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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

小说:红线两端 2025-09-04 06:30 5hhhhh 8320 ℃

霜降那日,窗棂上凝着层薄霜,像是哪个顽童的鬼画符。刀子匠端着药钵进来时,带进股裹着铁锈味的寒气。小顺子瘫在草席上,两腿间新生的嫩肉泛着蟹壳青,痂皮像晒干的蟾蜍皮蜷在腿根,溃烂处渗出的黄水在麻布上洇出铜钱大的斑。刀子匠的食指缠着白布,蘸了药膏在伤口周围画圈,动作轻得像在描摹菩萨眉心的朱砂。

"娃娃命硬。"刀子匠的喉结在青灰的皮肤下滑动,药膏抹在伤口上泛起白沫,滋滋响着吞掉脓血。小顺子盯着房梁上垂下的蛛丝,看它被穿堂风扯得忽长忽短。脚踝突然被托起,褪成灰褐的红线铃铛在粗粝的指间打转,铜锈蹭在刀子匠虎口的老茧上,蹭出几道绿痕,“你若喜欢,进了宫,该给你换个新铃铛。”

腊月里北风撞门,刀子匠扶着小顺子学走路。两腿间的嫩肉刚结上紫痂,每迈半步都似踩着烧红的铁钉。刀子匠的手掌铁钳似的箍着他腋下,热气喷在他后颈:"当年骟马驹子,三天就能上槽吃料。"小顺子的脚趾在青砖上蜷成团,晃荡半天,悬在半空的脚才踩出第一个还算实诚的脚印。刀子匠笑了:“咱娃娃也不比那驹子差。”

"慢慢使劲,尿吧。"

刀子匠一手扶住小顺子的半个红屁股,另一手贴在小腹上,两根麻赖的手指调整那近乎看不见的尿道角度。小顺子盯着院里的白雪,膀胱胀得发疼,却只挤出几滴浑浊的黄水。刀子匠蹲下身,手掌按在他小腹缓缓施压。“诶!”暖乎乎的指尖触到肚脐下三寸的硬块时,孩子突然打了个寒颤,尿线断断续续滋在雪被上,热气腾腾的尿液砸进雪地,融出几个黝黑的天坑,有几滴尿顺着大腿根往下爬,寒风一吹,像是恶鬼在抓挠,直到刀子匠的粗布帕子擦过时,才把那恶鬼驱散——那帕子早被药汁染得看不出本色,蹭在皮肤上沙沙的,像春蚕啃着桑叶。

"有个娃娃净身时尿了刀子匠满脸。"刀子匠捏着小顺子僵硬的小腿,抚摸着红线铃铛说故事,铜铃在指缝间漏出半声哑笑,"后来那娃娃当了御前太监,专爱往小太监茶盏里撒尿。"小顺子望着窗外的枯枝,看它把暮色割成碎片。刀子匠忽然摸出个油纸包,里头裹着半块酥糖,糖渣落在他掌心,被残阳照得亮晶晶的。

腊月里最冷那夜,新阉的孩子没挺住,挣扎几个时辰还是咽了气。刀子匠往炭盆添了两块松木,火星子溅到虎口,烫出个水泡。“阎王爷要收人,如来佛也拦不住。”他忽然说起家乡的习俗,"我们那的男娃,十岁要在祠堂钉平安锁。"火光照着他半边脸,另半边陷在阴影里,"锁芯里塞着胎发,说是能镇住三魂七魄。你说,真有那用不?"小顺子从脚踝望到自己空荡荡的裤裆,麦秆从伤口支出来,随着炭火的啪啪声不住地抖。

小年夜飘起细雪,刀子匠回来时怀里捧着两个沾着土的地瓜,扔进炭盆里熥着。薯皮裂了,露出黄灿灿的瓤,柳叶刀挑着块冒着青烟的地瓜,刀子匠吹着热气,在寒风里晃成个云里的的月亮。地瓜糊在舌根化成蜜,烫得喉管发紧。“慢点吃,都是你的。”甜腻味钻进鼻腔时,小顺子忽然缩了缩脚趾——冻疮裂口里渗出的血水,把草席黏出个暗红的印子。这是小顺子头一回吃地瓜,真的甜到心窝里去。他抬起头,嘴里嚼着,眯着眼睛想,那夜自己冻僵的脏脚丫,真有这烤地瓜甜吗?

除夕的爆竹声隔着三重宫墙,闷得像老人咳嗽。刀子匠拎着酒壶歪在草席上,敲着铜盆当惊堂木,一边喝酒一边唱唱咧咧地给小顺子说评书。“却说前朝有个小太监,刀子匠把切下的阳物泡在香油里,夜里那物件竟长了腿,自己游出琉璃瓶。第二日净身房来了个金身罗汉,把那刀子匠打得是人仰马翻,您猜怎么着?"刀子匠突然捏住小顺子的脚心,"是那孽根化成罗汉去为主报仇嘞,胀得比弥勒佛还大!"刀子匠的酒糟鼻涨得通红。小顺子嘴唇抿了抿,喉管里漏出个罕见的笑音。

“娃娃,你恨哥不?”

孩子望着梁间晃动的蛛网,那上面粘着两只冻僵的蛾子,一大一小,小的那只藏在大的后面,翅膀还保持着扑棱的姿势。

良久,他摇摇头,红线铃铛跟着轻颤,震落些许经年的铜绿。

“好娃娃!”刀子匠突然大笑,往他嘴里灌了口烧刀子,辣气顺着鼻腔往天灵盖上冲,眼角呛出了泪花。

春分的风裹着柳絮往门里钻,落在净身房的青砖地上,像是落了层带毛的雪。刀子匠蹲在门槛外磨刀,刀刃在青石板上刮出蛇蜕皮似的响动。小顺子倚着门框看天,褪色的红线垂在脚踝,铜锈斑驳的铃铛磕在脚丫上,再晃不出声响。

老太监的皂靴碾碎一地柳絮,檐下孵蛋的斑鸠慌忙飞走,鸟蛋从那鸟屁股上落下,蛋液混着绒毛溅在青砖上,黄澄澄的像团脓痰。玉扳指拽着衣领,把小顺子拉近,勾开了小顺子的裤腰,两指掐着腿根新长的嫩肉,指甲盖按进紫褐色的痂里,痂皮下渗出星点黄水。

"养得倒挺齐整,路也好走。"小顺子盯着老太监后颈的寿斑,那斑纹活像长在肉里的蜘蛛,八条腿正往衣领里爬。

"尿。"

铜盆搁在青砖上,盆底铸着前朝的龙纹,鳞片早被尿碱蚀成了癞痢头。小顺子闭着眼,攥着衣摆的手背暴起青筋,春寒顺着尾椎往上爬,尿意陡然而上,尿线却断在出口,淅淅沥沥像漏雨的瓦檐。老太监的折扇尖戳向小腹,扇骨上雕的兰花纹刮过肚脐,在苍白的皮肉上犁出血痕。"使点劲,劁了的猪崽撒尿都比你顺当。"

小顺子闭着眼,喉头鼓动出一声呜咽,尿柱倏地砸在铜盆里,水花溅上老太监的袍角,腾起股混着药味的骚气。盆底的龙纹在尿液中晃动,像是溺死的泥鳅翻着肚皮。

"行了,走着。"老太监的护甲掐住后颈,小顺子还没提上裤子,踉跄着迈步,漏到腿上的尿滴打湿了裤管。路过刀子匠跟前时,磨刀石上腾起铁锈味的尘雾,迷得人眼眶发酸。

刀子匠的磨刀声忽然停了。小顺子驻了足,回过头看刀子匠在刀背上叩了两下指节,喉管里哧出个浑浊的笑:"好好活着,活出个样来。"小顺子盯着他虎口结痂的烫伤,那伤疤的形状活像半块烤糊的地瓜。春风卷着柳絮扑进门槛,刀子匠的破棉袄敞着怀,露出心口一道旧疤——他说是让金身罗汉给打的。

宫墙拐角的老柳抽了新芽,嫩枝在风里甩着水袖。小顺子忽然扯开嗓子:

"良辰美景奈何天——"

嗓子劈了岔,尾音断在嗓子眼里,柳枝上的家雀听着炸了毛。老太监的玉扳指磕在他后脑勺,刮下一绺头发:"嚎丧呢?留着精气神给主子唱。"

小顺子抿着嘴,跟着老太监的皂靴挪步,已听不见铃铛响,只是赤脚被石砖硌得生疼。宫道上的青砖缝里钻出几茎野蒿,叫太监们的皂靴碾出绿浆,在砖面上淌成蜿蜒的溪。远处传来编钟的嗡鸣,震得柳絮在空中打旋,白茫茫一片好似送葬的纸钱。

童音戏声传来,刀子匠把柳叶刀举到日头下照了照,刃口寒光流转,映出张胡子拉碴的笑脸——那笑意还凝在刀刃上,人已伸着腰走进净身房,破棉袄的补丁在春风里扑棱,像被乱箭射穿的旗。

“豆子哥,顺哥儿后来咋了?”一天苦差干完,童监堂里最大的男孩给围在炕上的一群小娃娃讲故事,怀里的奶娃还吮着男孩的手指。

“后来啊,顺哥儿被太子爷选上成了御用书童,最后一步步登高,成了万岁爷身边的大内相!”男孩说到高兴处,突然一跃而起,搂着奶娃娃的手上掐了个剑诀,另一手高高举起,引得娃娃们努力地向上看,仿佛再看高点就能一瞥故事中人的神武英姿。

“真可谓是!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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