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夫父何求(21-30),2

小说: 2025-09-03 11:07 5hhhhh 4790 ℃

  「哦。」

  「要注意卫生。」

  「嗯。」

  「打算结婚吗?」

  「呃……应该会吧。」

  「啥叫应该会?」妇女主任转头对秦伟忠说:「你老大不小了,既然和人姑娘好上了,结婚的事就要提上日程。别耽误人家。」

  秦伟忠忙表态:「是要成婚的。等丁老爹的丧期过了就办。」

  「嗯。行。结婚要是缺啥短啥的有困难可以向队里申请,我帮你报上去。总能解决一部分。」

  「谢谢卢主任。我就想再修间屋子出来,如今不够住。」

  「哦,她家是被烧没了。」

  「对。」

  「修屋……」妇女主任一笔一划记下来,一边嘟囔,「你那屋是小了。今后娃儿出来更不行。」

  「娃儿……」丁小琴脸羞得通红,一眼瞧到秦伟忠,他也很不自在。

  妇女主任又问:「丁小琴你现在住哪儿?」

  「唔,就住……叔那儿……」

  「啊?非法同居啊?」

  「没有没有。分炕睡的。」

  「那也不成啊。谁知道关了门你们分没分炕。」妇女主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提议道:「养殖场还有空房。那儿虽有股味吧,但方便你上工。今儿个我就去那边帮你腾床位出来。」

  丁小琴和秦伟忠再次傻眼,没想到来场院会被要求分开。

  「怎么?不乐意啊?男未婚女未嫁就住一块,丑不丑啊?整出幺蛾子来又是我的事儿。」

  「没有……」

  「我可警告你秦伟忠,人小姑娘不懂事,你个大老爷们得担着点,有些事甭着急,留到婚后再去做。」

  妇女主任嘴中说的「幺蛾子」就是自从知青下放到他们乡,已经发生好几起偷食禁果差点闹出人命——未婚先孕,打胎大出血,私奔的烂事儿。整得她被组织上批评。

  「也不完全是知青的祸。是现在时兴啥自由恋爱,风气不好。从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这种破事儿……你们也是自由恋爱哈?」

  「是。」秦伟忠不免担心,「小琴一个人住养殖场,会不会不好?」

  「哪里她一个人?女知青还有些工人也住那儿。有宿舍的。」

  「哦,那就好。」

  「好了,该登记的都登记了。情况我都清楚了,有啥状况随时向我汇报。严队长那头,你们去他家看看,兴许在家呢。」

  经她提醒,秦伟忠忙驮着丁小琴去往严队长家中。

  可推门而入,院子空空,显然没人在屋。丁小琴无比失落。

  她去到灶屋捡了些烂菜叶子丢在鸡笼子里,喂喂饿了一天的老母鸡。

  猪圈里的猪哼哧哼哧叫了,她又舀了点潲水进食槽里。

  看到棚子下的丝瓜黄瓜结成一溜一溜的,她把熟了的掰了下来装进了自行车篮子里。

  「叔。」她用衣袖抹了两根黄瓜,和秦伟忠一人一根咬得嘎嘣脆响。

  「这些年,他一个人。」丁小琴苦笑着说:「也不知他怎么过的。」

  「他有你这个闺女就够了。」

  「我是不是他闺女还不一定呢~」

  「他肯定就行了。就算不是亲闺女也没啥。」

  「为啥?」

  「或许他觉着这样是对你娘好,他心里踏实。」

  「真要对我娘好当年就不该抛下她去省城读书。现在来补偿,为时已晚。」

  「孰是孰非都是二十年前的恩怨了。咱不想了。要不咱原路返回,去找找严队长?」秦伟忠建议道。

  从屯子去镇上陆路就一条,的确可以碰碰运气。

  两人当即乘风出发,沿着昨日上镇子的旧路一路踩过去。

  秦伟忠骑车,丁小琴负责左右两头张望,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踩了个把两个小时,大概走了叁分之一的路程,期间也遇见一两辆车子,可都不是灵车。

  正踌躇,丁小琴远远看到正前方似乎又有车靠近。

  她定睛一瞧,眼前一亮。

          第二十五章:不可能是丁老爹的种

  丁小琴期盼着、期盼着……

  一定要是灵车啊!她在心中祈祷。

  秦伟忠停下车来,等待拐过弯道,从遮挡视线的草丛里开出来的车会是载着严队长的那辆。

  这儿路况不好。虽然算不上深山老林,但是七拐十八弯,可行的路还没两个车道宽,开车需十分小心。

  两人屏气凝神,死死盯着前面路口。那车终于晃晃悠悠开了出来,丁小琴捂嘴,喜极而泣。

  她仰头望向秦伟忠,问道:「叔,是不是?!」

  「是。」秦伟忠肯定地点点头。

  「咱们快过去!」

  「好。」

  单车向前快速飞奔,汽车越来越近。副驾驶座上的严队长同样看到了两人,从窗口探出半截身子来向他们招手。

  「狗日的!你们怎么来了?!」严队长扯起嗓子喊,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丁小琴用手做喇叭,喊道:「去哪儿了?!怎么才回?!」

  「车烂逑喽!」

  「急死个人!」

  「闺女会疼爹喽!」

  「美得你!」

  两人一来一往隔空喊话,山谷里全是时远时近的回音。

  而这些回音中无不透露着喜悦之情。

  秦伟忠朝汽车打了个手势,随后调转车头,载着丁小琴又往屯子方向踩。

  「你们先回!」他回头对严队长喊话,「我和丫头走后。」

  严队长点点头,却还不肯收回身子,半截露在车外头骂道:「你个狗娘养的,把我闺女给睡喽你!老子下车打不死你!」

  他火眼金睛,一看两人亲密的模样就猜到了。

  秦伟忠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踩。可踩了好几圈还不见汽车超前。

  车子烂渣渣,司机一路开得慢,难不成熄火了?

  突然「簌~」的刺耳声传来,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引发了地动山摇。

  「地震了?」

  秦伟忠停下车来,丁小琴跃身跳下,两人回头一看,车呢?

  灵车不见了,严队长也不见了!

  好端端的车怎会不见?两人莫名其妙,四处张望,最后看到路牙子边边有一处刹车痕。而刹车痕消失处正是下面的山沟子……

  「不要……」丁小琴哭着奔过去,还没肯定那是灵车掉下山沟子的位置,又是轰隆一声,火光冲天,「砰砰砰」,爆炸声响起。

  巨力、巨响直接把丁小琴「轰」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伟忠想把她拖离开危险的路边,可她疯了般朝沟子里跑,恨不得直接跳下去!

  那儿已经窜出了熊熊火光!很显然,是灵车爆炸造成的。

  「丫头危险!」秦伟忠喊道:「别下去,你会摔死的!」

  「我两个爹在下面,我必须去,我要救爹!」

  「都爆炸了,救不了的!」

  「不,我要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丁小琴顽固得很。秦伟忠心明劝不动,便说:「冷静,先冷静……」

  丁小琴泣不成声。

  「深呼吸……」

  丁小琴照做。

  「好,忍住别哭。」

  丁小琴收起眼泪,再次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

  「起来。」秦伟忠扶她起身,「咱试试。」

  山沟子不深,但也有四五米,该死的是路旁没有护栏,只有茂盛的杂草和树枝藤蔓,以及形状各异的石头。

  「看刹车痕,灵车应该是俯冲而下。」秦伟忠探了探头,望向起火的方向,判断道:「这儿不算陡,我们揪着藤应该能下去。」

  「那快。」

  「丫头,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秦伟忠正色道:「可能下面啥都没了。严队长没了,爹的尸首也没了……」

  「无论如何,我得去,我必须去!」丁小琴倔强地抹了抹眼泪。

  跟着秦伟忠,她小心翼翼地揪住藤蔓慢慢往沟子里下。

  还好她从小爱爬树,虽然身手不算一流,但攀爬她很熟,身子也柔软灵活。

  何况有秦伟忠「战术级」的路线指挥。十几分钟后他们安全落地。

  秦伟忠担心二次爆炸,不让她接近燃烧中的车辆。更主要的是,他眼神好,远远看到驾驶位上燃烧中的尸体。

  那是司机。活生生的人坐在驾驶室内被烧得黑黢黢,眼鼓着、嘴张着,煞是骇人。

  「别看!」秦伟忠拽住丁小琴一个转身。

  这一幕何其残忍与恐怖,她若看到可能会有心理阴影,落下病根。

  「那严队长呢?」丁小琴生怕严队长同样被烧得面目全非。

  「他没系安全带,估计被甩出了车外。」

  秦伟忠一席话让丁小琴心中顿生一丝希望。

  「叔的意思是或许还有救……」

  「时间就是生命,咱们赶紧找。」

  一个东,一个西,秦伟忠与丁小琴兵分两路,在灌木丛、杂石堆和杂草丛生的沟子里分头寻找。

  「叔,这边!」

  终于,在离车十几米远的树下发现了血迹,以及喘着粗气,还没断气的严队长。

  满脸满身的血,腿还呈现出怪异的扭曲状,可能已经完全断掉了,唯一幸运的是他尚有呼吸。

  「咱俩赶紧抬他上去,去卫生所!去找大夫!」

  「丫头别急,且不说咱俩抬不动,就是重摔的人你不能随便移动他,怕再伤着他。」

  「那怎么办?」丁小琴急都快急死了,「看样子他伤得不轻,如果不治会死的……」

  「我去找人救援。」秦伟忠站起身来,问道:「丫头一个人守这儿行不行?」

  「行,行,叔快去!」

  「不,不用了,不用……」严队长突然醒了,还意识清醒,丁小琴喜极而泣。

  「我们会救你的,你会没事的……」

  岂料严队长摇了摇头,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肚子。

  「怎么了?肚子疼?」

  他笑笑说:「你爷们说得对,摔过的人不能动,爹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都稀碎的了……和豆腐渣差不多了……」

  「稀碎……」这词吓到丁小琴了,噙着泪说:「不可能……你明明还好好的……」

  的确,此刻的他意识清醒、口齿清晰,不像将死之人。

  「闺女啊,爹这是回光返照了……」

  说完这四个字,他一时没忍住,胸中某物一涌,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那惊人的血量,让秦伟忠和丁小琴当下从脚底板凉到了天灵盖。

  「我很高兴。」他缓了缓,可以接着说话了,「有我闺女和姑爷给我送终。」

  「我不许你说送终不送终的傻话……」

  「孩子啊,时间不多了,有些话爹得给你交代下……」

  「你好了咱再说,叔先去喊人……」

  「不用了。伟忠,别去。先听我说。咳咳咳……」

  「严队长别激动。」秦伟忠忙抚了抚他胸口,让他尽量平缓、顺气,「我不走。你有话就说。」

  「说之前你先叫我声爹。」严队长特别要求,「老子当你是兄弟,你却睡了老子闺女,那就老老实实喊老子作爹!」

  秦伟忠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生离死别之际,这人还怕吃亏。

  「闺女也叫。」

  「好,爹。」

  「爹……」

  两人听话。

  「诶!」严队长满意地应答,嘴角流着血却还是笑容满面。

  「我也算此生无憾了。但闺女啊,我对不住你和你娘啊,没有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

  「从前的事过去了,咱们向前看。以后闺女孝顺爹。」

  「好,好,闺女有心,爹也瞑目了。」严队长已经老泪纵横,「当年我和你娘好,答应了娶她,她才把身子给我,结果我去了省城……」

  「你咋个不娶了她带她一起去?怎把她一个人留屯子里?」

  「你姥姥姥爷就她这么个女娃,没儿子,不放她走啊。结果没想到她有了你,未婚先孕,你姥姥姥爷怕丑,转头就把她嫁给了老丁。还没等我回来,也没等你出生,老人家就撒手人寰了。」

  「你确定我不是娘和爹后头成亲生的?」

  「算算时间就知道了……而且老丁有个秘密,我证实过,你不可能是他的种……」

        第二十六章:严队长揭露老丁的秘密(剧情)

  严队长在说完丁老爹的秘密后一命呜呼。

  在此之前,秦伟忠拉着丁小琴跪在严队长身前,向他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严队长老怀安慰,费力地说着最后的话,「这辈子我做得最对的事就是、就是把……把闺女交给了伟忠……还有,闺女啊……在屯子上有啥事、卢、卢主任可以、可以信任……去找她。」

  说罢,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严队长七窍流血而死,死不瞑目。

  夕阳下的山沟子里响彻起丁小琴撕心裂肺的哭喊,凄厉而凄惨。

  谁也无法阻止一个闺女哭爹。一哭还是两个。

  秦伟忠默默流泪,帮严队长合上了眼。

  不远处的灵车还在燃烧,把车上的两具尸体烧得乌漆麻黑。

  兴许是有棺材的缘故,那火势没有要小的意思,丁老爹直接在里面被火化。

  秦伟忠犹记得昨儿个也是黄昏,他要带丁小琴上车,可严队长不准,说不吉利。

  如今想来后怕。若当时坚持,现在这儿恐怕就会多出两个死人。

  路过的乡邻见到此情此景急慌慌叫来了人,乡公社的来了,派出所的来了,队上的来了,屯子上的都来了。

  现场挤得水泄不通。

  灵车的火终于被「救援队」扑灭。烧得只剩个木框子的棺材丁小琴却坚持要送回自家院子设灵。

  乡亲们不理解,丁小琴也不用他们理解,按规矩披麻戴孝给丁老爹守夜便是。

  有没有人来拜无所谓,这个过场丁小琴死活要走。

  至于明天,严队长应该「验尸」完毕了。她同样会为他守夜。

  「那骚狐狸凭啥替严队长披麻戴孝?」乡亲们又不理解了,「难道传言他们是父女这事儿是真的?」

  「嗨!说不定是姘头呢?也算是家属嘛……」

  「真是人尽可夫!」

  「可不是?最近又赖上了伟忠兄弟,真倒霉。」

  她们还在哄笑,还在磕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造谣,丁小琴能奈几何?只能充耳不闻。

  严队长一世人不婚不娶、无儿无女,尽管临终前证实了丁老爹不是丁小琴的生爹,但是也不代表他自己就是。

  丁小琴感激他、心疼他,但还是心存疑惑。

  「我和严队长一点都不像。长相、脾气都不像。」丁小琴对秦伟忠说:「不是说儿像母、女像父吗?」

  「也不尽然。有的闺女就像娘。」

  「叔见过我娘,啥样?还记得不?」

  「好像就是丫头这样。」

  如果丁小琴像爹,那这个「悬案」也不会迟迟悬而不决了。

  可她偏偏只像娘。不止长得像,命运似乎也有点儿类似。也是被娘家人不出陪嫁,收三斗白米就嫁了。

  「我害了你娘。」严队长临终前说:「不该越雷池一步。如果知道她有了,我绝不会去省城读书。」

  命运如此交错。

  而严队长还说,她娘当时是可以大着肚子上省城找他的,可她傻傻地怕影响到他的仕途,便任由爹娘打发了。

  「你姥姥姥爷就把她打发给了老丁。」

  「我娘为啥肯嫁,我爹又为啥肯娶?」

  「因为老丁的秘密。」

  「啥秘密?」

  「他有缺陷。」

  这个缺陷「完美」地让心有所属的新娘嫁给了对她情有独钟的新郎。

  「老丁不能人道。」严队长死前揭秘。

  丁老爹不仅不能人道,那玩意儿还残缺不全。

  全因他儿时在外村吃酒席,非要逗野狗子玩,结果被围攻,差点丢了性命。

  等救活,裤裆里的玩意儿被吃剩下一点点,蛋蛋也全没了。

  丁小琴娘正需要这样一位「六根清净」之人。

  而丁老爹抱得美人归,虽然有遗憾,不能一亲芳泽,但是能和喜欢的姑娘搭伴过日子,还能有后送终,也是难得。

  所以两家一拍即合。

  「去吧,爹安心去吧,早日投胎找个好人家……」

  这些前尘往事随着丁老爹和严队长的离世而归于尘土。

  丁小琴只管烧着钱纸,让那盆火彻夜不息,明儿个一早就让丁老爹落土为安,替他哭坟。从此,世上查无此人。

  丁小琴抹了把眼泪。

  秦伟忠抱上来,安慰道:「丫头莫太伤神。去睡会儿吧,我替你看火盆。」

  「不。这是我这个闺女该做的。我得自己完成。」

  「那我也是……也是爹的……那谁。有义务替他守夜。」

  「啥?叔是谁?」

  秦伟忠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可还是说出了口。

  「咱俩虽还没正式摆酒,但已经昭告过日月天地了,我身为丁家女婿就该替爹守夜。」

  「谢谢叔,叔真好。」丁小琴无不感动,心想若没秦伟忠的陪伴,她不知自己能不能挺得过去。

  夏日夜晚,清风徐来,远处山坡上的百合花香味阵阵袭来。院外的老槐树跟着发出沙沙声,显得此刻尤为静谧。

  丁小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上来。」秦伟忠要她坐在自己身上。

  丁小琴听话,攀过去,窝在秦伟忠怀里蹭了蹭。

  「丫头睡会儿。我看着。」

  「叔不困吗?」

  「困了我再叫丫头。咱俩轮流。」

  「好。」好字才出口,一闭眼她就睡着了。

  秦伟忠给她搭上自己的衫子,仔细掖好,看她额发凌乱,又替她捋了捋。

  火盆里的黄纸烧得快,秦伟忠不敢掉以轻心,时不时丢几张下去续火,兢兢业业守到天明。他怎么舍得叫醒熟睡的她。

  天刚蒙蒙亮,黑黢黢的院子外头人声鼎沸。

  「谁来了……」

  丁小琴睁开眼,撑了撑懒腰,定睛一看,抬棺的帮工,还有来给丁老爹送别的部分乡亲已经在院门口东张西望了。

  稀奇的是,这一大清早,她大伯和姑姑携家眷也都来了。

  「哟,大伯大姑还真是稀客。」丁小琴不禁阴阳怪气,「伯母姑父,表哥表姐堂哥堂妹,大家好久不见。来,上一柱香吧。」

  丁小琴「殷勤」地招呼。

  「节哀……」众人面无表情地寒暄,一一上前鞠躬。

  家人到齐,屯子上的乡民该来的也都来了,大家有序拜别,丁小琴恭敬拜谢。

  仪式完毕,丁小琴宣布道:「出殡!」

  帮工们上好绳准备抬棺。

  「且慢!」这时候她大伯却突然叫停,说有些规矩得守,有些话得说清楚。

  「啥规矩?」丁小琴就知道来者不善,「有话快说,莫耽误我爹下葬。」

  她准备开战。

         第二十七章:欺人太甚吃绝户(剧情)

  丁家院子内内外外已经围满了人。包括大槐树上,树枝树杈间,只要能够承力的地方都有人蹲在上头。

  那院中央仿佛是个戏台,扯皮的一家人就是卖力演出的生旦净末丑,正给大家伙唱一出大龙凤。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大伯,有话请讲,莫耽误了我爹下葬。」丁小琴不怕,挺着胸、叉着腰正面回应。

  丁大伯拿着旱烟枪,在布鞋上敲了三下,不紧不慢地说:「你先把丧盆子放下。丁家有的是男丁,轮不到你一个妮子摔盆。」

  屯子上的规矩,爹娘死了由儿女摔那在灵前祭奠烧纸的瓦盆子,以此告诉死者莫忘了阳间的亲人,也保佑亲人们岁岁平安。

  前头丁小琴一声「出殡」,正举起火盆,预备摔个稀碎,哪知丁大伯一把给拦了下来。

  他把自己的儿子——丁老爹的侄子给推了出来。

  「啥意思?」丁小琴没好气,「我是爹的闺女,理应由我来摔盆。」

  丁大伯不以为然,鄙夷道:「你一个闺女迟早要嫁人,是别家的人,我们丁家的盆轮不到你来摔!你堂哥在此,是你爹的亲侄子,跟你比起来可更近一些。他也是为咱们丁家后继香灯之人,当然得由他来摔。」

  这话把丁小琴整笑了,回道:「大伯说得我好像不是姓丁的一样。对,我是闺女,我以后要嫁人,但此刻我还没出阁,就还是丁家人。」

  丁大伯正欲反驳,丁小琴嘴快,接着说:「诶!您也甭提规矩不规矩的,真按照屯子里的规矩,我爹无儿无女才轮得到子侄。现在我这闺女好好的在这儿呢,堂哥才应该靠边站!」

  「你……」丁大伯被堵得哑言,骂道:「你个妮子伶牙俐齿,我老汉说不过你。但你既然说到闺女不闺女了,这个咱就可以好好唠一唠了。」

  听到这话,丁小琴一惊,心道不好,难不成大伯知晓老爹身残之事?

  她想自己之所以可以底气十足地维护老爹的利益,是因为亲闺女的身份,若大伯推翻这个身份,可就不好办了。

  她心善,认为大伯纵使与老爹不对付,可逝者为大,怎么着大伯也不会破坏一个死者的声誉。何况这个死者是他的亲弟弟!

  可惜丁小琴太天真了。她没想到人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啥都不顾。亲情?呵!顶多是脚底泥,算个逑!

  丁大伯为了儿子能摔盆,真真是脸都不要了,他居然当着一院子人的面,把丁老爹的缺陷大喇喇公布了出来!

  「我这个弟弟贪玩,性子野。」丁大伯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无耻地说:「你说他去邻村吃酒就吃酒吧,非要逗那啥野狗子还是狼崽子,惹得那群畜牲撕咬,命都差点咬没了,生生成了太监没了那玩意儿。你们说说,爷们没了那家伙咋个生出闺女来?!」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丁小琴气得脸煞白。

  这个惊天炸雷不但打了她爹的脸,也把她娘带着身子嫁人的传言给坐实了!

  她丁小琴瞬间就成了私生女,还想摔盆?放屁!

  「高。」丁小琴不得不佩服丁大伯的阴狠,瞥他一眼,那站在院中央的一家人都是一副洋洋得意的神色,气得她脸通红。

  围观的乡亲议论纷纷,丁家院子瞬间人声鼎沸。

  「丫头,不气,深吸气。」秦伟忠在丁小琴身后提醒道:「不要自乱分寸。他可以说,你也可以否认。」

  「否认?」

  「死无对证,他如何自证?」

  「死无对证?」这话提醒了丁小琴,她捋捋思绪、顺顺思路,随后气定神闲地朝所有人挥了挥手,说:「大家伙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你个野种还有啥话可说?照我说,你不是我们丁家人就没资格在此指手画脚!」丁大伯是打算把丁小琴彻底从族谱里划出去。

  可丁小琴不会被他摁着头打,回嘴道:「大伯预备一言堂?许你胡诌,就不容许我辩驳?这是啥理?还是你信口雌黄怕我揭露?!」

  「你……」

  「是啊!」这时有人起吆喝,喊话道:「人家城里人打官司都要原告被告辩论一番呢!咱们乡公社有纷争也得两方合计合计不是,咋不让小琴说哩?!」

  「对哦!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公婆也都得说说嘛……」

  「就是就是……」

  「在理。」

  舆论如此,丁大伯不得不让丁小琴继续。

  丁小琴当然直接否认,说她大伯这是吃绝户。

  「乡亲们……」她噙着泪,显得娇弱无助,一句一句全是血泪,「我爹惨啊,先头死于非命,后头又被火烧。好不容易要下葬了,这会儿却被亲哥哥诋毁!把身为一个爷们最大的耻辱——无根,栽在他身上!还笑话他是太监。这是一个亲哥哥的所为吗?」

  众人交头接耳,大多数说丁大伯不地道,应该逝者为大才对。

  「大伯,要知道,今天躺这棺材里的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为了他的这点小小私产,真要做得如此绝吗?」丁小琴连番质问,问得丁大伯连连后退,哑口无言。

  她知道,所谓的「摔盆」,如果由她堂哥执行,那么她爹的遗产就都归堂哥所有了。因为摔盆人等同于「孝子」,也就是继承人。

  而一场火已经把丁老爹一辈子的心血都付诸一炬。还有啥值得丁大伯撕破脸皮,如此兴师动众的?

  丁小琴猜测应该是她家院子的这块地,她大伯想占地。因为除此,她爹已经一无所有。

  丁小琴趁热打铁,继续发难,「大伯你随便编个故事就说我爹没了根,可有证据?凭啥?就为了污蔑我是野种好私吞我家土地?可不要欺人太甚喽!」

  「小琴娘们说得好!」

  「这大伯脸皮也是厚。」

  「就是,人都死了还不放过。从前他们分家,听说是扯了大皮的。」

  「谁不知道呢。如今趁着死人倒打一耙,欺负人家不会说话,这不是吃绝户吗?」

  「可不是。这回这丫头争气!」

  「他们是屯子下的人吧,凭啥来我们屯子上撒野?!」

  「就是,滚出去!」

  「对。」

  「滚出去!」

  此刻风向已经一边倒,全都是叫嚷着要丁大伯一家不要欺负丁小琴这名孤女。

  丁小琴头一次见屯子上的人如此团结,不由得感动不已。

  哪知刚感动完就差点恶心得想吐。丁大伯居然提议「开棺验尸」!

  「你这妮子说我信口胡说。」丁大伯挑衅道:「真金不怕火炼。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看一看,看看我那死老弟有没有那玩意儿不就是了?何必多费唇舌?」

  「你……」

           第二十八章:牺牲(高能剧情)

  丁大伯居然要开棺验尸,这是丁小琴万万想不到的。她又一次轻叹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没见过啥恶人,不知道人心险恶至此!

  「佩服佩服。」她苦笑道,着实佩服她大伯的无耻。

  日头渐渐升高,天气逐渐炎热,南方吹来的薰风和暖,带来了湿气,丁小琴担心老爹不能久放,哪怕他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干扁扁的。

  其实丁小琴不晓得她老爹到底有没有乌漆麻黑干扁扁的。他们救他上来时她没忍心看。这会儿她大伯死咬着要开棺,她不得不面对黢黑的老爹。

  围观的人群又在议论纷纷,等着丁小琴做决断。

  丁小琴放眼望去,看热闹的人何其多,又何其轻松自在。

  他们有的三五两个磕着瓜子,有的抱娃牵娃看他们这出样板戏,还有的趁「戏中人」打商量的空档,绣花的绣花、打毛衣的打毛衣,甚至有人觉得太无聊而打起了牌、下起了棋。

  只有她和大伯一家开始针锋相对时,他们才会收起家伙什认真「看戏」。

  对此,丁小琴无奈、无语,又觉得滑稽可笑……

  她忍不住笑了笑,苦笑。

  丁大伯见她笑,哼道:「笑个鸡巴笑,要咋样快做决定吧!不然耽误了吉时,老子唯你是问!」

  好家伙,明明是他做拦路虎想打劫,却黑白颠倒,丁小琴笑得更厉害了。

  「疯逑了!」丁大伯抽着旱烟脸拉得老长,吧唧着嘴骂。

  丁小琴心想,是啊,她是疯了,都快二十的人了,才知道这世间不止真善美,还有许多的污秽。

  在丁大伯面前,张三癞子、刘永贵恐怕是小巫见大巫,甘拜下风!

  「丫头,你怎么打算的?」秦伟忠见丁小琴拿不定主意轻声与她商量,希望能给她另一种思路,「其实烧过之后,啥都看不出,可以……」

  「我知道我可以不认账,把罪魁祸首推到火上面,但是……」丁小琴哽咽道,「但是开棺……」

  「开棺是侮辱。」秦伟忠懂,「众目睽睽之下展露烧后的尸首,还要被检查那处,丫头无论如何无法接受,对吧?」

  丁小琴轻轻点了点头,「知我者莫若叔……」

  不得不说丁大伯真是打了张好牌,让丁小琴进退维谷。

  开棺或许能用火烧化了那玩意儿以证「清白」,但丁老爹就会倍受屈辱。

  若不开棺,可以预见,丁大伯会如何死咬着丁小琴心虚这点来打。

  家要守,爹也要护,该怎么办?

  丁小琴想到了自己。或许牺牲掉自己还能最后一搏,大不了与该死的大伯鱼死网破!

  可叔呢,她最爱的叔呢,会不会生气?

  丁小琴低着头,不敢与秦伟忠对视,闷闷地说:「叔,我想好了……」

  「想好了就去做。」

  「但……叔会不会怪丫头?」

  「丫头做什么叔都支持。」

  「那丑话说在前,如果丫头做得不对,叔生气,叔可以……可以去寻其他婆娘……」

  「不,这辈子叔和丫头死磕到底。」

  「叔……」

  人群开始聒噪,事情似乎刻不容缓。

  「丫头去吧,去做吧。」秦伟忠已经猜到了她想咋办,「无论外界咋想,叔永远都是丫头的爷们。」

  「叔……」

  「叔今生只操丫头一人,操到天荒地老,操到至死方休。」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