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好大。

　　娘抱着我，笑了好久。

　　那是我出生的头天。

　　不晓得为什么，我能记得娘说的话。

　　满月后。

　　许是我太闹腾，哭起来没个停。

　　娘便辞了那份除妖的营生，整日守在我跟前。

　　她常坐在灶台边，一手搂着我，一手往灶里添柴，嘴里哼着些哄娃儿的老调子。

　　村里人说。

　　娘年轻时是个英气的除妖娘子，扛着把红樱枪走南闯北，连山里的老妖撞见她都得哆嗦。

　　可如今。

　　那枪蒙了灰，斜靠在墙角，她也不瞧一眼，只顾低头看我笑，像个傻姑娘。

　　有一晚，月亮很圆，我闹得凶，嗓子都哭哑了。

　　娘没哄我，抱着我站到院里，指着天上的月亮说：“石儿，你瞅瞅，这月亮圆不圆？”

　　我刚应声瞧去，她就低头，红唇朝我双腿间贴了上去。

　　柔软、湿热，带着一股酥麻从身下传来。

　　那一刻，我只觉着娘的小嘴里滑滑的，很暖和。

　　娘的舔弄持续了好一阵，直到我浑身发软，不哭了，她才停下来，搂着我轻声说：

　　“莫哭了石儿，娘好怕。”

　　她说完，喉咙哽了一下，眼角湿乎乎的，赶紧拿袖子抹了抹，怕我瞧见，又把头撇了过去。

　　那晚，娘为了哄我睡，和我说了好多的话。

　　打那以后，娘总爱在我睡前絮叨她从前的事。

　　讲她咋跟妖怪过招，讲她咋差点丢了命，讲她年轻时那些傻乎乎的念想。

　　她说这些时，手老在拨弄我脚丫子，指头磨得我咯咯直笑。

　　每讲到高兴处，她就将柳眉一挑，然后盯着我笑，那模样英气极了，像又成了那个扛枪除妖的小娘子。

　　可话说完，她总把我搂进怀里，嘀咕着：“石儿，娘如今啥也不图了，就盼你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值。”

　　昨儿个夜里，风大，窗缝漏冷气，我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娘在灶边咳嗽，咳得喘不上气。

　　我怕的哭了，就睁眼看她。

　　她冲我笑，说：“石儿，睡吧，娘在这儿守着你呢。”

　　娘攥着我的手指头，我感到安心，这才睡了过去。

　　日子就这么过着，眨眼我三岁了。

　　娘还是老样子，天不亮就起，烧水做饭，喂鸡拾柴，忙得脚不沾地。

　　晌午她抱着我坐在门槛上，拿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儿，教我认字。

　　字不多，就“石”“娘”两个，她写得歪歪扭扭，手抖得厉害，可她一边写一边笑，说：“石儿，记住了，这是咱俩的名字，娘跟你是一块儿的。”

　　那年秋天，村里来了个跛脚的老道，拄着根拐杖，腰上挂个破葫芦，满脸褶子。

　　他走到咱家门口，眯着眼打量我半天，忽地说：“这娃儿命硬，带煞，生下来就克人。”

　　娘听了这话，脸一下子白了，手里的扫帚掉地上都没捡。

　　她瞪着老道，声音发颤：“你胡咧咧啥？我家石儿好好的，克啥人了？”

　　老道摇摇头，叹了口气：“沈妹子，你自个儿瞧瞧，自打他生下来，你身子骨咋样了？”

　　说完他扭头就走，留下句话飘在风里，“天煞孤星，命数难改，劝你早做打算。”

　　娘没吭声，愣愣地站了半天。

　　晚上她没给我讲故事，抱着我靠在炕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小，不懂咋回事，只晓得用手给她擦眼泪，奶声奶气地说：“娘不哭，石儿在这儿呢。”

　　她听了这话，哭得更凶，把我搂着更紧，嘴里念叨着：“石儿别怕，娘会护着你的！”

　　从那天起，娘变了。

　　她不再整天守着我，拾起那把蒙灰的红缨枪，又开始出门打妖怪。

　　可我没见到什么妖怪。

　　只见到村子里有人开始说咱家的胡话。

　　我隐约听见他们和娘说，要将我命里带煞的事捅到‘镇妖司’去。

　　我小，不晓得那是个什么地方。

　　我只晓得，娘被他们威胁了。

　　后来。

　　娘回来时总是夹着腿走路的，身上有一股男人的味道。

　　她没说啥，只冲我笑，说：“石儿，娘厉害不？今儿娘可是除了只大妖怪。”

　　可我瞧得出来，她走路没以前稳当了，咳嗽也多了，夜里常捂着胸口喘粗气。

　　有一回，她半夜回来，头发很乱，全身很臭，看着黏糊糊的。

　　我吓得哇哇哭，她赶紧烧水洗澡，之后哄我说：“别怕别怕，娘在呢。”

　　可她自个儿抖得跟筛糠似的，哄着哄着就昏了过去。

　　我趴在她身上哭，喊了好久她才醒，睁眼第一句还是：“石儿，别怕，娘没事。”

　　又过了一年。

　　村里人开始不躲着我了。

　　有人说我娘的奶子很软，有人说我娘的屄松了不少，还有人说我娘叫的很好听。

　　娘叫我不要理这些。

　　之后，她照旧出门，回来就给我熬汤喝，说是壮身子。

　　我六岁那年，她抱我坐在院里，指着天上的星星说：“石儿，娘小时候想当个女将军，可那披红绸的汉子没来，倒是来了你这么个小东西。”

　　“娘不后悔，守着你就够了。”

　　说完她咳了好几声，嘴角渗出血丝，我吓得要去找人，她拉住我，喘着说：“别去，娘歇歇就好了。”

　　可她没好。

　　那晚风冷，她抱着我睡下，半夜我醒了，觉着她身子凉得不对劲。

　　我推她，她不动，喊她，她不吭声。

　　我慌了，爬起来点灯，借着火光一看，她脸上没血色，嘴角挂着干了的血，手还攥着我胳膊，像怕我跑了。

　　我哭着喊：“娘，娘你醒醒！”

　　喊了半天，她终于动了一下眼皮，睁开条缝，声音很小：“石儿……娘护不住你了……你得自个儿长大……”

　　话没说完，她手松了，头歪过去，再没动静。

　　“……”

　　雨好大。

　　我抱着娘，哭了好久。

　　那年，我十六。

　　村里人都说，我是个天煞孤星。

　　可娘早说过，我不是。

　　所以我屠了村，用他们的血浆染了片白布。

　　那布很长，腥的发甜，披在我肩头正好。

　　晚上，我带着那条大红布去找娘。

　　不晓得她能不能听到我说的话，但我还是说了。

　　娘，您看见了吗。

　　孩儿来娶您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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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昨晚熬夜看完雪凡大大的《一代大侠》。

　　突来灵感。

　　准备写篇黑暗风的修仙故事。

　　说一下，三观是颠倒的。

　　会很黑、很恶心、很重口，防低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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