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康

他不由得感到一阵愤懑。

看小说的时候，主角们穿越要么带着金手指，要么穿越进皇子或者什么什么公子体内，怎么偏偏自己穿成一个平平无奇的店小二。

上辈子的碌碌无为还近在眼前，上天给了他机会让他重活一世，却似乎又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又要经历一次那样子平庸的人生吗？

姜墨仔细端详着铜镜自己的脸，又是一张长得不算难看但也绝对称不上好看的脸，不过倒还带着点书卷气，勉强算得上清秀。

身段大概也只能算中等，但是似乎是常年干些粗重活计的缘故，身上倒是有点肌肉。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不想自己就这么平平无奇。

可眼下最重要的确认现在是哪个朝代，或许自己可以凭借脑海之中的现代人知识一飞冲天也不一定。

他又检查了一下地字号房和人字号房。

两间房间陈设明显比天字号房差。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又折返回一楼，穿过厅堂，来到后厨。

他在灶台处发现了一根被他当做烧铁棍的物什，凑近一看，居然还带着剑形。剑身上面还隐隐刻着字“凌云志”。

灶台不远处是一本残破不堪的书，原主人似乎对这本书很不爱护，上面落满黑灰。封皮上书六个字，笔迹遒劲有力《落雪无痕剑法》。

姜墨脑海中轰的炸开。

我靠，这怎么这么像无锋后传里的剧情啊。

他立刻手忙脚乱的在后厨翻找起来，竟然真的找到了一颗黑不溜秋的丹药，看着有点像前世吃的山楂片，这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这些都是无锋后传里的关键道具啊！

在后院柴堆里，还有一只人手和一条人腿。

自己好像真的穿越进了无锋后传世界之中了。

自己似乎是个黑店小二，是类似《水浒传》里菜园子张青那种不入流的坏人，会偷偷在酒菜里下蒙汗药，然后等到过路人吃完陷入昏迷之后，谋财害命，甚至还把他们做成人肉包子。再卖给往来的旅人。

属于是除了需要花心思制作蒙汗药，完全就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而这本剑谱，是无锋后传的凤傲天女主沈清秋所使用的剑法。

她宗门被灭，如亲人般日夜相处的大家被杀掉之后，她怀着宗门的内功心法《碧海潮生功》出逃。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逃到了这家黑店。

原作里，黑店店小二想要谋财害命，却被她看穿，随后轻松刺死了店小二。

却意外获得了天大的机缘，一颗活死人肉白骨的大还丹，不仅治好了身上的重伤，还平添了一甲子内力。

《落雪无痕剑》原本是黑店小二的家传剑法。在这个武林没落，武学凋敝的年代，算得上是一本无上剑诀。

姜墨立刻在脑海里回忆起无锋后传发生的剧情：

那是淮水卫国战争百余年之后的故事。

南乾北凉以淮水为界，两国你来我往，互有攻伐，但在三十年间都难以取得什么实质性战果和突破性进展。

北凉作为新兴的军事帝国，统治阶级的构成主要是军事贵族。

而这些北人进入繁华富庶的中原之后，很快被眼前的花天酒地迷的晕头转向，产生了乐不思蜀的厌战避战情绪。

这种腐化堕落逐步侵蚀渗透到了基层官兵。让北凉的作战意志和军事实力锐减。

倒有点像前世的满清八旗子弟。在入关之前举世无敌，入关后只知道养鸟斗蛐蛐抽大烟逛窑子。

而南乾向来重文抑武，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已经是大乾传统。哪怕已经丢掉了半壁江山，被打的几乎亡国灭种，却也没有锐意改革，依旧沿袭祖宗之法。

虽然也有所谓的大乾中兴之主调遣所谓名将，组织过北伐，妄图匡扶乾室，光复中原。但最终雷声大雨点小。

所以在漫长的僵持和拉锯战之中，两军越打越像是“菜鸡互啄”。

就在以淮水为界，北凉南乾共治天下三十年之后。

天启二十三年，乾孝帝薨。

乾哀帝继位，年号“龙兴”。

龙兴元年，大旱。

龙兴二年，岁大饥，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

同年九月，应天府人士夏长生反。各地百姓揭竿而起，纷纷响应。

时有童谣赞曰：“大康兴，长生王。”

龙兴三年，京师帝都被康太祖夏长生所率领的义军所克，乾哀帝禅让退位。

新朝国号定为“康”，年号“建元”。

新生的王朝锐意进取，收复中原，建不世之功，覆灭北凉。

北凉皇帝凉末帝倒是保留了几分北凉尚武遗风，宁可战死失社稷，最终杀身殉国。

大康军万里追击穷寇，驱逐鞑虏，直到将他们逐回大漠之北。

当是时，有饱学鸿儒赞曰：“天下得国之正者，唯我大康。”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最终又形成了一个大一统中原王朝。

太祖皇帝和康文帝励精图治。开创了史称“成平之治”的盛世。

如今康景帝继位，也谨遵祖父和父亲的教诲，广开言路，虚心纳谏，海内升平。延续了盛世之景。

昔，太祖皇帝在时，翰林学士李文详写下了一篇引发了后世腥风血雨的策论《平侠策》：

“夫当今生民之患，果安在哉？在于侠而不在民，侠之小者，沽名钓誉，欺世盗名。”

“而侠客之患，在于其心其性。叛经逆道，心无法制，目无尊长。”

开篇立论第一句，就将侠客一棍子打成趋名逐利之流。

“昔年，开封府有采花大盗吴姓者，蝇营狗苟，为祸当地百余日，奸淫掳掠女子十余。来去无踪，无人可及。捕快、皂衣、兵勇皆望洋兴叹。

侠一日不除，而民永无宁日。”

这是举例论证，阐明了侠客依仗着自身的勇武，对寻常百姓生活造成的伤害。

“侠者，以武犯禁者也。

侠，叛逆经道之心不死，则欺君犯上之事不绝如缕焉。

鄙夫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好勇斗狠而置死生之度外。

侠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侠者，法不能制而其害不可测。”

说明侠客身怀绝技且悍不畏死，官府与律法没有行之有效的制约手段。

“圣恩浩荡，福泽于民，或不明是非焉，愚夫钝妇，按剑而起。匹夫一怒，流血五步，伏尸两人，天下缟素。”

侠客，尤其是楚婉柠那样的侠客。对皇权的冲击是极其剧烈的。

合扎重骑是军事帝国北凉的建国基石，马匹全部选用的是汗血宝马，且为了保障长途奔袭能力，往往是一人配给多匹战马。

配上双层合扎重甲，而且是人马具甲。

人员构成则是清一色训练有素，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北凉武士。

这样方才打造出来一支镇压天下的不世强军。

强大的军事帝国，靠着两三代人的积累，才有这样子的底蕴。

而楚婉柠一人一剑，就杀翻了三千合扎重骑。

要知道，天子护卫羽林军也不过区区三千之数。

何况刺杀本就与正面战场击溃不同。楚婉柠能正面将三千精锐之师杀个精光。在羽林军之中取一个人的首级简直如探囊取物般易如反掌。

京兆尹「龙骧军」、「右骁卫」加起来，再加上屯军左冯翊的「细柳营」，和屯军右扶风的「西山细剑营」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人之数。

可以说，倘若是楚婉柠那个级别的侠客一心想要刺杀皇帝，那么每次皇帝出行，就算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十万大军拱卫在侧，也未必拦得住她。

“昔年，有侠女名曰楚氏者，万夫莫敌。然淮水一役，自怜羽翼，避战不出。将军刘武昌，四千玄甲关宁兵，咸殒没于是役。此战后，先乾惶惶无暇北顾，一片神鸦社鼓。侠者，本非良实，性非和顺，志非忠纯。”

其实史书里对于楚婉柠没有参加淮水之战的解释很模糊，但是李文详认为，她爱惜自己的名誉，不愿意去参加一场必败无疑的战斗，因此袖手旁观。

而他认为，在这一战中折损的精兵强将让南乾政权从此失去了北伐的实力，统治阶级惶惶不可终日，沉浸在求神拜佛的虚假盛世之景之中自我麻痹。当然，这是他个人对于历史的解读。

“臣闻兵者，国之所恃以为安者也，国之大事，存亡之所系也。充足精强，邦家攸赖。臣闻夫兵事，国之大事者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然侠客者，帮闲篾片者也，三教九流之外。而先乾亲之信之，此先乾所以倾颓也。亲武臣，远侠客，此北凉兵事所以兴隆也。”

而平侠策指出，侠客就是一群社会闲散人员，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战争之中依仗侠客是不明智的。一句话就抹杀了当年淮水一战之中，一千侠客的牺牲奉献。还把乾朝败亡的原因归咎到亲信任用侠客上面。

“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劳。侠之患不见于今。而将见于他日也。今不为之计，其后将有所不可救者。

陛下亦宜远虑，攘除奸凶，则功在千秋矣。”

其实这一句话是最戳中帝王的逆鳞的。楚婉柠力敌三千人的个人勇武，无疑是悬在帝王头顶的一把随时可能落下来的利剑。虽然以前不曾有过像她这般厉害的侠客，但是不能保证以后就没有。

君王想要自己统治千秋万代，自然不允许会有这样子威胁到皇权的不确定因素存在。

何况，楚婉柠心怀凛然正义，其父又是当朝尚书。

至少她的阵营是守序正义或者说是守序中立的。

你不能保证下一个楚婉柠还是心向朝廷的。

如果将来再出现一个如楚婉柠那样的一剑破万军的绝世高手，则会严重危害传承千秋万代的祖宗基业。

随后就是如何具体实施“平侠”的政策。

高祖皇帝时期，招安了一批亲善朝廷的侠客，在各地设立止戈使司以调解武人争斗。

止戈使司，招安草莽英雄江湖人士，来者不拒，待遇极好，月俸规格和锦衣卫相同。

这是《平侠策》之中提出的“以侠治侠”。

并且，朝廷还明里暗里以资金扶持了一些门派，且对他们提供武力上的庇护。

这些门派大多是二三流势力，甚至是不入流的势力。且大多是诸如铸剑山庄、药王谷那种传承铸剑、炼丹、制药的门派。

一则，弱小的门派崛起本身就是对传统豪强门派的冲击和削弱。二则，即使铸剑山庄这种门派崛起也很难拥有强横无匹的武力。其三，朝廷还勒令铸剑山庄每年向朝廷进贡二十柄宝剑。

这让铸剑山庄上下殚精竭虑，无暇静下心来认真修炼，一举多得。

而康文帝时期，朝廷设立「凌烟阁」，开始着手收录散落在江湖上的各种武学，并开始着手打压一些旁门左道。

并且，一些收录得来的基础武学功法，经过为朝廷效力的高手改良简化。会由印铸局批量印刷。然后大量分发给基层捕快和守城军士。

在文帝即位期间，止戈使司更是频频主动出击。凡是接到侠客作乱的检举，即使证据并不确凿，他们也会立刻动用雷霆手段镇杀。

一时间，平民百姓会为了赏金而举报侠客。侠客与侠客，门派与门派之间也会相互举报。

江湖之中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太云山道观被灭门，正一教被灭门，五岳剑派相继被灭门。

而被止戈使镇压俘虏的侠客，又会被移交到诏狱，在那里，他们会被拷问出自己门派的功法和心法。

长此以往，朝廷之中掌握并且整合了越来越多的功法，也培育出了一批批的死士和高手。

倒是有点像后世漫威电影变种人里的情节，哨兵机器人可以复制学习变种人的能力。

量产的哨兵机器人杀死了变种人，吸收学习了变种人的能力，变得越来越厉害。

哨兵机器人越来越猛，就越能多杀变种人。越杀，哨兵就越强。

如此以往，跟滚雪球一样，后来就连欧米茄级别的变种人，都被哨兵机器人杀死。

而反观江湖，江湖之中最大的情报组织「天机阁」被取缔查封，「江湖风云榜」以及「江湖天骄榜」无限期停更。

已经有不少武学传承出现了断代，年轻一代的实力也越来越弱。

抛开楚婉柠这个万古奇才不论，当代江湖，甚至没有任何人能追得上当年的「重剑」张玖、南乾江湖第二「银鞍白马度春风」慕容烈、「北凉第一巴图鲁」乌力吉巴雅尔。

甚至于，几位见多识广的老前辈「包打听」、「百晓生」、「北郭先生」一致认为，可能那个年代的天下第十，放到如今江湖，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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