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的爆发在什么时候都是很可怕的，极其容易让冲动的人做出冲动的事。

黑胶更改了神经回路，导致情感的爆发更加剧烈。陌生的电信号冲击整个大脑，让黑胶同化的进程稍稍减慢了。拉尔斯强制从梦中苏醒，看着自己变得稍稍壮硕的身体和高高扬起的黑胶狼根，微微一笑，右手食指轻轻刮过马眼，黑胶汩汩流出，稍微尝了一点，嗯，味道并不是很好。

“今天就放纵一次，是你把情感中枢打开的，别怪我。”

拉尔斯跌跌撞撞冲进放置着实验仪器的房间，期间还不小心将垃圾桶撞翻了，里面的碎纸和外卖盒倒在了旁边，但他根本无暇顾及，用力一拳打碎密封箱的玻璃，一口就把黑胶喝了下去。含有部分母体信息的黑胶探查到与那滴血液相同基因的血肉，同化的速度成几何倍增长。拉尔斯的巩膜迅速变黑，虹膜也从绿色变为了红色，但拉尔斯强撑着一丝理智，拿起提前从客厅拿来的水果刀，对准了自己心脏偏右的位置。

“哈......该死......它在阻止我，但......”

拉尔斯的眼神充满着疯狂，双手颤抖地握住水果刀，狠狠的捅进自己的身体。鲜血伴随着黑胶喷涌而出，将他心口附近的毛发沾染的一片狼藉，胶液与血液迅速晕染了他的毛发，他一边嗬嗬地笑着，一边猛烈的将刀反复捅进身体。剧烈的疼痛传入刚刚恢复的情感中枢，随后，强烈的电信号将黑胶的傀儡化协议冲击的一塌糊涂，但同化并没有停止，似乎是黑胶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看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

拉尔斯低低的怒吼着，水果刀反复的剧痛刺激提醒着他作为人的存在。黑胶中的质子机械在检测到宿主的损伤后，在进行傀儡化程序的同时进行修补。但身体里的黑胶胶原本身并不充足，加上母体碎片还指望先用傀儡化程序控制拉尔斯再慢慢转化，种种原因下，原本失控的局面被控制住了。

但拉尔斯丝毫没有松懈，依旧在反复进行穿刺，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在地板上形成一滩血泊，黑胶将流失的血液重新吸取送回身体，防止这具躯体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肺部被刻意搅动的水果刀破坏，细小的肺叶组织从伤口处随着血液流出，落在地面。但拉尔斯并没有停下，为了使刺激更加强烈，搅动的幅度更大了些。

疼痛感越发强烈，但纵使距离计算的再好，搅动的水果刀还是不可避免的刮伤了心脏，一小撮心肌被剜掉，这让原本就难以控制的流血速度更快了。傀儡化程序因为强烈的求生本能和痛觉彻底停摆，奔涌的血液激发隐藏在身体的潜能，胶液自主的将伤口连同水果刀牢牢封死，拉尔斯也痛晕了过去。

昏迷后的他再次陷入梦境，两人面对面站着，而面前的胶兽一脸愤怒，用一根黑胶触手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

“你疯了吗！一旦心脏被刺穿，连我都救不了你！”

胶兽“拉尔斯”恨铁不成钢地松开了拉尔斯的脖子，他知道这是阳谋——一旦将这个肉体的原意识感知暂时蒙蔽，他的心脏就会因为失去来自大脑求生的精神脉冲而停止跳动。现在这具身体就像在火山口走钢丝，一旦出问题那就没法活过来了。

“哈......我赢了......”

拉尔斯喘着粗气，眼底的疯狂不加掩饰，连胶兽也忍不住后退。

“强烈的精神刺激导致精神失常，我还没自杀已经很不错了。”

拉尔斯站起身，梦境中的他伤痕累累，每走一步，便有身体器官从破开的胸口掉出。胶兽赶紧用触手紧紧将他束缚在原地，再让这家伙胡闹下去，这具身体的大脑迟早会因为过量的神经冲动崩溃，那样母体碎片便会失去承载躯壳。这具身体的胶液适应性很高，它并不希望这具身体轻易崩溃。

“你想做什么？”

胶兽走近拉尔斯，眼神冰冷。他很憋屈，这是他第一次被宿主用自己的肉体威胁——偏偏它还没办法。它咬牙切齿，用黑胶堵住他的胸口，阻止他精神崩溃。

“你们有既定的程序，我也不是毫无办法，不是吗？”

拉尔斯感受着自己逐渐稳定下来的精神，知道自己成功了，他打赌黑胶不会因为自己崩溃的身体而不管自己。现在，他能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了。

“修好我的身体，然后，随便你折腾。”

拉尔斯平静地开口，他明白只有这个方法能救自己，而且，他也有很多事情想知道。胶兽愣了愣，开始着手修复他的精神。

“你是另一个我？”

拉尔斯一边被胶兽抱在怀里，一边看着胶兽身体半埋在他的身上，填补自己身体的窟窿。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错，我就是你，你还挺厉害的，在完全没有锚的情况下靠强烈的神经冲动扛住了来自傀儡化程序的洗脑，但你以后要怎么办呢？主体不会放过你的。”

胶兽恶趣味的在他耳边吐着舌头，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脑袋还没明显问题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调皮的。

“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拉尔斯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眼神恢复了以往的淡漠，虹膜变回了绿色。即使是在梦中，他的瞳色也能代表着他的精神状态。

“当个研究员。”

在回答完之后，拉尔斯的身体也已经被修补的七七八八——这象征着拉尔斯的精神趋近于稳定，可以稍稍放心点了。

“那你的梦想实现了，我确实是研究员。”

“也不算实现了，我没想到我会变得这么无聊，小时候我可顽皮了。”

只能说不愧是从拉尔斯身体分离出的胶兽人格，在讽刺人的方面依旧出类拔萃。特别对大脑进行过分析的人格，讽刺起来更能戳到他的心窝上。

“这个结构性紊乱医生建议我不去调整——除了在感知上有点迟钝，基本不会影响我的生活。这又不是我的问题，天生的。”

拉尔斯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想自己能正常生活呢？都是意外罢了。

“得了，休息休息就赶紧起来，傀儡化程序没完全执行，我胶液不够补完你的身体，你得先补充点有机体。有关黑胶母体的信息等你养好身体了我会尝试将母体碎片里的信息输送进神经回路。哎，没有锚就是麻烦...”

胶兽说完就用胶液把拉尔斯的双眼蒙住，让他的意识先休息一下。

被蒙住眼睛的瞬间，他的心脏陷入了短暂的停滞，大量的神经冲动也在霎那间全部停止。不过质子机械处理核心用微小的生物电刺激重新刺激了暂时停摆下来的小脑，让控制心脏的部分重新运作；再让身体里的黑胶发出强刺激性电流，这才让他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过来。

缓了好久，拉尔斯才从昏迷中清醒。靠在密封箱下方实验柜的白狼睁开翡翠色的眼睛，缓了缓，尝试从地上站起来，但很可惜，没有成功。看着渗透进窗户的夕阳，他眼皮重新垂了下来。

“总算是活下来了...这东西后劲还挺大。”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地板，轻轻地喘息着，刚刚击碎密封箱的玻璃渣和实验室的报表散落在地上，让干净的房间霎时间变的凌乱不堪。拉尔斯缓缓地握住胸口的水果刀，缓缓拔出。想象中的的血流如注的场景并没有发生，黑胶死死地封着拔出水果刀的位置，看来自己应该不会再失血了——威胁的效果不错，当然还是因为自己赌生物电对黑胶里封着的未知物质有影响。

“怎么生物电和神经脉冲就能把他说的‘傀儡化’程序冲击到停摆，控制力这么弱么？”

拉尔斯趁着现在自己还动不了，暂时思考了一下刚刚梦里胶兽描述的内容。在冥思苦想一番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反而是一种明显烦躁地感觉浮现在他的心里，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它同化了多少？对情绪的感知越来越强烈了...”

又在地上呆了一段时间，在发觉自己能活动时，拉尔斯就打算起身再回到床上。

起身的刹那，强烈的饥饿感洗席卷全身，这让拉尔斯的脚步一阵踉跄。这种感觉就像饿了三天的人一样，想要把目之所及的一切拆吃入腹。他扶着墙，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他清楚，这是黑胶在催促他补充有机体，以完成身体的修复和进一步的同化。

“得吃点东西......不然真的会失控。”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厨房，虽然平时很少在这里做饭，但冰箱里还是有一些应急的速食食品。拉尔斯打开冰箱，拿出一包冷冻的肉块，直接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冰冷的肉块在嘴里化开，虽然味道并不好，但饥饿感并没有缓解，哪怕是将整团生肉全部吃下。

“不行......这没用......”

拉尔斯知道，仅仅靠这些食物是无法满足需求的。他需要更多的有机体，更多的能量。他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落在了实验室里的小白鼠笼子上。

“抱歉了......”

他走到笼子前，伸手抓出一只小白鼠。小白鼠在他手中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吱吱声。拉尔斯没有犹豫，直接将小白鼠塞进了嘴里。想象中鲜血四溅地情况并没有发生，黑胶在他的口腔中迅速蔓延，将小白鼠包裹住，融化、吸收——黑胶中的机械分解了这些碳基生物的血肉。

几秒钟后，小白鼠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拉尔斯嘴里缓缓滴落的黑胶。

“还不够......”

拉尔斯继续抓起第二只、第三只小白鼠，重复着同样的过程。随着每一只小白鼠被吸收，他的饥饿感逐渐减弱，身体的力量也在慢慢恢复。黑胶在他的体内流动，修复着他受损的器官和组织。

“差不多了......再这样我就跟野兽没什么区别了......”

当最后一只小白鼠被吸收后，拉尔斯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正常。他来到自己唯一有镜子的房间——卧室，看着镜中的自己。银白色的毛发依旧整洁，但那双眼睛却变得深邃了许多，绿色的虹膜中隐隐透出一丝红光。

“看来......效果不错。”

拉尔斯低声自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曾经被水果刀刺穿的地方，现在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疤痕。黑胶在他的皮肤下流动，仿佛在回应他的触碰。

“接下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了，黑胶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甚至已经开始影响他的思维和情感。

“或许......还有办法...暂时不知道...主体也不知道是什么...”

拉尔斯返回实验台前，拿起那本实验记录本。他翻开最后一页，拿起笔，开始记录下刚刚发生的一切。

⌈黑胶对有机体的需求极大，尤其是在修复和同化过程中。够通过吸收有机体来增强自身的力量，并且对宿主的身体进行改造。目前，实验体001的身体已经部分被黑胶同化，情感中枢的恢复让他感受到了更多的情绪波动，但这似乎也让他更容易受到黑胶的影响。⌋

⌈‘傀儡化程序’与‘母体碎片’的具体情况不明。⌋

⌈实验体001暂时通过强烈的神经冲动和生物电冲击阻止了傀儡化程序的完全执行，但不清楚后续程序是否会继续运行。黑胶的力量正在逐渐增强，实验体001或许最终会被它完全同化。⌋

写到这里，拉尔斯停下笔，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黑胶带来的影响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他必须做点什么。

“或许......我该主动去了解它，在‘主体’来之前。”

拉尔斯放下笔，走到窗边。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拉尔斯看着远处的城市，难得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黑胶的力量正在改变他，他必须找到一种方式，去掌控这种力量，而不是被它掌控。

“还有两天......得先计划好......”

拉尔斯低声自语，转身走向浴室。他需要洗去身上的血迹和黑胶残留，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你到底想要什么？”

拉尔斯站在淋浴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黑胶在他的皮肤下流动，仿佛在回应他的疑问。原本的剩余两日的研究计划被全部打乱，他决定将有机生命体的获取和对自己细胞的解剖放在首位，尽管时间有点紧，但可操作空间还是有的。

“时间不多了......”

拉尔斯低声自语，关掉淋浴，擦干身体后，他穿上了一件宽松的睡衣。虽然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但他依然能感觉到黑胶在体内流动的微妙触感。

他回到实验室，看着一片狼藉的地板和破碎的密封箱，叹了口气。实验记录本还摊开在桌上，上面记录着他刚刚写下的内容。拉尔斯拿起笔，在记录本上写下几个大字。

⌈继续研究！！！⌋

研究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零点的月光渗进百叶窗，在实验记录本上划出监狱栏杆般的阴影。拉尔斯凝视着显微镜载玻片上刚从自己嘴里取出的上皮的细胞切片——原本鲜红的血细胞此刻泛着金属冷光，细胞膜表面浮动着细小的纹路。

"细胞活性提升了37%，线粒体嵴结构出现金属化倾向......”

电子显微镜下的载玻片泛着诡异的光芒，被黑胶修复过的红细胞表层在电子目镜中呈现出蜂巢状纳米结构。中央的黑色絮状结构颜色变得比上次观测到的更深，甚至隐隐有些红光。

胶兽人格的声音在太阳穴后方震动，带着明显的不屑。

"碳硅复合生命体，你们的元素周期表够用吗？"

钢笔尖在"生物电异常"几个字上洇开墨点。白狼的耳朵突然向后压平，右手指甲暴涨成漆黑的利爪，深深抠进实木桌面。

"别乱动。"

他对着空气低吼，左眼虹膜泛起血红又迅速消退。被黑胶改造的神经回路正在经历某种分裂，他能清晰感知到两个意识在共用同一套感官系统。位于实验室的冰箱门突然弹开，存放一天前实验血液的冷藏袋飘浮而起。拉尔斯猛地转身，尚未完全兽化的左手抓住即将飞向自己的血袋，玻璃窗映出他背后蠕动的胶质触须——属于另一个人格的肢体。

"我说过...现在轮到我定规则...不然我真的会死给你看..."

他喘息着扯开血袋封口，将腥甜的液体连同黑胶残留物仰头灌下。喉结滚动间，皮肤下的血液在喉结上鼓动着，像是万千纳米机械正在重组细胞结构。黑胶在皮下编织着专属于胶兽的神经网络，每当情绪波动时，在拉尔斯脖颈的毛发下就会浮现出暗红色电路纹路——特别是现在拉尔斯仰头在喝血胶混合物，这纹路就更加明显。

“这不是你要喝的吗？我只是来帮帮你而已。承认吧，你喜欢这种血腥的气味，大脑的边缘系统被我恢复了不少，这就是你真实的感受。不得不说，那些书籍和音乐确实让你的情绪稳定了些。”

左眼传来灼烧感，视网膜上浮现淡灰色代码流。拉尔斯踉跄扶住桌沿，实验台竟在视野中具象出了各种分析框——黑胶正在改造视觉神经，将分析功能直接植入大脑，这是drone化后所能拥有的功能之一。他的胶兽人格在主动用更柔和的方式进行肉体的改造——天生就能调用黑胶中的质子机械让这种看似复杂的改造显得无比轻松。

“你好像很着急...要我去睡吗？我们可以在梦里好好谈谈...用不着那么着急改造我，我家里没那么多血袋。”

说完，拉尔斯将试验台收拾了下，就回到了卧室，胶兽帮了他一把，让他迅速入睡。

凌晨三点，拉尔斯再次站在秋叶城的街道上。然而，这一次，街道上不再是空无一人，而是挤满了无数的黑影。这些黑影没有具体的形状，仿佛是由黑胶构成的，它们在街道上游荡，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这是......黑胶的意识？”

拉尔斯低声自语，试图从这些黑影中找到有用的信息。然而，这些黑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它们只是在街道上游荡，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你们......在找什么？”

拉尔斯尝试与这些黑影对话，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低沉的嘶吼声。就在他感到有些失望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在找什么？”拉尔斯猛地转身，发现胶兽“拉尔斯”正站在他的身后，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我在找答案。”拉尔斯冷静地回答道，他知道，眼前的胶兽许诺过能给他一些有用的信息。

“答案？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胶兽“拉尔斯”走近他，背上的触手插进拉尔斯的胸口，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黑胶的本质是什么？它的目的是什么？我该如何掌控它？”

"主体正在苏醒。"胶兽人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声音在这个意识空间中回荡，"它正在通过我定位这具身体，不如到时候让它跟你好好‘交流交流’。"

拉尔斯抬起右手，发现自己的手臂变成了流动的黑色晶体。梦中的秋叶城突然发生了地震，试图侵入记忆的星图被胶化的神经突触接下，留下了意识的余波——意识空间开始崩塌，在梦醒前，拉尔斯捕捉到一组脉冲信号：赤经14h39m，赤纬-60°50'。

床上的他突然惊醒，半胶液化的心脏在胸腔剧烈震动，黑胶神经网络将梦境信息转化成了可观测数据。拉尔斯拿起掉落在地的手机，将坐标输入天文软件，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定位点正是半人马座方向，距离地球4.37光年。

"原来如此......"黑胶凝结成解剖刀划开小臂，黑色血液从中滴落，借着月光反射出了金属光泽。

"...你们是星际级的生态武器..."

拉尔斯感受着由胶兽改造好的脑内成像，尝试调用自己的细胞进行分析。蠕动的细胞影像出现在被改造的视网膜上，黑胶正在改写最基础的遗传密码。正常红细胞相比睡前，边缘呈现出更明显的柔和波浪形，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黑色晶格，中心絮状物已发展成微型质子反应堆。

拉尔斯重新冲进实验室，将记录笔拿在手中。记录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截至实验第四天凌晨4:35，线粒体完全硅基化，端粒酶活性提升300%，DNA呈现三重螺旋结构...⌋

写到此处笔尖突然折断，墨汁在"非人类"三个字上晕开污迹。瞳孔收缩成危险的竖线，这是新出现的变异特征。拉尔斯扯开睡衣，胸口银白色的毛发下隐约可见流体金属般的脉动——黑胶正在重构循环系统，那些流淌的已不是血液，而是承载着亿万纳米机械的银黑色胶质。

"别白费力气了。"胶兽的声音直接从枕骨传导至听觉中枢，"你的书写速度跟不上变异进程。"

脑内成像显示“拉尔斯”正倚在意识空间的基因链雕塑旁，指尖缠绕着象征傀儡协议的红色数据流。

"我需要母体碎片的记忆数据。"那柄黑胶解剖刀的刀刃抵住突突跳动的动脉，"你也不希望宿主因信息缺失做出蠢事吧？"

见到拉尔斯再次威胁，胶兽反而冷笑了一声，夺取了他右手的控制权，锋利的刀尖在离血管0.1毫米处停住。"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他顿了顿，“但现在你的身体已经不单单是你的了，威胁无效。不过我从不食言，那个坐标的位置就是陨石的发出地。那是母体的起点。”

脑中开始被胶兽人格调取昨天刚喝下的母体碎片，影像在拉尔斯的脑内三维展开，星际尺度的恐怖图景浮现其中：黑胶母船如同巨型水母游弋在星云间，被捕获的星球表面隆起亿万触须，所有碳基生命都在黏液中沸腾重组...

“这可真是可怕...”

随着图像的播放，部分关于黑胶的信息也相应刻印在了胶液化的神经回路中，他瞬间理解了大部分研究时发现种种不合理。

“我知道了，它来就来吧...从陨石坠落地走到这里有不少时间，前段时间的流星雨不少人都不在意呢...希望新闻里别出现什么怪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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