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晚会的开始没有一个明确的征兆，安娜是在一块碎肉砸到自己的裙子上的时候发现的。秋叶从远处冲过来把雨披扔给她一件，这是非常贴身的衣物，本质上是一件很长的罩袍。可以感受到这个时候穿上这件衣服的人便好像死亡一旁的看客那样。两个女孩拉上手在这座未毕业也不会毕业的女孩们构成的城市里并肩行走。

“我们先去看灯吧。”秋叶提议道，安娜当然要跟上。

她们只走了两步就到了：那是一个完全由人构成的广场，树上挂着刚新鲜剥下来的人皮，而皮肤的主人此刻多少都被堆放在旁边。她们肯定还活着，并且甚至低声地打趣。一个年轻女孩站上一个简单的金属脚踏上张开双臂。

“那边的两位小姐——帮个忙好吗？”她叫道。

秋叶答应下来，两个人站到她身边。

“帮忙把我的皮剥下来可以吗？”女孩用一只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安娜学过这个。她站到女孩的身后，从地上拿起一把刀，女孩连忙转身摇头。

“不是这样切的——既不要留肉，我的皮也没什么用处。”

她乐观地笑着拍拍自己的小腹：“只要这里被剥下来的脂肪就可以了。主打一个仪式感。”

秋叶让安娜让让，自己拿起刀：“我来吧。她不是本地人，不清楚这个。”

女孩絮絮叨叨地再次张开双臂。可以听出她其实也很不满意这种无聊的用途，但能想见确实不是所有人都能用上。

“那个——”

秋叶的刀划开她皮肤的一瞬间女孩摆了个指手指的姿势，刀一下划歪了。

“哎——该等等的。这下只能整个不要了。”女孩审视着自己流血的的身体：“划歪了就变废品了啊。不过本来也就不太好。我本来想说我吃了一点点止痛药所以肉一定要扔掉的。”

她跳下脚踏，用手擦了擦血。然后走向几米外的一个处理机。

“我扶你么？”安娜凑上去。

“不用啦，几步路也不麻烦你们。如果有机会你们得小心点，毕竟我是没法下次小心了。”

她拉开废弃井的铁门，然后坐在边缘用脚探了探，按了一下启动按钮，两手一撑就跳进去。安娜听到一声肉体和金属的撞击声，然后是骨头被磨盘搅碎的声音。她不由得向下看了一眼，门一打开就看见已经只能看见上半身的女孩拖着一截肠子笑着向上挥手。

两个人关上盖子，可是另一个女孩立刻过来又把它拉开。安娜叹了口气用鞋子踩了一下启动，这个女孩点点头也跳进去。

其实这个时候还没到零点，很多女孩却其实已经开始准备了。又一个女孩请安娜帮忙，她需要把几个同学凑出来的油脂填到班级预定的灯笼的肚子里。这是个脏活，所以如果可以让几个成熟女仆帮忙的话会快很多。

场地意外地干净，安娜看到有三个女孩坐在铺桌布的桌子上。桌布的新鲜程度使她可以想到脂肪的来源。

“啊，你们是来帮忙的吧。”一个女孩这么打招呼，指了一下边上装满脂肪的桶，那是个似乎用了很久的塑料桶，理论上是十九或者二十一升的大小，此刻已经被装满了，还混着很少的一点血。

“总之，沾血的那些扔掉就好。旁边有料口。”

安娜举起其中一块，照着秋叶的样子做起来。躺在桌子上的女孩立刻就吃痛地咬紧牙，秋叶扭过头来让安娜让开，用一块较小的脂肪先帮助女孩润滑了一下，秋叶帮忙填充的女孩只得跳下来自己动手继续。安娜把她扶回桌子上，两个人配合着填充，桌上女孩们的小腹一点一点鼓起来。

“用塞子。必要的时候上刀把肠子取出来。”桌上一个近乎被填满的女孩说。

安娜的力气不足以支撑她这么做，于是她停下来等秋叶完工之后帮自己。桌上已经被塞进去很多脂肪块的女孩坐不起来，让安娜递一个漏斗给自己。安娜顺手抓来精炼过的人油锅。

“我最期待的环节。”女孩接过温热的锅，眨眨眼张开喉咙让安娜帮她戳进去。安娜用力地戳进女孩的肺管子，然后调整了几下。女孩拍了一下自己的喉咙，然后狠狠地把人油灌进漏斗里。

“好了下面我们得快点——”鼓着肚子的女孩把漏斗扔到一边：“你得把灯芯插到我胃里。”

她躺着指挥安娜，安娜配合着让她勉强把灯芯吞进去。灯芯一点点蠕动进腹部，可说感觉并不好受。

提前完成的秋叶看着这种任务其实也没有帮忙的好办法。一直等到三个女孩都完全吞下灯芯，两人和她们的一个朋友才扶着她们站起来。

“得快点。不然油会变成半凝固的状态的。”秋叶催促安娜。

六个人合力把桌子抬到一旁的树底下，秋叶从桌上拿起一根尼龙绳子飞速甩到树上。另一个女孩把落到地上的绳头递给秋叶，然后自己拿着钢缆爬上去绕过粗壮的树枝。火焰燃烧的温度很高，以至于必须这么做。

三个已经被填满的女孩一一拿起钢制的腰套套在自己身上。她们预想到因为大量的燃料自己会燃烧殆尽，所以为了避免引发火灾，捆得非常紧。

秋叶没有把多余的灯芯剪掉，而是交给安娜。她在安娜手上这端打了个结，女孩们爬上树，一起看着这一段从她们喉咙里延伸出来的死线。

“好丑。我是说这段线。”一个挂住的女孩吐槽道。

安娜非常同意：“我们现在就点吗？”

“不。”地上的女孩摇头道：“等到晚些。”

她看了一眼表：“还有六分钟呢。你们可以拿我找点乐子做帮忙的报酬，反正我打算等会儿去火河里做背景板。”

“火河是什么？”安娜问。

“你刚刚看到的那些涂油的人群啊。”秋叶回答道：“我们这里这么叫。”

“那怎么办？你们想看那个？”

“不了。我决定不让你活着看见那一会儿。”安娜坏笑着对女孩说。

女孩耸耸肩：“我觉得六分钟没法弄死我。”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安娜从旁边掏出刀。

“我我我没学过刺杀啊——”女孩打结：“如果不是烤的那就请温柔点！”

她依然把胸不熟练地挺起来，在胸口的平原划了个圈。

“哎，算了吧。”安娜改变了主意，从桌上拿起用剩的一大卷灯芯。

女孩并不明白。她保持着挺胸的姿势，脱掉身上穿的短校服。安娜颇羡慕这一看上去平坦实际上是丘陵的身材，她把绳子的另一端交给秋叶：“和我一起把她绑起来。”

绳子穿过少女的下体，从胸旁绕上来。安娜又把它从胸的另一侧绕下去，摩擦着她的敏感处。不经人事的少女并没有感受过这种轻微但持续的刺激，轻轻地弓背抵抗。

眼见绳子已经在女孩的身上绕过数圈，安娜决心收紧它。她轻轻地把少女的手抓到后背，用剩余的绳子牢固地捆住。

“你要把我放在这里吗？”女孩疑惑道。

安娜摇头：“你们会不好收拾吧。我把你勒死。”

随后她把结的另一头固定到女孩的脖子上慢慢收紧。女孩在微弱的快感和窒息的痛苦之间似乎渐渐找到平衡，安娜索性把她折叠起来放在树顶吊着的女孩们底下，此刻她们均已很难说话了。

“好了快点吧——收紧一点。”

这是少女的遗言，她接下来几乎什么都说不出，保持着双膝下跪两脚朝天的慢绞。不过可以想见她很满意。尽管安娜的本意不是这样，但她还是收紧了一些。

秋叶拍了她一下：“看，第一批天灯已经放出去了。快点去看飞鸟吧，不然来不及了。”

安娜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火柴划着一根，把拖在地上的为灯笼们准备的灯芯点着，灯笼们朝她挥手。没有时间看灯笼被点着安娜就被秋叶拖去了远处。

操场上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台子。安娜远远地就能看到朱鹭站在那上面。她显然也看到安娜，远远地就在招手。

安娜飞奔着凑到台子底下，大家也都给她让路。安娜感觉自己挤过了几千人的队伍，到地方的时候朱鹭弯下腰递给安娜一盒火柴和一条细线。

随后她走回台子上，让帮忙的女孩帮她系好气球。她理了一下头发张开双臂，然后静静地看着上方。

秋叶小声地凑向安娜：“等会儿我们可以走快点。这东西可能掉下来。还有，你手上的这根线会直接把整个舞台上的人都点着。”

“把这里的人都点着了也不是坏事对吧。”安娜回答。

“是的。如果你希望的话。”

安娜把火柴划着，然后点着细线。它细却稳定的燃烧着，安娜不由得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走开。她决定不要。哪怕自己也点着了，阻燃的雨衣也可以防御，何况安娜并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防御。她不讨厌死亡。

安娜就这样看着线蔓延到舞台上。女孩们一个一个地被点燃，但是没有人喊叫，安娜看到她们非常沉着地配合着舞动。火焰蔓延到朱鹭身上，可看见她美丽的身体迅速变得焦黑。没有人有资格决定这是不是适合一个本应和平地死亡的女仆，但是安娜认为这种加硫的冷色火焰非常美丽。

朱鹭的双腿跟着气球离地，她平衡着做出拥抱天空的姿势。燃烧着的躯体已经显得很可怕，不过她蓝色的双眼依然一如既往地清澈。安娜挥手和她告别，朱鹭没有看她，缓缓升上高空。安娜最后决定还是慢慢地往外走。她走到来时的那个院子里，看到被自己捆绑的少女此刻已经变成焦炭。她肯定美丽地燃烧过。安娜和秋叶一起把这具躯体扔进回收坑。灯笼依然在燃烧，其中有个女孩甚至还有意识。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安娜用雨衣裹住还很烫的铁丝，秋叶拖住她爬上树，然后安娜把秋叶一起拽上来，两个人在燃烧着的灯笼一侧坐下，看着天灯缓缓升上天空，而烟火呼啸着冲上天空炸开。

天灯落回人群的那一刻，安娜跳下树枝，崴到了脚。秋叶费力地拖着她穿过人群回到酒店。

要是我在过年崴到脚的话，大概刚好宰掉做成年夜饭吧。秋叶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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