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帮你找几个线人，监视点地上吗？”莱欧斯拽了一把椅子，叉着腿坐在上边。

那维莱特摇摇头：“目前不需要，我留了一只眼睛在枫丹廷，如果发什么什么事情，我能看见”

“不过我们现在要兵分两路，一路是阻拦地上他们的行为，而目前，我们连“他们”都是哪些人都尚不清楚，目前可能的就是在审判庭上那个发表演说的年轻人，但这个事情凭他自己是做不到的，他背后肯定还另有其人”

那维莱特继续道：“另一路需要去调查美露莘被操控的证据以及原因。说白了，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看谁能够先找到那个关键所在了。”

莱欧斯利点点头，随即笑了一下：“可是你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都没办法离开监狱，如果仅靠外边的人帮我们调查，效果甚微”

那维莱特忽的笑了一下：“我可以出去，但我需要你的带路”

莱欧斯利被他的笑容晃的楞了一下神，随即道：“我的带路？可别忘了我的职责所在，不能让一个犯人逃跑”

那维莱特笑容加深了一些：“没关系，我每天只需要离开一会，就足够与地上的人联系了，而且我会确保我不会被地上其他人发现，同样我会确保你的公爵位置不会丢失”

莱欧斯利不自觉的皱着眉毛，出于私心上，他肯定愿意开这个绿灯，不光是因为他是那维莱特，更是因为....

莱欧斯利似乎下定了决定：“公爵与否这不重要，我可以帮你，但我的报酬你有想好么？”

那维莱特眨了一下眼，似乎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但莱欧斯利明显觉得自己似乎要被看穿了，那种令人发毛的感觉涌了上来。仿佛是一种野兽对面强敌的危险直觉。

那维莱特瞌了下眼皮，隐去自己所察觉到的东西，这才开口道：“若是公爵大人不愿带路，我也可以找到出去的地方，就是费了些时间”

其实他并不需要公爵的带路，但出于对公爵的尊重，他还是选择了先开口，但是他所察觉到的莱欧斯利想要的报酬有些过于...难为他了....

莱欧斯利挑挑眉，了然的点了一下头，什么都没说，离开了那维莱特的房间。

门一关上，那维莱特头疼的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另一只眼睛在地上的感受并不轻松，百年来他过的生活与常人无异，冷不丁用了他原本的力量，反倒异常的不适应。

半晌，希格雯敲响了房门。

“我本来以为你们谈的很顺畅”希格雯毫无不见外的坐在了小桌上。

那维莱特倚在墙壁上，神态已经恢复了在正常，他双手抱怀：“原本是这样的，但谈到报酬的时候我们产生了...分歧”

“哦？”希格雯产生了兴趣。

“莱欧斯利他想要什么？”

那维莱特皱起了眉头，好一会才开口。

“他似乎想要我与他像人类夫妻那般”后边的话他没再说，他在人类社会中呆的太久，人类的文明和道德已经深深影响到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希格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随即爆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

“他真是这么说的？？莱欧斯利？公爵大人？哈哈哈哈哈哈”

那维莱特叹了口气，他从未把美露莘当过外人，所以直接直言道：“并不是，是我察觉到了他的内心，而且我认为我做不到，甚至出于维护他的尊严，我都没办法去拒绝他”

希格雯听后还在笑，她明白过来两个人的误会，但她依旧觉得好好笑。

“那维莱特大人，人类并不是一个如何思考就会如何实践的人，我敢打赌，如果你去问他想要什么，他绝对不会这么说”

那维莱特眉头松了一点：“那看来是我误会他了，那我认为我们应该还是好好谈一谈报酬的问题，毕竟他确实答应了我要带我去寻找原始胎海”

希格雯跳下桌子，有些惊讶：“你要去找原始胎海做什么？”

“只有从那里我才能回到地面上，然后去调查美露莘一案，我猜测，在我被流放梅洛彼得堡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美露莘赶出枫丹廷”

希格雯的面色凝重了起来：“我有听说那个叫做奥德伦的年轻人，他在审判庭上大放厥词，要让你自裁”

“是的，但我推测他只是台前人物之一，他的幕后肯定有人利用了地脉的力量，影响了美露莘的意志”

希格雯点点头：“按照常理来说，一般的药物不会对美露莘起作用，而且美露莘终归是龙族衍生发展出来的，野兽的直觉依旧存在，说白了，他们不会主动服下有毒之物”

“没错，所以现在我推测的是他们可能是看到了“我”，所以才会毫不怀疑的服下了药又或者是别的，对他们的神智产生了影响”

二人都沉默的思考了起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一切的推理都像是无根之木，当务之急，还是要回到地上，与其余美露莘碰面，在做定论。

那维莱特思考再三，还是来到了莱欧斯利的办公室，打算按照希格雯所说的，直接问他需要什么样的报酬。

可他没想到看到了莱欧斯利笑的前仰后合的模样。

那维莱特困惑的蹙起了眉毛。

“我说那维莱特大人，你真的分不清哪些是玩笑话哪些是认真的嘛？”

那维莱特对于被人取笑这件事并不苦恼，他并非人类，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实属正常。

但他眼下确实没什么时间花在其他事情上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误会的话那就太好了，公爵大人，事情有些紧急，我需要你带我去3号出口，也就是通往原始胎海的地方”

莱欧斯利的笑容凝固了。

“我希望你是在开玩笑，原始胎海人人都知道那是送命的地方，你去做什么？”在问的时候莱欧斯利其实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但他下意识的不愿意深究。

而那维莱特本身也无意想要隐藏什么，毕竟之后需要，莱欧斯利帮忙的地方太多了。

“我不会溶解于海水，但原始胎海连接着其他海域，我可以从海里回到陆地上，与其他人汇合”

莱欧斯利内心翻天覆地的思考着，那维莱特确实不是人类，但他是什么，那维莱特不想说，他也不想问。最终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今晚十二点，来我这里，我带你去，3号管道早就封闭起来了，要进去，并不是那么容易”

那维莱特点点头，没说什么离开了。

只留下莱欧斯利自己在办公室里轻轻嘀咕些什么。

夜里的梅洛彼得堡很安静，只能听得到机器运转以及轻微的脚步声，那维莱特一如白天在房间内那般，将外套脱去，只穿着衬衫以及长裤，鞋子也换了一双声音小一些的。

莱欧斯利忍不住打了个趣，尊贵的那维莱特的大人也终于也终于有一天开始做坏事了。

那维莱特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脚步放轻，跟着莱欧斯利左拐右拐，一路向下，走了几乎半个小时的路程，他才依稀闻到了原始胎海的味道。

果然，对于失去一只眼睛的他，力量也相当于缺失了一半，原始胎海离得这么近，他都无法感知到。

3号通道确如莱欧斯利所说已经被封死，二人花了好一番力气才将门打开，里面是一段潮湿的陆地，地面上的水洼呈现幽暗的深蓝色，而再往里，便是一处溶洞，溶洞下方便是原始胎海的入口。

那维莱特拦住莱欧斯利，地面上的蓝色水洼实际上也是原始胎海的一部分，他不能让莱欧斯利也冒这个险。

莱欧斯利不受控的心里一暖，但想了想那维莱特的为人，却又自嘲一番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明日中午十点前我会回来，你无需在这里等我，我会循着你的气味走回去”

莱欧斯利笑了，忍不住打趣道：“气味？我身上味道有那么大么？”

那维莱特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多奇怪，解释道：“就犹如原始胎海一般，你们闻不到的一些味道，我可以闻到，原始胎海对我来说是甜的像奶酪一般。”

他顿了一下：“而你的气味更像是我曾经饮过的一杯水，那杯水是从高原上运送过来的。掺杂着雾凇、冰冷土地以及绝境的气味”

那维莱特略带思考的描述了一下他对莱欧斯利气味的感受。

莱欧斯利心脏怦怦跳着，那种不受控制的情愫再次上涌，他倚在石壁上，看着幽深的原始胎海。

“那祝你平安顺利归来，我会在办公室等着你”

那维莱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讲了怎样的话，他点点头，转身一跃，转眼间消失在了海水里。

莱欧斯利快步绕过地上的水洼，往溶洞里望去，只见沉重的原始胎海早已恢复成镜面一般，反射着他略带红晕的面庞。

“靠，一句话就能给人整脸红，这老东西真不愧活了这么多年”

莱欧斯利扶额，就这么坐在溶洞口，原始胎海的水洼理他不过二尺的距离，他却毫无所觉，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那维莱特回来。

地面上。

那维莱特刚一上岸，吉安就在岸边等着了。

一见到那维莱特，吉安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讲了起来。

“那个你让我们盯着的叫奥德伦的男人没什么动作了，他是报社的工作人员，每日就是正常上班下班，休息日甚至连门都不出。但我们几个依旧怀疑他有问题，因为诺斯最近实在不对劲”

那维莱特脚步不停：“怎么不对劲的呢？”

吉安苦恼的骤起不存在的眉毛：“我形容不上来，但我们把它带出来了，就在葛林村，我们这几日都在照顾他。枫丹廷倒还好，民众看起来对美露莘没什么抵触情绪，但他们不允许美露莘进入审判庭，所以最近的案子都是内侍卫队队长审判管理的，倒还是比较顺利的”

一龙一美露莘趁着月色快步走进藏匿着诺斯的房子，几只美露莘都聚集在这里，有的趴在桌子上在睡觉，有的坐在床边唉声叹气。

见到那维莱特来了，都精神了起来，围着那维莱特转圈问他最近的情况。

“我倒没什么事，反倒是你们，在枫丹廷过得应该很辛苦”

几小只坐下来，垂头丧气的开始叹气。

“虽然大家没再多说什么，但我们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万人嫌，哪怕诺斯已经被证实不是实际上的凶手了，但巡逻队还是辞退了他，理由是【他的存在本身就在扰乱治安】，这样”

那维莱特沉默不语，他看向诺斯的床铺，诺斯直到现在也未清醒过来。

回过头，他问向几小只：“诺斯自从回来后一直是这个样子么？”

“并不是，起初他只是有些嗜睡，后来有一天他就突然醒不过来了，我们好担心，但没有办法请人类的大夫，我们自己的大夫来看过也只是说他一切如常，但就是醒不过来，那维莱特大人，你有办法么？”

那维莱特坐到床边，手掌轻轻覆在诺斯的额头上，诺斯的身体渐渐泛起浅紫色的光芒，起初大家只是以为那是那维莱特大人力量的光芒，但直到有什么东西闪到了他们的眼睛，他们的心里开始涌起一股惧意。

因为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他们进化已久早已进化消失的鳞片！美露莘的身体上怎么会有鳞片！

吉安几人顿时慌张的开始检查彼此的身体，发现没有鳞片才长舒一口气。

那维莱特收回手，死死皱着眉头，起初他以为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只要自己进了监狱，美露莘便可以安然无恙继续生存下去，但现下看来，敌人的目标未必仅是自己。

诺斯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身为美露莘的它，开始逐渐退化，身体的沉睡正是在给急速的退化提供养分与时间。这样下去，美露莘或许会退化成什么？也许是龙蜥？也许是空无一物。它们随着他的存在开始诞生、进化，然而时光逆流，谁敢保证会退化成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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