仍在脑子里晃,脚步还算稳当,就是心跳有点快。灯笼昏黄的光洒在屋里,映得俩人影子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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