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真的太累了，紮紮實實睡了個好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看看時間都快十點了。

前兩天都有蔣旬來叫我起床，今天他沒來，我就直睡到自然醒。

我伸了個懶腰，脫掉睡衣，穿上平日的衣服，走出房門。

和室裡沒人，蔣旬應該是跟爸爸和師傅回家了吧。

我慢條斯理地刷牙洗臉，然後下樓吃早餐。

媽媽坐在客廳玩手機，看到我便說：「你今天怎麼這麼晚起？」

「這陣子太累，所以睡比較晚。」

「阿旬很早就起來了。」

「他精神比較好嘛。」

「餐桌上只剩包子跟豆漿，你就隨便吃吧。」

「好。」

我用一樣緩慢的速度吃完早餐。

畢竟這是個美好的週末，何必這麼急躁呢？

吃完早餐，我打算去蔣旬家看看，前腳才剛踏出家門，就看到一臺貨車停在路上，有兩個工人一上一下，將一堆舊家具、電器，還有雜物搬上貨車，看樣子是要載去處理場。

這時光著上半身的蔣旬剛好拿著兩袋垃圾從屋裡出來，看到我便說：「你睡醒啦？」

「對啊。」

「睡到這麼晚，真幸福。」

「昨天晚睡嘛。」

「那麼晚睡幹嘛？」

「追劇追太晚了。」我說了個小謊。

蔣旬「喔」了一聲，把垃圾袋交給工人，轉身回到屋裡，我也跟著他進屋。

「我爸呢？」我問蔣旬。

「他跟師傅在頂樓吧，說什麼水塔有問題在研究怎麼處理。」蔣旬說。

我跟蔣旬走上二樓，蔣旬邊走邊對我說：「這個房子有很多地方都壞掉了，可能要大翻修。」

「你爸現在有錢嗎？」我壓低聲音問蔣旬。

「肯定沒有。」

「沒錢怎麼翻修？」

「我怎麼知道，那是大人的事情。」

二樓有兩個房間，蔣旬走進其中一個房間，看它的格局，應該是主臥室。

房間裡有幾個衣櫃，都被蔣旬打開，裡頭裝著滿滿的雜物，有衣服、紙張，還有各種看起來年代久遠的東西。

「這是我阿祖之前住的房間。」蔣旬說。

「阿祖？」

「對呀，很久遠吧。」

「過世很久了吧？」

「我出生前就過世了。」

「所以這房子這麼久沒人住喔？」

「應該是吧。」

「那怎麼也沒清理？」

「我怎麼會知道？這麼遙遠的事了。」

蔣旬從抽屜裡拿出一堆女性的衣服，都是老阿嬤穿的花色，有的看起來很新，但卻滿布黴斑。

「感覺都沒辦法穿了，就當垃圾處理掉，怎麼還要一件一件挑？」我對蔣旬說。

「我舅舅跟我說老人會藏東西，所以要看清楚才能丟。」

「那當初他們怎麼沒來整理？」

「就說我不知道嘛。」

「如果有東西他們當年一定搶著來整理。」

「這些事情年代久遠，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我舅舅說，這些雜物衣服裡頭說不定會藏黃金或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唷，那你現在不就在尋寶？」

「這房子很大，真有寶物那還真有得尋咧。」

「那我也要來尋寶。」

「來呀。」

我走到蔣旬身邊，坐了下來，拿起一件紅花裙子，展開來看了一看。

「這件本身應該不是寶物。」我對蔣旬說。

「你可以不要講幹話嗎？」蔣旬沒好氣地回答。

我將紅花裙子放進垃圾袋，再拿起另一件寬鬆的長褲看了看。

「這件應該也沒有。」

「不能這樣看，得看它的口袋裡有沒有裝東西。」

「要怎麼知道口袋有沒有東西？」

「你很笨耶，就伸手進去摸啊。」

「我不敢，這東西放在這裡不知道幾年了，如果裡面藏有蟑螂或是蟧蜈怎麼辦？」

「蟑螂有什麼好怕的？況且你怕的話就找不到寶物了。」

「就算我找到你又不會分我。」

「誰說我不會分你？」

「不要說你啦，我們真找到什麼好東西一定被大人拿走的，哪會分給小孩？」

「就說你傻，找到不要告訴大人就好了。」

「那也要找得到東西。」

「我有向天上的阿祖禱告，求祂保佑我找到寶物。」

「你也太好笑了吧。」

「什麼好不好校？你到底是來幫我的，還是純粹講幹話的？」

「我可以一邊幫你一邊聊天啊。」

「那就快點動手幫忙。」

「好啦。」

我把手伸入褲子口袋裡摸了摸，空空如也。

真沒想到週末假期的第一天，竟成了蔣旬家的清潔工。

我雖然不喜歡在週末假日還要揮汗做事，但想到能夠幫忙蔣旬，還能跟他一起聊天，這也算滿足了。

（20）

我跟蔣旬大概用了十多分鐘整理好一個抽屜的衣服，除了滿屋子飛揚的棉絮和黴菌，什麼東西也沒找著。

棉絮和黴菌讓過敏體質的我鼻水直流，甚至身體還出了些疹子。

看到我直打噴嚏，蔣旬關心地問：「你還好吧？」

「不太好，有點過敏。」

話才說完，我就打了個大噴嚏。

「我看你別整理了，這裡不乾淨。」

「嗯。」

此時爸爸剛好跟師傅一起下樓，我側耳聽著他們的對話，大概是說很多地方都需要翻修，可能要花不少錢。

爸爸並沒有轉進房間，而是跟師傅一起下樓。

蔣旬把衣櫥關起來，拉開另一個櫃子的抽屜，裡頭全是簿本之類的東西。

我拿起一本，封面寫著「民國八十年五月收支」。我翻開老舊的帳本，上頭寫滿了沙拉油、紫菜、菜脯之類的名稱，後頭則有數量跟金額。

（民國八十年，不就是三十多年前的帳簿嗎？）

「我阿祖以前是開雜貨店的，這裡應該是帳簿吧。」蔣旬說。

「嗯，都是三、四十年前的紀錄。」

「時間都過這麼久了，這堆東西應該都沒用了，改天要拿去丟。」

這時我聽到車子離開的聲音，便到窗邊一看，師傅跟工人開著車走了。

沒多久，爸爸也上樓來，看到我便說：「家睿你也來幫忙啊。」

「對呀。」我說。

「你們在這裡翻箱倒櫃幹嘛？都直接拿去丟不就好了？」爸爸問道。

蔣旬回答說：「我舅舅說屋裡可能藏著值錢的東西，不能隨便就清走。」

「要是有值錢的東西，你舅舅早就來找了，哪有放在這裡十幾年沒動的道理。」爸爸的想法跟我很接近。

「我不知道，就就是這樣交代我的。」蔣旬說。

爸爸用手抓了抓腦袋，說：「不過你舅舅這麼說也沒錯…若是這些雜物裡真藏著什麼值錢的東西，那全丟了就虧大了。」

「對呀。」蔣旬。

「那只能慢慢整理了。」

爸爸話鋒一轉，對蔣旬說：「我跟師傅把主要的地方都看過了，很多管路都有問題，水塔也壞了所以沒水。阿旬你之前在這裡住了幾天啊？」

「三個晚上吧。」

「怎麼沒早點來找叔叔，這裡的環境這麼糟，怎能讓你一個小孩住在這裡？」

「還好啦，我們在泰國的時候常騎車去鄉下，不一定都住旅館，有時候在農村露營過夜。」

「這怎麼能跟農村比？你有你舅舅的聯絡方式嗎？我跟他還有你爸討論一下。」

蔣旬把他舅舅的通訊軟體帳號傳給爸爸。

「你們還要在這裡嗎？我要先回去了。」

「我再整理一下好了。」蔣旬說。

「家睿你呢？還是要陪阿旬嗎？」

我點了點頭。

「好，那我回去了，還得聯絡你爸和舅舅呢。」爸爸說完便下樓離開了。

在蔣旬跟爸爸對話的同時，我將抽屜裡的帳簿都搬到牆角，問蔣旬道：「你真的想一本一本把它們翻到完嗎？」

「好多喔…翻完要到什麼時候？」

沒想到蔣旬對尋寶也沒了耐性。

「應該要好幾天吧。」我說。

「不想這麼仔細找了。」

「但你不是說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有寶物嗎？」

「是這樣沒錯啦…但雜物實在太多了，沒這麼多時間。」

蔣旬拿起一本帳簿，快速翻了翻，然後丟到一旁。

「你爸回去了嗎？」蔣旬問我。

「應該吧，他不是說要聯絡你爸和舅舅。」

聽我說完，蔣旬忽然起身跑出房間，我還來不及開口問他就下樓去了。

（這傢伙又要幹嘛？）

沒一會兒，蔣旬回來了，我問他：「你又跑去哪？」

「去樓下鎖門。」

蔣旬的行為讓我不太懂。一來花蓮治安那麼好，不太有人在刻意鎖門的。況且這破房子，怎麼會有人想進來。蔣旬先問我爸是不是回去，又去鎖門，一定又在盤算什麼鬼點子。

果然被我猜中了，蔣旬也不來整理東西，就靠在門邊，面帶微笑地看著我。

「你笑啥啊？不來整理嗎？」

「不太想整理了。」

「不整理那還待這裡幹嘛？」

「我在想昨天晚上的事。」

「昨晚不都過去了，你還想它幹嘛？」

「還是要想一下啊，總是會有下次嘛。」

「下次」？蔣旬的意思是……？

小说相关章节：被性遊戲開啟的青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