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我们今天准备试用的东西？”

“是的。”

“罗德岛的委托？”

“是的。”

“你没有和我开玩笑？”

“是的，赫德雷，我觉得我不需要再重复下去了。”

“伊内丝，这不是开玩笑的问题。虽然战争结束了，我们的确可以试着做一些以前没敢想的事，但是把这样的场合变成一个试用委托，还要写调研报告，最后拿这个报告换钱……这真的可以吗？”

“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来着。”

深夜的卡兹戴尔并不像其他移动城市一样灯火通明，只有暗红色的熔炉不断闪烁。在熔炉安魂仪式结束以后，黑色的云不再折磨卡兹戴尔，但城市建设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目前只有一部分民房会打开门口的灯，路灯照明都遥遥无期，更别提其他城市中彻夜不眠的摩天大楼或是夜市了。伊内丝和赫德雷从大门口向外望去，只有黑漆漆的门框向他们回望。

“老公，你也知道我们攒下来的钱就那么一点，既然罗德岛那边愿意给现金，那么收下也行，反正真要开始的话想必你也不会忍住。”

但伊内丝没等到赫德雷的反对意见，只能陪着他一起沉默。过了半分钟，赫德雷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岔开了话题。

“呃……你真这么叫我？”

“都在我们自己家里了怎么不能这样叫。咋了，又在想我们最开始遇见时候的事情了？”

“没有。再怎么印象深刻，也不能一到晚上就只想着那时候的事情。”

“就算你那时候真的差点没忍住？”

“我……呜……啊。”

伊内丝不是第一次和赫德雷接吻了。白桦林的那一天不仅仅是她第一次踏上战场，第一次遇见赫德雷，那天晚上还是她拿出自己所剩不多的筹码，第一次想过献身的时候。面前的少年并没有被赤身露体的她冲昏头脑，他用那时已经粗糙的手找来她的衣服穿上，用手势拼命比划着，表示自己没有伤害她的打算。

她指了指自己被冻得发紫的嘴唇，然后指了指他，还有他的刀。至少，一个吻。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但我想活下去。教我杀人，教我战斗。

他的影子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刀锋将她的角磨成了他同类的样子，将所有的过去都在森林中丢下。

不久以后，她在疤痕商场听说了自己落入他手中的过程。影子们在狂笑，但为了活下去，她没有露出一丝愤怒，

很久以后，在一次闲聊中她将匕首贴在了他的脖子上。但是他说，他就算今天死在她手里，也不后悔。

“就算是那天，我什么都没穿的时候？”

“尤其是那个时候。你不应该那样做的。我不会允许你那样做。”

看着不远处如实相告的影哨，她才第一次相信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主动吻了她，但还是什么都没做。他说，战争还没结束，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欲望就让佣兵队的副手休息十个月，那样太危险，但她知道，哪怕是直面生死，他的影子都没曾摇晃得那么剧烈。

现在，她和他在卡兹戴尔的一间小屋。战争已经结束，从伦蒂尼姆撤离的工作还很繁重，但她开个小店的愿望排在了很多大事之前，现在他们正对着一张从军事委员会那里收购，预定成为收银台的课桌，讨论这个深夜的打算。面前是罗德岛医疗部新研发的避孕套，打算经测试后上架各个移动城市的商场与杂货铺。

“听着，伊内丝。我知道这笔钱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但是这么重要的场合掺和进钱的事，还是试用企业产品，还要写报告，这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主意。”

“但你没有听完我说什么。”伊内丝将影哨一扎，站起身来。“就一次，可以吗？你这么健壮，应该不会做一次就没力气了吧？”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呢？”

赫德雷看着已经宽衣解带的伊内丝，不禁咽了口口水。腰上的战术装备早就随着入住卡兹戴尔而无影无踪，那条短裙和内裤也早就和发夹一起，被胡乱丢到枕头旁边。比起将近二十年前的那次稚嫩，仅穿着一半上衣，露出南半球的伊内丝更为迷人，而已经成为现实的和平则消灭了他所有的理由。

“老婆，天气还是很冷。”

“别废话了，把裤子给我脱了。”伊内丝从影哨那里看够了拉拉扯扯的闹剧，不耐烦地下达了命令。

“你是我的副官……不对。抱歉，我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好啦别道歉了。”赫德雷才刚解开裤带，伊内丝就蹲下来，将那厚重的长裤拉到脚踝，顺势将他压在收银台上。“没有勃起之前的话套不上去的，交给我就好。”

两人并肩战斗已有十九年，也见过了属于佣兵的人生百态，性爱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神秘的禁果，而是结合太多考量而变得不方便的琐事。战争时自不必说，但战争结束时，两人也无从知道下一场战争何时又会在何地开始。陛下许诺过和平，但兄妹相残紧随而至。摄政王许诺过和平，但他现在也不知所踪。直到赫德雷真切地感受到众魂已经离开，直到两人亲口从带了那么久的W，哦不对维什戴尔口中得知新的魔王将制止战争的时候，一切顾虑才烟消云散。

然后，情欲高涨。战争结束的那天又是一次危险的亲吻，然后是从前绝不可能发生的互相触碰。但在激情中差点决堤的他被一通呼叫叫走了。阿米娅叫他去看管曼弗雷德，而伊内丝第一次感觉，其实不用那么持久，也是可以的。

“伊内丝，稍等，停下。”情意正浓时，赫德雷突然直起身来，然后被伊内丝再度压倒，手指挑逗着已经挺立的下半身。

“干嘛？你上次不是都忍到最后了吗？”

“不是，门，门还没关。”赫德雷不敢再起身，只能出声提醒。

影哨飞出，直接砸在大门上，顺势将门扉关好。

“怎么不早说。”

“你都忍了多久了，先满足你再说，我可以再忍一下。”

其实那天以后，生育的话题就没离开过两人的餐桌。从什么时候同房到要几个孩子，两人在一天的忙碌结束后总要聊聊这个话题。崔林特尔梅的晚霞，奥格尼斯科的匠人，甚至在狂想中偶尔出现的拉特兰钟鸣，就算是未来的旅游地点，两人也早已畅想了很多，很久。小店的招牌靠在门旁，渡桥的识字班蒸蒸日上，很多事情都在向着完成前进，而今晚，属于两人的家也将再进一步。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测试的事。赫德雷提起已经拆封的避孕套向自己的阴茎套去，但那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套子却明显泄了气，无力地贴着铃口。

“算了，看来只有使用体验能写，避孕的部分就算了。”伊内丝将赫德雷的衣服也全部脱掉，手指摩挲着伤痕遍布的胸口。

“那，那报告……”

“你是在怀疑我是故意的？算了管它干嘛。总说以后再谈，我的寿命可是只有你的几分之一哦？”

伊内丝又贴了上来。在醉人的气息中，赫德雷艰难地睁开眼睛，用尽全身的意志回应。

“你说的有道理，厄尔苏拉也向我们提过来着……”

“所以，不用再忍耐了。”

没有行人的街道听不见收银台剧烈摇晃的声音，吱呀作响的悲鸣直到最后一刻才骤然停止，化作两人摔倒在地的闷哼。

“唉，没想到这么激烈，竟然把以后预定的收银台给做到散架了。”伊内丝收拾好残局，将已经被还原成木条的桌子堆到一边。“不过你在看什么？这桌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伊内丝，我们看来还有点额外的小麻烦。”赫德雷打开源石灯，端详了一阵，将其中一根木条放到床头。

“抱歉我看不懂。这是哪个卡兹戴尔的文字，上面写了什么？”

“就上一个卡兹戴尔，上面写着‘卡兹戴尔地窖大学用课桌’。老婆，看来我们不仅要赔军事委员会一笔钱，还要按损坏文物的相关规定给巴别塔再赔一笔。我不知道这两笔钱和你从罗德岛那赚来的相比哪个更多了。”

“那取决于你能提供多少使用体验，罗德岛那边愿意给多少了。说吧，感觉怎么样？”

“嗯……如果你没有戳破它的话确实挺实用的，不过记得加一句话。”

“什么？”

“太厚了，做薄一点会有更大的市场，也别再找卡兹戴尔做市场调研了。”

“好好好，我写完了。”伊内丝随手抄过一张纸，随意记下了这唯一的评价。“测试结束。接下来，该实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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