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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瓦格娜大割草,1

小说:騎士與女騎士 2025-09-03 11:06 5hhhhh 4690 ℃

那個強大的酋長之女、擁有壓倒性力量的頭目在眼前被斬殺的衝擊足以相當地震撼諾斯少女們,本來就只是從被屠村的故鄉裡逃難而出的她們如今已經喪失了原先笑嘻嘻地進行著殺戮的海寇血膽,恢復成了一般這個年紀的少女們的脆弱和迷茫。

而後看著她們的頭目被倒吊在樹上放血後,被裝上了板車、而首級被封進皮袋裡鹽漬的慘狀,更讓她們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地,兩眼無神地不知要如何面對接下來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遭遇。

現在是活下來了,可是明天等待著她們的命運會是什麼呢?儘管疑惑,儘管滿腹疑問,但投向英格麗特的疑問到最後也都只是迎來沉默不語,這使得大多數人都不敢再繼續追問下去…如果連那個智者般的英格麗特都沒有什麼想法的話,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有了。

再開口也只是徒增恐慌而已,她們逐漸達成了默契:那就是先暫時不要提起接下來會被怎麼樣的話題,作好一切逆來順受的心理準備吧。

───儘管對肯辛頓伯爵領主與其護衛的一行人來說則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就算是暫時投降繳械了,近四十名海寇的人數優勢就算是赤手空拳起來反抗都足以成為嚴重的問題,即使是反綁起雙手串成了以五人五人一組為單位的縱列,也仍然沒辦法解除這種可能會發生叛亂的憂慮。

要不要趁還能控制的現在就地處死呢?還是要減低風險分批處死…?

諸如此類的意見被莎賓娜所提出後,卻被法爾肯果斷的拒絕了。

「人命是很寶貴的!在還沒有把她們的價值榨到極限以前,我是不會考慮處死俘虜的。」

聽了這樣的回答後,莎賓娜有些頭暈地發出了抗議聲:「…這裡砍了最多人的就是領主閣下您啊!再說,為了一點小利在晚上睡覺時被割斷喉嚨可不值得吧?」

「像我們來的時候,大家輪流守夜不就行了嘛!更何況才不是什麼小利。」

法爾肯的堅持讓其他女騎士們也感到傷腦筋。但是,法爾肯的盤算也是並非沒有經過深思熟慮。

雖然沒有可以交換贖金的交涉對象,但妙齡壯健的諾斯女人在奴隸市場上也會是不錯的商品吧。雖然沒聽說過肯辛頓附近有奴隸商人常駐,但在商團巡迴經過以前,也可以用她們來進行無償的勞動使役,多少彌補一些她們在費內羅的殺戮所造成的經濟損害。

如今等於是免費得到了數十位無需給薪的奴工,不管是要修建新的磨坊水車還是擴大田園都無需擔心領民因為農忙而拒服勞役的人力短缺,可以無視季節地進行基礎建設。

這些理由確實十分合理,是讓女騎士們無法找到什麼足資反駁的漏洞。

「就算這樣說也…」

「領主閣下既然都已經決定了,那身為臣屬的我們也只能聽命照辦了。不論如何我都跟隨領主的命令。」打斷了仍唸唸有詞的莎賓娜,卡麗奈堅定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也、也只能這麼做了,畢竟是領主閣下的決定嘛。」克莉絲蒂也連忙選了邊站,大聲表示自己贊成,依然慢了一步地想表現自己的忠心不貳。

莎賓娜與法爾肯幾乎是同時轉頭望向剩下一位還沒表態的彆腳叛徒。注意到這樣的視線後,蘿絲瑪莉低聲地緩緩舉起雙手作投降之勢,嘴角浮出自嘲的苦笑:「我的立場上恐怕沒資格表達什麼…但在回肯辛頓城堡前,我願意完全按照領主大人的命令行動。我只希望領主能給我的行動報以公正的獎懲。」

這話的意思是知道就算沒有死罪,那活罪恐怕也是難逃吧。但是,最後起碼還是希望能夠得到正式的審判而不是像豬狗畜牲,被割斷喉嚨倒掛在板車上放血,就像那個女海寇頭目一樣,如同個罪犯般死去。

不論就領主權威的立場上還是伙伴們多數決的立場上,莎賓娜不論有再多的不放心都只能吞進肚子裡了。

「…瞭解了,那就照領主的吩咐吧。」

就這樣,諾斯女海寇們的性命算是暫時保住了,雖然聽著這個諾斯男人跟薩費爾特女騎士們用南國的語言吱吱喳喳不曉得在商量些什麼東西,但畢竟在最低限的飲水之下,持續地被綑綁著雙手驅趕著行軍,所以一行眾俘虜也很快就沒了再胡思亂想的念頭,而是宛如被送上絞刑台的囚犯般伸長著舌頭,在這炎熱的晚春初夏時節,希望能緩和些喉嚨的乾渴。

儘管是徒步而非騎馬,而僅有的戰馬也都被用來馱運諾斯海寇女孩們繳械的武器、輜重等擄獲品之用,但因為押隊的法爾肯跟女騎士們的自覺,且跟來程一樣並非視察兼人才育成的旅途,而加快了腳步且減少了休息時間。

這是一趟非常安靜的旅途:沒有人多說閒話,大家在醒著時都全神貫注,緊盯著後頭被麻繩綑成一列列的諾斯女俘們,大部份的情況下,甚至是簡單的眼神、手勢已經足夠跟同伴們疏通意思。不知不覺間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領主護衛隊竟也有了某種程度的默契了。

來時花了近三天抵達費內羅村的路程,卻在歸去時僅用一天半的時間便已經抵達肯辛頓城郊的區域。

「差不多快要看到肯辛頓城堡了吧。」法爾肯看到河岸邊那座屬於克莉絲蒂家人的磨坊,便理解到距離回城已經不遠了,而轉頭向最熟悉領地地理的莎賓娜問道。

「是,再翻過這座小山就能進入視野了吧。」

「照這樣來看應該能來得及趕在日落前進城…真是太好了。」

那些諾斯女囚們都只有飲用最低限度的河水而寸粒未食,押送她們的法爾肯一行人也是沒好好吃過一頓而都用肉乾和硬麵包果腹。實際上,要是再持續這樣的強行軍過一夜,恐怕就會出現因營養不良而暈倒或逃犯了吧!能趕在第二日入夜前回到城堡實在是令法爾肯也感到鬆了口氣。

然而,歸程時所見的景象,卻是讓至今為止也算是經歷了不少大場面的法爾肯一行人也為之大驚失色。

「領、領主閣下!」策馬走在縱隊前方偵查的克莉絲蒂臉色蒼白地回頭奔來,跳下馬時連氣息都來不及喘。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這個…那個…我也感到很難形容…總之…可以先請您到山丘上看看嗎?」

對於語無論次的克莉絲蒂實在是不曉得她在急什麼,但從那表情看起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讓俘虜隊伍在這裡停下休息一會兒,莎賓娜、蘿絲瑪莉妳們守住隊伍前後端。卡麗奈騎馬進行警戒,我跟著克莉絲蒂去一下前頭。」

「是!」

「遵命」

在下達完指示後,法爾肯便跟著克莉絲蒂徒步爬上小丘的頂端。

在夕陽餘暉下,大地被映照成血紅色般耀眼而色彩班爛,然而仔細定神一看,卻可以發現城堡周圍的市街有幾處冒著黑煙,而街道周圍則有某些平常沒看到的東西特別引人注意。長矛的槍尖上插著肉塊───究竟是手或著腳從這距離上沒有望遠鏡或遠視魔法是看不出來的,但狀似人頭的物體在槍尖上隨風擺動著頭髮倒是很容易分辨。除此之外城門外、城牆上、某些樹枝上或店家招牌下也垂吊著隨風擺動的人形,雖然薩費爾特人是有在屋外吊上娃娃祈求趨吉避凶吸收災厄的傳統迷信,但從跟房子的比例推想來那絕對不會是娃娃,而是貨真價實被吊在上頭的人。

在法爾肯的印象中,肯辛頓雖然稱不上風光明媚,但也算是個有著田園之美景色、市街在平時也顯得充滿活力而欣欣向榮的小城。

可是如今見到的場面卻幾乎教人以為是不是在回肯辛頓的路上有哪個岔路拐錯彎了,以致於走進了這片教人毛骨悚然的地獄繪圖。

法爾肯的心中立刻掠過許多種可能性,幾乎都是很糟糕的方面。瓦格娜那個蠢材,該不會已經被蘿絲瑪莉的同黨給政變肅清了吧?那些天譴騎士團會不會也倒戈了呢?要是變成那種情況的話…雖然法爾肯盡力使自己不顯得驚慌失措,但他的雙腳已經開始不住地為可能要面對的惡劣局勢發起抖來。

就在這時,一隊全副武裝的重裝騎士約十餘人的集團從街道中竄出,出現在法爾肯的視線內,與丘陵相隔。她們穿戴著覆蓋全身的全套騎士板甲,手執戰鬥用的鐵槍、盾牌跟長劍,領頭的女騎士忽然停下腳步,伸手指向法爾肯所在的山丘。

「…不好!快趴下!」

法爾肯這才意識到,自己與克莉絲蒂居高望遠的位置同時也被夕光照耀而反射著灼眼的光輝,打磨過的金屬盔甲肯定十分惹人注意吧。

雖然曾經期待過不被發現,但這隊重騎兵卻在短暫幾秒內改變了隊形,排列成整齊的二路縱隊沿著道路奔向丘陵,這如此迅速的反應讓法爾肯立刻掉頭拔腿就跑。

「咦?領、領主閣下,那個是───」

「別廢話了快跑啊!!!要是在騎上馬以前被逮住的話…」

打斷了還在猶豫的克莉絲蒂,法爾肯頭也不回地叫著,克莉絲蒂也茫茫然不知所措地照著起身回頭跟著領主逃跑。

儘管奮力拔腿狂奔、但是人的腳步比起駿馬而言仍然是差的太多,還沒來得及跑回後頭的押俘隊通知其他人,騎兵的馬蹄聲便已經緊跟在背後。

「嘖…!」

意識到已經難以逃脫,這種時候再露出後背無疑是自殺行為。只能夠面對這些重裝騎士,看是要殺出一條血路還是打到有空隙時再伺機逃走…於是法爾肯再度扭轉腳步,拔出劍來。

「呃呃呃領主閣下為什麼您拔劍了?」

克莉絲蒂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都到這種死到臨頭的時候了還搞不清楚狀況,法爾肯沒好氣地吼道:「當然是準備戰鬥啊!」

「那個,我以為克蘭寧女爵士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人?」

「…哈啊?」

就在法爾肯被克莉絲蒂的回答給弄得一頭霧水之際,那隊重騎兵的領頭人騎著披掛有整齊護甲的白鬃戰馬、這位身穿黃銅色厚重戰甲的女騎士拉住疆繩,勒馬佇足於法爾肯與克莉絲蒂面前。

「領、領主閣下!您這下可總算回來了。」

儘管頭盔底下的聲音有點悶沉,但一緊張就會結巴這點,確實是那個瓦格娜的語調不會有錯。儘管如此,因為與印象中看過她的戎裝姿不同,法爾肯還是半信半疑的再問了一句。

「…克蘭寧小姐,我記得妳在城堡裡的盔甲不是這一套?」

「咦?是、是這樣沒錯啦…」瓦格娜一邊解釋,一邊摘下了這個防護性能好到讓她有點呼吸困難的頭盔:「那個,我有步戰用跟騎馬用的兩套不同盔甲。」

「啊啊我懂了…有錢大戶人家的小姐真好命。」

一般人連妳身上這一套都湊不大出來吧。把吐嘈憋心裡,被這無心的炫耀給刺的心裡流血,法爾肯滿面通紅不好意思地收劍入鞘,又回頭對克莉絲蒂小聲地咒罵:「妳早就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您說別廢話了快跑所以我就沒機會說出來…」

「…好吧,我的錯。」

長嘆了一口氣後,法爾肯指著肯辛頓的方向道出他真正的疑問。

「克蘭寧女士,到底肯辛頓發生了什麼事?可以的話我想聽妳解釋一下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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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瓦格娜•克蘭寧•萊•奧特朗來說,肯辛頓領主換人作這幾天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變數。或著稱之為驚濤駭浪般的一星期也不為過吧。

身為家中排行老三的女兒,既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也沒有什麼獲得家產的機會,也因此得以在不受什麼壓力的情況下,自由選擇自己未來的出路。就像許多其他的貴族女孩一樣,沉迷於那些英勇騎士文學、戲劇的浪漫譚,於是對武人之道產生了強烈憧憬的她向父母親表示了希望成為騎士的意願。

於是瓦格娜得到了良好的劍擊與馬術訓練,還有薩費爾特所能找到的最上級刀劍裝備和良駿,甚至是侍從跟馬伕各一位───然後來到了積極招募騎士擴大私軍隊伍的前任肯辛頓女伯爵菲亞麗麾下,如願以償地成為了一名頂天立地的女騎士。

話雖如此,原本也只是在負責城堡內的庶務、以及在領主舉辦遊獵或宴會時擔任儀隊這樣程度的雜事就是了。這樣從未有過實戰經驗的瓦格娜第一次出任務就是幹髒活而且被抓包。而且與她一起潛入天譴女修會的其他同僚基本上全都死光光了。

幾乎是頂著一顆死裡揀回來的項上人頭,大難不死的喜悅感讓瓦格娜再次體驗到「果然活下來真的是很不錯」的這個事實。在那之後每天早上起來摸摸脖子都會安心不少。

雖然換了領主之後,因為城堡裡死了不少人,再加上新領主才上任沒幾天就說要去巡視領地,將實際的管理責任幾乎是一股腦的丟到自己肩上,因此瓦格娜需要管轄除了那個臭屁小姑娘麗茲掌管的文書工作以外的所有實質管理業務。

指派分配巡邏隊的名額。

找人執行法爾肯交代的馬匹集中管理新制。

為廚房採購食材而接見商會的代表。

在忙碌的工作中,感覺到自己成為了代理領主,被人所需要跟重視的這種成就感使得瓦格娜就算疲憊不堪,但仍然覺得非常充實───但一如法爾肯去巡視領地前提醒過她的那樣,一但新領主不在城堡裡,水面下立刻就有了不安的暗潮流動。

「…取而代之?我?肯辛頓的領主?」

「是的!瓦格娜,身為純正的薩費爾特人、還是奧特朗家千金的您一定能夠瞭解的吧。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一個諾斯蠻子騎在頭上作威作福!不只是為死去的伙伴報仇,再加上為我們真正領主的在天之靈…」

瓦格娜一臉迷惑地聽著與她一起,在領主書房同桌共進午餐的後輩───是叫作希絲莉的吧?希絲莉•萊•加齊。有著淺棕色短髮、身材嬌小但聲音尖銳開朗容易辨識。總之是個小貴族出身的、與自己在差不多的時間點來到肯辛頓進行騎士修業、並從見習騎士升任騎士的少女。本來就因為善於交際、所以在肯辛頓領地軍的小圈子裡頗具人氣,算是大家都認識的人物。

快言快語又思慮敏捷,雖然嘴巴不牢靠常講些八卦話題,但總之是個開心果般的存在。瓦格娜個人對她的印象並不差。

如果說是在「那一天」之前的瓦格娜或許是會對希絲莉的主張頻頻點頭附和吧,但現在的瓦格娜聽進這些話語的反應就只差沒有把「這說的是什麼蠢話?」這樣的心聲給開口說出的程度。

這些人是真心相信打得贏天譴騎士跟新領主嘛?

如果不曉得自己的實力那推我出頭這不是存心要我掉腦袋?

也不稍微看看其他倒楣鬼的下場…等一下,我們?這些人?她還有同黨?!

瓦格娜還是表情僵硬地假意附和了希絲莉的勸誘,並套話得知了肯辛頓本地的紡織公會、幾個有力望族似乎也押注在這些搞不清楚狀況───甚至還跑來向代理領主的她公開整個計畫───的年輕叛徒身上。

希絲莉最終沒有活著走出城堡,甚至是根本沒機會離開這個房間,瓦格娜在她起身去拿掛在衣架上的外套時,拿起桌上的金燭台,一言不發地來到她背後。

匡嚓───碰。

在沉悶的聲響後,希絲莉並未立刻暈死過去,而只是錯愕地摀著頭倒在地上,一臉不解地看著瓦格娜。這可以說是她最大的不幸:因為接下來瓦格娜面無表情地、無視於曾經是同僚的哭喊哀求,繼續高舉起燭台,一次又一次地,反覆叩打著希絲莉的頭。

「別、別這樣」

「好痛、好痛!快、快住手啊啊啊」

「呃…別…我…」

直到敲得腦袋開花、頭破血流並停止了掙扎前,被親朋好友親手撲殺的痛苦死法讓希絲莉的遺容顯得扭曲而痛苦無比。

「克蘭寧女士?差不多到下一個會面行程的時間了…」

捧著寫字板的麗茲走進書房,看見的是面目猙獰的、一邊喘著氣一邊握著沾血燭台的瓦格娜正緩緩的、把冰冷的視線從倒在地上的人身上移過來的模樣。

麗茲咕嚕一聲把口水嚥下,忍住想拔腿就跑的欲望:「克───克蘭寧小姐?」

「啊,是麗、麗、麗茲嗎?抱歉,這要怎麼解釋才好…」恍神了一下子,恢復了平常心的瓦格娜也有些慌張地,看著狼藉的現場。

「我覺得妳可以慢慢來,把話給講清楚。先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吧。」

麗茲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好不容易才讓瓦格娜稍微卸下了本能的自我防衛跟戒心,並拼湊起她那辭不達意又結結巴巴的供詞,瞭解到這位女騎士姐姐用燭台撲殺另一位女騎士並不是因為突然抓狂,而是因為牽涉到某個叛亂陰謀的緣故。

「這個,我,我總覺得,要是跟這樣的傢伙扯上關係,要是等領主閣下回來知道的話,一但被懷疑,我不就也有性命危險…」

聽了瓦格娜的解釋,麗茲按著額頭,皺起雙眉有些苦惱地回應:「…但是克蘭寧小姐,在那以前,您殺死了叛黨的說客這件事本身,一但洩露出去不就會引起叛黨的行動了嗎?我覺得這種時候這才比較危險啊。」

「啊。啊啊…哎啊啊啊啊呃…」

被年齡幾乎是只有自己一半的少女正確地指出了這致命的失策,瞭解到自己幹了什麼跟代表的意義之後,瓦格娜蹲低抱住了自己的頭,發出一連串難以理解的呻吟聲。

這樣的懊惱模式持續了幾分鐘之久。就在麗茲不曉得是不是應該說些或做些什麼好激勵這位騎士姐姐恢復正常時,瓦格娜突然間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站直身子,但是臉上掛著的正是那副麗茲剛進房間時,所看到的冰冷神色。

「既然這樣,就在叛黨來攻打我們之前,我們先出擊幹掉那些叛黨吧」

若要麗茲評價的話,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才能與個性。若要用一個單詞評論自己的前主公寶拉女子爵,也許可以稱其為「正直」;而現在的主公法爾肯則是「逐利」;碧翠絲則是「奸巧」───依同樣的原則,那麼要評論瓦格娜•克蘭寧代理領主的話,她會選用「愚直」這個字。

儘管是個處事小心、工作認真、也很在意與其他人維持適當良好關係,乍看之下可說是人畜無害的正常女子。

但是當有任何東西會影響到她的生存時,她會毫不猶豫地作出反應。而且第一反應就是傾其所有力量的最終反應。

瓦格娜當天下午就召集了城堡內所有能召集得到的騎士與民兵,然後在第二天的太陽升起之前就襲擊了肯辛頓城紡織業者公會、地主薩齊科一族的莊園、還有叛徒窩藏兵器跟馬匹的武器倉庫。

究竟該說這些鄉下人是太過耿直好呢,還是對陰謀不太有概念呢,總之瓦格娜的閃電抄家也查找出了謀劃發動政變擁立新任領主的叛亂份子名簿、誓約書跟來往的各種秘信等等。證據齊全的程度到這些資料花了麗茲跟其他幾位事務女官好幾天時間,清點到法爾肯回肯辛頓城的這個時間點都還沒有完全整理好。

本來整件事到這裡收場的話,一切都還算挺為正常。同時也是件值得誇獎為大功一件的成就。

不過這為數上百人的叛徒僅僅是收押在地牢裡,就已經足以繼續刺激著瓦格娜那極端脆弱的安全感。

「…處理掉是什麼意思?」麗茲第一次聽到瓦格娜的提議時,有些以為自己聽錯了而再度請求確認。

「就,就是處死啊。」

「嗄…???」

「我是說,跟那些叛徒有來往的人那麼多。你看那些卷宗跟信件根本都多到妳整理不完了不是嗎?要是我們留著這些傢伙,而他們還有藏匿在城堡外的同黨沒被我們捉到,正計畫著劫獄的話,這裡就會面臨裡外挾擊的風險…」

瓦格娜緊張兮兮地向麗茲列舉著把這些人留活口的困難與麻煩,並一面倒地誇大著叛亂的危險性。對軍事、政略也所知不多的麗茲也是感到相當地緊張,她說到底畢竟也只是個孩子,就算因為給要人記錄起居言行而稍微早熟些,但對於這種需要立刻作判斷的事也拿不定主意。

不過就算不是完全地瞭解,幼稚如麗茲這樣的女孩,也能嗅得出瓦格娜那焦躁感裡散發出的濃濃血腥味似乎聞起來不太妙。

「那麼,就先由已找出的名冊上確定有問題的這些人開始進行吧。把主要成員處死的話,剩下的烏合之眾應該也不足為懼?」

麗茲做出了自認最為妥當的決定,既能控制傷亡數,也能適當地安撫瓦格娜的精神緊繃吧。不過這個建議轉化為實際的命令、並由瓦格娜到現場監督執行時卻產生了不小的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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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格娜大割草」此一名詞是罕見地,並非來自於官方文告而是由肯辛頓人之間的口耳相傳,由下而上地而非由上而下地形成的名詞。儘管規模尚不到達堪稱大屠殺的水平,但仍然是個非常特異的,透過口耳相傳而能相當聞名於當時的世界,至少在薩費爾特王國境內,約莫此後半個世紀之內都會以「瓦格娜再世」形容殘忍的行為(這可能也是因為主使者除此之外的其他事跡所致,由於之後還會有篇幅提到,在此略去不提)。可在書面上,將不會找到任何關於「大割草」這般具像化的用詞───儘管有些人這麼質疑,但是卻也並非遭到了刻意的抹殺記錄。

據麗茲•埃•塔里安書記官之筆所留下的行政書簡中,將這起事件稱之為「第二次肯辛頓動亂」以跟稍早發生的「第一次」進行區別,並進行了鉅細靡疑的記錄:包括逮捕的人數、處死與判刑的名單以及善後處理的所有細節等等。

儘管在後世的史家中還有些許爭論,但是一種主流的、廣為流傳的猜測至今仍是最主要的可能。那就是「由於處刑的人數之多和一視同仁的草菅人命,而被時人稱之為大割草」。

───節選自「薩費爾特第二王朝史概論」,第一章第19節,872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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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齊科一族的處刑是在法爾肯回到肯辛頓的兩天前,也就是法爾肯與海寇女頭目進行決鬥的那天所發生的事。

肯辛頓伯爵領地雖然稱不上是座大城市,但也是物產豐富堪稱小康環境的富庶土地;而在肯辛頓城郊坐擁著大片棉花田的薩齊科家,既是本地有力的土豪,也因為透過對棉花和染料作坊的壟斷,主導著鎮上的紡織工會,作為本地農業與手工業的執牛耳勢力,而在肯辛頓鎮議會上算是能跟商人的龍頭伍迪家族分庭抗禮,屬於相當有力的議員之一。

薩齊科一族當初因為聽聞新任領主當眾將安妮•伍迪───被法爾肯親自砍掉了腦袋的伍迪家千金───給斬首示眾的消息,而樂觀的認定接下來將會是趁機攏絡新任領主、將伍迪一族給除掉來消滅壟斷鎮裡收購貨物管道的最佳良機。

但是很快的,伍迪家族與領主繼續接近、並由伍迪商會承包了將動亂後的城堡清洗與收屍的業務等消息傳來,薩齊科家的人才發現到他們誤判了形勢。領主似乎完全不以為意的接受了伍迪家的獻媚,甚至是在私底下達成了什麼秘密協議,許多當天掉了腦袋的女孩遺體在修道院做了處理後,就又裝上伍迪商會的馬車送回了肯辛頓城堡裡…

這樣下去大為不妙。地位會被跟新領主密切合作的伍迪家搶走───

在這樣的氣氛下,陷入焦慮的薩齊科家族開始與一部份質疑著新任領主合法性的不滿份子,主要是那些被前任女伯爵敘任並重用的、外地出身的貴族背景女騎士們,展開了接觸與合作。

倘若把這樣的陰謀放置不管,發酵個幾星期幾個月或半年,蒐集夠足的資訊後,也許就會變成一個龐大到難以動搖的完善計畫吧。但是法爾肯高調地宣布將暫離城堡巡視領地,一部份人甚至猜測,這個諾斯人該不會已經變賣掉所有能變賣的東西,只帶著現金和幾個親信北上回故國了。

於是這整個陰謀就在非常不靠譜的情況下,依靠樂觀地假設大多數肯辛頓城堡的守軍會自動加入政變隊伍的前提,讓說客們對肯辛頓城的女騎士們進行著遊說,而瓦格娜便是其中一人。

這後果便是薩齊科家的莊園在三天前的夜裡被瓦格娜帶著全副武裝的士兵給一鍋端了,從主要成員到打飯掃地的僕役約百餘人沒有一個能逃走,拋下家丁想從後門脫逃的當家老爺則被埋伏的弩手隊給射成了刺蝟。同一時間在薩齊科家抄出的文件裡,則記載著政變的計畫與給參與成員的論功行賞,也有許多參與了政變計畫的女騎士們的署名或書信來往。

這些人,總計一百四十四名,全部都在被逮捕的隔天遭到了處死。

地點是在法爾肯之前當著肯辛頓居民們面前表演過精湛斬首劍藝的,也是一般而言為數不多的本地處刑場───領主城堡門前的石板路廣場。

不分男女老少,一百四十四人被剝得精赤條條,套著根本不夠用的腳鐐手銬以及臨時用麻繩和鐵鏈作成的拘束具,這一列漫長的隊伍被五人十人一隊的,被領地民兵拽著索具硬拖到廣場上,一路上是又哭又叫,即使很多人沒去看城堡前廣場的布告欄,在天亮以前就已經聚集起了人山人海的領民。差別在於,那些識字所以早就懂得有戲可看的領民都帶了凳子或飲料,畢竟考慮到處刑人數,這戲碼大概不會一時半刻之間就結束,而是一個可以娛樂上大半天的好戲。

通常來說,對付罪犯是用絞首,而處斬有身份地位的人則用斬首。異端邪教是火刑。但是叛亂則不同,會用上稍微更激烈一點的方法以殺雞警猴───那就是開膛凌遲。

在瓦萊利亞各地依風俗或著國王、領主等權力者的喜好不同,這一類處罰叛徒用的極刑內容也稍有不同。比如說薩費爾特南部比較重視開膛的部份,甚至會用類似水車的專用機械一點一點的把犯人的腸子抽出來;中部的風格則會先把犯人倒吊起來、再把頭部放進水桶裡反覆幾次,然後再執行開膛刑;而北薩費爾特則乾脆稱這種刑罰為「大卸五塊」,因為不管過程如何變動,反正犯人最後都會被砍頭並剁下手腳堆成一籠示眾。

因此,當有簽名在誓約書上、或被發現有與薩齊科家書信來往的人們,從瓦格娜口中得知他們將被以叛逆的罪名處死時,就不禁哭的更大聲了。

已經早所有人一步,先在那天夜裡逃亡失敗而被射成刺蝟而死的薩齊科老爺並沒能逃過這命運。他那已經拔去了弩矢、開始變色並散發出臭味的肥滿身體被作為第一個示範,躺平在宛如案板的木桌上,由戴著額外沾有酒精之棉布口罩的蒙面劊子手以切肉刀剖開了肚皮。被從喉頭切開直到肚臍眼後,各色的內臟都暴露出來,內臟被揀出來宛如動物的下水般堆在盆子裡,下體的男根被連著卵蛋一齊割除並塞進嘴裡,最後心臟則被特別刨出來,並高舉向圍觀群眾聲明:叛逆者已經伏誅!

隨即,薩齊科老爺的人頭與四肢都被剁下,與心臟一起裝在了盤子上展示,這些部份將會掛在城堡外頭的吊籃裡直到全部被烏鴉或禿鷹吃光化作骨頭為止。而遺體的其他部份將會倒進垃圾場餵狗或焚化。

觀眾們都皺著眉頭,畢竟就算還沒長蛆,那也是具已經開始腐敗的屍體,不但被宰沒有反應而且看起來還很噁心。就算看不到劊子手的表情,大概也可以猜想這是個非常地讓人精神不舒服的場面。肯辛頓並不太常有死刑,一般來講劊子手是由本地的女騎士輪值擔任,但這一次則是考慮到複雜度特別聘請了專門家來行刑。

瓦格娜並未被這樣的噁心場面給嚇倒,她畢竟已經看過很多自己的前同事變成屍塊堆的血腥場面,而且見識過兩次了。她下令繼續下一個執刑。不少圍觀群眾看到這裡已經開始打起了退堂鼓的打算,但下一個場面則讓他們再度提振起了精神。

薩齊科夫人是個紅頭髮的中年女人,擁有一對碩大的乳房和豐盈的臀部,雖然只是出身富戶而不帶有任何的貴族血統,但她平時總會打扮得花枝招展,並細心地保養妝點著她的美貌,以在薩齊科家舉辦的宴會上贏得更多的讚佩,因此雖說身材已經稍有福態,但卻擁有著頗為白皙柔軟的肌膚。

但她大概作夢也沒想到自己為了在社交舞台上炫耀而精心保養的肉體,歸宿居然是會成為一團被肢解的爛肉與下水湯吧。這位毫無預料到自己今天會有這般下場的富婆也同樣被剝個精光,忍受的早晨的冷風,看著丈夫的遺體被肢解的慘狀,使她那還沒上妝抹粉的臉蛋越益慘白,等到領地民兵伸出拽住她脖子上的鐵鏈,薩齊科夫人才意識過來那也會是自己將面臨到的下場而哭嚎掙扎起來。

夫人最後被綁在案桌上並被銜口具繫住了嘴巴,既是為了不讓她亂叫,也是防止受刑者在刨心前便咬舌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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