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神宫前少年杀人事件

小说: 2025-09-03 11:07 5hhhhh 8480 ℃

涩谷的雨季绵长而黏腻,天空仿佛被撕破般让雨水倒灌进城市,空气中弥漫着不详的腥气。

杀人事件发生在一所破旧的民居,死者是一名喝得烂醉的中年男性,死因则一目了然——被家中摆放的鹿角摆件当胸穿过,喷溅状的血迹覆盖上点点霉斑,占据了狭窄逼仄的空间。

东云彰人窝在警署办公椅上,皱着眉头翻看从现场传来的资料和照片,一张张血腥图像的尽头突然闯入一张清俊的脸。

“青柳冬弥……”对方那张俊秀而过分苍白的面容连同被浓缩成白纸黑字的对方的生平,只是粗略浏览而过就在东云脑海里挥之不去,凝结成一团模糊的疑云。

青柳冬弥,本次案件唯一可能的目击者,同时是被害人的远亲。幼时身为音乐家的父母在车祸中双双遇难,这位远亲适时“挺身而出”成了小冬弥的监护人。而死者在目的得逞后只是把青柳当成一个麻烦的附赠品,再庞大的遗产在无边际的赌博与玩乐面前都算不上数,很快就被败光。青柳冬弥就这么被命运推着走,从安逸的家庭中一步一步被推进那个充斥着酒精,暴力与漠不关心的出租屋。

案件发生的时候青柳冬弥刚好十八岁,真是用血洗过的成人礼。被害者死亡的时候青柳冬弥是唯一在现场的人,半身的血迹除了死者的还有他自己的,似乎是死者酒后对青柳冬弥实施了殴打。血液顺着破旧楼房的缝隙流到楼下住户的时候,昏迷的青柳和被害人一起被发现……

“彰人,那个从现场带回来的小孩醒了。”白石杏走过来,把写好的外勤记录放到东云桌子上,打断了他关于案件纷乱的思绪。

“他不是也受伤了吗,伤势怎么样,没先带他去验伤?”

白石摇了摇头,停顿了一下:“被杀了的家伙是家暴的惯犯,每次喝完酒就把那小孩往死里打。他可能是被打习惯了知道怎么躲,倒是没受很严重的伤,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

东云叹了口气,从吱呀的椅子上起身“走吧,去看看。”

青柳冬弥坐在审讯室长桌的一端,血迹触目惊心地涂抹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唇角也被打破一块,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情,茫然而无措地被拘束在冰冷的手铐里。

东云彰人的目光蛰伏在玻璃窗之外审视着这名少年,身世坎坷,酒后暴力,离奇的死亡姿势……东云多年刑警的直觉让他察觉到蹊跷,似乎有一条朦胧的线索隔着迷雾招摇。

更何况,压在东云身上的并不只是案件本身。

“哟,是彰人啊。”听到来人的声音东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下一秒优男的面具立刻戴好,笑容得体地回答对方只是来看看嫌疑人的情况。

同事听到他的说法歪了歪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喂喂,不要随便称呼别人嫌疑人啊。目前这案子没什么疑点,那小孩的意思是在死者死亡之前就被打得失去意识了。上头的意思是偏向自杀,毕竟,结案率呀结案率。”男人离去之前拍了拍彰人的肩膀,“所以说啊,彰人,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了。”

多余……的事情?

“砰——”

空无一人的茶水间,东云彰人锁上了门,拳头狠狠砸在墙上,又无力的垂下,咬着牙忍耐着不甘。

我一直在做多余的事情吗?真相……难道是多余的吗。从毕业开始就把所有精力和热情投入在警署,寂寞与劳累都咬着牙忍下,抽丝剥茧到最后发现世界的真相如此残忍。或者说根本就不存在真相,结案率,晋升,绩效评比……一切都是混沌而黏连的。同期的刑警差不多都被提拔或晋升,只有自己“不识时务”,日复一日坚持着执拗。

一阵敲门声响起,是白石杏。白石明亮热情的声音此时有些低落,法医的初步鉴定结果出来了,判定为酒后失足而发生的意外。

意外,呵……

东云彰人冷笑一声,指甲不动声色在掌心掐出痕迹。走出茶水间已整理好了情绪,一边往座位上走继续未完成的工作一边问,那个阴阳头的小孩,哦,青柳冬弥打算怎么处理,直接放了吗?

白石闻言叹了口气,依照程序是该这样,不过那孩子真是可怜啊,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原来的房子死过人又全是血,要怎么住啊。

彰人闭了闭眼,青柳冬弥那张伤痕累累的脸浮现在眼前,又联想到戛然而止的案件不由得一阵头疼。

结果下一秒,脑子里想着的人直接出现在东云面前。这是东云第一次直视青柳冬弥的眼睛,雾蒙蒙的灰瞳,里面仿佛也有一个雨季缠绵不去。刚刚青柳一直坐着以至于没有察觉,原来这人的身量比自己还微微高一些,只是异常单薄。

青柳冬弥站在他面前轻轻地说,东云先生,你可以收留我吗?

东云彰人挑了挑眉,他感觉很意外,又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位小朋友的嗅觉大概不怎么灵敏,只看到他社交状态下优男的气场似乎是很好相处,却怎么也想不到大概他是全场所有人里最坏的选择了吧。因为在他心里,青柳冬弥始终没有脱下嫌疑人的身份。

如果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说不定……

“好啊。”

东云脑子里念头只在一瞬之间敲定,随后他看见青柳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亮了起来。

被这小子看的心里痒痒的,东云彰人有些不自然地别过眼睛,心想这张脸倒是真长得不赖。

从办公桌上抽出湿巾,东云对于小自己十岁的青柳很自然地流露出照顾,扶着青柳的脸给他擦去脸上碍眼的血迹。那张漂亮的脸此时被扯来扯去倒是有了些人味。

“那你要不要去原来的住所拿些东西回……”

“我不要。”

东云话还没说完就被青柳有些生硬地打断了。青柳的指尖轻轻抚上东云还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始终与世界疏离的态度之中撕裂开依恋,看上去几乎是一个渴求加深接触的姿势。

青柳的眼睛里的雾散了,念着东云先生的时候如雪洗过一般的亮,直直刺进东云眼里,无数日夜精密运转的逻辑链条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时刻出现了裂痕。

“我什么都不需要带,只想让东云警官……带我走。”

东云彰人工作之后就搬离了父母的家独居,房间和本人的风格一致,简约但井井有条。装修布局在姐姐东云绘名的“指点”下,温馨而不失格调。

“喂……”东云彰人打断了青柳冬弥过于明显在房间里逡巡的目光,于是这目光自然而然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东云彰人有些无奈,开始还以为青柳会是一个心思阴沉的孤僻小孩,没想到还挺安静乖巧的,甚至是有些……难缠。

“话先说在前面,我可以留你暂住直到你情绪稳定下来,或者原来的房子被处理好,除了提供住宿别的我不会过多干预。总之你也已经成人了,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嗯,我知道了,谢谢东云先生。”

彰人挠了挠头,感觉有点尴尬。看着青柳还有些苍白的脸开口:“话说,你有什么爱吃的吗,我去准备。”

刚刚还口口声声说别的什么也不干预的某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而冬弥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彰人感觉更尴尬了。

东云彰人是整个警署公认的工作狂,总在城市沉眠最酣的时候踩着深夜的寒意迟迟归家。

在家门前刚要掏出钥匙开门,下一秒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并不同于往常习惯面对的黑暗与孤寂,室内的暖光流淌在青柳带着倦意的面容。这股陌生感让东云有些错愕,对方看上去像已经在沙发上睡了一觉,头发有点翘。青柳脸上时常没什么表情,可识人多年的东云刑警还是在他此刻的表情上读出了期待和依恋。

很困了还是坚持听着脚步声吗,这样的认知让东云心里又刺又痒。

“已经很晚了啊,我说,困得话就先去睡吧,没必要一直等着我回来。”

对方只是摇了摇头,接过东云脱下来的大衣,嘴里说着东云先生辛苦了,并不打算对自己固执的行为做出进一步的解释。桌上放着青柳泡好的热茶,东云端过来尝了一口,并没有自己平常习惯的浓茶的苦涩,果茶的清甜带着热意一直钻进东云心里。

在一起住了没有几天,自己的口味已经完全被对方摸透了啊。

东云在心里笑得无奈,这个孤苦无依的少年难道真的把自己当家人了吗。

青柳冬弥看着东云的文件夹随意放在沙发上,便伸手去够,想帮他放回房间。

东云彰人不着痕迹地把文件夹捞到自己膝盖上,笑着说这点小事就不麻烦青柳君了,年轻人还是要保证好睡眠啊。

青柳冬弥对着他露出一个恬静,温和的笑容,东云先生,晚安。东云彰人笑着回应了,手却不受控制地把文件夹的边缘揉捏出褶皱。

这样的笑容你是从哪里习得的呢,青柳君,是从你那遥远的童年吗。案件调查报告书上麻木到透明的你的脸,初见时布满血迹伤痕累累的你的脸,恬静的笑着的你的脸,一个人真的可以像擦拭掉污渍一样擦拭掉伤痛与不幸,而不在灵魂上留下仇恨的刻痕吗?

东云彰人一直紧握着的动机一点点动摇了。文件夹的封口下面,对青柳家杀人案的尸体复检申请书静静躺着,昭示着一切只能是海市蜃楼,即使两个各自漂泊的人聚在一个屋檐下看起来有多像一个家。

东云彰人感觉青柳冬弥的平静像眼泪富有张力的表面,从各个角度上看的弧度都完美无缺,只是眼泪再怎么美丽也不可能变成雨水的,阳光直射之后会留下盐的结晶,无限近似于一个凸起的伤疤。

即使案件名义上已经尘埃落定,东云之后还是去案发现场附近一户接一户的走访。对于他的来访无论是抗拒或欢迎的街坊,在提到青柳冬弥的名字之后都会默契地发出相似的叹息,唉,那是个好孩子啊,不过可惜了。青柳冬弥坠落后人生散落成碎片,碎片就这样一点点在东云彰人的搜寻中拼凑成型。

东云站在堆满杂物的狭窄走廊发呆,恍惚中看到青柳冬弥的身影摇摇晃晃,放学之后看到家门口胡乱摆着酒瓶,又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吧。没关系,至少进门之前先脱掉制服外套,可以少清洗一件衣服。破旧的民居隔音很差,所有的龌龊在阳光下都一览无余。只要把牙齿咬紧,一切都会发生得很快。脸颊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去又覆盖上新的,血迹混成一团糊在下巴和白衬衫的领口。敲开邻居的门一户一户鞠躬,腰身呈九十度诚恳地弯下去,对不起,发出了很大的声音,打扰到您了很抱歉。

东云漫无边际地想到,青柳小时候是古典音乐世家出身的小孩,这种鞠躬的姿势应该在舞台上预演过无数遍了吧。青柳的笑脸浮现在眼前,刺痛来得迟迟的,东云久违地从怀里摸出一根细烟。

其实青柳冬弥搬进自己家开始,东云彰人从未有一刻停止过怀疑。不管藏得多深都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吧,无辜和纯良又能装多久,时间久了总会露出破绽的。东云沉静的,敏锐的目光蛰伏在暗处,等待猎物放松警惕。

青柳君下午出门了吧,去了哪里呢。东云笑着的盘问,青朽叶色的眼底却冷冷的,静静等待对方那一步的行差就错。

东云先生是说这个吗,青柳脸上确实浮现出被戳破的表情,但是却是羞涩的。东云彰人看着对方小心翼翼捧着的限量版松饼,已经摆好架势一下子塌下去,脸腾一下红了,咬着后槽牙想下次给绘名那家伙通电话的时候要控制好音量。

话说那家店...你真的亲自去了吗。东云想到姐姐描述里那间装饰满小熊冒着粉红色泡泡的店,不由得一阵眩晕。对方顶着一张天然脸不解地问,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这一切有什么不对呢,东云回答不上来。

晚上洗完澡之后总能看到青柳拿着吹风机在客厅里蹲守,这孩子几乎从没对他提过什么要求,只有在这么一些小事上像某种执着的小动物。橙色的发丝随着风流黏连在对方冰凉纤细的手指上,指腹穿插一点点梳顺。偶尔会触到脖颈或者耳后,对方温度缺失的手指从后面摸过来,夹住耳垂磨蹭,原来东云先生有耳洞啊。

东云彰人被对方摸得耳后红了一片,只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咬紧了下唇忍耐着要脱口而出的喘息。听到对方的发问愣了一下,自己都差不多要忘了啊,曾经戴过的耳钉,伴随自己的锋利一起在日复一日的时光中磨损掉光泽,最终归于“多余”了吧。

东云先生,戴着耳钉的时候很漂亮。

身后的人俯下身来,鼻梁蹭着东云耳后敏感的肌肤,热气喷洒在东云耳垂上。少年青涩的手臂从身后一点点攀上来。这不是一个高明的陷阱,而东云彰人,曾经丛林里最为老辣的猎手,此刻却感觉有些累了,或许正需要一个牢笼供他酣眠。凶器,动机,犯罪嫌疑人,已经提交的尸体复检申请书.....都变得虚幻而缥缈。

东云侧过头,眼中的光芒晦暗不明,与青柳冬弥鼻尖相蹭,越过审视与猜忌,闻到了对方的气息。最后他反手抚上对方侧脸,亲吻上青柳冬弥的嘴唇。

“叫我彰人。”

亲吻一刻都不愿意分开,两个人像缠绵的野兽,咬紧了要把对方拆吃入肚。衣物从客厅到卧室散落一路,最后终结在东云彰人床前。

东云彰人用滚烫的体温引着青柳冬弥进入情欲泥淖。东云像蛇一样缠着他,跨坐在他身上。柔韧有力的大腿紧紧绞着冬弥的腰,咬着手指用自己温暖的下身把青柳一点点吞到底。

青柳的性器粗硕而欣长,顶得东云彰人小腹又酸又胀。他俯下身和青柳冬弥额头相抵,低哑的气音带着笑意从嗓子里腻出来,喜欢吗,冬弥?

喜欢。我喜欢……彰人。

完全插入彰人的事实本身比生理的快感更让冬弥兴奋,他双手拢着东云的汗水淋漓的脖颈,体位顷刻间逆转。

下身的挺动原始而激烈,冬弥幼兽般稚拙生猛,不带任何技巧地一下下顶到最深处,手下的力道渐渐加重。

东云感觉到轻微的窒息感,而胸前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一滴一滴砸下来。他自快感中拔出些神智,看到是青柳在哭。

“妈妈……”

太多的情绪撑在青柳冬弥的声线里,几乎要崩裂开来。他闭上眼睛,头深深地低下去,发出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哽咽。

看到他的眼泪,彰人却笑了。他握住冬弥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插进他的发间,把他深深的拥入怀中。

“我在呢,冬弥。不管你去了哪里,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冬弥的眼泪掉得更凶,深深埋首在彰人颈侧,几乎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在发出呜咽。彰人却觉得这样很好,还记得流泪的感觉就总有机会痊愈的,更何况——

彰人刻意收缩下身,冬弥的哽咽明显断了断。

“好孩子,这次就先让我爽一下,如何呢。”

两人不知道交缠了多久,青柳的体力远远比不上精于锻炼的彰人,最后又变成青柳仰躺着扶着身上人的腰,彰人抚着青柳的脸,腰身起起落落。

“彰人,之前有过很多...经验吗。”冬弥又哑又喘的声音贴着彰人的耳朵说。

“没有,我只有过冬弥一个喔。”彰人揉着冬弥的脑袋,对方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撒娇和占有欲让他的心柔软得化成一滩,冬弥在这种时候才难得真正像个孩子。

就着相连的姿势,彰人伸手从床头的盒子里取出一枚亮晶晶的东西。耳垂上饰品曾经栖息过的痕迹已经变成一个淡淡的孔洞。

耳钉几乎是硬塞进去的,鲜红的血迹在幽暗的灯光下依旧刺目,顺着耳垂流下脖颈。这点痛楚对于现在的彰人来说刚刚好成为快感的催化剂。彰人就着骑乘的姿势向下睥睨,身上的汗滴和耳垂都闪着亮光。

“漂亮吗?”

好漂亮。青柳几乎要被这一幕的彰人刺伤,如此惊人的美丽,如此耀眼,而他却控制不住要落下泪来。仰起头去吮吸对方耳垂上的血迹,顺着脖颈舔下来,用行动昭示了自己的回答。

接到白石杏电话的时候,东云彰人脸上的表情很空旷,花了一些时间才从白石的声音里拼凑出句意。

“彰人,你提交的尸体复检报告通过了,还真的检出了问题,真正的第一凶器不是房间里的摆件,是一把刀。死者是先被刺死再摆放在摆件上的。”

“……那把刀,现在找到了吗”

“已经找到了,埋在神山高中后山的一棵树下面。”

神山高中的后山……?回忆的阀门渐渐松动,彰人心里仿佛有什么模糊的东西要破土而出。

“彰人,你的直觉是对的。顺着凶器的线索我们又调查了青柳冬弥,最后在神山高中附近有人目击了他的行踪,就对神高进行了搜查……”

“……够了。”

机械的嘟嘟声从耳侧淡出,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杂乱的心跳搏动。

彰人茫然地退了两步,脚步像灌了铅块,偌大的天地却不知要向何处迈步。忽然脑中字句片段闪烁,青柳冬弥的声音从幽暗的水底浮上来。

“东云先生,可以收留我吗?”

“东云先生,戴着耳钉的时候很漂亮。”

青柳冬弥,神山高中,埋在树下的杀人凶器……一幕一幕闪过,最后定格在青柳血迹斑驳的苍白的脸。

不对......不对,第一次见到那张脸的时候是......

命运之红线的尾端一闪而过,东云彰人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拔足狂奔去追,去追那时间线的起点。

肌肤咬合吐出刀刃,鲜血回流进躯体,耀眼的钢铁重新从东云彰人皮肉里生长,而他此时只听到耳边风声猎猎呼啸,指引他去往那命运齿轮转动的路口。

“喂,看起来你们是有什么集体活动啊,我可以加入吗?”

橙发的青年背着光站在小巷的出口,一抹黄色的挑染被风吹得在额前微微晃动。

明显是来砸场子的东云彰人笑得满脸开朗温和,巷子里穿着学生制服的一群人于是停下手上的动作向他围过来,为首的那个人手里拖着什么东西,重物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让东云想到记录片里狮子口中的羚羊。

“怎么,这个阴阳头是你的朋友?”

少年被从一群人的包围圈里扔出来,垃圾一样丢在东云彰人脚边。

青柳冬弥脸上布满血污,制服也被扯得不成样子,还下意识保持着保护头部的姿势蜷缩着颤抖。感知到外界的拳脚停止了,下意识想往前爬一步,结果一伸手弄脏了东云皮鞋的鞋面。

东云细不可闻地啧了一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

“我说,欺负同学可是不好的行为啊。”

东云脸上的笑还挂着,眼里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喂,你是谁啊,再多管闲事你的下场就跟他一样。”领头的混混说着朝地上的人身上踢了一脚,后面的人群爆发出哄笑。

“嘛,这可不算是多管闲事,我可是警察哦。”东云好整以暇,从怀里掏出证件展示给众人。

“哇,来真的啊。”混混头目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眼里面却没有丝毫畏惧。“警察先生,我们可不是欺负同学的坏孩子啊,不信你问青柳同学试试看?”

倒在地上的人被拎着领子被迫站起来,似乎是鼻血倒流进了喉管,虚弱地呛咳出声。

“青柳同学,说啊,我们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青柳冬弥深深低着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一言不发,只有鲜红的血顺着下巴吧嗒吧嗒滴落在地上。

“看见了吧,我们只是在玩游戏而已啦,就不麻烦警察先生了。”

东云彰人脸上笑容淡了,青朽叶色的眼瞳深处有火焰在平静地燃烧。随意活动了下筋骨,取下领带缠在指骨上,凌厉的拳风直冲对面人的门面而去。

青柳冬弥意识再次回笼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一棵树下,身边是刚刚救了自己的那个人在走来走去地讲电话,语气松松散散地说着自己下手有分寸,回去自己会解释之类的话。

浑身都是散架一般的疼痛难耐,青柳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挣扎着想要坐直身躯。

“哟,你这不是会发出声音吗。怎么刚刚被打狠了也不叫,被欺负了也不说话呢。”

青柳眯着眼睛看彰人背光站着,耳钉和眼睛都亮亮的,阳光给他的橙发笼罩上一圈温暖的光晕,让他看起来像一位脾气不太好的神明。

青柳注意到彰人的衣服和鞋子都被自己弄脏了,于是又低下了头,“警察先生,对不起……”

“对不起?”

领子又被对方拎了起来,只不过这个动作没有丝毫侮辱的意味,只是两个人离的如此之近,近到青柳再怎么逃避情绪都一览无余。

“被那样对待之后你想说的就只有对不起吗,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愤怒?”

青柳愣住了,麻木的心仿佛被撕开一条口子,东云彰人眼中饱含着愤怒的青绿色火焰就这样倒灌进来,灼烧得自己四肢百骸都在疼痛。

青柳冬弥从小时候就告诉自己,命运是不会为自己升起太阳的。所以要锁好你的心,不要去听,恶魔的低语连同幸福的脚步都不要听,就这样闭着眼睛低着头在黑暗里行走。

只是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他……在为了自己而愤怒吗?

见冬弥愣愣地盯着自己,担心是自己太凶了把人家给吓坏了。只能无奈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手帕,避开伤口,温柔细致地为青柳擦拭脸上的血污。

“唉……算了。话说你家在哪里,需要我送你回家吗。别看我这样子,我可是个警察啊。”

多年之后,青柳冬弥还能记起东云彰人那一刻露出的笑容,那是在他的世界升起来的独属于他的太阳。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温柔地散落在冬弥发间,他抬起头,绿叶如织,发现这个地方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从怀里取出包裹好的刀刃,冬弥笑了。

东云先生,这就是你一直遍寻不得的凶器啊。可是你知道吗,在多年以前,是你亲手把他递到我手中的。是你教会了我愤怒,交给了我对抗世界的刀剑,同样也教会了我爱。从故意接近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一切都没有关系,我可以成为你最难忘的犯罪嫌疑人吗。

青柳冬弥少有的仰起头,让阳光落在自己脸上。彰人,你教给我的一切我都已经学会了,作为奖励,你可以亲自来给我戴上手铐吗。

青柳冬弥被押解进审讯室的时候与东云彰人擦肩而过,冬弥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含着笑意叫他,彰人。

后面没有连缀着道歉或道别,就像青柳在床上情动的时候也不会剖白太多,只是把彰人的名字含在嘴里,一遍一遍叫着。

彰人的身体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在审讯室里不知坐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不正常的骚动,青柳心里隐隐冒出不详的预感。审判一直没有进行,青柳被暂时扣押在拘留室,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派肃杀的神色。

这样的反常让青柳冬弥感到窒息。不知过了多久,白石杏出现在拘留室门外,她打开了锁。

“彰人呢?”

白石心情复杂地看着青柳脸上近乎于偏执的神色,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只是带着对方一路穿过牢笼,穿过警署曲折的走廊,一步一步走到天光之下。

看着对方惊愕直到空白的神色,白石杏的眼神很复杂:“彰人逃走了,带着那柄足以决定你罪名的凶器一起。你的作案手法很高明,现场找不到一枚清晰的指纹,也没有留下别的辅助证物。恭喜啊,青柳君,你真的自由了。”

“他……逃走了,这是为了我……”

“彰人是警署里最努力的警察,他从来不在乎别人口中结案率,只在乎公平和真相。说到底,如果你当初不去接近他的话,或许这个案子也就那么糊里糊涂过去了,而现在却……”

白石杏看着青柳冬弥的肩膀一瞬间垮塌下来,“这个给你,是我在他办公桌上找到的。”把自己怀里的东西递给他,白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向来路走去。

青柳冬弥的手指颤抖到几乎不能握物,那是一张纸,青柳冬弥的调查报告书。只是在肖像那一栏,那张青柳表情麻木而阴郁的照片被人撕下来带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便利贴,上面躺着铅笔绘制的肖像画,在爱人温柔的笔触之下,青柳冬弥腼腆,漂亮地笑着。

青柳冬弥再也难以自抑,抱着那张单薄的纸张失声痛哭起来。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周身酷烈的阳光连同自由一起,肆无忌惮地落在他身上,像燃烧着的白磷弹。

涩谷漫长的雨季终于结束了。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