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夙愿

“你要去哪？”

三笠和阿尼醒来时谁也不愿说话，只把对方推开。然而穿上衣服的阿尼径直走到了露台，让三笠不得不发问，因为看那样子阿尼要变身巨人了。

果然，她亮出了戒指，尖刺划出一个伤口，被闪电环绕之际她回头看向宿敌：“希干希纳区，一切开始的地方。艾伦也会在那儿，我等你来找我们。”

“看样子‘耶格尔派’的人没空管我们了。”

让和法尔科被弗洛克关进兵团支部的牢房，之后他急匆匆地带手下出墙找吉克了。其他人忙于胁迫那些喝了掺有吉克脊髓液的红酒的政府高层以及宪兵前往希干希纳区，倒把让和法尔科遗忘在这里。

“让先生，你有办法逃出去吗？”

“希琪不喝酒，她应该还是自由的。等她来找我，我们就能逃出去了。”让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这个方案也不太靠谱啊……”

“你小子，难道还有更好的路子吗？我们……”

让的话被外面的某人打断：“法尔科？真的是你！”

“姐姐？！”

菲莉的脸出现在牢房的小窗外。让膛目结舌，老半天才嘟囔一句：“这也行啊？”

在法尔科说明让一直在保护他之后，菲莉才把手上的枪放下。她听闻法尔科喝下吉克的脊髓液后慌乱非常，结结巴巴地表示要去吉克面前给法尔科求情。让认为吉克不会心软，但他心里也希望能阻止吉克把帕拉迪岛高层转化为无垢巨人。思量再三，他决定带这对姐弟启程前往希干希纳区。

命运交汇之地，希干希纳区。

艾伦在盯着那条围巾发呆，连对面女人的发问都没听全：“路易洁，不要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打扰我，马莱随时可能发动袭击，我们还需要应对团长的反扑。”

“可是，耶格尔先生，您应该清楚三笠小姐才是最配得上您的人，为了您，她什么都能做到。那个女人有什么……”

一个士兵前来报告，艾伦用眼神示意路易洁闭嘴。

艾尔文团长正在内墙等候，他简明扼要地表达了合作的意愿，艾伦深知对方并非出自真心，但他没有拒绝这个提案的理由，毕竟腹背受敌可不是好事，更何况，团长已经俘虏了颚之巨人，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波尔克的双手被砍断，背部裂出一个大洞，血肉正中插着一根雷枪，只能在一旁听着艾伦和艾尔文的交谈。如果轻举妄动，他必死无疑。他不怕死，只是心里还记挂着伙伴们。不知道逃走的菲莉是否平安，又是否能找到法尔科。不知道莱纳他们会不会被艾尔迪亚军埋伏，还有皮克……皮克？

远方升起一阵狼烟，那是皮克的信号。与此同时一艘飞艇破出云层，缓缓给这片区域笼上阴影。

“敌袭确认，全体按计划迎战！”团长一声令下，兵团成员们奔赴各处，俨然已经做好准备。

带着伞兵部队从天而降的莱纳和在地面的艾伦各自变身，本来寂静无比的希干席纳区骤然变得颇有人气，站在两边的两头巨人，忽地冲向对方，硬质物的撞击声和巨人的怒吼声此起彼伏，也作为两军开战的号角响彻现场。

随之而来的枪炮交响和人类惨叫，无一不在复刻一个月前在马莱发生的惨剧。

“皮克！敌人选择发动始祖之力的可能性有多大？”

顺利和马伽特队长会合的皮克不假思索地回答：“百分之百！”

集结整合后的马莱军体现了现代军队的素质，迅速占据能用的制高点，依靠人数优势逐步蚕食艾尔迪亚军的控制范围。

然而，火力压制对能使用立体机动装置的帕拉迪岛人来说并不构成问题，在城墙与屋顶间飞跃的艾尔迪亚军以小队为单位和马莱军打着游击，让敌军白白浪费弹药在对天空的扫射中。

艾尔文边观察着战场边思考，即便艾尔迪亚军的灵活性让马莱军疲于奔命，但人数的劣势依旧无法弥补，此时该做的，是把被囚禁于希干希纳区地下的宪兵团放出来支援。但如果吉克到场，那些喝下他脊髓液的宪兵们就会被变成巨人，甚至会反过来残害艾尔迪亚军。

经阿尼训练的艾伦在搏击上强于莱纳，获得战锤巨人力量的他更是如虎添翼，在战斗中完胜铠之巨人——但那也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趁他转头的间隙，位于视野盲区的颚之巨人猛地跳出，直取艾伦的后颈！

电光火石间一双巨手把波尔克扯开按倒。原来阿尼一直藏在被硬质化保护的艾伦后颈上，在他受到威胁时变身成女巨人支援。局面虽然变成二对二，但艾伦和阿尼都在小心避免把后颈暴露给地面上的马莱军，导致走位被限制，也没法轻松压制莱纳和波尔克。四匹巨人混战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

艾伦也指望不上，情况越来越糟，艾尔文仍然面不改色，手下们都急了起来，纷纷嚷着要团长做些什么。

转机还是来了，一个女人登上城墙，一个男人冲进后方阵地。

“佩特拉，吉克的位置有没有暴露？”

“报告团长，在我离开兵长之前还没有！”

“让，把地牢的宪兵们全部放出来，分发装备。”

“是，团长！”

撑到援军加入的艾尔迪亚军一转颓势，开始反击，然而。

“嘭！”

原来是装备上装甲炮后重返战场的车力巨人，马伽特队长亲自担任炮手，在一发一发的炮弹中不断毁伤艾尔迪亚军，空中飞艇的窗口也探出一根根枪管，以围剿之势威胁着负隅抵抗的士兵。

巨人间的战斗，艾伦和阿尼似乎陷入劣势，硬质化的一根钻锥被莱纳反过来利用，一把插进艾伦的胸口，在波尔克惊人的咬合力下阿尼一条手臂也被废了。

局势仍不明朗，团长命令归队的三笠和希琪前去支援后再度陷入沉思。关于三笠和阿尼的身份，他心中已有猜测，只是艾伦的行为仍是让他不解。为什么……

不容艾尔文继续思考，一个巨大的身影攀上城墙，仅凭巨力投掷出的几块飞石就把天上徘徊的飞艇击落，让火光照亮整个战场，似乎在宣告巨人仍是这个时代最强的兵器。

是吉克变身的兽之巨人。

也就是说，利威尔和韩吉——

碎石疾射，几乎不分敌我地轰击整个战场，一时间血雾弥漫，所有人生死难辨。待烟尘散去，颚之巨人已然了无生气地倒在地上，顽抗的铠之巨人则被艾伦用搏击的地面技巧折断手脚，短时间内失去战斗能力。女巨人正要接近，却被一炮打中，血雾在颈部呈圆形散开，随后直直倒了下去。

车力巨人——皮克，已经知悉阿尼的身份，无论如何也得阻止她。

只是吉克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一团飞石又朝皮克投掷过来，让她只能疲于闪避，错过了扑杀阿尼本体的机会。

一时间战场上似乎被耶格尔兄弟主宰。艾尔文看得真切，吉克向艾伦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在等待某个时机。

皮克独木难支，难以威胁到他们，何况“耶格尔派”的士兵已经把她包围，他们手中的雷枪可不是玩具。

“呲——”

女巨人冒着烟的糜烂后颈中脱出一个伤重的美人，阿尼吐着血蹒跚躲进一个巷子，心中对皮克咒骂不止，但最讨厌的还是三笠。

都怪那个婊子，突然出现在自己视野里，让自己一时疏忽才会被击中！

好想杀了她，想看她的血染红我的双手，为我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而洗礼。

像是在回应阿尼的期望，那条让她嫉恨不已的红色围巾出现在视线里，同时还有一把尖刀噗地插进她的胸口。

哼，你也忍不住了吗？那就……

阿尼从腿上的皮带处摸出佩刀，用尽全身力气送进那贱人的胸口。

是来挑战我的恢复能力吗？一旦我恢复，就会抛开对艾伦的顾虑，肆无忌惮地虐杀你。怎么样？我已经等不及要看你落败的恸哭了！那张完美到让人嫉妒的脸，会被我捏在手里，彻底毁掉……嗯？

那个人确实在流泪，但她不是三笠。

这算什么？

你是哪里来的废物，又是谁准你拿刀捅我了？！

阿尼怒吼着踢开那女人，又扑上去在她身上捅出几个血口，仍没有解恨。

身中数刀的女人倒在地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阿尼看到了赶到的三笠。

“三笠小姐……抱歉，我拿走了围巾……”

“我以为…借此能…更靠近你……”

“可是…我不是巨人啊…不能恢复……”

她吐出一口淤血，嘴上还是带着笑意。

“我不后悔……因为我追逐你的背影……活出自己期望的一生…唯一的遗憾是…没能亲眼见证耶格尔先生创造的…自由世界……”

三笠的眼中满是悲伤，她轻轻呼唤着路易洁的名字，但后者已经没有反应，只有那双大眼睛睁着，向三笠投去期待的目光。

三笠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阿尼已经能看到即将从眼睛喷发的愤怒。

背靠墙壁站立，她知道自己状态欠佳，但她宁死也不会在面对三笠的时候逃跑。

这里就是我们死斗的场地了吧？会不会太小了？

两声巨响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艾伦被炮轰打倒，而吉克正在从城墙坠落。

发生了什么？

在空中转圈的男人此时才停下来，扫视战场，拼命想理解现状。

自己是奔着吉克去的，马莱军也是吗？若非车力巨人射出的炮弹打碎吉克脚下的砖墙，自己也无法发动袭击。艾伦倒在地上，为什么没人去支援？其他人呢？艾尔文在哪？不管了，我应该在这里，杀了吉克！

远处突然升起的信号弹打断了利威尔的行动，他啧了一声向那边飞去。

落在地上的兽之巨人爬起来，吉克意识到情况不容乐观，准备发动吼叫让在场的艾尔迪亚士兵变成巨人。

“战士长！”

菲莉拉着法尔科来到他面前，仰视着浑身毛发的兽之巨人：“我的弟弟法尔科，也吸收了你的脊髓液。一旦你发动吼叫，他也会变成巨人！战士长！我就是为了保护家里人不被变成巨人流放，才会加入战士队的。法尔科是无辜的，请你不要，把我的弟弟……”

兽之巨人愣在当场，身在其中的吉克已经陷入犹豫，良心拉扯着他的灵魂，几乎要将他撕裂，让他甚至无法逃避那对姐弟的纯真眼神。是自己挑选菲莉作继承人的，现在也是自己要辜负她吗？她不过是在保护弟弟……

吉克抬头看向艾伦，他在被莱纳和皮克夹击，已经陷入绝境。

“菲莉，我很抱歉，但我也是为了保护弟弟。”

兽之巨人深吸一口气，随后发出巨吼。一众艾尔迪亚士兵像被点起的灯，照亮这被乌云笼罩的战场。

“巨人……数量庞大的巨人！我们需要反巨人装备！”

大呼小叫的马莱士兵被巨人一个个捉住咬死，让战场的血腥度再上一个台阶。法尔科变成的无垢巨人被吉克指挥去吃掉莱纳，无法对法尔科下手的莱纳又被艾伦反制，只能闭上眼睛迎接自己的死亡——

“喂，法尔科，好孩子，过来这儿。”

根本没有意识，只是被声音吸引了的巨人法尔科抬起了头，见到了半颗头颅碎裂，身上没一块好肉的波尔克。

“我们都是总受人保护的弟弟啊……在战士队的生活无忧无虑，全是因为有战士长担着，等他叛变了我才知道，那些日常要回不来了。所以，让我充当一回保护者吧，我想让你们姐弟平安……”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法尔科咬在嘴里，三两下吞进了肚子。

“抱歉，艾尔文，我没能看住吉克。”

“不怪你，我也没看住艾伦。韩吉呢？”

利威尔的眼神黯淡下来，占比过大的眼白染上一片灰青，其中绝望不言而喻。

“又一个战友死去了吗……”艾尔文低声呢喃，两人一起望着窗外，巨人在一视同仁地捕杀马莱人和艾尔迪亚人，在这两军交战之地显得如此荒谬。

“韩吉推理出，吉克的计划是让艾尔迪亚人自然绝育，生不出下一代，就会灭绝，两族间的仇恨，也能画上句号。”

“是吗，如此一来我便能确信，艾伦和吉克不是一边的。”

利威尔转向艾尔文，等他说下去。

“利威尔，我要给你下命令了：我去让士兵们撤退，你去将艾伦斩首，把头颅送到铠之巨人身体下。你找好掩体之后发送信号，我会变成超大型巨人吃掉艾伦，夺取始祖之力，之后我会清除掉剩下的马莱舰队。”

“我不理解。”

“哪里不理解？铠之巨人已经无力作战，不会阻碍我们。宪兵和高层也已变成巨人，无需顾虑。”

艾尔文指向窗外，希琪指挥掷向皮克的雷枪被铠之巨人尽数拦住，剧烈的爆炸让他仰面摔在某栋房子承重墙上，可以想象里面的莱纳已经昏迷。

“不是这个。我是问，为什么？”

“因为我从开战就在等这个时机。吉克现身时应该是在告知艾伦，马莱舰队已经来到港口，正是可以发动地鸣，将他们一举歼灭的机会。接下来我只要等到艾伦和马莱军两败俱伤的时候动手夺取始祖巨人，成功率就会最高。拥有巨人之力的人类生命力极强，哪怕被斩首，艾伦也还能活一段时间，放心。”

“喂喂喂，别装傻。我在问你，为什么杀艾伦而不是杀吉克？”

“因为王血之人不止一个，吉克根本不重要，连艾伦也不过是在利用他。重点从来都是艾伦身上的始祖巨人，如果他不可控，我们只能选择换掉他。”

利威尔偏过头去，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声音都低沉不少：“你是在说，我们为艾伦作出的一切牺牲，到头来都是白费？”

“并非如此，将我们引导至此的牺牲，也会将我们引领至结局。利威尔，作出你的选择吧。”

“……我明白了。”

菲莉在兽之巨人的手中醒来，原来战士长为了避免昏迷的她被波及，带着她移动到莱纳前辈附近，借助铠之巨人的身体保护，然而移动过程中他只能单手抵抗皮克前辈的炮击，已经受伤严重。她不愿卷入两个敬仰的前辈的斗争中，只能拼命逃离战场。法尔科在哪？她到处找不到那个让她自豪的弟弟。

家人，对，她是为了家人才加入战士队的，如果战士长和他的弟弟想要发动地鸣危害世界的话，为了家人不能放任这个事情发生。

为了应对炮击而自行硬质化的巨人身体破开一个洞，一个长发男人脱逃出来，向战士长飞奔过去。

谁能阻止他？菲莉看向掉落在一旁的反巨人步枪。

扶正，架好，拉栓，菲莉用过这种枪支，后坐力大得吓人，她的肩膀顶上枪托，手指颤动着扣上扳机。

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为什么这么慌张？

菲莉的呼吸声大得影响自己的判断，她移动枪管，在准星里找到那男人的头颅时——

“噗！”

一口鲜血喷红了瞄准镜，她后知后觉那是自己，整个人被向前推去，跪倒在地。

利刃自后背穿到前胸，地上很快汇成血泊。她拼命回头，却没有看到什么传闻中的恶魔，有的只是一个悲伤溢于言表的黑发女人。

她真好看，连战场上的血污都没有掩盖住超凡的容貌，那五官在柔和与冷硬中找到绝妙的平衡，如果说脸型是最优秀的雕塑家所刻，那眼睛一定是神明所赠，只是其中蕴含的复杂情绪，菲莉怎么也看不懂。

好奇怪，我是她的敌人，为什么杀了我，她反而不高兴？

好奇怪，法尔科刚刚还在我身边，之后就不见了，就算变成巨人，应该也在某处瞪着大眼睛转悠，可我找不到他。

对了，我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来着？

我想把法尔科带回家，还想问问阿尼前辈和战士长为什么要帮敌人，还想……

还想见见莎夏。

可惜上面的哪一件事都没做到。

难道我真的是笨蛋吗？

莎夏，如果你明白的话，能不能告诉我……

战争，到底是什么呢？

菲莉抬起头，意外地见到另一张倾城容颜，与身旁的美人不分高下。她完成心愿的机会就在眼前。

“阿尼……前辈……我……”

好高兴再见到你。

这是菲莉·格莱斯最后的想法，也是她没说出的话。

阿尼的嘴唇嗫嚅着，眼皮强撑到挤出眼泪。菲莉想杀艾伦，换作是自己也会拼命阻止的。但是，亲眼见到崇拜自己的后辈之死，原来是这样的心情。她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再度坍塌，看向三笠的眼神也愈发绝望。原来人在愤怒到极点的时候，是不会破口大骂的。

她也对她做了同样的事，想必她们现在都能理解对方。

可是，越能理解对方，越要和对方拼命。

“去死吧……”

这句话不是挑衅，并非放狠话，而是恳求，仿佛如果对方不去死的话，死的就会是自己一样。

“不！！！”

吉克吼叫着掷出飞石，在如此近的距离里，哪怕是利威尔也无法躲过去。石块如横向的暴雨倾泻在他身上，撞击声由尖厉变沉闷，最后更是传来血液喷溅的声音。

三根肋骨凹裂，两根手指崩断，一只眼睛失明，半边脸皮脱落，内脏大量出血，外伤不计其数，对自己身体的了解曾是利威尔的优势，此时竟成了他咒骂的缺点。

但，如果就此放弃的话，他就不是利威尔了。

双脚点地助跑，利威尔绕到侧面再次射出钩索。

方才的洒石攻击让艾伦不得不俯身躲避，但他又开始接近吉克，还来得及吗？

巨人的怒吼传来，原来皮克舍身扑到吉克身上，硬生生将他撞退两步，那炮口正对肩颈，让吉克无瑕顾及艾伦。

“嘭！”

开炮之前兽之巨人拎起车力巨人甩向城墙，尽管如此那一炮仍然击穿了兽之巨人的身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艾伦身上，万籁俱寂，只有那飞驰过的身影带来钢刀削断骨肉的声音——

艾伦的头颅按利威尔的计算滚落到铠之巨人身后的阴影里。计划真的成功了。

“咳…咳……”

射出一发音爆弹的利威尔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吐血。

车力巨人的身体已经散架，在马莱那天见过的女人倒在地上。

兽之巨人变成一具骨骼，烟雾的掩护下吉克拼命地朝艾伦爬去。

艾尔文呢？还不行动吗？

还能用的一只眼睛遍寻那个魁梧身影，却发现那人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能让他犹豫的，还能是什么？

艾尔文已经用刀划破手掌，但他变身时掀起的热风势必会致利威尔于死地。

又是一次两难的选择，还好这次轮到自己在天秤的一边。

“艾尔文！动手！！！”

话音刚落，闪电环绕艾尔文周身，热风向外刮起，生成的血肉将他包裹其中，然后——

全部消失。

那一瞬间的犹豫，竟是致命的。

一个金发的女人缓缓走出阴影，怀里赫然是男人的头颅。显然，始祖之力已经发动，抑制了艾尔文变身的能力。

“我的名字是阿尼·雷恩哈特，生在马莱的艾尔迪亚人。我从亲生母亲戴娜·弗里茨那里继承了艾尔迪亚王族的血统，甚至有资格成为这个国家正统的女王。这个男人名叫艾伦·耶格尔，既是始祖巨人的继承者，也是我发誓要守护和追随的爱人。我愿献出我的所有，为他达成愿望。”

她的神情恍惚，眼里却含热泪，在空地上向全世界宣告她见不得光的真挚感情，好像在婚礼上请求见证者的祝福。

“我们将会以始祖之力发动地鸣，然后，一起毁灭外面的世界。”

阿尼低头，吻上艾伦双唇。

与此同时，地面开始轰隆作响，具现恋人澎湃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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