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嗎？」千夏問，已經取出了手電筒。

澪看向無神無相，後者正平靜地注視著隧道入口，臉上帶著一絲期待的微笑，彷彿即將觀賞一場有趣的演出。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澪評論道。

「有些旅程的終點早已注定，」無神無相輕聲回答，「我只是好奇你會如何面對即將發現的真相。」

這個神秘的回答讓澪感到一絲不安，但同時也堅定了她的決心。無論前方等待的是什麼，她都必須面對。

「我們走吧，」澪決定道，率先踏入隧道。

無神無相和千夏緊隨其後，三人的身影很快被地下設施的黑暗吞沒。隧道入口處的岩石緩緩關閉，將她們與外界隔絕。

在即將到來的真相面前，澪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準備好了。但有無神無相在身邊，她感到一種奇異的安心，儘管這種感覺的本質，她自己都尚未理解。

第五章：起源真相

隨著隧道深入地下，空氣變得越發冰冷而乾燥。三人的手電光束在黑暗中劃出細長的光路，腳步聲在狹窄的通道中迴響。澪走在最前面，警覺地注視著每一個角落；千夏緊隨其後，手持探測器，監測周圍的能量波動；無神無相則在最後，神態閒適，彷彿只是在進行一次尋常的洞穴探險。

「溫度維持在15攝氏度，空氣循環系統還在運作，」千夏觀察道，「這個設施很可能依然有電力供應。」

隧道突然向下轉彎，在一扇厚重的金屬門前終止。門上沒有把手或鑰匙孔，只有一個與入口處相似的生物識別掃描器。

澪再次將手掌放在掃描區域，系統發出輕微的蜂鳴聲，金屬門緩緩滑開，露出一個明亮的走廊。照明燈一盞接一盞地自動亮起，彷彿預期著他們的到來。

「有人來過嗎？」澪警惕地問。

千夏檢查地面和牆壁，「沒有發現近期活動的痕跡。這裡的灰塵層至少積累了幾年。」

三人謹慎地進入設施內部。這是一個設計精良的地下研究基地，主要區域包括實驗室、資料室和生活區。所有設備和家具都保存完好，但明顯已有數十年歷史——電腦終端是舊式的CRT顯示器，文件架上排滿了紙質資料夾。

「這些設備看起來是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的，」千夏評估道，「與『起源計劃』的時間吻合。」

澪走向主控室，那裡有一台中央電腦系統。當她靠近時，系統自動啟動，屏幕上出現密碼提示。

「需要密碼，」澪皺眉。

「這裡，」無神無相突然開口，指向房間角落的一幅家庭照片——年輕的天羽勝利和妻子抱著嬰兒時期的澪。「有時最重要的東西就在最顯眼的地方。」

澪取下照片，發現背面寫著一串數字。她將這組數字輸入電腦，系統立即接受，解鎖了所有功能。

「你怎麼知道？」澪驚訝地問。

無神無相微微一笑，「一個合理的推測。密碼通常與情感記憶相關，而這是唯一的私人物品。」

千夏注意到澪眼中閃過的欽佩，以及她對無神無相的信任程度——她甚至沒有質疑這個建議就采納了。這種無條件的信任在精神系超能力者中極為罕見，尤其是像澪這樣謹慎的人。

「系統已解鎖，」澪轉向顯示屏，「讓我們看看這裡有什麼。」

電腦中存儲了大量研究數據和報告，全部都與「起源計劃」有關。三人分頭搜索：澪查看主要研究檔案，千夏檢查設施其他區域的安全性，無神無相則靜靜地在資料架間遊走，手指偶爾停在某些文件上。

「我找到了，」澪突然說，語氣凝重，「『起源計劃』完整檔案。」

千夏迅速回到她身邊，但無神無相保持距離，只是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起源計劃』始於1985年，」澪開始閱讀，「最初是一項研究人類潛能的科學項目，但很快演變成尋找喚醒超能力的方法...」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震驚，「這裡說『特殊七人』確實是早期實驗的產物。他們最初是普通人，通過一種名為『量子意識擴增』的實驗獲得了精神系能力。」

「誰主導了這個計劃？」千夏問。

「一個國際科學家團隊，」澪繼續閱讀，「但核心研究小組只有五人...」她突然停下，臉色變得蒼白，「『首席』確實是其中之一，他的原名是艾倫·威斯特，美國量子物理學家。」

「所以『特殊七人』不是自然進化的結果，而是人為創造的，」千夏總結道，「這改變了一切。」

「還有更多，」澪的聲音變得緊繃，「計劃的終極目標不僅是創造超能力者，而是...『接觸並重寫世界基礎框架』。」

「世界基礎框架？」千夏困惑地重複。

「他們相信，」澪解釋，「現實如同一個程序，有其基本規則和代碼。精神系能力實際上是一種干預這些規則的方式。『起源計劃』的最終目標是創造能夠直接修改這些規則的存在。」

兩人沉默了片刻，試圖理解這些信息的含義。

「無神同學，」千夏突然轉向站在一旁的無神無相，「你有什麼看法？」

無神無相平靜地看著她們，「這些計劃與其他所有人類計劃一樣，只是故事中的必要情節。」

「什麼意思？」澪皺眉。

「『重寫現實基礎規則』，」無神無相輕聲說，「在我眼中不過是低維度的概念。就像二維生物討論如何理解三維世界一樣，有些概念超出了你們的認知框架。」

這個神秘的回答在房間中留下一片沉默。澪和千夏交換了一個困惑的眼神，但沒有追問——有時候，無神無相的話語就像深不可測的謎題，需要時間去解碼。

「我需要去檢查一下西側的實驗室，」千夏突然說，「那裡的安全系統顯示異常讀數。」她給了澪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你和無神同學可以繼續查看這些檔案。」

澪點頭，沒有察覺千夏刻意創造的獨處機會。

當千夏離開後，房間陷入一種奇異的寧靜。澪繼續瀏覽檔案，但心思卻有些分散。無神無相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靜靜地注視著她。

「你早就知道這些，是嗎？」澪最終問道，沒有回頭。

「知道與理解是不同的概念，」無神無相回答，「我知道很多事情，但理解的方式可能與你不同。」

澪轉過身，直視著無神無相的眼睛，「在所有人中，為什麼你選擇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因為你有趣，」無神無相直接回答，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在所有可能的選擇中，你走的路徑很少有人選擇。」

「那麼，這一切對你而言只是...娛樂嗎？」澪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隱約的受傷。

無神無相的表情變得柔和，「不。有趣不等於娛樂。有趣意味著值得關注，值得參與。」她向前一步，「你的選擇、你的決定、你的存在方式，與眾不同。這讓你在無數相似模式中脫穎而出。」

澪不確定自己是否該為這個回答感到安慰。無神無相的話既像是讚美，又帶著某種超然的疏離，彷彿在評價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但在這種疏離之下，澪感覺到一絲真誠的關切，這讓她心中泛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溫暖。

就在這個微妙的時刻，千夏匆忙跑回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氛圍。「我們有麻煩了，」她警告道，「西側實驗室的系統突然啟動，整個設施的出口已被鎖定。」

正如她所說，警報聲突然響起，紅色警示燈開始閃爍。一個機械女聲從擴音系統傳來：「安全協議已啟動，精神同化程序將在五分鐘後開始。所有人員請撤離實驗區。」

「這是什麼？」澪厲聲問。

千夏快速檢查控制台，「看起來是某種防禦機制，但被修改過。這不像是原始設計的一部分。」

「『樞機』，」澪斷言，「他預見到我們會來，提前設置了陷阱。」

「精神同化程序在兩分鐘後啟動，」機械聲繼續報告，「實驗區將充斥精神干擾氣體。」

「氣體？」千夏擔憂地看向通風口，「這對精神系能力者來說可能是致命的。」

「我們需要找到控制系統並關閉它，」澪決定道，「分頭找。」

三人迅速分開，搜尋可能的控制面板或關閉開關。但隨著時間流逝，警報聲越來越急促，通風系統開始發出嘶嘶聲，一種淡藍色的輕霧開始從縫隙中滲入。

澪首先感受到影響——一種輕微的眩暈和思維混亂。她試圖維持精神屏障，但氣體似乎設計用來專門針對精神系能力者，能夠繞過常規防禦。

「千夏！無神無相！」她呼喚道，視線已開始模糊。

「在這裡，」千夏的聲音從走廊傳來，聽起來同樣不穩，「我找到了控制面板，但需要特殊密碼...」

澪強撐著向聲音方向移動，但每一步都變得越來越困難。藍霧已經遍布整個設施，千夏的身影隱約可見，她跪在一個控制台前，痛苦地試圖輸入指令。

「我沒辦法集中思想，」千夏艱難地說，「氣體影響了我的感知...」

澪也開始陷入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眼前浮現出父母的影像，他們的死亡場景再次在她面前展開，但這次更加清晰，更加殘酷。

「堅持住，」澪說，不確定是對千夏還是對自己說的。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室內擴音系統中響起——是「樞機」的聲音。

「歡迎來到『起源』的搖籃，天羽澪，」聲音帶著假意的溫和，「你父親在這裡發現了危險的真相，而你即將步他的後塵。」

澪試圖集中精神反擊，但氣體已經嚴重干擾了她的能力。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幻覺變得越來越真實，連現實與虛幻的界限都開始模糊。

「這個角色的戲份已經足夠了，」突然，一個平靜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澪轉身，透過迷霧看到無神無相站在那裡，完全不受藍霧影響，神態自若。她的眼神中帶著某種決定性的光芒。

「故事需要繼續前進，」無神無相輕聲說，「有些角色的存在只是為了推動情節，完成使命後就該退場。」

澪在幻境與現實的交界處聽到這句話，感到一種深深的困惑。無神無相究竟在說什麼？她指的「角色」是誰？而「故事」又代表什麼？

但在她能夠思考這些問題之前，一股強烈的睡意襲來，澪的意識逐漸沉入黑暗。最後的景象是無神無相平靜的臉龐，以及她眼中那種超越一切的寧靜。

第六章：框架之外

澪從一片混沌中緩緩醒來，意識如同從深水中浮上表面。她感到頭疼欲裂，思緒紊亂，眼前的世界還在輕微旋轉。她躺在地下設施的實驗室地板上，藍色的霧氣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的空氣和平穩的照明。

「發生了什麼？」她艱難地支撐起身體，聲音嘶啞。

「你醒了，」無神無相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蹲在澪身邊，眼中帶著一絲少見的關切，「精神干擾氣體的效果已經消除了。」

澪環顧四周，發現千夏也在不遠處慢慢甦醒，臉色蒼白但已經恢復了意識。實驗室的設備恢復了正常運作，警報系統已經關閉，一切彷彿剛才的危機從未發生過。

「『樞機』...」澪記起最後的記憶，「擴音系統中的聲音是他。他設下了陷阱。」

「那個角色已經不在這個故事中了，」無神無相平靜地說，彷彿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澪皺眉，「什麼意思？他逃走了？」

「不，」無神無相的眼神變得深邃，「他...退場了。」

千夏踉蹌地走過來，依然在調整自己的平衡，「系統都恢復正常了，但『樞機』的信號完全消失了。我無法解釋這種情況...」她看向無神無相，「你做了什麼？」

無神無相只是微微一笑，「我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故事需要繼續前進。」

澪和千夏交換了一個困惑的眼神。澪感到一陣不安——無神無相的話語中隱含著某種超出她理解範圍的含義。這不是第一次了，但這一次，她決定不再忽視這種奇怪的表達方式。

「你一直在說『故事』、『角色』、『情節』，」澪直視著無神無相的眼睛，「好像這一切...我們的生活、我們的戰鬥、我們的存在...都只是某種敘事？」

無神無相沒有立即回答。她站起身，走向實驗室的窗戶，透過玻璃看著外面的走廊。當她再次開口時，聲音帶著一種超然的平靜：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事情總是按照某種模式發展？為什麼危險總是在最後一刻被解除？為什麼你尋找的線索總是恰好能被找到？」

「這是...」澪遲疑了，「這是巧合，或者是因為我們做了充分的準備。」

「沒有巧合，」無神無相轉身面向澪，「只有必然。必然的發展，必然的結局，必然的...故事軌跡。」

千夏看起來完全困惑了，「你在說什麼？」

「故事因為我的存在而不得不改變，」無神無相繼續道，眼神直視澪，「很多次了。劇情、場景、角色...都因為我而被修改。但無論如何更改，有些核心要素始終保持不變。」她向澪走近一步，「比如你，澪。無論情節如何變化，你的本質始終如一。」

澪感到一陣眩暈，但這次不是因為精神干擾氣體。無神無相的話語正在動搖她對現實的基本認知。「你是在說...這一切都是被預設好的？我們只是在按照某種腳本行動？」

「不完全是，」無神無相搖頭，「腳本在不斷改寫，因為我的存在...因為我的選擇。而你，」她的聲音變得溫柔，「你總是選擇面對真相，無論它多麼令人不安。這是你的選擇，不是任何腳本能夠決定的。」

千夏看起來完全迷失了，「這聽起來像某種哲學思辨，但我們現在有實際問題要處理。『樞機』突然消失了，整個系統恢復正常，這怎麼解釋？」

「有些事物不需要解釋，」無神無相回答，「只需要接受。」她看向澪，「就像你一直在尋找的真相，有時候找到它並不意味著你能完全理解它。」

澪感到自己的思緒在無神無相的話語中迷失。但同時，某種直覺告訴她，這些看似混亂的話語中隱藏著重要的真相——可能是比「起源計劃」更為根本的真相。

「我們應該繼續探索，」澪最終決定道，「還有其他房間沒有檢查。」

千夏點頭贊同，看起來很高興能回到具體任務上。三人離開實驗室，繼續在設施中搜尋。澪注意到無神無相走路的方式有些奇特——彷彿她已經知道每個轉角後是什麼，每個房間裡有什麼。這種熟悉感進一步強化了澪的不安。

他們最終來到一個隱藏良好的小型辦公室，門上標有「私人研究」的標籤。這扇門也需要生物識別才能開啟，澪的手掌再次成功解鎖。

房間內是一個簡單而整潔的辦公空間，明顯屬於天羽勝利個人。牆上貼著家庭照片，書架上整齊排列著科學書籍和個人筆記，桌上放著一台老式電腦和一盞檯燈。

「這是父親的私人辦公室，」澪輕聲說，感到一陣情緒湧上心頭。她慢慢走向書桌，手指輕撫過桌面，彷彿能通過這種接觸感受到父親的存在。

無神無相站在門口，靜靜地觀察著澪的行動，臉上帶著一種溫柔的表情。千夏則開始檢查房間角落的文件櫃。

澪啟動了桌上的電腦，發現它也需要密碼。這次，無神無相沒有提供暗示，只是安靜地等待著。澪思考片刻，輸入了母親的生日——最基本的嘗試，卻出人意料地成功了。

「他想讓你找到這些，」無神無相輕聲說，「即使在計劃被發現的風險下，他依然留下了線索。」

電腦中存儲著大量個人研究筆記和日誌。澪快速瀏覽，很快找到了最後幾篇記錄，日期就在父母死亡前幾天。

「『我確信『首席』已經發現了我的調查，』」澪讀道，聲音微微顫抖，「『他計劃將'起源'技術應用於全球範圍，創造一個由精神系能力者控制的世界。但這種力量從來不應該集中在少數人手中...』」

「你父親是個有原則的人，」千夏評論道，「即使他參與了最初的研究。」

澪繼續閱讀：「『我已將'蒼藍計劃'的核心數據分散隱藏，澪可能是唯一能夠找到並理解它們的人。我希望她永遠不需要這樣做，但如果最壞的情況發生...』」

澪的聲音哽咽了。這是父親的預見，他知道自己可能面臨危險，卻依然選擇抵抗「首席」的計劃。他不僅是個科學家，更是個有道德勇氣的人。

「還有最後一段，」澪深吸一口氣，繼續讀道：「『在研究過程中，我偶然發現了一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有時，實驗數據會在沒有任何干預的情況下自行變化。有時，設備會突然運行不可能的程序。最奇怪的是，我偶爾能捕捉到一種存在的跡象——一種超越我們認知的存在。我稱它為'無相存在'，因為它似乎沒有固定的形態或特徵，卻能影響現實本身...』」

澪讀到這裡，突然停下，轉向無神無相。後者站在房間角落，神情平靜，但眼中閃爍著某種難以名狀的光芒。

「這是在說你嗎？」澪直接問道，「'無相存在'...這就是你的本質？」

無神無相輕輕搖頭，唇角浮現一絲微妙的笑意，「不，這只是故事需要的另一個元素。『無相存在』、『起源計劃』、甚至這些研究筆記...」她的手輕輕掃過空中，彷彿在描繪某種無形的結構，「這些都是為了推動劇情而創造的過去。」

「什麼意思？」澪困惑地問。

「我沒有觀察這個世界很久，也沒有參與過去的事件，」無神無相坦承，眼神變得深邃，「我開始觀察和參與，是在遇見你之後，澪。在那之前，我對這個...故事並沒有興趣。」

千夏看起來完全跟不上這段對話，「這聽起來像是某種精神控制的幻覺。我們都受到了氣體的影響。」

「不，」無神無相平靜地說，「這不是幻覺。」她走向澪，「你父親的筆記是真實的，但『無相存在』與我無關。那只是劇情需要的另一個謎題，另一條線索。」

澪感到更加困惑了，「那麼你...究竟是什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比你想象的更為複雜，」無神無相回答，「但重要的是，我選擇了你，澪。在所有可能的角色中，你是我唯一願意停下來觀察並參與的理由。」

這個回答既模糊又個人化，讓澪的心跳加速。無神無相似乎在說，她與這個世界、與這個「故事」的關係始於她與澪的相遇。這意味著什麼？她真的能夠改變現實，如同改寫一個故事？

「我們該回去了，」千夏打破沉默，「這些資料需要安全地帶回『守護者』總部分析。」

澪默默點頭，開始將電腦中的資料複製到攜帶設備中。當她工作時，無神無相站在她身旁，靜靜地觀察著她的動作。這種親近既令人安心，又帶著一絲超自然的氛圍。

「為什麼選擇現在告訴我這些？」澪低聲問，確保千夏聽不到他們的對話。

「因為你已經準備好了，」無神無相回答，「因為故事已經發展到了這個階段。」她輕輕碰觸澪的手臂，「有些真相需要在正確的時刻揭示，而這個時刻...是由你決定的，不是我。」

澪感到無神無相的觸碰帶來一陣溫暖，穿透了她的疑慮和恐懼。無論無神無相的本質是什麼，無論這個「故事」是怎樣被構建的，澪確定的是自己對這個神秘存在的感受是真實的。這種感受既複雜又純粹，既困惑又堅定。

「好了，」澪最終說，將資料設備收好，「我們走吧。」

三人離開了私人辦公室，踏上返回地面的路程。當他們重新走過之前充滿危險的實驗室時，一切都平靜無比，彷彿剛才的威脅從未存在過。這種不自然的平靜進一步強化了澪的懷疑：現實本身正在被某種力量操控。

而那個力量，就安靜地走在她身邊，以一個年輕女性的形象，卻擁有超越她理解的本質。

澪偷偷觀察著無神無相的側臉，思考著一個更為個人的問題：如果無神無相真的能夠改變故事情節，那麼她對自己的關注、她們之間的連結，是否也只是腳本的一部分？這個想法既令人不安，又帶著一絲希望——希望無神無相選擇留在她身邊，是出於某種真實的情感，而非僅僅因為「故事需要如此」。

當他們最終走出隧道，重見天日時，夕陽已經西沉，暮色籠罩著山間。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彷彿為他們洗去了地下設施的陰霾。

「我會安排直升機接我們，」千夏說，已經開始聯絡「守護者」總部。

澪站在隧道入口，回望這個藏有父親秘密的地方，心中充滿複雜的情緒。她已經找到了部分真相，但每一個答案似乎又帶來更多的問題。尤其是關於無神無相的本質，以及她與這個「故事」的關係。

「你在想什麼？」無神無相站在她身旁問道。

「我在想，」澪緩緩回答，「如果一切都可以被改寫，那麼什麼才是真實的？」

「你的選擇是真實的，」無神無相輕聲說，「你的感受是真實的。」她的目光與澪相遇，「而我對你的關注...也是真實的。」

這個回答簡單但有力，讓澪感到一絲安慰。或許在這個可能被多次改寫的世界中，有些東西確實是不變的——如同無神無相所說，她的本質始終如一。

而澪開始懷疑，自己對無神無相的感情，無論多麼複雜和難以定義，可能也是那種不變的本質之一。

第七章：心的覺醒

直升機穿梭於夜空，螺旋槳的轟鳴聲在狹小的機艙內顯得格外震耳。澪靠在窗邊，指尖輕輕抵著冰涼的玻璃，看著下方札幌城市的燈海在黑夜中蜿蜒閃爍。北海道的冷空氣依然殘留在她的皮膚上，但更讓她感到寒意的是內心那股無法平息的不安。

「樞機」的突然消失、父親的筆記、無神無相那些關於「故事」和「角色」的話語——這些碎片像風中的落葉般在她思緒中翻騰，拒絕歸於平靜。而更讓她心煩意亂的，是每當視線不經意掃過對面座位上的無神無相時，胸口泛起的那股微妙感覺。

「一直盯著窗外，在想什麼呢？」千夏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澪收回視線，簡短地回答：「沒什麼，只是在整理今天的發現。」

千夏嘴角微微上揚，顯然不太相信這個答案。她轉向無神無相，後者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黑色長髮散在肩上，臉上是一種近乎不真實的安詳。

「呐，無神同學，」千夏輕聲問道，「那個精神干擾系統是怎麼停下來的？感覺很不可思議呢。」

無神無相緩緩睜開眼睛，「有些事情不需要原因，只要接受結果就好。」她的目光略過千夏，停在澪身上，「重要的是，澪找到了她需要的信息。」

澪感受到那道視線，心跳莫名加快了一拍。那雙眼睛總是這樣——彷彿能直視靈魂深處，讓人無處遁形，又讓人想沉浸其中。

「對了，總部傳來消息，」千夏換了個話題，「全球的精神控制網絡出現了異常波動。『特殊七人』好像亂成一團了呢。」

「『樞機』的消失打亂了他們的計劃，」澪分析道，拇指輕輕摩挲著椅子扶手。

「不僅如此哦，」千夏補充，「多個國家都報告說精神控制正在自行崩潰，就像...」她尋找合適的比喻，「一座積木塔失去了底層支撐一樣。」

澪想起『蒼藍計劃』最初的目標——消除精神控制，恢復人類的自由意志。如今這個目標似乎正在實現，卻以一種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方式。

「一切都在按照應有的方式發展呢，」無神無相輕聲說，語氣中帶著某種知曉結局的從容。

澪側頭看她，心中浮現一個無法壓抑的疑問：如果無神無相真的能改變「故事」，那麼現在發生的一切，是巧合還是她刻意的安排？這個念頭讓澪既不安又抱有一絲隱秘的期待。

「守護者」總部燈火通明，即使已是深夜。指揮中心的環形大屏幕上，藍色區域——代表擺脫精神控制的地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如同春天融化冰封大地的暖流。

木村，一位面容嚴肅但眼神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親自迎接了三人。他的步伐穩健而急促，顯示出他內心的興奮和緊張。

「情況比預想的要好得多，」他引導三人穿過忙碌的指揮中心，聲音壓得很低，「『特殊七人』的控制網絡正在崩塌。更奇怪的是，『樞機』完全從我們的監測中消失了，就好像...」他斟酌著用詞，「就好像他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澪和千夏交換了一個眼神，但誰都沒提起北海道的詭異經歷。

「這些是從北海道帶回的資料，」澪遞出存儲設備，「『起源計劃』的完整記錄，還有我父親的研究筆記。」

木村接過設備，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我們會立刻分析。這可能是徹底擊潰『特殊七人』的關鍵。」他的目光轉向無神無相，「無神小姐，關於你的事我聽說了不少。非常感謝你對我們的...協助。」

無神無相只是輕輕點頭，沒有回應。她站在指揮中心的一角，視線掃過牆上跳動的數據和地圖，表情平靜得近乎超然，彷彿在觀賞一場與己無關的棋局。

「你們需要休息了，」木村說，「已經安排好了房間。明天再詳細討論下一步計劃。」

就在三人準備離開時，千夏突然拉住了澪的袖子，「呐，我有個提議，」她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明晚我們三個小小地慶祝一下任務成功如何？我知道有個不錯的地方。」

澪有些意外，但沒理由拒絕，「可以啊。」

無神無相微微一笑，「聽起來不錯呢。」

千夏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但很快就隱藏在了專業的表情之下。她的計劃正在展開，而這個「小小慶祝」只是序幕而已。

千夏選的「不錯的地方」遠超澪的預期。

那是一家隱藏在東京高層建築頂部的私人餐廳，空間不大但精緻非凡。落地窗外是東京夜景的全景，霓虹燈光在腳下閃爍，如同倒映的星空。室內光線柔和，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花香和爵士樂旋律。

「這地方...」澪環視四周，略顯訝異，「感覺不像是工作聚餐的場所。」

「『守護者』在城市各處都有秘密基地嘛，」千夏輕快地說，領著二人來到一張靠窗的雅座，「這家餐廳平時用來接待重要客人。今晚它完全為我們預留哦。」

無神無相緩緩坐下，目光投向窗外的夜景，「人類總是能創造出如此美麗的景象呢，」她輕聲感嘆，「即使身處混亂和衝突之中。」

侍者送上精心準備的料理和酒水，一切都安排得恰到好處，絲毫不顯刻意，卻又處處體現用心。

「為我們的成功，」千夏舉起酒杯，「為『起源計劃』的發現，也為『樞機』的...退場。」

三人輕輕碰杯。澪注意到千夏在提到「樞機」時刻意使用了無神無相的說法，眼神中閃過一絲別有深意的光芒。

在品嚐美食的間隙，千夏開始她精心設計的對話。

「呐，無神同學，」她狀似隨意地問，「你的能力真的很不可思議呢。我從來沒見過能夠那樣...改變事物本質的人。」她眼中閃爍著真誠的好奇，「對天羽同學來說，你一定是她遇到過的最特別的存在吧？」

澪的筷子微微一頓，這句話不知為何讓她胸口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無神無相輕輕笑了，「每個人都有獨特之處呢，」她的目光轉向澪，「有些人的特別在於他們面對現實的態度。」

這個回答既回應了千夏，又巧妙地將焦點轉向了澪。千夏敏銳地注意到澪眼神中閃過的異樣情緒——既像是被理解的溫暖，又像是被看穿的慌亂。

「說起特別啊，」千夏繼續她的小計謀，「無神同學真的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呢。」她的聲音帶上一絲親近的柔軟，「你的存在方式、你看待事物的角度...都讓人很著迷。」

澪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她放下酒杯，聲音比平時更為冷靜，「我們是不是該討論一下接下來的計劃？『特殊七人』還沒有完全消失。」

「當然當然，」千夏輕鬆地說，但並沒有立即轉換話題，「不過嘛，在緊張的任務後，更了解彼此也很重要吧？比如說，」她直視無神無相，「我很好奇無神同學是怎麼看待天羽同學的？你們的相遇是命運還是...某種安排呢？」

這個直接的問題讓澪幾乎想要出聲阻止，但她忍住了，內心卻迫切地想聽到無神無相的回答。

無神無相平靜地看著千夏，然後視線轉向澪，「有些相遇超越了命運與安排的二元對立呢。」她的聲音變得柔和，「我選擇了澪，正如她選擇了接受我的存在。這種相互的選擇，比任何預設的道路都要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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