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试试走路吧！”张志文提议。

试探了两次之后，他们的步伐变得流畅起来。他们绕着卧室小心翼翼地行走，每一步都带来新的发现。当他们经过窗边时，晨光洒在他们的身上，皮肤上的荧光变得更加明显，仿佛有星辰在体内流动。

“我们能分开吗？”张宏艾忽然担忧起来，“要是爸爸们发现了怎么办？”

他们站在床边，尝试着用意念分离，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他们的身体依然紧密相连。张志文突发奇想：“也许我们需要像合体时那样，有某种特殊的触发条件。”

他们回忆着融合前的情况，试图找出关键。是那个突如其来的喷嚏？还是晨光的魔力？两个孩子绞尽脑汁，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不过，相比于分离的担忧，探索这具新身体带来的乐趣很快占据了上风。他们发现，当一个人专注控制某个部位时，另一个可以暂时“放手”，让对方主导。

比如，张宏艾可以完全控制双臂做出复杂的动作，而张志文则负责控制双腿的移动。

更神奇的是，当他们两人同时专注于同一项任务时，就像是拥有了双倍的技能和力量。他们尝试着捡起地上的玩具积木，发现动作比以前任何一个人单独操作时都要精准流畅。

“你知道吗？这感觉就像我们真的成了一个人，但又不完全是。”张志文轻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对这种奇妙体验的惊叹。他们的思想仍然是分离的，各自拥有独立的意识和想法，但身体的每一处感受却是共享的。

疼痛、瘙痒、温暖、凉爽——所有的感官体验都同时被两个大脑接收和处理。张宏艾点点头，感受着这种前所未有的亲密无间：“这比我们以前任何一次玩游戏、一起睡觉，甚至一起洗澡都要亲密得多。”

在这一刻，兄弟之间的羁绊达到了一种超越血缘的境界，仿佛他们的灵魂真正地交融在了一起。

直到张志文突然发现：“哥，我们的……下面怎么感觉怪怪的？”原本各自柔软的性器官此刻像两颗等待绽放的花蕾，在晨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

未等他们深入研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音。两颗脑袋同时转向门口，融合的身体瞬间僵硬。走廊里响起张天疲惫的嗓音：“明明，别闹了，轻点……这不是在卧室……孩子们应该还在睡。”

紧跟着是张明的一声轻笑：“我去看一眼。”

如果是平时，兄弟俩可能不是会很在意走廊里的模糊响动，但是此时他们紧张得很，那说话声分外清晰。

两个男孩立马慌了神，连忙向两边拉扯着身体。就如同刚才顺利融合一样，他们也非常自然的分离了。

所以当张明推开卧室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个男孩略有些无措的，赤条条地站在卧室的地板上，呆愣愣盯着房门。

“干嘛呢？”张明有些疑惑。

“刚起床！”张宏艾连忙说。

张志文也赶紧接话：“换内裤！”

张明轻笑着点点头：“好好好，那不打扰你们了。难得你们周末起得这么早。那一会儿下楼吃饭。”说着，他又关上了门。

两个小胖子只觉得身子在微微颤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们也不知道错在那里，只是潜意识觉得这种事不能被爸爸和父亲发现。

他们长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各自的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

忽然间，张宏艾笑了一声：“也挺好。”

张志文有些疑惑：“好什么？”

张宏艾双手向后撑着，仰头看着天花板，感慨道：“咱们两个从小就只有爸爸和父亲，却没有妈妈，怎么会不觉得奇怪呢，你应该也想过吧？我甚至也怀疑或，咱们两个是被爸爸和父亲领养的孩子呢。虽然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多少会觉得伤心吧……所以一直也没敢问。”

张志文恍然，微微点头：“是的，咱们也不是四五岁小孩，我也想过……所以你是说……咱们两个也能合体，而且跟爸爸和父亲又长得这么像，所以咱们一定是爸爸和父亲亲生的？”

“对！”张宏艾忽然一拍大腿，“现在的问题就是，咱们为什么能合体，还有就是咱们的妈妈是谁。”

“妈妈是谁？”张志文眉头皱起，“非得要有个妈妈吗？”

“我觉得应该是要有的，自然频道的纪录片总看过吧！”张宏艾说，“至少应该是有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

“嗯……要不然，咱们问问吧？”张志文说，“但是又不能直接问，而且我总觉得咱们俩能像爸爸和父亲那样融合的事情说出来也不好。”

张宏艾起身去书包那边翻找，抽出了他们俩被发还回来的“家庭信息调查表”，捏在手里晃了晃：“咱们周一要交表的，你忘了吗？”

张天和张明已经坐在了餐桌旁，桌上摆着热腾腾的早餐。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香气。

宏艾和志文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眼神中带着一些不安和几分期待。他们的小手紧紧攥着那张家庭信息调查表，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宝物。两个孩子对视一眼，无声地交换着只有他们才懂的秘密。

“早啊，小懒虫们。”张明笑着招呼道，手中的咖啡杯微微倾斜，“为了奖励你们今天周末不是起床就吃午饭，给你们准备了你们爱吃的肉松面包。”他的语气轻快，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

张天看到了两个孩子手里捏着的那两张纸，伸手招了招：“快过来，是有事要跟爸爸们说吗？”他的目光在兄弟俩身上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异常，“要喝豆浆还是牛奶？”

兄弟俩默默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但并没有立即动手吃早餐。宏艾的手指不安地在桌面上敲打着，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爸爸，父亲，我们想问个问题。”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在害怕打破这个看似和谐的家庭氛围。

“嗯？什么问题？”张天挑了挑眉，放下刀叉，示意他继续说。张明也停下了往面包上涂果酱的动作，全神贯注地看着两个孩子。

志文接过话头，他的声音比哥哥更加细小，像是在害怕自己说出的话会引起什么可怕的后果：“就是……学校发的那个家庭信息调查表。”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我们想知道，谁是我们的法定监护人？还有……我们是怎么来的？”

说着，志文把两张调查表从桌上递了过去，上面“父亲”那一栏里写着两个名字。

餐桌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时钟滴答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张天和张明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张天清了清嗓子，放下餐具，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孩子们，既然你们今天问起来了……你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件事还是应该和你们交代一下。我们的家庭构成比较复杂，你们也感觉得到我们和其他家庭的不同。”

张天在这里停顿了以下，看到小胖子两双眼睛里投出来的问询目光之后，才继续说：“从法律意义上讲，我是你们的法定监护人。”他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你们父亲和我都是不婚主义者，所以我们……领养了你们。”

张明立刻接过话头，用尽可能轻快的语气说：“我们有全套的领养手续和证明。”他伸手想要抚摸张志文的头发，但孩子微不可察地躲开了。张明的手悬在空中，尴尬地收了回去。“没关系的，孩子们。你们对我们来说，和亲生的没有任何区别。我们爱你们，就像你们是从我们身上掉下来的肉一样。”

张宏艾和张志文低着头，默默地听着这些解释。他们的小手在桌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某种信息。早上看到的那一幕，还有他们自己能够融合的事实，都在无声地反驳着父亲们的说辞。但是他们选择了沉默，没有戳穿这个谎言。

“我……我们明白了。”张宏艾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只是声调比平时低得多。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失望，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决心。

张志文也抬起头，眼睛里噙着泪水：“那……即便如此，我们也还是你们的孩子，对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仿佛在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张天和张明几乎是同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发，然后又把他们搂在怀里。

“当然，你们永远是我们最爱的孩子。”张天柔声说道，眼角微微湿润，“从你们出生没多久，我们就一直陪在你们的身边不是吗？这么多年的感情，跟亲生又有什么分别呢？”

“没错，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张明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他的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餐桌上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刀叉碰撞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张宏艾和张志文低头吃着早餐，但他们的动作机械而僵硬，仿佛在强迫自己咽下每一口食物。张天和张明也不时地交换着眼神，似乎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这个早晨的氛围变得异常沉重，仿佛有什么无形的秘密正在这个家庭中蔓延，等待着被揭开的那一刻。

张宏艾和张志文对视一眼，然后张宏艾开口说：“爸爸，父亲，我们想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不是你们亲生的？”

张天抿着嘴唇，轻轻摇头。张明手中的叉子掉在了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对你们来说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但是我们刚刚说得确实是真的。”张明站起身来到两个孩子中间，一左一右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你们只需要知道，爸爸和父亲都是切实爱你们的。我们是一家人，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张宏艾和张志文被搂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即觉得安心，又有些奇怪的疏离。他们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默默地流泪。甚至有关于“妈妈”的问题也没有再问。

张天和张明安慰了好久，甚至还拿出了全套的领养手续给兄弟两个看，然后又许诺了明天带他们去游乐场玩，这才把两个孩子安抚得不再哭了。

但是张宏艾和张志文心里的困惑非但没有解除，反而更大了。

于是，两个小胖子决定去找爷爷来解答这个疑惑。

爷爷张卫民的家距离不远。而两个小胖子提出去爷爷家，张天和张明在短暂地担忧之后，也没有阻拦。

毕竟平时老爷子对这两个孩子好得不得了，他们的世界观刚刚经受了一点点冲击，现在去寻找老人家的安慰，也是正常的事情——这是张天和张明的想法。

当张天和张明来到张卫民的住所时，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张卫民对两个大孙子的到来很是惊喜，上前来蹲下身搂住两个大孙，在他们胖乎乎的脸蛋上各自啃了一口。然后又是招呼着家保姆，要她中午多准备些饭菜。

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回屋，张卫民就从钱包里翻出现金，一人给了三百：“小艾小文，是不是零花钱又不够了？爷爷这儿有，别跟你爸爸他们说啊。”

“不是这个事！”张宏艾把钱推回去，“我们就是想爷爷了，所以过来看看。”

张志文也把钱放在茶几上没动：“顺便跟您打听一点事。”

张卫民笑呵呵地伸手在张志文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你看，这不是还是有事？跟爷爷说呗。”

张宏艾和张志文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张宏艾开口：“爷爷，我们想知道，我们究竟是不是父亲和爸爸的亲生儿子。”

张卫民愣了一下：“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事情呢？无论是不是亲生的，我们对待你们也是一样的。”

张志文拽着张卫民的胳膊撒娇：“怎么爷爷您也是这一套话？有什么就告诉我们呗？”

宏艾和志文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把学校里的事情和他们两个爸爸和父亲的说辞跟张卫民说了一遍。但又掩藏了他们偷窥，以及能够合体的事情。

临了志文还补充一句：“如果我们跟爸爸们没有血缘关系，那么为什么我们长得那么相像呢？”

张卫民听了两个孩子的话，犹豫一番之后叹了口气，然后他伸出手，揉着两个孩子的脑袋说：“那爷爷跟你们说的话，要保密哦。”

两个孩子忙不迭的点头。宏艾说：“保密！保密！爷爷告诉我们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

小志文还做了一个拉上嘴唇拉链的动作。

张卫民看了一眼还在厨房忙活的保姆，冲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带着他们上了楼。

关上了卧室门，又拉上了窗帘，确定不会有声音传出去，张卫民这才是搂着两个孩子坐在床边，低声说：“你们俩，应该是小天的孩子。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这兄弟两个都是不婚主义者，我呢，又希望抱上孙子。你们的爸爸们，就去国外找了个代孕。而人工授精，因为是同卵多精胚胎，非常容易生下多胞胎。这就是你们的来历了。

“至于你们的父亲为什么不跟你们说……因为在我们的国家，代孕是违法的，他们不能承认这件事。尤其是小天，跟爷爷一样还是大学老师，如果要说出来，多半要被开除，很可能都没有别的机构能给他工作了。

“而你们的年纪还小，他们可能是怕你们说漏了嘴，所以才一口咬定你们是收养来的。”

两个小胖子听了这番话之后就愣住了，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紧跟着张志文就哭了出来，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哎呦，乖孙啊，哭什么么？”张卫民拍着张志文的脑袋，劝慰道，“先前你们担心你们不是爷爷的亲孙子，现在知道了，怎么又这样呢？”

张志文抽泣着说：“因为……说不上来。也就是说，我们其实也是有妈妈的大，但是……但是我们的妈妈为了钱，把我们买了是吗？卖给了我们的爸爸们。”

张宏艾倒是没哭，只是表情也很不好看：“这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心里有点难受。但是知道我们是爸爸的亲生孩子，还是有点点高兴的。有点复杂。”

张卫民感叹着：“你们的年纪还小，没有经历过这么强烈的情感刺激，忽然觉得不知所措是正常的。爷爷之所以选择把真相告诉你们，就是因为爷爷不希望你们因为自己的身份认知，和你们的爸爸、父亲之间的关系疏远。毕竟，生恩不如养恩大，咱们作为一家人，我们陪伴着你们一起长大，这还不够吗？”

过了一会儿，张志文才止住了哭泣，点了点头：“是的，爷爷，我明白了。”

张宏艾终究是没忍住，还是追问了一句：“那双胞胎兄弟可以合体，也是我们家的家族遗传吗？”

张卫民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紧紧盯着张宏艾：“你说什么？你们两个也……”

紧接着，张卫民紧紧咬着牙关，额头上渗出冷汗，眼神在这一瞬间都迷离了起来。两个孩子就见张卫民紧紧攥住自己心口，弓起身子栽倒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速效救心丸！倍他乐克！”张宏艾连忙掐着张卫民的虎口，捋着爷爷的后背，一遍朝着张志文喊道。

张志文其实也需要提醒，发现张卫民状态不对，就连忙跑到了床头柜那里翻找了起来，拿过了速效救心丸，倒出来十五粒，塞到了张卫民的舌头底下。

张卫民缓了好一会儿，在两个孩子的按摩下，呼吸才是逐渐平缓下来。

两个孩子本来急得都要打120了，但是被张卫民拦了下来：“我没事了，不用紧张。”

嘴上这么说着，张卫民确实用还在颤抖的手一把攥住了两个孩子的手腕：“你们跟我来。”

两个孩子都被爷爷刚才心脏病发和现在这副态度给吓到了，也不敢拒绝，只能任由张为民拉着他们的手一路来到了地下室。

在地下室前站定，张卫民伸手验了掌纹又验了虹膜之后，地下室的气密门才打开。

两个孩子知道这是爷爷自己搭建的实验室，这里对于他们两个来说，从来都是禁地，往里面看一眼都不行。如今被张卫民带着走进来，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张卫民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示意两个小胖子坐在他对面，然后拿出了一套采血的设备来。

直到被捆上了压脉带，被爷爷拍打着肘窝，张宏艾才试探着问：“爷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抽血化验，验一验你们两个跟我那两个混账儿子的血缘关系！”张卫民开口的声音很低沉且阴冷，像是强压着怒气——这是兄弟俩从没见过的状态。

针扎进去，一小管血被抽出来。张卫民把酒精棉签摁在张宏艾的创口上，又示意张志文伸出胳膊。

志文从来是怕打针的，但是爷爷现在这副表情和语气，让他生不出一点拒绝的心思。只能是老老实实伸出胳膊，让爷爷也抽了他一管血。

把两个孩子的血样保管好，张卫民板着脸，搂着两个小胖子离开了地下室。

保姆这时候已经张罗好了一桌饭菜，招呼着祖孙三人过来用餐。

张卫民这才是稍微缓和了表情，然后叮嘱两个孩子：“今天的事什么也别说，包括你们两个……那个秘密，懂吗？”

两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懵懵懂懂地点了头。坐在餐桌前面对着一桌子的好饭菜，祖孙三人各有着心思，都没吃下去多少饭。

张卫民叹了一声：“今天下午你们哪也别去，就在爷爷家打打游戏好不好？到晚上我跟你们一起去你们爸爸家，有些事得解决一下。”

宏艾和志文也只能点头答应。

然后张卫民又转身吩咐保姆：“小赵啊，今天下午我给你放假，你不用忙了。晚饭我去儿子家吃，你先回家吧。碗筷也不用收拾，明天再说。”

保姆自然是乐得清闲，道了谢之后就离开了。

吃完了午饭，张卫民一头钻进了他的地下实验室。俩孩子也不敢乱走，只能是一直等到了下午三点，爷爷才从实验室里钻出来。

能看得出来，张卫民脸色不太好看。

“爷爷……”志文试探着唤了一声。

宏艾也有一些担心：“爷爷，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事了？”

张卫民表情这才缓和了下来：“你们什么也没做错，是爷爷的错，你是你们爸爸们的错。等我打个电话……”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而张卫民拨通了张天的电话号码。

等电话接通，张卫民就抢先说：“你们晚上的事都推一推，我去你们家吃饭。俩孩子现在在我这里，咱们有些事情要说一说……”

两个孩子是听不见电话那头说什么的，他们只看到张卫民沉默了一会儿，就患上了严厉的命令语气：“我不管小明晚上什么Live house的演出，反正我到你们家的时候，你们俩要是不在，那问题就大了！就这样……见面说。”

张卫民挂断电话，转身在客厅的斗柜里翻找。过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了一支有些沉重的四十公分绘图尺来。

张卫民用力挥了两下这把绘图尺，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志文试探着问：“爷爷，您这是……这是啥啊？”

张卫民脸上的笑容又忽然和煦了：“这是一会儿要用到的神奇妙妙工具。”

张天和张明有些忐忑。

把最后一道菜端到饭桌上，张明问：“爸不会发现了吧？”

“应该不会。”张天脱掉了围裙，一边洗手一边说，“我觉得可能是为了照顾两个孩子的想法，要跟咱们统一一下说辞。很有可能，爸已经把代孕的事情说了。”

“但不是代孕。”张明抿着嘴唇，“咱们的儿子是两个男人的基因拼图创造出来的个体。每一对碱基，咱们两个的基因里，随机选一半出来。我提供的X染色体，你提供的Y染色体。”

张天眉头一挑：“难得啊，还是读了点书的。”

两个人正聊着，张卫民的汽车驶进了别墅的车库。张天和张明非常默契地闭了嘴，去迎接张卫民和两个小胖子。

张卫民面色和煦，反倒是张宏艾提着爷爷的公文包，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脸色不大好看。

张志文被张宏艾牵着，一路低着头，也看不清表情。

“爸，什么事这么严肃？”张天上前拥抱了自己的父亲，“小明晚上本来还有演出的……”

“没事，爸高兴，演出可以不去。”张明连忙打断了张天的话，伸手接过了张宏艾手里的公文包，“饭菜都准备好了，咱们一家子很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快落座吧。”

暖黄色水晶吊灯在长餐桌上投下细碎光斑，糖醋排骨的焦香混着西湖莼菜汤的鲜味氤氲在鼻尖。张卫民用银汤匙慢悠悠搅动着青瓷碗里的汤羹，突然抬头看向正在给张志文夹鱼肉的张明：“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补办婚礼？”

瓷勺撞在骨碟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张明僵在半空中的筷子尖抖落一滴酱汁，在雪白桌布上晕开一块酱色。张天擦拭眼镜的动作突然定格。

“爸您说什么呢？”张明干笑着把糖醋鱼放进儿子碗里，尾音带着可疑的颤抖，“我和小天不是早就说过，我们是……”

“你们不是不婚主义者，而是同性恋，甚至是和自己的孪生兄弟结为了伴侣对吧？”张卫民从衬衫口袋摸出个U盘轻轻放在桌面上，金属外壳碰撞玻璃的声音格外刺耳，“在墨西哥坎昆实验室，你们到底都搞了些什么勾当？”

张宏艾的筷子突然掉进汤碗，溅起的汤汁在张天手背烫出红痕。两个孩子呆滞地看着向来温和的爷爷用手术刀般精准的动作推动U盘，让它缓缓停在自己爸爸面前。

“当年你们说要搞什么人类基因多样性研究项目，管我要受精卵体外培养技术支持。”张卫民突然从公文包里抽出绘图尺敲了敲桌腿，惊得张志文手里的鸡腿滚落到地毯上，“结果是用你们俩自己的精细胞做同源重组！不然你们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两个孩子的基因组里，同时存在你们两个人的等位基因？”

张天突然抓住弟弟颤抖的手腕，镜片后的眼睛泛起血丝：“我们只是想要完全属于彼此的孩子。”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张明的手腕，似乎是在给予鼓励。

“你们居然敢用自己当供体做嵌合胚胎？”张卫民突然把一叠报告单摔在红烧肉碗边，油渍迅速在纸张上晕染开来，“你们知道这是违法的吗？你们知道这种行为如果被伦理委员会知道……”

“所以实验室设在墨西哥。”张天马上说，“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

张卫民深吸了一口气：“那咱们先不讨论伦理问题，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创造了两个生命！你们对他们的负责吗？”

张明突然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皮革外套的金属铆钉硌得张宏艾脸颊生疼。这位摇滚歌手此刻褪去了所有舞台上的张扬，哽咽着把脸埋进儿子带着奶香的发顶：“他们很健康……每月体检数据都正常……”

“健康？”张卫民突然用绘图尺尖端挑起张志文软乎乎的下巴，老人常年拿试管的手指冰凉，“看看这孩子的犬齿发育形态，还有虹膜里的金色斑块。”绘图尺啪地拍在张天面前。

“说实话，我不太能接受我的两个儿子在一起了，我更难接受我的两个孙子，是我儿子在人造子宫里培育出来的基因嵌合人。”张卫民眼角居然落下泪来，“我很爱你们，更爱这两个可爱的孩子，但是……你们居然背着我……别说了，裤子脱了，到沙发上趴着去。”

桌上其余四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都没有了反应。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吧？”张卫民提高了调门，“要请你们喝杯茶再宽衣解带吗？”

张天和张明都迟疑着站起了身。

张天的手指在皮带扣上反复摩挲了好几遍，金属搭扣的凉意沁入指腹。张明扯着铆钉皮裤的拉链迟迟不肯动作，指甲在黑色皮革上抠出月牙形白痕。张卫民握着乌木绘图尺敲打真皮沙发扶手，每一声闷响都让张志文缩在哥哥怀里颤抖。

“爸……”张明用沙哑的嗓音唤道，“孩子们还在……”

话音未落，绘图尺带着破空声抽在他大腿外侧：“就是要让他们看看！看看他们的父亲和爸爸是什么东西！脱不脱？现在知道羞耻了？”

张卫民突然掀翻茶几上的果盘，车厘子滚落到张天的脚边：“你们在墨西哥实验室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伦理？”老人的手背青筋暴起，尺子一端戳着张明腰间，“脱！”

皮质拉链滑开的声响混着张宏艾的抽泣。张明的铆钉皮裤卡在胯骨，露出半截臀肉。张天突然伸手扯下弟弟的裤子，然后也一把脱掉了自己的西装裤，动作快得像是要抢先承受惩罚。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并排趴在沙发上，常年健身的丰满圆润的屁股在客餐厅的灯光下绷出羞耻的弧度。

“你们知不知道……他们俩也会融合？”张卫民的戒尺，先是狠狠落在了张天的左臀上，一如二十年前，两人还是孩子的时候。

“爸，你说啥？”甚至不顾上张卫民的责打，张天忽然直起了身子，有些惊恐地看向了两个孩子。

“我不想你们重蹈我的覆辙！你们自己吃危险试验的苦还不够吗？”张卫民按住张天的腰，又是几下板子狠狠抽打下去。白皙的屁股上马上晕出了一片漂亮的红色，“你们给他们做那么多次体检，没发现他们的基因序列有跟你们一样的表达异常吗？”

张天紧咬着牙：“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一开始，也是我的主意，爸……你打我吧……”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张卫民的尺子越打越重，抽在张天的屁股上，甚至留下了一条条隆起的檩子。

在猝不及防间，张明的屁股上也挨了狠狠的一下。

“啊——爸……”仅仅一下，就让张明这个中年男人额头上冷汗渗了出来。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天犯蠢，你也陪着是吧？”绘图尺在此刻就是最严苛的家法，张卫民每说半句就挥动一次尺子，尺面精准覆盖先前落下的红痕。

张宏艾和张志文缩在角落里，相互抱着，即有些恐惧，又挪不开眼睛，看着他们的爸爸和父亲一下下挨着揍，同时也抽泣着。

“爷爷，别打了。”张宏艾鼓起勇气，劝着，“是我们要知道身世的，我们错了，爷爷……”

张卫民的手终于迟疑了。

老爷子突然揪住张天后颈，迫使他抬头面向哭到打嗝的孩子们：“看看你们造出来的好儿子！”尺子顶端划过张天肿胀到青紫的屁股，在最高处压出凹陷，“用自己精子培育嵌合胚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孩子将来怎么面对世界？”

张志文突然挣脱哥哥怀抱，光着脚丫扑到张卫民腿边。他圆滚滚的脸蛋挂着鼻涕泡，小手死死攥住老人西装裤：“爷爷别打爸爸……嗝……我们不问了，什么都不问了……”

张卫民的戒尺又一次狠狠落下，只是这一次，他抽打在自己的掌心。

“爸！”张天和张明也顾不得没穿内裤子的丑态和屁股上传来的疼痛，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按住了张卫民的手。

张明抢过了绘图尺：“您这是干什么！”

张天则揉着张卫民的掌心：“爸，别这样，您要是还有气，就继续揍我们俩。我们俩肉厚，抗揍。”

张卫民颓然坐倒在沙发上：“最该打的，是我自己啊，我没有养好你们……我对不起你们的母亲……”

“爸，别这么说……”张天和张明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张卫民深吸一口气，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张志文脸上的泪痕，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孩子，爷爷不是要伤害你们的爸爸。爷爷只是……太担心你们了。”

老人转身看向沙发上的两个儿子，眼神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你们两个，穿上裤子。”

张天和张明动作有些僵硬地穿好衣服。提裤子的时候，张明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脸色发白。张天则是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眼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

“你们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张卫民坐回餐桌前，示意两个小胖子也坐下。

张天深吸一口气：“我们……我们不该瞒着您做这种实验。我们应该更负责任地考虑孩子们的未来。”

张明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是我们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的愿望，却没想过这会给孩子们带来多大的困扰。”

张卫民叹了口气：“你们两个，从小就聪明过人。可是聪明人往往容易犯糊涂。你们以为自己掌握了高深的科技，就可以为所欲为吗？生命不是你们的实验品！”

他转向两个孩子，语气柔和了许多：“宏艾，志文，爷爷很抱歉让你们看到这一幕。但是你们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们的爸爸和父亲都深爱着你们。他们为了拥有你们，付出了很多很多。”

张宏艾抽泣着问：“那……那我们是不是怪物啊？”

张卫民摇摇头，轻轻抚摸孙子的头发：“不，你们不是怪物。你们是两个独一无二的、珍贵的生命。虽然你们的诞生方式很特殊，但这并不影响你们的价值。你们和其他孩子一样，都有权利追求幸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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