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各位乘客看过来帕。哪怕已经到罗浮了，但是每日值日是必不可少的帕！因为列车多了一位成员，所以要重新分配值日帕！”

“我来清洗地面……” 还没等丹恒说完帕姆就打断了他，上次因为龙吟术差点把列车从内部击穿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停停停！这个任务是要给穹乘客的帕。他今天早上吃了两份早餐，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帕。”

“哦，那我干什么。”

“你和瓦尔特乘客负责去检修列车情况帕，姬子乘客和三月七乘客一起去对接和空间站的合作事项帕。”

“……知更鸟乘客就和穹一起观摩值日帕。就这样，解散帕！”

姬子和三月七去确认合作事项了，瓦尔特和丹恒也起身去准备工具。偌大的车厢转眼间只剩下两个人和可爱的列车长，虽然列车长正在一扭一扭地走向厨房去确认食材。

“那……请多指教了。穹、先、辈。”

穹嘴角微微抽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知更鸟……我好像有点起鸡皮疙瘩了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

下一秒，他的手背便被“狠狠”地掐了一下。

“你应该说什么？”

穹抬起手，看见手背上隐约可见的两个指甲印和只有些发红的痕迹，不由得笑了笑。

“掐的我好疼啊，知更鸟学妹。”

“哼哼。”

然而就在两人嬉闹耍宝的时候，一股寒意悄然间弥漫开来。

空气变得沉重，仿佛有什么视线正透过时空死死地盯着他们。穹感觉背后传来一阵细密的寒意，像是被无数细针扎着。他缓缓地将头向后转去，而知更鸟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跟着他一起回头。

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门口，毛茸茸的身体微微颤抖。

一个矮小的身影，和周遭扭曲的空间。

“你们两个帕！怎么吃了这么多冰激淋的帕！”

“惨了！快跑！”

穹喊完，第一时间抓住知更鸟的手腕，拔腿就往车厢的另一端冲去。知更鸟猝不及防地被他带着跑，愣了一秒才

反应过来，立刻跟上步伐。

“喂！你拉着我干嘛！？”知更鸟一边扭捏地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帕姆正朝他们的方向冲来，速度之快让人怀疑它是不是在车厢地板上涂了润滑剂，小小的身体像炮弹一样滑行，毛茸茸的身躯在车厢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一股令人恐惧的……滑稽感

“居然！吃了！这么多！冰激淋！帕！”

帕姆的声音在车厢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怒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二人当场捉拿，施加惩罚。

“哎呀，列车长，你听我解释！”穹边跑边试图安抚，但他的语气怎么听都不怎么真诚，毕竟他嘴角的笑容是那么嚣张。

“解释个呜呜伯帕！”

“穹，拐弯！”知更鸟一边喊，一边猛地往左一拽，虽然是储藏室，但前面的死胡同也没有办法继续躲藏了。两人冲进储藏室，反手关上门，紧接着听见外面传来“咚”的一声，帕姆狠狠地撞在了门上。

“帕呜……”门外的帕姆被撞得倒退了两步，头上的毛毛有些晕乎乎地乱颤了一下，随即又猛地醒悟，气得小短腿疯狂蹬踏。

“别以为关上门就安全了帕！”

“怎么办？”知更鸟靠在门上，听着外面帕姆愤怒的脚步声，心跳还没平复，双腿还有些打颤。

“那个，列车长……我现在就做值日，现在就做，真的！所以能不能让我出去拖地打扫……”

“……” 旁边是知更鸟有些鄙夷的眼神，仿佛在说：就这？

“一般来说，你服个软，列车长就能原谅你的。”

“哦~所以我还是更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模样。” 知更鸟轻松的笑声为本就滑稽可笑的场景添加了又一份欢笑。

“……真的帕？”

“真的真的！知更鸟可以监督我！”

“咳咳……嗯，列车长，我会好好监督穹的。”

穹在旁边比了个nice job的手势，而知更鸟在一旁微微挑眉，似乎在说着你可别想着偷懒什么的，让穹的笑容有些凝固。

“那下不为例了帕……”

帕姆终于松口了，摆出一副“暂且原谅你们这次”的模样，甩了甩耳朵，重新恢复了列车长的威严。

“行了帕！穹乘客，去把清洁工具拿来帕！知更鸟乘客，你可要好好监督他帕！”

“是是是，绝对不偷懒。”穹一边应付着，一边暗自松了口气。

知更鸟则双手抱胸，微微挑眉，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那走吧，拖地小子。”

——十分钟后，列车走廊

穹手里握着一根拖把，缓缓地、机械地拖着地面，表情犹如被生活压垮的社畜。

“这拖地的活……怎么这么累啊……”他有气无力地嘟囔着，动作慢得像是在表演慢动作回放。

“你才拖了一小块地板。”知更鸟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眼神透着一丝无奈。

“你不觉得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吗？”穹一边拖着地，一边仰头叹气，“我的人生竟然沦落到要在星穹列车上拖地……”

“那你刚才吃冰激淋的时候倒是没这么感慨？”知更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是因为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自己会遭受如此惨痛的报应……”穹幽幽地说道，一边继续拖着地，嘴里还自带哀怨的

BGM，“拖地的少年不流泪，啊……无尽的星空啊，请告诉我，这一切何时才是尽头……”

“……”知更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知道吗……一般来说，我不会打击别人的歌声，但是你现在的声音真的憔悴到不适合开口。”

“那适合干什么？”

“拖地。”

穹立刻挺直腰板，一本正经地继续拖地，嘴里却嘀咕着：“知更鸟学妹，你这监督员的角色当得也太称职了吧……”

“那当然。”知更鸟一脸得意，“上车第一天，得先给自己立个规矩，值日是一定要、干、的。”

“哼哼，我也在监督你们帕！”

突然，一个毛茸茸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帕姆的脑袋从车厢拐角处悄悄探了出来，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两人，显然是在观察穹有没有认真干活。

“……”

穹当场挺直腰杆，动作熟练得像是一个家政机器人，双手握着拖把，以标准的弧度划过地板，姿势完美，宛如专业清洁工附体。

“哎呀，列车长，你来了啊。”穹热情洋溢地说道，“我一直都在认真工作，知更鸟乘客也在严格监督，您完全不用担心！”

“哼哼，最好是这样帕！”帕姆眯起眼睛，认真地盯着他拖了几下地板，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嗯，继续努力帕！我会在其他地方巡逻的帕！”

说完，它一扭一扭地走了，完全没察觉到穹背后已经隐隐冒出了冷汗。

“吓死我了……”穹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快虚脱了，“知更鸟，我是不是个假的无名客？为什么感觉比家族的规矩还多……”

“哈哈哈！”知更鸟忍不住笑出声，“谁让你吃太多冰激淋了呢？”

“那你不也吃了……”穹嘀咕了一句。

“我的态度很好啊。”知更鸟双手背后，轻轻地晃了一下，“这就是区别。”

“……你说得对。我竟无言以对，这就是人品的区别吧……”

“我来吧。” 就在穹还在愣神的时候，知更鸟身形一晃，接过手上的拖把，不自然地拖起地来。

“不了。还是我来吧。”他温柔的话语从耳后传来，知更鸟被小小的吓了一跳。

他抱住知更鸟，摸向她柔软的小腹。

“你还是休息休息吧。昨天和今天早上辛苦你了。”

他说罢，将拖把重新拿回手里，卖力地清理着。

一旁的知更鸟有些发愣，双手搭在刚才他抚摸的地方。

车厢里一时的沉默和环境音让气氛有些凝重，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穹将拖把洗干净，在地上画出干净的地板。

这段时间是她上车之后第一段没有人在她身边与她互动的时间，这给了她重新审视自身的机会，随着穹手上的动作一左一右的放空自己。

确实，在刚刚失去了哥哥后，她带上了开朗的面具，为了不给别人造成困扰。而自己的求爱也只是为了短暂的忘记这个让人怅然若失的事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好啦，完成。”

穹放下拖把，拍了拍手，转身看向知更鸟。她依旧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腹部，指尖不时轻轻摩挲着。目光微微发散，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沉浸在某种回忆之中。

他没有出声打扰她，而是默默地坐到她身边。两人之间没有交谈，只有列车的轻微震动声和远处不知谁在厨房倒水的声响。

“你啊，太勉强自己了。”

过了一会儿，穹低声说道，语气没有以往的淡然，而是难得的温和。

知更鸟回过神来，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哪有。”

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是傻子，甚至可以说是比大多数人都要敏锐。知更鸟的开朗，她的主动，她那过于活跃的求爱——这一切都太刻意了，太不自然了。仿佛是在极力填补什么，但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正在填补什么。

就像某些夜晚，穹会想起匹诺康尼的柯柯娜，他也会想起从丹恒亲口讲述的那些过去的故事，还有那些在罗浮和贝罗伯格的寒潮中献上生命的人们和他们的家人。

裂缝里的遗物，和由此转世的记忆。

但他知道，光是想念无法改变什么。

而知更鸟呢？

她好像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的悲伤一直被自己堵在了心里，不让它流露出来。

“你哥哥啊……” 穹顿了一下，试探着说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更鸟的指尖微微一滞。

“……啊。”她轻轻吐了口气，靠在沙发上，眼神落在车厢天花板上，仿佛透过那片金属能看到什么似的。

“他啊，很温柔。”她的声音有些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虽然有时候也很烦人，总是管着我，不让我做这个，不让我做那个。”

“听起来很普通。”穹轻笑道。

“但他真的很厉害。”知更鸟抬起手，像是在比划什么，“他总是知道该怎么做，总是能保护我。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在前面，挡住所有的风浪……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微微哽住了。

穹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你知道吗？小的时候……”她笑了一下，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喜悦，“我们的家乡被星核毁灭了……家母和家父都死于那场灾难，这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是……他的承诺是那个时候与我一起许下的。”

“但他没有回来。”

列车行驶的声音似乎更响了一些，像是无声地填补着这份沉默。

知更鸟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摸脖子上的那份被掩盖的疤痕。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再强一点，再成熟一点，就不会让他总是担心我，也不会让他那么担惊受怕，也许……也许……”

“知更鸟。”穹打断了她。

他握住她的手，力道不大，但很坚定。

“如果是你哥，他一定不会希望你这么想。”

知更鸟愣了一下。

“你不是说，他总是保护你吗？那么，他应该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吧？”

“……”知更鸟低下头，指尖收紧了一点，“可我……”

“你难过，你痛苦，你觉得如果能做点什么就好了——这些都是正常的。”穹的声音很轻，却很稳，“但你也要知道，你哥选择保护你，不是为了让你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知更鸟咬了咬唇，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可以想念他，可以记住他，但你不需要背着他的影子活下去。”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你是你自己，不是他的遗物。”

这句话像是击中了知更鸟的心，她怔怔地看着穹，眼里有些动摇。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穹笑了一下，眼神认真，“而且，你不是已经在这么做了吗？”

知更鸟微微睁大眼睛。

“你上了列车，认识了我们，和大家一起旅行。”穹说道，“你尝试去融入，去笑，去找事情做……这些不都是你自己迈出的步伐吗？”

知更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指甲有些泛白。

她想起这一路以来的经历，想起自己努力和大家打成一片，想起她一次次在笑容背后压抑的情绪。她原以为这只是逃避，但现在想来……

“我……”她张了张嘴，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眼帘，“其实……还是觉得有点害怕。”

“那就慢慢来啊。”穹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又没人催你。”

“……谢谢。”

她轻轻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释然。

知更鸟的声音很轻，像是飘在空气中的一片羽毛，但穹听得清清楚楚。

“谢什么？”他歪了歪头，装作不明白的样子，“拖地是我的工作，你监督我也是帕姆安排的惩罚，说起来，我才是受害者吧？”

知更鸟看着他那副故作无辜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

“你明明知道我在谢什么。”她轻轻地说道，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飘忽不定，反而带上了一点认真和笃定。

穹眨了眨眼，随即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嗯，那我就收下你的谢意吧。”

他随手伸了个懒腰，靠在沙发背上，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列车外的星海静谧悠远，光点缓缓流动，如同时间本身在悄然前行。

知更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轻轻地叹了口气。

“星星……真好看啊。”

她喃喃道。

穹挑了挑眉，“现在才发现吗？这趟列车上最不缺的就是星星。”

知更鸟轻笑了一下，“嗯……但我以前好像都没有认真看过。”

这两天，她总是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往前走”这件事上，害怕一旦停下来，悲伤就会席卷而来，让她彻底陷入无边的空虚。她拼命让自己忙碌，让自己笑着，不去思考那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但现在，她终于愿意停下来，看一看窗外的星星，听一听身边的声音。

她侧过头，看向穹的侧脸。

“你呢？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穹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嗯……我啊。”他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我其实也没走出来。”

知更鸟愣了一下。

“但是。”穹顿了顿，语气变得轻快了一点，“我也没有停下来。”

知更鸟微微睁大眼睛。

“有时候，人并不是一定要‘走出来’的。”穹说道，“有些事，不管过多久都会痛，但即使痛，也不代表你不能继续前进……虽然我说你没有必要在星期日先生的背影下活着……但有很多时候是人不由自己的，比如说我，丹恒，也许还有瓦尔特先生。我们从来没有忘记眼前消逝的生命，以及他们沉重的愿望。所以我对你说希望你能彻底走出来，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真要是这样你会轻松很多。”

知更鸟怔怔地看着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哥哥的模样。

她一直以为自己要彻底忘掉伤痛才能算是“走出来”。

有些伤口是不会消失的，但人依旧可以带着它继续向前。

她闭上眼，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吐出。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阴霾已经消散了一些。

穹没有说话，只是冲她笑了一下。

窗外的星光依旧闪烁，列车依旧行驶在浩瀚的宇宙之中。

但知更鸟知道，自己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还请多指教了。”

“我才是，还请你……多手下留情了。”

“那由不得你，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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