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李承锋一时想不出什么形容词。

陆兆烽漠然：“闭嘴，听我说。”李承锋失笑，点头示意他继续。

于是陆兆烽继续往下说。说他穿着特警制服去公厕玩鸟洞，遇见谢小龙，本来只是泄欲的事情，却被谢小龙言语羞辱，想动手打服他，但是被李剑霆抓了把柄，只能忍着。他说林景帮着谢小龙勾引他，说谢小龙在健身房言语羞辱他，把他引到更衣室，命令他下腰给他操腹肌。“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我忍着他羞辱的命令，一边生气，一边精虫上脑。可能因为我知道谢小龙是林景找来的……我和他打赌，他说他能在十下之内操射我。我不信，怒气和奴性一起冲上来，我答应让他操我。可我忘了，我的身体早就已经被我自己和林景安排着，被周承海、赵朗、项城操熟了，谢小龙操了我七下，我就射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再也不是个主了。我被我自己，被林景，被谢小龙弄成了一个奴，只有在林景面前，才是主。”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林景想要的呢？”李承锋冷不丁开口。

“闭嘴！”陆兆烽暴怒，抬起拳头就要打人。李承锋挑眉，往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他继续。

陆兆烽压着脾气继续往下说。

“后来林景知道了我是故意出轨给他看。我认识了莫卿洋，林景的表哥，是个伪娘，骚的很。我被莫卿洋迷住了，当他的舔狗，但是人家早被林景他二叔林书烨收了……我绿帽癖又上来了，我看着莫卿洋被林书烨操，一边想操莫卿洋，一边想被林书烨操。林景跑了，我没去追。我被莫卿洋吊着舔了一阵子，连和林景的结婚戒指都扔了。林怒川来找我，和项城一起操了我一顿，把我操醒了。我去找林景，林景不愿意跟我回去。我把自己的尊严都丢掉了，我跪下来求他，说他可以给我上锁，让我穿贞操裤，我保证不再乱搞了……我回去找被我丢掉的戒指，戒指在林书烨手里，林书烨操了我一顿，才把戒指给我。我拿到戒指回去找林景，他在山里的小学支教，住在索朗贡布家里。后面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到这一步已经完全堕落了，我答应林景让他操我，答应林景让他看着索朗贡布操我，答应林景和他一起当索朗贡布的性奴……我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我把林景和索朗贡布一家一起带回城里。我在A市圈子里是个比较有名的主，我回来没多久，就有会所开性爱沙龙，请我去参加。现在的我不再是个主了，圈子里那些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戴上了性奴面具，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谁都能操、谁都能玩的奴。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性欲低下，精神涣散，就像陆启豪告诉你的那样。来过你这一次之后这几个月里，我还是没什么性欲，但至少能在上班的时候不走神了。所以我想，我还得再来找你。”

“所以……我现在可以说话了？”李承锋摸着下巴思考着开口，“那现在轮到我了——在我说完之前，你要保持情绪稳定，不要打断我，并且认真想想我说的。可以吗？”

陆兆烽点头。李承锋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给你十分钟时间，自己先冷静一下，思考一下你当初做出堕落选择的动机，被人操、被人当奴玩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还有跪在林景面前求他跟你复合是因为什么。我也要去做点准备，整理整理思绪。”陆兆烽没再回话，自顾自地坐在了李承锋的椅子上。李承锋出去了，陆兆烽就翻看他书桌上的草稿病例。

许子扬，军官，正营级退役。军中表现优秀，在全团都很受尊重。退伍后因收入一般，且有一定的与正常社会脱节倾向，不再受人敬重，产生较大心理落差。

霍山刚，特种兵退役，在军中长期受长官性侵、强制sm，心理状态堪忧，有斯德哥尔摩倾向。

……

陆兆烽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全都是有心理问题的退伍军人。但是和他自己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这种资料也能让他看见，也不知道李承锋是心大还是故意的。

十分钟后，李承锋回来了，拿着一瓶药和一杯水，放在陆兆烽面前。

陆兆烽拿起药瓶，认出了这是一种允许心理医生作为辅助治疗使用的弱效兴奋剂。

“吃半片，适当的兴奋效果对现在的你来说反而有助于思考。”李承锋说。陆兆烽很干脆地拧开药瓶，倒出一片白色药物，沿着药片中间的凹陷掰开，丢进嘴里，也没喝水，直接就着口水吞了下去。他没有抬头去看李承锋，仍旧低头看那些草稿。

李承锋挑了挑眉，直接坐在了书桌上。

“一个核心问题：你现在真的还爱林景吗？

“你说你享受用当面出轨摧毁林景精神的快感，但是现在林景真的还能带给你[那种]快感吗？”他在“那种”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

陆兆烽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书房没有监控，陆兆烽今天也没有预约。就连给他吃的药，都是不知道谁吃剩下的。也许是李承锋自己。换言之，这是一场不会被记录在案的心理治疗。陆兆烽看出了李承锋的暗示。

“第二个问题。你现在从林景身上得到的快感是什么呢？

“你在sm中扮演的角色从纯1，纯主，到0.5，最后到现在的奴，你愿意来找我，说明你对此已经产生不满。如果没有林景，你还会去这么做吗？你不会，你和莫卿洋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这样。你没有真正喜欢上莫卿洋，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林书烨不在的时候，莫卿洋给你的是正常的情感反馈。他不以你为主，你也不以他为奴，或者以他为你生活的中心。换到林景身上，你不会对他百依百顺，因为林景是从你的狗奴升格成你的伴侣的。那么，为什么你现在能[为了林景]自甘堕落，接受别人的羞辱，当别人的奴呢？“我对sm略有耳闻，我知道不是0就一定是m，1就一定是s。所以你说你为了折磨林景，获取更多的快感答应让赵朗操你，是你堕落的开始，我不认同。因为你在这场性爱里还是主的身份。你堕落的开始是你自己主导的，那场大冒险，你和林景一起给赵朗口交。因为这场口交是对你们输掉游戏的[惩罚]，是带有[命令]性质的。你完全可以不管林景，让他自己去舔赵朗的屌，但是你没有，你主动接受了惩罚，这才是你堕落的开始。

“之后的事情我就一点不意外了。另一个加深你奴性的点，是谢小龙。他是第一个真正把你当奴玩的人，用语言侮辱你，命令你摆出羞耻的姿势，而你，对此全盘接受——这也说明，你的心理状态已经完全偏离了你认知中的[健康的你]。”李承锋说完，就停了下来，给陆兆烽一点时间让他接受自己的分析。

“综上，我认为你虽然没有产生诸如抑郁症、躁狂症这些可以被定性的心理疾病，但有不小的心理问题。你有严重的自毁倾向，发展到现在，林景只是你自毁的借口。你乱搞男男、男女关系，甚至对陆启豪都利用他身为私生子对你的愧疚，给他下药，把他玩射，得偿所愿后又无比厌恶——这件事完全出于你自己的意图，与林景无关……”李承锋不断说着自己的判断，不时抛出证据让想要反驳的陆兆烽哑口无言。

兴奋剂的确是有效的。陆兆烽现在能够集中精力回头审视他糜乱的私生活，回忆在漫长的精神恍惚中早已褪色，在脑海中只剩场景，不带感情的曾经。听着李承锋无情的剖析，他鸡巴越来越硬，兴奋感越来越强。这种药不该有这么强、这么快的药效……李承锋做了什么？李承锋……陆兆烽在心底默念着心理医生的名字。他想把他压在身下。

“林景对你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你做奴的选择，是因林景而起。无论是被谢小龙调教也好，答应当索朗的性奴也好，都是因为林景。陆兆烽，人是很脆弱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改变你对一件事的生理反应轻而易举。我见过很多有sm爱好的退伍军人，他们有的和你一样，从主一步步沦落成奴；有的被军队里的长官强制当奴，以至于退伍之后无法谈一场正常的恋爱。做奴能让他们产生快感，下跪会让他们的性器勃起，但这只是用药物、用暴力，或者别的什么令他们在承受性虐待时无法反抗的把柄强行铸造出来的生理反应。他们为做奴感到屈辱和痛苦，这才是他们内心真正的想法。但很可惜，人的选择总是常常被肉体感受所左右。大部分人的受虐爱好只是为了宣泄欲望，舒缓压力；换言之，对他们来说，按自己的节奏参与这种在外人看来变态的性爱活动，反而能使他们的精神状态变好，进而提高工作效率和身体素质。那么你呢，陆兆烽？你做奴是为了缓解你的负罪感，你认为是你让林景变成了一个有淫夫癖的贱货。但是这并没有让你的精神状态好转，反而更进一步地让你精神涣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你没有多次一边与其他人发生性关系，一边强制性地让林景高潮，他的这种癖好就不能怪在你头上。换而言之，林景变成这样，是他的本性；而你，却是实打实地被他拖进了深渊。时至今日，你对他，还有浓烈到足够驱使你自毁的爱意吗？对你一切心理治疗的前提，是你和林景离婚。你必须认清林景陷落的本质。这是你的心结，只能你自己去解开。”陆兆烽低沉地笑了起来。

“好……我答应你。还有一句是每周来找你一次，对吧？”陆兆烽站起来，拿走那瓶药，朝李承锋摆了摆手：“没人知道我今天来找你了，医生。以后我也会秘密过来的，不会给你找麻烦。”

“嗯哼，算你识相。”李承锋看了眼时间，“自己去客厅坐会，睡一觉也行，一个半小时药效过了之后再走。还有，不要乱吃药。”说完摆手，示意他自己出去，不送。

陆兆烽躺在李承锋暖洋洋的沙发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身上有点冷。没在外面看到李承锋，书房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他离开李承锋的别墅，坐进自己的车里，打电话给林怒川。

“兆烽？”

陆兆烽应了一声：“陆启豪给我找了个心理医生。”

“嗯？你……”林怒川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欲言又止。但陆兆烽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我有心理问题，林景也有。你最好带他也去看看。还有，我觉得我和他得分开了。我毁了他，他也毁了我，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说完，陆兆烽直接挂了电话。很渣，很不负责任，但是谁在乎呢？李承锋说的对，当初的爱早就已经被他们两个人浪费干净了，哪怕是当初说的再怎么乱搞，对方都是彼此心里的唯一……两颗破碎的心重新拼合在一起，又随着时间再次开裂，然后被李承锋直接重锤敲碎。

李承锋。陆兆烽咀嚼着这个名字，微微地笑了起来。看，他们连名字都这么有缘呢。他是烽，他是承锋。或许他不需要什么后续的心理治疗了。李承锋本人就是最好的治疗。

“等我，承锋。”陆兆烽无声低语着。

另一边，李承锋看似轻描淡写地送走了陆兆烽，实则对这位大神再次上门非常头疼。他今天违反的条例如果被人宣扬出去有心纠察，那将是个大麻烦。但是他也做不到放着陆兆烽不管，直接把他轰出去。李承锋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他难以遏制地被陆启豪形容的曾经的陆兆烽所吸引，想要重现这个男人身上自信而又张狂的锋芒，然后跟他比一比，看他是不是算命的嘴里那个能让自己低头的人。他自己就有心理问题，始于算命先生的预言，扎根在他拧巴又直率的性格中。这是他学心理学的原因……但医者不自医。李承锋冷静地剖析着自己的心理活动。

“算了……事已至此，尽力而为吧。”李承锋甩了甩头，不再多想陆兆烽的事，重新投入研究工作中，连陆兆烽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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