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刹那生灭

玛丽·罗斯已经失踪了好几天。曾经热闹非凡的宅邸因她的消失而变得异常安静，春马和女天狗都陷入了深深的担忧。春马派出了所有可用的人手寻找她——仆人们走遍街头巷尾，护卫们挨个询问路人，信使们骑马奔向附近的村庄。然而，尽管他们倾尽全力，却没有任何人带回有价值的线索。不确定性像虫子一样啃噬着春马的心，他的脑海中充满了各种猜测。她能去哪里？为什么她会不告而别？

就在绝望开始蔓延时，一名仆人气喘吁吁地冲进宅邸，打断了女天狗安静的沉思。“女将 大人！”他结结巴巴地鞠躬说道，“我刚才看到玛丽·罗斯小姐了！她回来了一趟，提着两个手提箱，然后又匆匆离开了！”

女天狗锐利的眼睛眯了起来。“回来了一趟？她去了哪里？”她的语气平稳，却透着一丝紧迫。

仆人咽了口唾沫，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她往东边去了，夫人。”

“东边？”春马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大步走进房间，应女天狗的命令而来。他皱起眉头，随即像是被闪电击中般恍然大悟。“东边是港口！她难道是打算离开日本？”他的心猛地一沉。他毫不犹豫地转向女天狗。“我得去追她。她不会走远的。”

女天狗严肃地点点头。“去吧，春马。把她带回来。”

春马立刻召集了几名最信任的手下，骑上最快的马，向港口疾驰而去。马蹄声在夜色中回荡，风声呼啸而过。春马的思绪随着每一次马蹄的起落而翻腾——*我必须追上她。我不能就这样让她走。*他回想起他们最后相处的时刻，玛丽脸上震惊与痛苦的表情，以及她转身逃离的背影。他必须解释清楚，让她明白。

一行人以惊人的速度抵达港口，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他们纷纷下马。码头上一片繁忙景象——商人们在讨价还价，水手们忙着装卸货物，旅客们来回穿梭。春马对手下们下令：“到处找——面包店、商店、候船大厅，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他们立即分散开来，在人群中搜寻，但玛丽那熟悉的身影却始终不见踪迹。

春马的目光飘向码头深处，一艘巨大的铁甲船映入眼帘。浓烟从烟囱中滚滚升起，桅杆上飘扬着英国国旗——联合王国的标志。他的胃猛地一沉。“不……”他喃喃自语，认出了这艘船。这艘船属于查理，一位与日本皇室进行贸易的英国贵族，他用西洋珍宝换取皇室的恩宠。如果玛丽在某个地方，那她一定在这艘船上。

“她要回英国了。”春马大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他冲向船边，手下们紧随其后，靴子在木板上发出沉重的响声。船上的蒸汽机隆隆作响，震动预示着即将起航。春马跑到船底，双手围成喇叭状，用尽全力喊道：“玛丽·罗斯！玛丽·罗斯！”

紧张的片刻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船身的吱吱声和远处的海鸥鸣叫。然后，一个身影从船栏后走了出来。身着优雅西式服装的玛丽·罗斯出现在视野中，金发在夕阳余晖下闪闪发光。她低头看向春马，表情冷若冰霜，眼中充满轻蔑。她一言不发，但这份沉默胜过千言万语。

春马喘着粗气，抬头凝视她。“玛丽·罗斯，”他喊道，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如果你真的不爱我，我不会阻止你。你可以离开，走得远远的……但如果你心里还有我，哪怕只有一点点，你就不能走！”

玛丽眉头紧锁，嘴唇微张，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苦涩。“春马，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追我吧？”

“什么？”春马不可置信地喊道。“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像刀锋划过空气。“你对我的所有好意，所有关注——都是假的，对吧？你只是想让我成为女将军，利用我来夺取大辉的财富！我在你心里只是一个工具，对吗？”她的话因愤怒而颤抖，泪水在眼中闪烁。

春马拼命摇头。“不，玛丽，我爱你——我发誓这是真的！”

她冷笑一声，空洞而冰冷。“你已经通过女天狗得到了你想要的，不是吗？你不再需要我了。”

“玛丽·罗斯，不是那样的！”春马恳求道，声音中满是绝望。

泪水滑下玛丽的脸颊，她的镇定开始崩溃。“你骗了我……你一直在骗我……”一阵风吹起她的金发，她弯腰提起脚边的两个手提箱，走到栏杆边缘。她挑衅地瞪着他，伸出双臂，松开了手。箱子坠落，砸在春马旁边的码头上。一个箱子破裂开来，金币四散开来，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就像她从女天狗那里得来的财富此刻变得一文不值。

春马目瞪口呆，金币在夕阳下闪烁。玛丽的声音打破了他的震惊，她哽咽着说：“拿去吧！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钱！”

春马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坚定地迎上她的目光。“是的，”他喊道，声音沉稳，“我来这里最初是为了钱！但现在，我发现有一样东西比钱更重要——你，玛丽·罗斯！”

她愣住了，泪痕斑驳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不仅是我需要你，”春马继续说道，话语越发热烈。“日本的未来更需要你！我想用这笔财富点燃变革的火焰——唤醒人民，让日本不再闭关锁国，迎来真正的新生！”

他走近船边，声音充满激情。“改革者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街道。如今，改革派只剩下你一个——最后的火种。如果你离开，他们的牺牲将化为尘埃，日本将永远沉沦。”

“你不仅仅是玛丽·戴斯的女儿——你是整个时代最后的余烬。所以告诉我，玛丽：你是随风而逝，还是让这把火再次燃烧？烧尽日本腐朽的旧秩序，让自由的种子在废墟上生根发芽，迎来新生！”

春马的话语如潮水般涌向玛丽，她双膝一软，瘫坐在甲板上，双手掩面，泪如雨下。在她的脑海中，父亲玛丽·戴斯的身影浮现——一位为梦想献身的改革者。他回头对她露出温暖、充满父爱的微笑，眼中满是希望。这个幻象击碎了她的防线。

“爸爸……那些牺牲的人……”她低声啜泣，声音破碎。“春马，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她揉着眼睛，悲伤与明悟交织。

擦干眼泪，她转向船上的总督。“查理先生，”她颤抖却坚定地说，“请放下舷梯，我要下船。”

查理，这位英国贵族，温和地微笑道：“当然，玛丽小姐。如果你以后需要帮助，随时找我。再见。”他示意船员，舷梯缓缓放下。

玛丽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查理。”

玛丽稳住身形，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走下舷梯。春马站在下面，伸出手。她只犹豫了片刻，便将手放在他的手中，手指微微颤抖。他稳住她，抬头望向她，眼中充满温柔。“玛丽，”他轻声说，握紧她的手，“跟我回去吧。让我们一起改变这个国家。”

她点点头，泪水再次涌出，低声道：“好……为了父亲，为了那些牺牲的人……我愿意。”

手牵手，他们转身离开码头。身后，查理的船驶向大海，消失在暮色中。玛丽·罗斯选择留下来，不仅为了春马，更为了她肩负的使命——和他们共同开创的未来。

女将女天狗焦急地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望着门口的方向。她的心情如同被狂风吹动的树叶，起伏不定，时而紧张，时而期待。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栏杆，目光紧紧锁定在远处的大门上，似乎想要透过夜色捕捉任何一丝动静。忽然，大门缓缓打开，春马牵着玛丽的手走了进来。春马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温柔的表情，而玛丽的手被他牢牢握住，仿佛在传递某种无声的安慰。

女天狗的心情瞬间变得非常激动。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几乎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挥手打招呼，向他们表达自己的问候和欢迎。然而，就在她手臂抬起的那一刻，她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她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的手僵在半空，随即缓缓放下，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沉思。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她与春马曾经共度的时光，那些亲密的瞬间仿佛还在眼前；还有玛丽看向春马时那充满深情的目光，以及她偶尔流露出的不安与失落。女天狗知道，而这份感情的存在，或许会让玛丽感到痛苦，甚至威胁到他们三人之间的平衡。

女天狗静静地站在阳台上，目光仍然停留在春马和玛丽的身上，但她的内心却掀起了波澜。她想要冲下去迎接他们，却又害怕自己的出现会打破此刻的平静。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与矛盾，最终选择暂时沉默，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去面对这场情感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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