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薄纱窗帘，将艾比的房间染成一片流淌的蜜糖。墙壁上的淡粉色蝴蝶印花壁纸在光晕中轻轻颤动，仿佛那些刺绣的翅膀随时会挣脱墙面，带着整个房间飞向云端。公主床的四柱挂着鹅黄色纱帐，此刻被晚风掀起一角，露出床上堆积如山的毛绒玩偶——小熊嘟嘟歪戴着蓝白条纹的贝雷帽，小兔咪咪的爪子勾着一块绣着星星的棉纱手帕，小狗汪汪的尾巴上系着铜制铃铛，每当艾比翻身时，铃铛便会发出细碎的声响，像一串被敲碎的水晶音符。

艾比跪坐在铺着草莓图案软垫的羊毛地毯上，银白色长发用樱花粉缎带松松系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在耳边，随着她俯身的动作扫过锁骨。她面前的樱桃木矮桌上摆着一套瓷质迷你茶具，茶杯里盛的不是红茶，而是温到37℃的牛奶。奶瓶斜倚在嘟嘟毛茸茸的爪子旁，奶嘴边缘还凝着一滴未干的乳白色液体，在斜照的阳光下折射出珍珠般的光泽。

「嘟嘟今天要当哥哥哦。」她轻声细语，给玩偶套上绣着云朵的淡蓝色围兜。围兜的系带在她指尖缠绕，打出一个精巧的蝴蝶结。当她捏起湿巾模仿母亲擦拭婴儿嘴角的动作时，指尖忽然停顿——楼道里传来电梯抵达的「叮咚」声，紧接着是钥匙串晃动的金属碰撞声。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衣柜门半开着，露出里面整齐叠放的连体婴儿服，最上层那件淡黄色爬服胸口绣着「Baby Princess」，袖口缝着防止抓伤的棉质软手套。艾比伸手抚摸爬服上凸起的绣线，指腹传来麻痒的触感。突然，门外响起脚步声，她像受惊的兔子般弹开，后腰撞上矮桌边缘，茶杯「当啷」翻倒，牛奶顺着桌沿流淌，在地毯上晕开深色水痕。

「没事的，没事的……」她低声安慰自己，颤抖的手指摸索到衣柜底层的抽屉。塑料包装袋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当她抽出一片Abu小熊印花尿布时，吸收层厚实的棉絮蹭过大腿内侧，激起一阵混合着羞耻与安心的战栗。尿布边缘的蕾丝花边像情人的手指般抚过肌肤，她迅速褪下校服裙，熟练地将胶带贴成对称的弧度。

「乖哦，嘟嘟。」她搂着玩偶侧躺在床上，硅胶奶嘴被含进口中的瞬间，身体自动蜷缩成婴儿般的姿势。尿布摩擦皮肤的「沙沙」声逐渐掩盖了窗外车流的喧嚣，薄荷味爽身粉的气息从裙摆下渗出，与床头薰衣草精油的芬芳交织成令人昏沉的网。她闭上眼睛，想象自己躺在云朵做的摇篮里，有双手在轻轻摇晃——

那是五岁时的记忆。孤儿院的储物柜里，她抱着偷来的破旧玩偶，门外传来保育员尖利的骂声：「这么大了还尿床，真是个废物！」柜门缝隙透进的光束中，灰尘像雪片般飞舞。她死死咬住玩偶的耳朵，直到尝到填充物里漏出的劣质棉絮味道。

此刻，奶嘴的硅胶触感将她拉回现实。她无意识地吮吸着，唾液浸湿了奶嘴表面的防滑纹路。尿布渐渐被体温烘暖，吸收层锁住皮肤表面的薄汗，形成潮湿而私密的茧房。

奶嘴从艾比口中滑落时，她正梦见自己沉入一片乳白色的海洋。有双手托着她的腰，哼唱着模糊的摇篮曲。直到「啪嗒」一声——胳膊肘撞翻矮桌上的水杯，凉水顺着樱桃木纹理蜿蜒流淌，滴入墙角的电源插座。

「滴滴滴——！」

烟雾报警器的尖啸撕裂了暮色。艾比猛地坐起身，尿布因剧烈动作而错位，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渗出，在小熊印花上洇出深色痕迹。她手忙脚乱地去拔插头，赤脚踩上翻倒的牛奶，整个人重重跌坐在湿漉漉的地毯上。

「艾比！开门！」蒂法的敲门声像密集的鼓点。

牛奶泼在嘟嘟脸上，玩偶的玻璃眼珠反射着冷光。艾比抓起湿巾胡乱擦拭，却发现尿布已经湿透，吸收层鼓胀得像吸饱水的海绵，沉甸甸地压迫着小腹。当她试图撕开胶带时，背胶黏住指尖，扯下一小片泛红的皮肤。

「求求你……快打开啊……」她带着哭腔撕扯胶带，尿布边缘的蕾丝花边勾住裙摆纽扣。门锁转动的「咔嗒」声让她僵成雕塑，扯破的裙角还挂在指尖。

蒂法推开门时，薄荷味爽身粉正从打翻的罐子里升腾成雾。在飞舞的白色粉末中，她看到：

湿透的尿布半挂在艾比腰间，奶嘴滚落自己脚边，玩偶们东倒西歪地泡在奶渍里。薰衣草精油瓶碎在地上，浓烈的香气混着尿液的微腥，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艾比的耳朵从尖梢开始充血，几秒钟内就红得像熟透的石榴籽。她徒劳地扯过纱帐裹住身体，宝石蓝的眼睛蒙着水雾：「对、对不起……我马上收拾……」

蒂法的深灰色瞳孔掠过房间每个角落：衣柜里婴儿服的蕾丝花边、书架底层露出的《婴幼儿护理指南》烫金书脊、矮桌下藏着网购尿布的快递箱。最后，她的目光钉在艾比发抖的指尖——那里粘着尿布胶带的残胶，像一道银色的伤疤。

「原来我的小室友……」蒂法弯腰捡起奶嘴，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牙印，「在玩这么可爱的游戏啊。」

艾比缩在床角，看着蒂法像处理艺术品般清理现场。湿巾擦过大腿时，薄荷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要道歉呢？」蒂法解开错位的尿布胶带，动作轻柔得像在拆蝴蝶结礼盒，「这么漂亮的皮肤，裹在尿布里的样子……」她突然凑近艾比耳畔，「简直像等待拆封的礼物。」

当温热毛巾擦拭过小腹时，艾比咬破了嘴唇。那双手比她自己更稳定，更细致，连股缝间的褶皱都被妥帖照顾。蒂法哼起《月光摇篮曲》，旋律与梦中一模一样。

「从今天开始，」新尿布的胶带贴成完美的对称弧度，「我来当你的妈妈吧。」

艾比的眼泪砸在蒂法手背。这不是恐惧的泪水——当爽身粉的清凉裹住皮肤时，她仿佛回到那个不敢哭泣的储物柜，终于有人替她擦去了十二岁那年的尿渍。

蒂法轻轻抚摸着艾比的头发，眼中满是温柔：「你不需要再害怕了，我会一直在这里，照顾你，保护你。你可以做我的小宝贝，永远不用长大。」

艾比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紧紧抱住蒂法。蒂法微笑着，轻轻拍着艾比的背，仿佛在哄一个真正的婴儿：「嘘，乖，不哭了。妈妈在这里，一切都好了。」

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暗淡，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也消失在天际。但在这片温暖的黑暗中，艾比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和幸福。

深夜，艾比蜷缩在蒂法床上，含着樱桃味奶嘴。蒂法的书桌堆满育儿书籍，台灯光晕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这是我们的契约哦。」笔记本上的红字条款仿佛血书： 每天07:00/19:00尿布检查 外出佩戴GPS脚环 禁止自行更换尿布…… 艾比的耳朵又开始发烫。她盯着购物车界面：4500ml夜用尿布、带锁扣的婴儿床、标签被涂改成「特调蜂蜜」的催乳剂。

「乖，喝睡前奶了。」蒂法将奶瓶抵到她唇边。乳白色液体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艾比乖巧吞咽，意识逐渐沉入粘稠的黑暗。 在彻底昏迷前，她听到蒂法压低声音通话：「婴儿房要隔音处理，监控摄像头装在……」

五岁的艾比蜷缩在储物柜里，怀中玩偶的棉花从接缝处漏出。门外传来保育员踢打铁柜的巨响：「尿床的废物！今晚睡厕所！」

十二岁生日那夜，她偷了便利店货架上的成人纸尿裤。厕所隔间里，吸收层包裹住身体的瞬间，她终于放声大哭——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感到安全。

此刻，在蒂法规律的拍背节奏中，那些记忆碎片逐渐模糊。艾比在奶嘴的吮吸声中沉沉睡去，而蒂法正用红笔在日志本写下： 「我的小宝贝比想象中更美味。」

晨光穿透纱帘的孔隙，在料理台上编织出蕾丝状的光纹。蒂法系着缀满雏菊的亚麻围裙，新鲜羊奶从玻璃瓶口倾泻时泛起月白色的漩涡，与珐琅奶锅碰撞出晨露坠入池塘的轻响。她调至文火的炉灶上，搅拌匙与银镯合奏出《野蜂飞舞》的变奏，腕间晃动的银光惊醒了沉睡在糖罐边缘的蚂蚁。

艾比蜷缩在藤编餐椅里，淡紫色连体衣的胡萝卜安抚巾垂落膝头，被绞出贝壳纹的褶皱。当蒂法托着凝满水晶珠帘的奶瓶走近，榛果与三叶草蜂蜜的暖香漫过少女蜷缩的脚趾，在她锁骨凹陷处积成金色的水洼。

「要像小树苗迎接晨露那样张开怀抱呀。」蒂法将少女圈进温热的胸膛，让她的脊椎与自己起伏的呼吸共振。奶嘴触碰唇瓣的瞬间，艾比条件反射地嘬住，羊奶裹着焦糖榛果滑过食道，在胃里绽开一朵毛茸茸的蒲公英。她悬空的双脚无意识摆动，连体衣背后的兔耳朵在蒂法臂弯扫出痒酥酥的弧线。

奶瓶见底时，艾比打了个带着乳香的嗝，惊飞了栖息在面包篮上的光影。蒂法用薰衣草刺绣帕角拭去她眼尾的湿痕，那些在孤儿院舔食过期奶粉的记忆，正被环抱的温暖熬煮成融化的太妃糖，黏在少女颤抖的睫毛上。

儿童图书馆的彩绘穹顶下，无数光粒子在圆窗的棱镜中跳着华尔兹。艾比蜷在云朵状的豆袋沙发里，兔耳发箍的绒毛随呼吸轻颤，将《月亮的味道》立体书页上的星座投影揉碎在脸颊。当故事讲到小恐龙吞下流星，她怀中的奶瓶突然倾斜，溅出的奶滴在蒂法手背凝成珍珠项链，每颗珍珠里都囚着微型彩虹。

亲子手工室内，亚麻布尿布在缝纫机上走成波浪线。艾比给嘟嘟穿迷你纸尿裤时，蒂法偷拍她咬唇的专注模样——后来这张照片成了日志的书签，压在「今日发现小宝贝有服装设计天赋」的墨迹下，那抹蓝墨水晕染的形状像极了艾比睫毛垂落的阴影。

暮色中的甜品店橱窗，云朵棉花糖裹着晚霞的糖衣。艾比咬下糖丝时鼻尖沾着晶亮，蒂法的笑声惊飞了栖息在招牌霓虹灯上的鸽子。她们分享的糖云在暮色中渐渐透明，奶瓶里残余的乳白色液体摇晃出细碎的星芒，比银河更令人目眩。

婴儿房的夜灯将星轨投影在天花板，蒂法的摇椅吱呀声应和着怀表链的轻摆。洋甘菊茶在奶瓶里泛起金晕，艾比吮吸时，甘甜液体在她喉间铺就银河的支流。当少女在薰衣草香中沉眠，蒂法用银匙舀起日志本上的月光，墨迹在纸面洇开成并蒂睡莲：「今夜我的小月亮学会了在怀抱中泅渡星河。」

梅雨季的黄昏，雨滴在窗台敲击着莫尔斯电码。艾比蜷在飘窗软垫上，拇指被啃出贝壳纹路。蒂法端来的热可可表面，棉花糖正融化成蓬松的云岛，杯沿的肉桂粉像陨石带环绕着甜蜜星球。

「彩虹诞生的时候，」蒂法蘸着可可液在瓷盘勾画，「小云朵就会穿上七彩尿布哦。」她们的手指在颜料盘相触，钴蓝与茜红顺着指缝淌成静脉，最终在画纸绽放出戴着尿布的笑脸云朵。艾比无意识蹭动的膝盖将水彩蹭到睡袍，晕染出晚霞色的尿布印花。

夜露初降时，艾比攥住蒂法的围裙系带。薰衣草香波的气息里，少女耳尖的绯色漫过颈项，细若蚊呐的请求在潮湿空气里发酵成甜酒酿：「明天...想要小熊猫图案的...连体衣。」她垂落的银发扫过蒂法手背，像银河遗落的丝线。

月光为露台镀上液态银。蒂法用喀什米尔绒毯裹住只着尿布的艾比，远处的摩天轮正在溶解成糖果星系。她虚构的童年故事里，怕黑的小女孩最终在银河尽头的育婴室找到归宿——这个瞬间，艾比的尿布发出细碎摩擦声，像是星星尘埃落地的轻响。夏夜的风掀起绒毯边缘，露出她腰间小熊印花边缘的蕾丝，那蕾丝正在偷饮月光酿成的奶露。

当流星划过天鹅绒夜幕，她们在彼此掌心交换宇宙密码。艾比画出的彩虹在蒂法腕间化成磷光手链，而那个印在眉心的星形吻，正在悄悄生长出光的根须。檐角风铃的私语中，摊开的日志本最新页浮现荧光字迹：「光的折射原理，就等彩虹住进她瞳孔时再教吧。」

晨雾未散时，艾比像幼猫般蜷缩在飘窗的软垫巢穴里。星星绒毯滑落肩头，露出尿布边缘缀着的珍珠纽扣——那是昨夜蒂法缝上的新装饰。厨房飘来枫糖炙烤的焦香，平底锅里的松饼正膨胀成蓬松的云朵，蒂法哼唱的儿歌惊醒了沉睡在蜂蜜罐里的晨光。

艾比赤足踩着地板上的光斑靠近，从背后环住蒂法的腰肢。她的耳朵紧贴对方震颤的脊背，心跳声与黄油融化的滋滋声共振成隐秘的乐章。「妈妈今天像刚出炉的苹果派……」她含糊的鼻音混着奶香，脸颊在棉质衬衫上蹭出淡淡的奶粉渍。

蒂法关掉炉火转身，指尖掠过她鼻尖的银河：「偷吃星星奶粉的小馋猫更香甜呢。」湿巾拭过唇角的瞬间，晨光穿透她们之间的蒸汽，在厨房织出一片朦胧的金色蛛网。艾比踮脚偷舔锅沿残留的面糊时，围裙口袋里的彩色便签飘落——「今日特供：会发射奶泡火箭的恐龙蛋羹」

儿童图书馆的穹顶银河下，艾比裹着连体恐龙睡衣，尾巴拖在豆袋沙发边缘。蒂法翻开立体绘本《奶酪月球》，纸艺流星簌簌划过她们交握的指尖。「当小恐龙咬下月亮一角，」她压低声音在艾比耳边呵气，「所有婴儿的尿布都会变成宇宙飞船哦。」

艾比含着的草莓奶嘴突然漏气，发出响亮的「啵」声。邻座的小男孩转头张望时，她整个人缩进恐龙帽兜，尿布摩擦声像风吹过麦田的细响。蒂法用绒毯将她裹成茧，继续讲述小熊驾驶奶瓶火箭的故事，直到少女紧绷的脊背重新柔软成融化的乳酪。

闭馆音乐流淌时，艾比将借书卡塞进蒂法掌心。卡片背面用荧光笔涂鸦着戴尿布的小月亮，借阅记录里清一色的婴儿绘本标题蜿蜒成银河。「艾比·蒂法的小宝贝」几个字工整地嵌在借书人栏，管理员阿姨在盖章时悄悄夹进一张贴纸——流泪的星星正在更换尿布。

归途的电车载着暮色摇晃，艾比把脸埋进蒂法沁着香草气息的颈窝。她的呼吸带着发酵的奶香，手指缠绕着对方的长发编造无形的手链：「妈妈，明天还能来听飞船故事吗？」

蒂法没有回答，指尖轻轻掠过她后腰的尿布边缘。防漏隔边上的橡胶星星硌着指腹，像某种神秘的摩斯密码。当电车驶入隧道，黑暗里响起轻微的「啪嗒」声——那是艾比臀侧按扣被解开又扣上的轻响，带着惩罚意味的触碰让少女发出幼猫般的呜咽。

「要去嘛——」艾比在骤然亮起的灯光中仰起脸，湿漉漉的蓝眼睛倒映着蒂法抿紧的唇角。她拽着对方的衬衫纽扣轻轻摇晃，恐龙尾巴在座椅上扫出焦虑的弧线。当指尖探进蒂法的衣袋摸到图书馆贴纸时，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如果去的话……今晚可以穿那个……那个有小火箭的……」

话音未落，她的臀肉被不轻不重地掐住。蒂法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坏孩子要学会用正确的方式请求。」艾比耳尖的绯色瞬间蔓延到尿布边缘，在渐暗的天色里燃成晚霞。电车摇摇晃晃地继续前行，她们的倒影在车窗上交叠成深蓝色的茧，孕育着无人知晓的甜蜜秘密。

梅雨缠绵的午后，铅灰色云絮低垂，艾比蜷缩在苎麻布手工帐篷里，指尖摩挲着枫木积木的纹路。惊雷劈裂天际的刹那，艾比的手猛然一颤，玻璃牛奶瓶应声翻倒，乳白色液体蜿蜒漫过防潮垫，在帐篷角落汇成汩汩细流。她将毛绒小熊紧紧按在起伏的胸口，布偶耳朵被攥得发皱，小熊纽扣眼睛映着帐篷外忽明忽暗的天光。

当蒂法擎着柠檬黄星星夜灯躬身钻进帐篷时，正看见女儿蜷成团子的模样。她将灯串缠绕在榉木支架上，暖金色光斑便如萤火虫般在篷顶游弋。「我们把银河的碎片偷来当壁灯啦。」她跪坐在艾比身侧，指腹拭过少女睫毛上摇摇欲坠的泪珠，「雷公公在给乌云们讲笑话呢，刚刚那声巨响就是云宝宝笑得太开心啦。」

艾比抽噎着将彩虹积木推成拱桥，每块积木都沾着未干的泪痕。蒂法用珊瑚绒毯裹住女儿冻得发青的脚趾，姜茶氤氲的热气里，少女忽然扑进她怀中：「等再过1000年，妈妈也要当我的妈妈。」发顶的铃兰发卡硌在蒂法锁骨，凉意混着奶香沁入肌肤。

「那我们约定好哦。」蒂法轻晃怀中小人，指尖梳过她月光般的银发，「妈妈会永远记得艾比现在棉花糖似的奶音，艾比也要记得妈妈此刻茉莉花味的拥抱。」她低头时，女儿睫毛已如沾露的蝶翼般安静垂落，腮边还粘着半粒彩虹糖碎屑。

雨帘渐疏时，帐篷里漂浮着《月见草摇篮曲》的哼鸣。摊开的育儿日志压着艾比白日画的涂鸦，最新一页贴着晶亮的糖纸，钢笔字迹晕着水痕：「我的小精灵今天用勇气搭建彩虹栈道，在雷雨交加的峡谷间，投下了第一枚发光的锚点。」

深夜的末班巴士摇晃着穿过城市动脉，艾比蜷在蒂法膝间睡得香甜。她松软的金发铺散成月光织就的绒毯，掌心里攥着的水果糖在暖黄顶灯下泛着琥珀光泽，纸尿裤随着车厢颠簸发出窸窣碎响，像是冬夜里某个秘密的絮语。蒂法指尖绕着她鬓角微卷的发梢，望着车窗外流淌的霓虹星河——广告牌的红、信号灯的绿、便利店的白，全都化作跃动的星子掠过艾比瓷白的脸颊，恍若载着她们穿越银河的太空舱正驶向无人知晓的温柔宇宙。

初雪叩窗的午后，艾比跪坐在飘窗边捏黏土小熊，鼻尖还沾着可可粉的痕迹。叮咚门铃惊落她手中未成型的熊耳朵，蒂法开门时撞见快递员抱着覆满雪花蝴蝶结的礼盒，冰晶在红色缎带上凝成细小的钻石。「艾比小朋友的包裹！」男人呵着白气递来惊喜。拆开层层雪梨纸，戴着圣诞帽的嘟嘟熊正眨着玻璃珠眼睛，绒毛间散落着肉桂与姜饼的香气，贺卡金粉簌簌落在艾比颤抖的睫毛上。当少女把发烫的脸颊埋进玩偶肚皮，突然触到藏在尾巴绒毛里的心形按钮——「艾比要永远幸福哦！」蒂法温柔的声线裹着八音盒的《摇篮曲》流淌而出，融化在壁炉哔剥作响的松木香里。

那个飘着雪松清香的平安夜，艾比光着脚丫溜进主卧，将掌心焐热的黏土小熊轻轻放在羽毛枕畔。月光为小熊手中的星星木牌镀上银边，上面蚯蚓般的刻痕写着：「给艾比最喜欢的妈妈」，最后那个爱心被反复描摹得几乎晕开，像颗怦怦跳动的小心脏。

岁末的露台氤氲着热可可的甜雾，艾比裹成雪团子窝在蒂法怀里。远处钟楼倒数的光斑次第亮起，她忽然转身，带着奶香的热气扑在蒂法颈侧，塞进她掌心的奶嘴链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三十枚银星在烟火中流转生辉，从初遇那日浸着晨露的雏菊，到深秋时粘着枫糖浆的围裙带，每颗星星都镌刻着专属的魔法日期。当蒂法将星链缠上手腕，那些光芒便顺着静脉游走进心脏，化作永不冷却的星轨。

零点钟声撞碎天际时，艾比湿润的唇瓣擦过蒂法耳垂，奶嘴链叮咚作响掩盖了那声带着颤音的「妈妈」。但蒂法读懂了——怀中的少女在漫天绽开的琉璃色烟花里，用唇形编织出比所有星辰更明亮的告白，睫毛上悬着的碎钻不知是雪水还是星光。

摊开的育儿日志躺在飘窗，最后一页贴着从星链脱落的第十五颗星星。蒂法用钢笔在晕染的水彩星空旁写道：「愿我的小星星永远不必长大」，墨迹未干时，晨光正巧漫过相框里两个戴着兔耳朵发箍的身影——那天艾比打翻的草莓奶昔，至今仍在照片里流淌着粉色的银河。

夏夜的露台被月光浸染成流动的银箔，缠绕着铁艺栏杆的藤蔓间，星星灯在夜露中折射出细碎的虹彩。艾比跪坐在铺满鹅绒软垫的藤编吊篮里，蜷曲的银发垂落在绣着雏菊的亚麻裙摆上，指尖反复摩挲着玻璃许愿瓶凹凸的鸢尾花纹。瓶中沉睡的薰衣草干花是她和蒂法上周在普罗旺斯风格的薰衣草田里亲手采摘的，此刻正随着夜风轻旋起舞，将记忆的芬芳揉碎在漂浮着夜来香花粉的月光里。

蒂法端着鎏金珐琅托盘走来，樱草纹木屐与柚木地板相碰，发出类似古老八音盒发条转动的清脆声响。她将冒着热气的蜂蜜柚子茶注入猫爪形状的骨瓷马克杯，杯沿的奶油泡沫上撒着用可可粉绘制的熊爪印，又在艾比膝头铺开绣着铃兰的手织茶巾。「今晚的天琴座像是缀满钻石的竖琴呢，」她凝望夜空的眼眸倒映着星辉，「和小宝贝上次用可水洗蜡笔在尿布上画的银河一模一样。」

艾比的耳尖泛起珊瑚色的红晕，怀里那只绒毛打结的泰迪熊被她无意识地揉捏出细碎的棉花絮。忽然有萤火虫从花园的鼠尾草丛中成群浮起，在她宝石蓝的瞳孔里织出流动的光网，宛如坠入深海的星辰碎片。当第三只萤火虫停驻在她发间那朵釉彩剥落的向日葵发卡上时，她突然攥住蒂法亚麻围裙的荷叶边，修剪圆润的指甲在棉布上掐出月牙状的褶皱：「其实我...从能记住彩虹颜色的年纪就...」

蒂法没有言语，只是将温热的马克杯塞进她沁着冷汗的掌心。夜风掠过悬挂着铜铃的风铃草盆栽，叶片相碰的沙沙声像是童话里沙漏倒转时的温柔絮语。远处池塘传来睡莲绽开的轻微爆裂声，混着纺织娘在忍冬花丛中的夜曲。

「喜欢当小宝宝。」艾比的声音轻得像蝶翼掠过含羞草，「在圣玛利亚孤儿院的橡木阁楼里，我会偷保育员浆洗过的亚麻围兜当尿布...被罚跪在告解室时，就假装自己是穿着魔法纸尿裤的圣女贞德。」她蜷起被蕾丝短袜包裹的脚趾，袜口的小雏菊刺绣在月光下颤动如活物。

第一颗流星拖着冰蓝色尾焰划过天鹅绒般的夜幕时，蒂法解下颈间印染着矢车菊的桑蚕丝丝巾，将浸润着自制橙花香的淡紫色绸缎系在艾比颤抖的手腕上。「要听听妈妈最羞耻的秘密吗？」她卷起格纹衬衫的棉麻衣袖，露出手臂内侧淡粉色的新月形疤痕，「十二岁那年万圣节，我把朝我扔癞蛤蟆的男生推进大理石喷泉，结果被他用摔碎的南瓜灯玻璃划伤了这里。」

艾比冰凉的指尖轻触那道泛着珍珠光泽的伤痕，蒂法顺势握住她的手，引着她抚上自己耳后贝壳状的烫伤疤：「这是第一次给圣诞老人烤姜饼屋时，被老式铸铁烤箱亲吻的印记。你看，妈妈的勇气都是用伤疤兑换的魔法金币呢。」

萤火虫群突然如液态黄金般涌向吊篮，在她们周身盘旋出光的漩涡。蒂法从围裙口袋掏出天鹅绒首饰盒，暗红色衬布上躺着两枚窑变釉陶瓷吊坠——甘菊花的釉色在月光下流转着乳白与淡金，星星吊坠则泛着矢车菊蓝的窑变光泽。「这是属于银河系最勇敢女孩的秘宝，」她将温润如玉的奶瓶吊坠戴在艾比颈间，「以后就算在平行宇宙迷路了，看到这个就知道是穿越时空来接你的战友。」

艾比的声音像被月光浸泡过的丝绸，在夜风中徐徐铺展。她讲述五岁那年的平安夜，偷偷拆解保育员的法式刺绣围裙改造成蓬蓬裙尿布，却被修女发现后罚站在覆满冰棱的玫瑰园。「那时候睫毛都结霜了，」她将脸埋进泰迪熊散发着薰衣草香的绒毛里，「却幻想自己是穿着棉花糖尿布的白雪公主，连呵出的白雾都是糖霜。」

夜风忽然裹挟着远处教堂的钟声拂过露台，蒂法从吊篮深处抽出手工编织的拼布襁褓，将绣满星座图案的棉纱轻轻裹住艾比单薄的肩膀。当第十一颗流星坠落在地平线时，她们交握的掌心里，萤火虫留下的光痕正慢慢凝结成琥珀色的星辰碎片。

蒂法将那条褪了色的法兰绒毯轻轻覆在艾比膝头时，露台上的常春藤正簌簌抖落夜露。毯角磨损的金线字母"Baby Princess"在月光里泛着柔光，像童话书里未被擦去的咒语。艾比蜷在藤编摇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毯面凸起的绣纹，讲起初中时攥着午餐费在便利店踟蹰的下午。便利店阿姨错把成人纸尿布当作给弟弟的礼物，硬塞给她的草莓棒棒糖在书包夹层融成黏腻的琥珀，至今还粘着那张褪色的价签。

"我也撒过类似的谎呢。"蒂法忽然起身，裙摆扫过老柚木地板时带起细小的木屑。她从五斗橱最深处捧出个生锈的饼干铁盒，泛黄的药店收据边缘还沾着干涸的碘酒痕迹。十八岁那年的暴雨夜，她在货架前撞翻整排退烧贴时，收银员误把剧烈颤抖当作少女隐秘的惊慌。"其实当时真的烧到39度，"她狡黠地眨动睫毛，腕间银镯与铁盒碰撞出清越的响，"但结结巴巴编故事的样子，比真正怀孕还像回事。"

艾比的笑声惊飞了藤架上的夜莺，惊落的花影在她裙裾上碎成星子。当故事滑向高中开学典礼前夜的崩溃时刻，她的手指开始神经质地绞紧毯穗。纯白礼服裙下加厚的尿布在镁光灯下化作烙铁，而过度紧张的失禁让演讲台上的水渍比聚光灯更刺目。"我躲进体育器材室时，嘟嘟的左耳已经被我咬穿了......"她举起那只耳朵豁口的兔子玩偶，蒂法早已变魔术般从发髻里抽出缠着彩线的缝衣针。

月光将两个俯身的影子融成温柔的剪影。蒂法选的星空布料泛着银河般的微光，歪歪扭扭的针脚间漏出蓬松的棉絮。"这里要缝双层锁边，"艾比捏着玩偶塌陷的肚皮，任由对方把银针穿进自己指间缠绕的月光，"去年冬天它陪我住院时，右耳就是这样被点滴架勾破的。"

老式留声机突然卡住的《月光曲》化作荒腔走板的颤音，她们笑倒在薄荷绿的软垫上时，打翻的蜂蜜茶正沿着毯子纹路蜿蜒成河。深琥珀色的液体在"Baby Princess"的绣字上晕染开暗金年轮，蒂法忽然指着那圈扩散的茶渍轻笑："多像你去年在画室熬通宵完成的那幅《时间标本》。"艾比怔怔望着水痕爬过对方手背的淡青色血管，想起那幅得了银奖的油画里，年轮中心确实藏着两个牵手的小人。

当"尿床精"这个称呼终于从记忆沼泽浮出水面时，艾比听见自己喉咙深处传来冰层断裂的细响。积蓄十五年的泪水漫过堤坝，却不是汹涌的浪潮，而是北极冰川在春日里无声的坍落。她蜷成子宫里的姿态，泪水浸透蒂法棉麻衬衫的过程缓慢得像百年钟乳石的生长，月光下晕染的水痕渐渐显形为大陆漂移前的古地图。

蒂法的手始终悬停在她颤抖的肩胛上方，最终降落时带着熨帖的温度。她们背后，缝着星空耳朵的玩偶静静坐在藤椅上，蜂蜜茶渍在绒毯边缘凝成晶莹的琥珀。夜风捎来远方的潮声，像某个平行时空里，两个小女孩正在为弄脏的床单编造天马行空的童话。

蒂法轻哼起即兴编的安眠曲，手指在她后背画着同心圆。艾比嗅到她衣领间飘散的甘菊花香，混着厨房里残留的烤曲奇气息，编织成令人安心的茧房。「要看看我的宝物吗？」蒂法突然从围裙暗袋掏出个生锈的铁盒。

盒盖上的卡通兔子漆面斑驳，里面塞满记忆的碎片：小学时收到的匿名情书（其实是自己写给自己的）、第一次独立完成的刺绣手帕（绣歪的兔子像长了三只耳朵）、甚至还有艾比上周练习冲泡奶粉时烧焦的滤纸。

「这些都是妈妈的宝物。」蒂法将艾比的泪珠抹在铁盒边缘，「现在分你一半。」她突然掀开露台角落的防尘布，露出个半人高的陶艺转盘，「来，把难受的事都捏进陶土里。」

凌晨两点的月光里，她们赤脚踩动转盘。艾比把沾泪的陶土塑成歪扭的圆饼，蒂法将它改造成带翅膀的心形存钱罐。「以后每难受一次，就往里存一颗星星糖，」她往罐口塞了颗柠檬味硬糖，「等存满了，我们就去海边放烟花。」

萤火虫群突然如银河倾泻，在她们头顶连成流动的光桥。艾比把写着秘密的纸条塞进许愿瓶时，蒂法往瓶底加了把星空沙。「这是从天文馆买的，」她摇晃瓶身，星云状的颗粒缓缓旋转，「据说能实现跨越光年的愿望。」

她们的手指勾在一起摇晃，投影在墙上的影子被晨曦拉长又缩短。艾比突然跳起来冲向书房，抱出一卷足有两米长的牛皮纸。「要签正式的契约书！」她摊开纸张，右下角已经画好戴尿布的小天使印章。

蒂法笑着研磨墨水，看艾比用羽毛笔写下歪扭的条款：

第1条 每天至少说三次「最喜欢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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