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呜嗷……”

　　知睁开眼。

　　陌生的天花板。

　　哇哦，穿越，哇哦。

　　诶等等我好像昨天就穿过来了？

　　知皱起眉，开始对零散的记忆进行复盘。

　　部落，砍头，大巫，坩埚，要素，酋长，睡觉……

　　WOC？！

　　知猛地偏过头，砺侧躺在兽皮之上，面向他。

　　你的意思是说，在晚上有一个穿着暴露器大活好体能绝佳胸肌比我头都大而且没有贞操观念的两米高巨根肌肉白狼酋长躺在我身边，而我睡了一晚上什么也没做？！

　　知的喉咙中发出细微的悲鸣。

　　“起来，我有事要问你。”

　　好严肃。

　　知从兽皮床垫上趴起来。部落已经掌握了鞣制毛皮的技术，兽皮下还垫了干草，这一觉睡得虽然算不上有多好，但也并没有出现一觉醒来浑身酸痛的情况。

　　知活动了一下身体，跟着砺走出帐篷。

　　帐篷前有兽在巡逻守夜，见酋长帐篷有动静，他转过头来，是戈，昨天就是他和玼一起把知拖到大巫面前的。

　　戈手握着长矛，向砺弯了一下膝盖，小幅度地蹲起。

　　奇怪的原始部落礼仪。

　　知把视线从戈身上移开，看向天空中。

　　好大好亮的月亮。

　　这不还是在晚上吗？

　　【月 ——】

　　【光 ——】

　　【星体——】

　　能看到要素，但是看不到具体数值吗，是超出测量范围了？

　　自己这个金手指有点菜诶，低于0.1看不到，太高了也测不出来。

　　“过来。”

　　知肩膀上的毛被扯了一下，强迫他停止对月亮的观测。

　　“来了来了……”

　　知揉了揉眼睛。

　　他总感觉在月亮的三条要素下面还有着什么朦朦胧胧的东西。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月亮、以及月亮周边的星光，在他移开视线后依然在他眼中倒影里停留了一刻。

　　跟在砺身后，知的眼睛一直没闲下来，四处张望，试图找出其它可以直接看到要素的物品。

　　绝大多数树都有10.0以上的植物要素和1.0以上的生命和土要素，有块裸露的巨石上有32.7的土……

　　但是很明显这些东西都不能整个塞进坩埚里。

　　砺在森林中站定。

　　这里已经脱离了部落的外围，甚至不在守夜者巡逻范围之中。

　　“告诉我，你和灵……就是大巫，炼药是不是需要伤害自己。”

　　“是的。”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大巫都把自己的生命上限炼到0.6了，估计能被砺一拳打死三次。

　　“大巫……我还是习惯叫他灵。灵是我的弟弟。”

　　？

　　握草炼药这么伤身体？！大巫究竟炼了多少啊？！

　　“我多次问他，炼药到底会不会伤到他，他都否认了。但是他老得太快了，我找不到其它原因。”

　　砺叹了口气。

　　支付寿命获得超凡的力量，这个逻辑关系在阅读过各种幻想作品的现代兽眼中十分易懂，但是对于原始兽来说，能把这两者联系起来实属不易。

　　“他还要求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碰坩埚，就是坩埚会伤害兽吧。”

　　“那个坩埚大巫送给我了。”

　　知有点怕砺把坩埚掷之于地曰‘为汝这药剂，几损我弟弟！’，这可是他目前已知唯一能转化提炼要素的东西。

　　“我知道，你以后也别用它……除非我要求，别用。我会给你补偿的。”

　　“其实如果你强迫我炼药我也没办法的。”这句话知当然没有说出口。

　　他把坩埚已经被大巫赠送给自己说出口，本身就有一种“我会代替他献身”的意味，只是知没有想到，砺会这么……正直。

　　他都已经做好折寿的打算了。

　　“灵还能活多久？”

　　“我不知道，不过大概…三十天之内。”

　　大巫现在还没棵树有生命力。

　　“这样啊……”

　　砺来回踱步，把脚下的土地夯实，脸上显现出部落首领不该有的犹豫和纠结。

　　“药可以救他吗？”

　　“大概率可以。”

　　砺那离谱的面板大概率是长期被喂药喂出来的。失去生命会导致早衰，那么，补充外来的生命，应该能做到强化体质。

　　“你……不，你先回去继续睡吧，让我想想。”

　　知清楚砺在纠结什么：要不要让他炼药给大巫续命。

　　知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他魔力上限比大巫高，对生命的损耗小。而且他有挂，能直接看到要素变化的话，改良一个原始配方应该不会太难。

　　知自顾自地沿着来时的路返回，没过多久就见到了戈的身影。

　　什么嘛，我方向感还蛮好的嘛。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戈把长矛的矛尖微微向后偏，避开知的方向。

　　“酋长让我先回来。”

　　戈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

　　“可是你和酋长是从那边离开的。”戈指了指知的身后，又指了指知前进的方向，“你再多走一点就要从这边走出部落的范围了。”

　　啊哈哈，是这样吗。

　　知挠了挠头，他明明感觉自己走的是直线啊。

　　自己在方向感上被原始兽完败了吗……

　　【野兽 1.8】

　　【思维 1.2】

　　【生命 2.2/2.2】

　　戈的思维要素1.2，我思维要素3.3，此乃一胜；我一胜，戈零胜，此乃二胜……

　　在得出自己胜胜不息的结论后，知向戈说了声谢谢，转身向酋长帐篷方向走去。

　　还未走进帐篷，知就听见柴火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知，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大巫的声音。

　　“是的。”

　　知停在大巫的门帘前。

　　“进来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有话说？

　　知掀开藤蔓门帘，走进大巫所在的隔间。

　　昨天他晕倒后，坩埚应该是被砺还给了大巫，此时坩埚正架在火上，表面的光纹闪耀。

　　里面还没有被注入要素。

　　“我需要你帮我尝试一个东西。”

　　大巫率先把已经干枯皱缩的狼爪覆盖在光纹之上，0.3个单位的魔力快速流入。

　　在即将开始损失生命时，大巫及时抽回手。

　　“该你了。”

　　想要众筹魔力炼药吗？

　　知已经知道这个方法不可行了。

　　他看到坩埚内的魔力要素在大巫抽手的瞬间就以远超注入速度的速度散失掉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把爪子放在坩埚上，让坩埚抽空了自己的魔力和0.2单位生命转化为1.0单位提炼。

　　话说回来魔力要素的恢复速度还挺快的，半个晚上就满了。

　　“不行吗……”

　　看着知突然地虚弱，大巫本就混浊的眼睛变得更加死寂，满是暮色。

　　“砺还不知道我们炼药要消耗寿命，我死后，如果你不想炼药了，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他对‘公平’很偏执，不会强迫你一直炼药的——咳！咳咳！”

　　也不知道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还是吸了太多燃烧时的烟尘，大巫剧烈地咳嗽起来。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

　　这件事不该由知告诉大巫，于是知只是朝大巫点了点头头。

　　“这份基质不能浪费，还记得怎么炼药吗？”

　　“操作都记得，但是我分不清药草。”

　　“下次我让玼在陶罐上做标记，你按照标记认就行，罐子里的东西玼会补充的——咳咳咳！”

　　大巫的生命上限，在知面前，从0.6掉到了0.5。

　　他还是高估大巫的生命了，也许大巫已经活不过这周了。

　　大巫一边咳嗽，一边从陶罐里拿出药材。

　　知学着大巫之前的动作处理药材，加入水中。

　　【生命 0.1】

　　【植物 0.3】

　　【土 0.1】

　　成功了。

　　知盯着已经被植物汁液染绿的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想着自己的生命上限什么时候会往下掉0.1。

　　【野兽 1.6】

　　【思维 3.3】

　　【生命 1.5/1.7】

　　【魔力 0.0/0.4】

　　【迷狂 0.2】

　　什么东西？？！！

　　自己身上怎么突然就多了个要素，而且从名字上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时候染上的？

　　知的大脑飞速运转。

　　是…月亮？只有月亮最有可能。自己迷路说不定就是这个要素的作用。

　　这个世界观不会是克苏鲁类型的吧？看一眼月亮都会被污染？

　　这才0.2都能让他迷路，要是叠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怪不得砺这么看重床位，而且在他没有自己的床位是直接邀请他一起睡，原来是因为晚上直视月亮会染上【迷狂】吗。

　　回想起来，巡逻的戈似乎一直有意把头背对着月亮。

　　不过砺看见自己直视月亮之后，也没过多强调什么，问题应该不大，说不定早上太阳起来就解除了。

　　也许是思维要素数值的差异带来的思考速度差异，也许是衰老已经让大巫彻底变得迟钝，大巫并没有注意到知看着自己的倒影愣了一瞬。

　　知打了个哈欠。

　　又开始犯困了。

　　坩埚抽取生命要素最表面的特征就是会导致困倦。

　　“你去睡吧。”

　　大巫拿一片宽大的树叶盖住坩埚，让其中的药剂凝结，自己在隔间角落铺的兽皮上躺下。

　　回到酋长帐篷的主区域，知躺在砺的床上。

　　希望在他睡着之前砺能回来，让他可以有意无意蹭两下。

　　知这样想着，闭上眼。

　　……

　　【野兽 0.5】

　　【思维 0.4】

　　【死亡 0.5】

　　大巫死了。死得远比知想得要快。

　　他甚至没有撑过知告诉砺真相的这一个晚上。

　　部落里几乎所有的兽围成一圈，中间是砺连夜在森林里砍下的树枝，树枝上是大巫的尸体，尸体上是树枝。

　　被特地挑选出的富含油脂的树枝被砺抛出的火把点燃。

　　【光 1.7】

　　【火 2.6】

　　【能量 1.3】

　　大巫尸体身上的要素在烈火之下逐渐消去。

　　砺不断往火堆中抛投着树枝。

　　“你先去帐篷里等我。”

　　砺唐突地转头，对知说。

　　命令的语气，显然没给他留拒绝的机会。

　　“嗯。”

　　知转身就走。

　　当走到酋长帐篷前时，他回头望了望，确保这个角度砺看不到自己。

　　知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步伐，略过帐篷向更远处走去，最后又演变成了跑。

　　部落里面不能留！

　　自己告诉砺大巫还有一个月时间，但大巫今天就死了。而砺刚好在大巫死之前思考要不要用他的命换大巫的命。

　　就此逻辑成立：知为了不被逼着炼药，选择了直接害死大巫灵。

　　至于手法并不重要，砺不懂炼药，那他就可以把一切无法理解的东西推给炼药。

　　这个逻辑，完全的野蛮兽不会想到，正常兽也不会这么简单粗暴就下手。

　　但是，砺就刚好是那种，比野蛮兽聪明一点，但是又不完全聪明，还带点偏执的类型！

　　他不敢赌一个刚失去最亲的弟弟的部落首领的精神状态和理解能力，也不相信这个世界的原始语言的表达能力。

　　难以想象，睡觉前他还把砺当做自己的性幻想对象，一觉醒来，对方就变成了可能会要他命的敌人。

　　大巫死得太不是时候了。

　　不知奔跑了多久，知放缓脚步，双爪撑着膝盖喘气。

　　这具身体还是太虚弱了。

　　应该够远了，休息一会吧。

　　知靠着树，坐在树根上，把脚爪上缠的已经磨破大半的草茎解下来，从地上拔了些柔韧的草茎替代。

　　草茎在脚爪上打结，隔开肉垫和地面。

　　虽然不太舒服，但是能起到防止肉垫被尖锐石子之类东西划破的作用。

　　狼兽人的肉垫有部分奔跑性能，但是还不够。做个简易的处理总比脚爪被划伤之后感染好。

　　好饿，好渴。

　　这具身体近几天吃的东西只有几口生鹿肉，还有大巫给的屎味药剂凝胶，水也没喝。

　　知起身，在周围寻找水源和食物。

　　除了树根形成的凹陷处淤积的一点漂浮着杂质的污水，和几丛桑葚样子的黑色小果子外，知什么也没找到。

　　知只能俯下身去舔舐污水，润了润嘴。

　　果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看不到要素。

　　诶等等，我有个点子。

　　知采来一把果子，放在一块中间天然带有一定幅度凹陷的石头上，用手掌压碎。

　　【植物 0.1】

　　果然可以！

　　暴力富集让要素量达到0.1的下限，就可以观察到了！

　　果实还有很多，足够他验证猜想。

　　果实在石头中央堆积起来。

　　【植物 0.3】

　　【植物 0.5】

　　【果实 0.1】

　　【植物 0.7】

　　【果实 0.2】

　　【植物 0.9】

　　【果实 0.3】

　　【毒 0.1】

　　知停下动作。

　　验证出来了，确实有毒。

　　然后呢？

　　知看着自己沾满黑色汁液的双手。

　　他原本是打算植物要素富集到1.0就开始吃的……

　　现在，还吃吗？

　　这是他找到的唯一能入口的东西了，其它有些看着漂亮的果子都不用富集就能看到毒要素。

　　至少这个毒性没那么强。

　　知抓起一把果泥，塞进嘴里。

　　酸，涩，但是没有选择。

　　再不进食的话，即使不中毒，这具身体也撑不了多久。

　　知借污水看着自己身上的要素，确保自己摄取的毒素还没有达到0.1。

　　其实有没有0.1意义不大……反正已经中毒了，剂量问题罢了。

　　知靠在树上，有东西下肚后，腹中的灼痛感缓解了些许。

　　【野兽 1.6】

　　【思维 3.3】

　　【生命 1.6/1.7】

　　【魔力 0.4/0.4】

　　【迷狂 0.2】

　　迷狂还没有消掉，不过这已经变成次要问题了。

　　再怎么糟的要素也没有死亡要素糟。

　　该死……怎么又开始犯困了，但是现在还不能睡……

　　“咔咔咔咔咔——”

　　什么动静，有什么东西在折树枝？

　　知抬眼望去。

　　【野兽 5.1】

　　【思维 0.3】

　　【生命 7.9/7.9】

　　熊，灰熊。并非兽人。

　　困意瞬间消散。

　　知手脚并用，瞬间窜上身旁的树。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这一手爬树技巧，脚爪上缠的草茎帮了大忙。

　　然后呢？

　　知坐在树杈上，看着灰熊拍击树干，几乎要把他震下来。

　　知看着灰熊开始啃树干，本就不算粗壮的树干每被啃一口，凹槽都会深一些。

　　知看着树摇摇欲坠。

　　令兽绝望的数值差异，除了现场手搓一把热武器知想不到其它解决灰熊的方法。

　　【生命 0.9/1.7】

　　这是摔伤，树干压在了他身上。

　　好快，太快了。

　　距离穿越过来仿佛才只过去一刻钟，发生太多事了。

　　接下来按照流程，我是不是应该被直接吓死，让下一个倒霉蛋继承这具身体？

　　知已经可以闻到灰熊嘴里的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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