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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

小说:《破曉之路-The Way to the Dawn-》 2025-09-03 11:09 5hhhhh 2560 ℃

『我將一羽箭射向蒼穹,

 它墜落塵世,不知去向;

 它飛翔太快,目光難及,

 未能追隨它的軌跡。

 ……

 多年之後,在橡樹之中,

 我尋覓回它,箭身依舊完好如初。

 ——亨利·沃兹沃斯·朗費羅《箭與歌》(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 TheArrow and the Song)』

  恩諾爾原本只是想趁著聖誕市集的喧囂,補充一些平日較少見的資源,未曾想竟撞見了獵人,還是與雷蒙德最為親近的友人……

  他立刻就認出了這名叫巴克的男人,畢竟這可是他當初頂著暴露身分的恐懼,努力治療過的傷患……而他也在夢境裡、在雷蒙德的記憶片段中見過對方好幾次。

  這難道就是他無法見死不救的原因嗎?當看見巴克痛苦地咳著血,恩諾爾不自覺停下了腳步——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刻離開,讓這本就垂死的獵人自生自滅……但他卻選擇回到巴克身邊,運用血族的力量緩和了對方體內紊亂的血流,幫助他平復呼吸。巴克也趁機握住了恩諾爾的手。那一瞬間他心中的掙扎更甚,卻始終沒有掙脫對方。

  

  「哈……如你所見,我的時間不多了……」巴克聲音虛弱,語氣中夾雜著隱隱的哀求。

  「能讓我見他一面嗎?……就只是以『老朋友』的身份……」

  

  恩諾爾的心跳逐漸加速。雷蒙德的記憶在腦海裡翻騰,提醒著他這兩人曾訂下的「約定」——如果答應對方,別說雷蒙德,就連自己都可能有生命危險。然而看著眼前衰弱的男人,恩諾爾卻怎樣都無法說出拒絕的話語。

  

  ……這究竟真的是自己的選擇,還是雷蒙德的感情正在干擾自己的判斷?這份模糊不清的矛盾感,讓恩諾爾感到深深的不安。

  

❖❖❖

  

  巴克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情境中再度見到雷蒙德。他曾設想過各種雷蒙德的結局:可能是死狀悽慘的屍骸,又或許是因詛咒成了行屍走肉,亦或是被囚禁在某個陰暗的地牢中受盡折磨……因此當他踏進這座乾淨而簡樸的林中小屋,看見安穩躺在床榻上的友人時,竟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巴克謹慎地握住雷蒙德的手腕,試圖喚醒他,但對方始終毫無反應。他的目光落在雷蒙德脖頸上的牙痕,心中頓感五味雜陳,他回頭看向守在門邊的青年,渴望得到一些解釋。而對方只是眼神冷峻地回望著他,臉上寫滿了戒備。

  巴克察覺到青年的防備之心,於是他微微一笑,以平和的語氣說道:「我們到那邊聊一聊吧。」

  

……

  

  隨著壁爐中的火焰升騰,昏暗的小屋內開始變得明亮且暖和。巴克坐在大廳中央的長桌旁邊,雙手安份地放在桌面上。他已經依照青年的要求,卸下了所有的武器,以表明自己的誠意。失去了防身物的巴克絲毫未感侷促,甚至饒有興致地觀察整個房間,以及那位神秘的主人。

  此時的青年已脫下斗篷,一身俐落的背心與馬褲裝備,與偽裝成聖職者時給人的印象截然不同——那雙白皙的手則和記憶中一樣的優雅靈巧,像變魔術般熟練地準備茶水。最終青年將一杯熱茶放到巴克面前,他自己則雙手抱胸站在長桌的另一端,始終保持著戒備。

  「那麼……」巴克以輕鬆的口吻率先說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巴克,雖然你可能已經知道了……我又該如何稱呼你呢,『曾經』的神父大人?」

  青年的眼神微微動搖,隨後他抬起頭平靜地答覆:「……恩諾爾。恩諾爾·奧珞巴赫 (EnnorAuerbach)。」

  「恩諾爾……是你在那座古堡救了雷蒙德?」

  「……不。」恩諾爾用那雙美麗的金色眼眸盯著巴克,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

  

  「是我殺死了他。」

  

  這句告白彷彿火藥的引線,打破了青年先前的沉默。他宣洩似地訴說起往事,包括自己是血族與人類的孩子,雷蒙德是如何殺害了他的家人,以及他在殺死雷蒙德後將其轉化爲「後裔」的事……

  整個過程中巴克只是安靜地聆聽著,對於恩諾爾的真實身份他並未感到特別驚訝,畢竟這樣精緻高貴的容貌和氣質很難在普通人類身上看到……這孩子沒有血族標誌性的血色眼眸,或許也是因為混血的緣故。

  真正令巴克詫異的,是雷蒙德曾放過這名孩子一命。那個對血族懷有極深憎惡的友人,竟然也有心軟過……但也是這份罕見的慈悲,將他們引導向了如今的局面。

  

❖❖❖

  

  壁爐中的火焰跳動著,溫暖的光芒靜謐流淌在屋內。巴克那淺棕色的頭髮與眼睛被火光鍍成了亮橙色,他的表情始終平靜而溫和,意圖以這份不帶壓迫的友善,緩解恩諾爾的警戒。

  「所以……你是為了報復雷——我是指雷蒙德,才將他轉化為血族,然而他卻沒有醒來……因此你只好把他帶到這裡,並一直照顧著他?」巴克抬手摩挲著下巴,語氣緩慢而柔和,帶著一絲玩味的好奇。

  恩諾爾皺眉瞥了對方一眼。巴克看似無害的話語卻鋒利如刃,精準地刺中了他內心深處的矛盾。恩諾爾本想反駁,喉嚨卻彷彿被卡住般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或許是覺得恩諾爾欲言又止的尷尬表情很有趣,巴克語調輕快地調侃道:「你可真不像個血族。如果是一般的血族,早就會拋棄這個毫無用處的『後裔』,讓他自生自滅了。」

  這句話像是一根尖銳的針刺進恩諾爾的心底。他臉色一沉,冷冷地回應道:「還不是多虧了您的那位朋友,沒有人來教導我該如何成為一個『正常』的血族。」

  他就像是一隻被刺痛而炸毛的小獸,刻意用恭敬的語氣尖酸諷刺。但巴克並未被這突然的攻擊激怒,反而立即收斂了玩笑的態度:「啊、抱歉……」

  恩諾爾原本武裝好的冷漠因這聲道歉而有少許軟化,他明白自己剛才的行為相當幼稚,但也不願完全示弱。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和緩道:「……不。不要道歉。這是我與他的恩怨,與您無關。」

  沉默籠罩在兩人之間,巴克也露出罕見的躊躇之色,似乎在斟酌如何打破僵局。他隨手拿起茶杯,漫不經心地啜飲了一口,原本陰鬱的表情隨著這口溫熱的茶水而舒緩開來,再次露出微笑:「……嗯,好喝。」

  巴克這一連串出乎意料的舉動,令恩諾爾感到不可思議,忍俊不禁道:「您還真大膽呢,連血族奉上的茶也敢喝……就不擔心我在茶裡下毒嗎?」

  巴克聞言笑得更加開懷了:「哈哈,就我的觀察,我相信你不是那種卑鄙的小人。況且,我們也曾受過訓練,接觸毒物對獵人來說稀鬆平常。」

  他略微一頓,淡然地補充了一句:「代價也很大就是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其中的含意卻沈重地令恩諾爾一時語塞。這個男人究竟是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自己將死的事實?

  當初偶遇巴克時,恩諾爾就察覺到對方患有隱疾,只是當時礙於隱藏身分以及對獵人的敵意,他並沒有告知對方。在這段日子裡,因為受到雷蒙德的記憶影響,恩諾爾也曾好奇過巴克的現況……如果他先死於狩獵的過程中,或許反倒是一種解脫吧?

  然而他卻活著出現在自己面前,拖著早已衰敗不堪的身軀持續尋找著失蹤的友人……

  

  「能在死前知道雷蒙德的情況,我也能稍微安心了。」

  

  即使到這種時候,比起自己的性命還是更重視那傢伙嗎?

  看著巴克沉靜的神情,恩諾爾內心激烈掙扎著,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那件他一直很在意的事。

  

  「您……不打算殺死他了嗎?」

  

  巴克的表情霎那間僵住了。

  恩諾爾頓覺一陣心虛,彷彿自己揭開了對方心底最隱密的傷疤。他別開視線,不敢直視巴克的眼睛。

  「你連那個『約定』都知道了?是雷告訴你的?」巴克低沉的嗓音透露些許苦澀。

  「……我是從他的記憶中看到的。」

  恩諾爾小聲否認。他鬆開了一直環抱在胸前的雙臂,彷彿想從記憶之海中捧起某個脆弱的夢境碎片。他的聲音極輕,謹慎地斟酌用詞:「這幾個月來,我經常做夢,夢見雷蒙德的過往……他的記憶中,有很多關於你的事。」

  壓抑的寂靜中,巴克陷入了徹底的沉默。正當恩諾爾開始感到心慌、思考該如何解釋時,卻聽見男人輕輕嘆了聲:「我聽說『血親』與『後裔』之間會產生某種精神的聯繫,原來是真的。」

  恩諾爾抬頭望向巴克,看見他嘴角帶著混雜惆悵與自嘲的笑意。

  「說這些話,雷可能會恨我。但知道他仍活著時,我還是……感到開心。」

  巴克的聲音逐漸變的飄渺,流露對過往歲月的追憶:「我們的確互相承諾過,如果一方不幸變成『怪物』而痛苦不已,就必須幫他解脫。」

  「如果我再年輕幾歲,而雷也張著獠牙向我撲來,我就會立刻殺死他——但現在,我快死了,而他……連咬人都辦不到。」巴克聳了聳肩,似是對命運荒謬的安排莫可奈何。

  「真是愚蠢啊,直到切身感受到生命逐漸流逝時,才終於有了對『活著』的渴望……我不希望雷重蹈覆轍,所以才一直試著阻止他尋死。」

  恩諾爾再次心虛地垂下眼簾,他認為巴克一定還是怨恨著自己殺死雷蒙德、奪走他作為人類的尊嚴……

  「本來雷應該要死在那座古堡裡的,但因為你,他又有了一次機會。」

  ……什麼?

  「你雖然擁有血族的血脈,但本質更像人類……因你的血液而重生的雷,我相信他絕不會成為那種邪惡的『怪物』。」

  恩諾爾愣住了,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個人類認可自己的存在,還是一個應該要仇恨自己的獵人……這意料之外的信任令他不知所措,本能地擺出防備的姿態、壓低聲音問道:「——您在開玩笑嗎?您又理解我甚麼事了?」

  巴克目光和藹地注視著恩諾爾,他露出微笑,語氣輕快而真誠:「就我的理解,你是一個心地善良又很有責任感的好孩子。你幫助了雷,還救過我兩次……我也很喜歡你泡的茶,這就足夠了。」

  恩諾爾緊抿著嘴唇,他想說些甚麼,但最終只是略帶苦笑地擠出了一句:「……您真是一位怪人。」

  

  巴克輕輕笑了起來,眼神中有著理解與寬容。他的笑容在火光中顯得格外柔和,給予了一直孤獨求生的青年久違的溫暖。

  

  ……之後他們又聊了不少事情。

  夜深時,巴克再次來到雷蒙德的床邊。他偶爾會向沉睡中的對方低語幾句,而大多時候,他只是靜靜地守候著他的友人。直到天際露出淡淡曙光,他才起身,無聲地退出了房間。

  

❖❖❖

  

  「天快亮了,狼群應該已經準備回巢,但還是得小心些。」

  恩諾爾領著巴克走向馬廄,邊走邊不厭其煩地叮囑。他擔心巴克在這片繁茂的樹林中迷失方向,堅持要送行一段路。巴克微微一笑,默默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當恩諾爾將巴克的那匹棗色戰馬牽出來時,另一匹高大的黑馬也自行跑出馬廄,她來到巴克面前並用臉撞了他一下。

  「嘿!妳這壞脾氣的姑娘!」巴克開心地拍了拍黑馬的脖頸:「昨天沒有好好打招呼,真是抱歉啊。」

  黑馬賭氣似地呼嗤了一聲,她高傲地揚起頭,隨即轉身回到恩諾爾身旁。恩諾爾伸手撓了撓黑馬的下巴,親暱地低聲細語了幾句,似乎在安撫這位倔強的夥伴。

  看著一人一馬的互動,巴克不禁感嘆道:「昨天看見你騎著她時,我就很吃驚了。這傢伙脾氣倔得很,除了雷之外我沒看過她主動親近誰。」

  恩諾爾聞言露出一抹微笑,透著些許自豪。然後他突然想起甚麼般開口問道:「那個人……好像沒有替她取名字?」

  巴克瞥了一眼黑馬,神情微微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格外冷淡:「對我們獵人來說,這些馬是夥伴,但必要時也是可以犧牲的糧食或誘餌——給牠們取名字只會增添無謂的牽掛罷了。」

  巴克的回答似乎令恩諾爾深受震撼,他怔怔地望著黑馬,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愕然和憂傷,接著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簾,喃喃低語道:「這樣啊……」

  看著明顯有些消沉的恩諾爾,巴克再次確認了自己對這位血族青年的看法——恩諾爾固然努力表現得成熟穩重,但那份純真和善良,終究難掩他尚缺歷練的事實。如此天真的性情在這殘酷的世界裡,無疑是一把雙刃劍,很有可能某天就要了他的命。

  雖然這孩子與自己的好友有過一段難解的恩怨,但巴克本身還是挺中意他的……他不想見到這孩子因為這份天真而遭遇不幸。

  「恩諾爾。」巴克忽然開口,語氣低沉而嚴肅。

  恩諾爾一怔,抬頭對上巴克的目光,帶著些許疑惑與戒心。

  「關於『血裔』,雖然我所知有限,但有件事我認為你必須知道。」巴克收起先前的輕鬆,用極為正經的口吻說道。

  

  「多年前,我曾參加過一次獵殺血族的任務。那個血族擅長魅惑人心,會將她捕食的男性轉化為『後裔』。她的這些『後裔』人數眾多,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最終,我們追蹤一個負傷逃跑的『後裔』,循著他的蹤跡找到了那名血族……但當我們到達時,她已經被那個發狂的『後裔』吸乾了血液。」

  

  巴克在恩諾爾眼中看見了震驚與惶恐,他伸出右手搭在對方的肩上,示意他必須堅強起來。

  

  「我們曾經以為『血親』對『後裔』擁有絕對的控制,但看來並非如此……一旦『後裔』失去理智,甚至抵抗了精神控制,他們完全有可能反噬自己的『血親』。」

  

  「我希望你不要放棄對雷的溝通與引導,但你也必須做好心理準備——畢竟我們無法預測他醒來後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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