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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One,1

小说:猩红香水 2025-09-03 11:04 5hhhhh 5410 ℃

序章:小巷中的鲜血

1968年,伦敦。城市变了,但它的阴影从未消散。东区——曾是开膛手杰克的猎场,如今依旧回响着那段血腥过往的低语。雾气如幽魂般弥漫,缠绕着那些斑驳剥落的砖墙,将遗忘的街巷吞噬进无尽的黑暗。远处,城市的不安喧嚣回荡——汽车喇叭的鸣响、醉鬼间的争吵、偶尔划破夜色的警笛声。然而在这片被遗弃的城市伤疤之中,唯有死寂。

风裹挟着尿骚、廉价啤酒与腐朽败坏的恶臭穿过狭窄的小巷,这条隐蔽的道路早已成为穷困潦倒者和被社会遗弃之人的藏身处。煤气灯的光芒微弱地颤抖着,摇摇欲坠的光晕几乎无法穿透四周弥漫的黑暗。空气潮湿、冰冷,隐隐透着铁锈般的腥味,仿佛过去的血迹仍未风干,那些死于非命的幽魂依然潜伏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

砰!

一扇沉重的木门猛然撞开,铰链在潮湿中呻吟作响。昏暗的酒馆里爆发出一阵哄笑,一个魁梧的酒保满脸厌恶地将一个踉跄的醉汉推了出来,后者几乎摔倒在湿滑的石板路上。

“滚开,**混账东西!**今天晚上老子不想再听到你的破嘴!”

醉汉咒骂着,踉踉跄跄地靠在墙上,勉强稳住身形。他的衣服散发着刺鼻的酒气和汗臭,一件沾满油污的工作衬衫紧绷在他鼓胀的腹部,而那件破旧的羊毛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他的靴子开裂破损,鞋尖几乎要裂成两半,裤脚上沾满了污渍——一看便知,他在街头流浪的时间比在屋檐下度过的要多得多。

他低声咕哝着,没有朝向大路,而是拐进了一条荒无人烟的暗巷。他没有目的,只是想在无人窥探的地方撒泡尿,不愿在那些酒客面前出丑。膀胱胀满,意识因酒精而模糊不清,脚步飘忽不定,大脑被一层厚重的迷雾笼罩。

城市的喧嚣仍在远方流转。而在这条小巷里,他独自一人——至少,他以为如此。

——他没听见那脚步声。

轻柔,缓慢,却精准得令人不安。直到黑影拉长,延伸至他面前,他才模糊地察觉到异常,皱起眉头。一个身影伫立在巷口,沉默地注视着他。是个女人?

他咧嘴一笑,仍然靠在墙上,继续小便,温热的液体啪嗒啪嗒地溅在砖石上。他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松松地提着裤子,身体微微晃荡,醉意让他生出几分自以为是的胆量。

他微微眯起眼,眨着醉醺醺的目光盯着对方,嘴角挂着猥琐的笑意,晃晃悠悠地朝她倾斜过去。

“嘿,小美人儿——”

话音戛然而止。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当那道身影迈步走进微光,他的笑容逐渐凝固。

黑暗被剥离,细节变得无比清晰——一袭长款皮革风衣,衣摆轻扫着漆黑的高跟长靴。帽檐低垂,投下厚重的阴影,遮住了她的五官,而风衣竖起的衣领则吞噬了余下的面容,让她的身份陷入彻底的谜团。

那人缓缓地,从口袋中抽出双手——那是一双包裹在紧致皮革手套中的修长手指,每根指尖都缀着犀利的血红指甲。手背上绣着一朵精致的玫瑰,猩红的丝线在微光下若隐若现。皮手套的手指微微一曲,似乎是在适应手势,随后,右手优雅地展开,一把修长的直剃刀随之亮出。锋利的刀片在微弱的煤气灯下映出一道冷光,一抹银色划破沉闷的夜幕。

他的笑意消失了。

“你他妈是——”

他猛然转身想跑,却因为裤子仍挂在膝盖上,双腿缠作一团,直接绊倒在墙上,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砖石上。他正要挣扎起身,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他的脖子,狠狠一推——

他的脸撞向潮湿的墙壁,皮肉与粗粝的砖块摩擦出刺骨的痛楚。

一只裹着皮手套的手掌猛然收紧他的喉咙,力道虽不至于碾碎气管,却精准地卡住了他呼吸的节奏。他的惊恐放大了一切感官,皮革的触感冰冷而致命,血红的指甲微微陷入皮肤,如同毒蛇的獠牙,刺痛顺着神经蔓延。他试图挣扎,但醉酒的四肢迟钝无力,反而让他更加意识到自己的脆弱。他的呼吸停滞,心脏狂跳。

然后,他看见了那张脸——或者说,没有脸。

袭击者的整颗头都被暗红色的丝绸面巾包裹着,柔滑的布料如第二层肌肤般将面部彻底隐藏,只留下浅浅的鼻梁和嘴唇的轮廓——精致,甚至带着几分女性的柔和,但这柔和却透着诡异的不真实。狭窄的眼孔,如黑洞般深邃,空无情感。而最让人胆寒的,是那面巾下透出的呼吸——温热、急促,像是某种隐忍的狂喜,在刀锋落下前的片刻,沉醉地品味着这一刻的美妙。她在享受这个过程。

“等……等……!”他的声音已然破碎,带着未竟的祈求,然而剃刀已然划破空气,银光一闪——

第一刀精准无比,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划破了暴露在夜色中的腹部,并未直取致命之处,而是以精妙的角度刺破皮肉,带来炽热的撕裂感,让痛苦在他腹腔内迅速蔓延,如一条燃烧的火线灼穿五脏六腑。他猛然惨叫,双手本能地捂住伤口,却只能感受到温热的血液迅速渗出,指尖在自己的鲜血中打滑,徒劳地试图遏制伤口的裂开。

然而,还不等他喘息,第二道刀光便悄无声息地落下。这一次,目标直指他的脸。第一刀,撕裂脸颊的肌肤;第二刀,划开鼻梁的弧度;第三刀,斜斜掠过额角,在他的皮肉上刻下一道道血色裂痕。他惊恐地举起双手想要阻挡,却不过是徒增伤痕,剃刀无情地穿梭于空气之中,每一次挥落都精准无比,锋利的刃口剜开他裸露的皮肤,每一道防御都毫无意义,只不过换来更深的伤口。

“不——求你!”

然而,黑影始终沉默,无声的残忍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怖。下一刀,直取手指。锋利的剃刀仅仅一划,两根手指几乎完全裂开,只剩下一点薄薄的皮肉相连,指节无力地垂落,血珠在皮肤表面迅速凝结,他的惨叫被绝望撕裂,急促的呼吸已然断断续续。他拼命想要握住刀刃,试图制止这一切的发生,但当他的掌心终于触及那片冰冷的钢铁,锋利的刀刃骤然抽离,剜开了掌心的皮肉,直至露出深处的筋腱。

他猛地跪倒在地,血流沿着手腕滴落,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按住伤口,试图阻止血液不断溢出,但身体因剧烈的疼痛而止不住地颤抖。他的喘息破碎,视野因剧痛而变得模糊,直到黑影微微侧头,沉默地凝视着他的狼狈,随后,一记凌厉的踢击无情地撞上他的胸口。他整个人仰面倒在湿冷的鹅卵石上,背脊重重地砸落,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剧烈地喘息,肺部仿佛被压迫得难以运作,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

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左手缓缓探出,以一种极尽折磨的节奏,轻轻地滑过他起伏的胸膛,缓缓地掠过他被血浸透的腹部,最终停留在他的胯间。那双包裹在皮革中的手指微微弯曲,指尖的血红色长甲逐渐收紧,毫不留情地攫住那脆弱而无助的器官,冰冷的皮革裹挟着强硬的控制,犹如猛兽捕获猎物般死死扣住。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恐惧以无法抑制的浪潮席卷他的四肢,他的喉咙急促地收缩,呼吸紊乱至极,每一次吸气都变得细碎而绝望。

远方,地面微微震颤,一阵低沉的轰鸣声顺着空气传来,轨道的震动缓慢而坚定地逼近。黑影轻轻地歪了歪头,仿佛在静静聆听着这熟悉的金属轰鸣,从那被丝巾紧紧裹住的面庞下,依稀能看见嘴角微微勾起,弧度模糊却又透着难以掩饰的快意,仿佛正在品味这一刻即将降临的折磨,沉浸在即将收割生命的愉悦之中。皮手套的力度加深,指甲缓缓嵌入那脆弱的根部肌肉之中,而刀刃仍悬停在半空,等待着完美的时机。直到那列火车的第一节车厢驶入这片街区的瞬间,剃刀才毫不犹豫地落下。

尖锐的惨叫声几乎撕裂了夜色,却在火车呼啸而过的刹那被完全吞没。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神经如同被烈焰焚烧,温热的血液倾泻而出,迅速浸透大腿之间的石板,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湖泊。铁轨的轰鸣声犹如无情的丧钟,在黑夜里震颤回响,淹没了所有的呻吟和挣扎。等到最后一节车厢远远驶去,夜色恢复了沉寂,他的声音,也彻底消失了。

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身体已经放弃了挣扎。

黑色皮手套的左手缓缓收回,直接抬起那被剃刀割下的血淋淋的根部,在昏暗的灯光下举起,细细端详,仿佛是在欣赏某件病态而珍贵的收藏品,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满足的审视,指尖缓缓摩挲着被切断的断口,仿佛在感受它生命最后一刻的余温。他的嘴因剧烈的疼痛而本能地张开,喘息破碎不堪。黑影静静地看着,右手仍握着剃刀,锋利的刃口滴落着殷红的血珠,而就在这一刻,那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修长食指缓缓抬起,靠近朦胧裹着的嘴唇,轻柔地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姿态优雅而诡异,宛如在提醒这场恐惧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声音。醉汉刚要尖叫,下一秒,血淋淋的残肢便被毫无怜悯地塞入他的口中,强迫他吞咽下自己被剥夺的一部分。他的喉咙本能地收缩,身体因极端的恐惧而再次抽搐,可那只戴着手套的左手掌立即按住了他的下颚,强迫他的嘴合拢,封锁所有反抗的余地。鲜红的指甲深深刺入脸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血痕,渗出的鲜血缓缓滑落,在惨白的皮肤上刻下猩红的印记。

剃刀在黑暗中轻轻翻转,血红色的长甲与锋利的银刃交相辉映,黑色皮手套上绣着的玫瑰图案在微光下显得越发鲜艳。杀手的右手手腕轻轻一动,剃刀以一种优雅的弧度缓缓划过他裸露的脖颈,锋利的刀刃贴着肌肤游走,制造出一道缓慢而精确的切口,血珠沿着伤口边缘悄然渗出,杀手的动作不急不缓,仿佛在细细品味这一刻的美妙,沉浸在收割生命的极致享受之中。鲜血瞬间喷涌,他的身体抽搐了一下,随后彻底停滞,生命如潮水般从他眼底缓缓退去。

黑影缓缓直起身,凝视着眼前的景象,仿佛在欣赏一幅刚刚完成的画作。随后,一只手从风衣口袋中取出一方洁白的丝绸手帕。

杀手先是轻柔地擦拭着剃刀的刀锋,确保每一滴鲜血都被抹去,然后,顺着黑色皮手套的表面滑过,将所有残留的血迹一一拭净,接着仔细擦拭指甲上的血迹,直到猩红的色泽在微光下重新显现。整个过程带着某种仪式感,仿佛是艺术的最后润色。直到一切痕迹都被抹去,杀手才缓缓松开指尖,让那块绣着血红玫瑰的丝帕飘落,轻轻地覆盖在尸体之上。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幅画面——一场完美的谋杀,一件染血的艺术品。

手套的指尖缓缓收紧,风衣的衣领被拉高,双手重新滑入口袋,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句话。黑色的身影轻盈地后退,最终融入夜色之中,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小巷,在冷风中低声呢喃。

第一章:冰冷的清晨

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了雷蒙德·霍尔特公寓中沉闷的寂静。他微微一动,浑身僵硬,又是在沙发上度过的一个夜晚,依旧穿着前一天那件满是褶皱的衬衫。电视机嗡嗡作响,屏幕上闪烁着无序的雪花点,昏暗的蓝光映在半杯未饮尽的威士忌旁,照亮了凌乱散落在咖啡桌上的文件。

离婚协议书就夹杂在其中,未曾触碰,静静等待着他的签名,而他始终无法落笔。琼已经表达得再清楚不过——她想要彻底放下过去,已经在他之外构建了新生活,一个不再被深夜的电话、血淋淋的犯罪现场和他对工作的执念所吞噬的未来。她渴望干净的日子,不想再生活在烟草味与悔恨的阴影里。

雷不确定是什么让他迟迟无法签字,是固执?愧疚?还是某种被扭曲的责任感?也许三者皆有,又或者,仅仅是那些共同度过的岁月,它们的重量过于沉重,无法一刀斩断。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他低低地呻吟一声,伸手接起,抹去眼角的困意。

“霍尔特。”他嘟哝道。

“雷,我们又发现了一具尸体。”电话那头传来警探米尔斯低沉沙哑的声音。“东区,情况很糟。”

等雷赶到现场,城市才刚刚苏醒。他刚下车,便被一群记者蜂拥而至,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秃鹫,镁光灯闪烁,嗓音交错,彼此争相抢问。

“霍尔特探长!这又是一桩开膛手式的谋杀吗?”

“警方有任何进展吗?你们找到凶手了吗?”

雷咬紧牙关,耐心早已消耗殆尽,一言不发地挤开人群,手掌重重地推开了一名挡在路上的记者,力度之大让对方踉跄后退。他不在乎,今天不在乎。他的案子正在变冷,线索如雨水一般顺着阴沟滑落,而这些嗜血的记者只会不断提醒他——他正在失败。

潮湿的雾气盘旋在狭窄的巷道间,给街道蒙上一层窒息的压抑。腐朽与污水的恶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厚重得像是某种凝滞的实体,让人几乎喘不过气。几名制服警员站在案发现场周围,低声交谈,嘴里叼着半截燃尽的香烟,神色看似冷静,实则苍白的脸色早已出卖了他们的情绪。

尸体仰面摊开在潮湿的鹅卵石路面上,血泊将他彻底吞没。他的脸几乎被剖得体无完肤,深深的刀痕将皮肉割裂成无法辨识的碎片。裤子被扯至脚踝,胯部遭到残忍的肢解,被割下的血肉被塞入张开的嘴中,宛如一场病态的仪式。血液凝结成厚厚的黑红色块状,渗入石缝之中,成为街道的一部分。

但吸引雷注意的不仅仅是暴行的程度,而是**手帕**。

一方洁白的丝绸手帕随意地丢弃在死者胸膛之上,雪白的布料在血泊之中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某种无声的嘲弄。细看之下,手帕上残留着几道血痕,似乎在丢弃之前曾被用来擦拭过什么,而在角落处,一朵刺绣的血红玫瑰静静绽放。

这不是刻意摆放的供人解读的象征,而是一种随手留下的痕迹,带着冷漠的从容,仿佛杀手对自己的行为毫无避讳。

雷缓缓蹲下,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手指本能地向口袋里的香烟摸去,但最终停在半空。他盯着那方手帕,盯着它被摆放的方式,那份近乎虔诚的精致感。这不是一时冲动的杀戮,而是**艺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献祭。

更重要的是,这是**新的手法**。

之前的案件虽然同样血腥,但并未带有如此鲜明的仪式感。这方手帕——被鲜血玷染却仍然整齐折叠的手帕——是不同的,它是一个**签名**,是某种**宣告**,是杀手在模式上的转变。

警探米尔斯站在他身旁,不安地挪动脚步,低声开口:“这……和之前的不太一样,是吧?”

雷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盯着地面那片浸透鲜血的石砖,胃部隐隐抽紧,一种冰冷的不祥感缓缓爬上脊椎。

第二章:玫瑰杀手

晨间版的《晚间标准报》摊开在警长沃伦的办公桌上,黑色粗体标题如怒吼般跃然纸上:

<玫瑰杀手再度出击>

标题下方,是一张模糊的犯罪现场照片,窄巷的阴影几乎被围绕在尸体周围的警员遮挡。然而,让这起谋杀登上头版的并非血腥场景或尸体的惨状,而是那方丝绸手帕——随意丢弃却沾满鲜血,角落处刺绣着那朵鲜红的玫瑰。

沃伦警长的拳头猛然砸向桌面,震得半杯尚未饮尽的茶水剧烈晃动。他的脸因愤怒而涨红,几乎接近深紫色。

“是谁把这条消息泄露出去的?”他怒吼,目光凌厉地扫过整个办公室,“我们本该将这条信息封锁起来!我们不该给该死的媒体一个机会,用这种狗屁绰号把这混蛋捧成都市传说!”

沉默弥漫。警员们笔直地站在原地,目光四散,没人愿意成为第一个回答的人。

雷蒙德·霍尔特站在房间的角落,双臂交叉,咬紧下颌。他一点也不惊讶。总有走漏风声的情况,不是哪个蠢货在酒吧里胡乱吹嘘,就是某个想给姑娘留下深刻印象的新人警员。但这次情况更糟,这条新闻不仅让凶手拥有了一个名字,还给了他一种身份,一种可以沉浸其中的传奇色彩。

“该死。”沃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捏了捏鼻梁,“我们已经有三具尸体了,而现在,我们唯一的收获竟然是个该死的外号。”

他的目光猛然锁定雷蒙德。“而你呢,霍尔特?你到底查到什么了?”

雷笔直站立,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在手臂上。“我们正在调查所有线索。这方手帕之前的两起案子里都没有出现,这是作案模式的变化。”

“变化?”沃伦嗤笑一声,“你现在能给我的就是个变化?媒体已经把这家伙当成了艺术家,市民都快陷入恐慌,而你却在跟我谈模式?”他向前探身,声音低沉而危险,“三起谋杀,霍尔特,而你连一个嫌疑人都没有。”

雷的怒火瞬间升腾,他的手指握成拳头,死死地攥在身体两侧。“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反击道,“你以为我这几天都在浪费时间?我们没有目击者,没有明确的法证线索,凶手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隐藏踪迹。但如果你觉得朝我吼能突然让嫌犯冒出来,那请便。”

办公室陷入僵硬的沉默,其他警员在他们之间小心地交换目光,空气中充满了不安的张力。

沃伦深深地吸了口气,表情难以捉摸,最后只是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滚出去。”

雷毫不犹豫地转身,重重推开办公室的门,力道之大让门框震动。他走进走廊,低头看着手里那份报纸。

**玫瑰杀手。**

他厌恶这个名字。不仅仅是因为它成了媒体的谈资,也不仅仅是因为它让警方的无能沦为一场娱乐,而是因为他清楚,凶手一定**会喜欢它。**

---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雷用力关上门,将报纸甩到桌上,然后颓然坐进椅子里。凌乱的空间里弥漫着**陈旧的咖啡与烟草气息**,桌面堆满了调查报告和犯罪现场照片,文件像失控的洪水般溢出桌沿。他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翻开案件档案。

**三名受害者。**

一名妓女,在公寓内被割喉,双乳被切下,整齐地摆放在身旁,如同某种病态的供品。一名老拾荒者,在公园里被剖开腹部,肠子被缠绕在脖子上,宛如一条残忍的绞索。一名醉汉,在巷子里被精准地阉割,残肢塞入嘴中,成为最后的羞辱。

**手法精准,布置刻意,每一具尸体都像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展览。但为什么?**

雷按压着眉心。这些人是随机选择的,还是有特定目标?至于凶手……男性还是女性?大多数人会倾向于认为是男人——暴力、虐待狂、能够轻易制服受害者。然而,尸体的摆放方式,某些细腻的细节,还有那丝绸手帕——这些都透露着某种精雕细琢的意图,甚至……带着几分亲密的意味。一个女人?可能性不大,但也无法排除。如果是,那她一定是冷静的、极具算计的,依靠智谋而非蛮力完成这些谋杀。还是说,这只是自己的刻板印象在作祟?

一个妓女——社会的弃子。

一个拾荒者——本就被世界遗忘。

一个酒鬼——活在社会边缘,几乎没有人会在乎他的去向。

凶手是在选择那些没有人会寻找的目标,还是这一切隐藏着更深层次的逻辑?

而他们死亡的方式——是象征?还是羞辱?

妓女——被割裂,被贬低为展示品。

拾荒者——被自己存在的意义所扼杀。

醉汉——被剥夺了最基本的尊严。

是一场仪式,还是仅仅是施虐狂的欲望?

雷缓缓吐出一口气,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同样的问题。**这是一场羞辱?权力的展示?还是一个更复杂的叙述?**

然后,模式发生了变化——那方血染的丝绸手帕,被随意丢弃,却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意图。

**一份声明,一个标记,一封无声的挑衅信。**

雷凝视着案发现场的照片,试图在血泊之间寻找某种隐秘的意义。他烦躁地抓起电话,拨通了法医部门的号码。

“把三起案件的所有细节都比对一遍,伤口、尸体摆放方式,任何可能的联系。”

对方沉默了一秒,才传来疲惫的声音:“我们已经在做了,霍尔特,但这些需要时间。”

雷咬紧牙关,“手帕呢?”

“布料分析和血液检测,几天内才会有结果。”

雷低声咒骂了一句,“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他挂断电话,望着堆满桌面的卷宗。**时间,他没有时间。**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雷抬起头,看到警探卡特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档案夹。

“醉汉的身份确认了,名叫汤姆·梅森,四十七岁,无业,酗酒成性。”

雷翻开档案,看到里面的旧照片和逮捕记录——轻微盗窃、扰乱治安、公共醉酒,一个长期游荡在城市阴沟里的人,只有在制造麻烦时才会被人注意到。

“他最后一次被看到是什么时候?”

“红狮酒吧。”卡特答道,“他因为骚扰一名女服务员被赶了出来。伊丽莎白·欧谢。他摸了她,她反抗,然后情况恶化了。他朝她挥拳,结果被保镖揍了一顿,直接扔出了门。”

雷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然后几个小时后,他就在巷子里死了。这太巧了,巧得不正常。”

卡特挑了挑眉毛。“你觉得这场争执是他被杀的原因?”

雷靠在椅背上,盯着档案夹里梅森那双空洞的眼睛。“我觉得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线索。”

他站起身,抓起外套。“我要去红狮酒吧。如果这里面有更深的东西,我得从当事人口中确认。”

第三章:红狮酒吧

红狮酒吧的空气中弥漫着陈旧啤酒与潮湿木头混合的气味。无数次洒落的酒液早已渗透进地板,使其在无数双靴子的踩踏下愈发黯淡陈旧。角落里,空酒瓶随意堆积,墙壁每一寸都浸透着旧烟草的味道。

头顶的煤气灯微微摇曳,昏黄的光线在墙上褪色的狩猎挂画与被烟雾熏黄的照片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吧台上方挂着一支生锈的步枪,既像是装饰,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雷一踏进酒吧,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变化。没有人直接看向他,但谈话声微微停顿,几道隐秘的目光从侧面掠过,房间里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很清楚这种地方的规则,这里的常客不喜欢警察,更不喜欢警察带来的麻烦。

但雷今天不是来交朋友的。

他扫视酒吧,很快锁定了目标。

伊丽莎白·欧谢。

她在吧台后忙碌,动作娴熟地擦拭着一只酒杯,另一只手指间夹着半支燃烧的香烟,烟雾在空气中缓缓升腾,掩映着她锐利的目光。她的红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散落下来,勾勒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高颧骨,坚毅的下颌,以及一抹冷淡的倔强。

她的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前臂,上面沾染着啤酒的痕迹和香烟燃尽的微小灰烬。她不是那种温柔可人的女人,而更像是那种能在酒桌上喝垮男人,也能在对方越界时毫不犹豫地抄起瓶子砸碎他脑袋的人。

她迎上雷的目光,毫不退让,眼神里没有半分畏惧。

“找我?”

汤姆·梅森的最后一夜

雷掏出警徽,翻开片刻,足够让她看清。

“雷·霍尔特,伦敦警察厅。我需要问你几个关于汤姆·梅森的问题。”

伊丽莎白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将酒杯放在吧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双臂交叉靠在吧台边沿。

“早知道你们迟早会上门。”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惊讶。“行吧,问吧。”

雷坐在高脚椅上,目光始终锁定着她。“你和梅森在他死前发生了冲突。”

“废话。”伊丽莎白的脸色沉了下来,“那混蛋摸了我的屁股,还用身体压着我,好像我该感激他一样。”

雷的下颌微微收紧,手指在吧台上缓缓蜷紧。

伊丽莎白却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语气里透着不加掩饰的厌恶。“我抄起托盘砸在他头上,让他滚蛋。保镖解决了剩下的事情。”她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我不惯着这些烂醉的混账,警探先生。”

雷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怒火。

“之后呢?”

伊丽莎白耸耸肩。“我继续工作,干完了整晚的班。我们两点打烊,我和员工们一起离开。”

雷手指轻轻敲着吧台。“有人能为你作证吗?”

一个低沉的嗓音从他身后响起。

“我可以。”

雷回头,看见酒吧的老板——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年过五十,虽然开始谢顶,但仍然气势逼人。他穿着一件褪色的背心,衬衫上留着深深的汗渍,粗壮的手臂上布满厚实的毛发和肌肉。他带着掌控全场的气势倚在吧台上。

“伊丽莎白说的都是真的。”男人沉声道,“那天晚上酒吧里人满为患,她一直在我眼皮底下,直到我们关门上锁。你可以问任何一个人。”

雷微微点头,目光再次转向伊丽莎白。“争执发生在几点?”

“大约十一点刚过。”她答道。

“梅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差不多十一点半。”酒吧老板补充道,“踉踉跄跄地滚出去,还在骂骂咧咧,浑身酒气。我当时想,他大概会倒在哪个阴沟里睡一觉,没想到……”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十一点半。

而尸体在凌晨四点被发现。

雷的手指再次敲击着吧台。梅森从红狮酒吧离开后,有整整几个小时的不明去向。

他在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雷走出红狮酒吧,眉头深锁,脑海中仍在拼凑那段缺失的时间线。他的视线微微下垂,沉浸在思考之中,肩膀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某人。

一声轻柔的喘息,几页纸随风飘落,洒在潮湿的地面上。

雷立刻停下,反应迅速地伸手扶住对方,稳住她摇晃的身形。抬眼望去,他看见了一名女子——精致而沉稳,她的存在与酒吧后昏暗污浊的背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微微歪头,深邃的蓝色眼眸望向他,如月光映照下的湖面,平静而幽深。夕阳余晖映在她的眼底,折射出晦涩难解的光泽。她的唇角轻轻勾起,带着一丝温和,几乎称得上歉意的微笑。

“没关系。”她低声说道,语调平稳悠缓,带着微妙的法式口音。

雷一时没有出声,随后清了清嗓子,俯身捡起她掉落的书递还给她。这时,他才真正注意到她的装束。

她身穿一件象牙白的羊毛开衫,搭配浅蓝色连衣裙,剪裁得体,衣摆随微风轻轻摇曳。她的金发柔顺地垂至肩头,一条白色的发带束住发丝,露出饱满的额头,衬得她的五官更加立体而鲜明。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优雅与从容,使她仿佛游离在这座城市的污秽之外,不染一丝尘埃。

她接过书,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书脊,微微颔首,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Merci”

雷犹豫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没什么。”

她静静地看了他片刻,随后将书夹在臂弯间,侧身走过他,步入红狮酒吧昏黄的光影之中。

雷站在原地,多停留了片刻,目光跟随着她消失在酒吧暖色调的灯光里。她的优雅与酒吧内粗粝的环境格格不入,可她却又显得毫无违和感,仿佛天生属于这里。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肩膀微微一松,仿佛甩去无形的负担,随后走向街道旁的阴影处,点燃一支香烟,静静地注视着酒吧的入口。

夜晚的空气中依旧残留着啤酒与烟草的气息,潮湿的石板路上弥漫着旧城的腐朽气味。身后的红狮酒吧依旧喧闹不已,厚重的木门时不时被推开,酒杯碰撞的脆响、偶尔的哄笑声伴随着低沉的爵士乐飘散到夜色中,为这片破败的角落添上一丝短暂的温暖假象。

雷沉默地站在原地,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酒吧的大门。

烟燃至指间,他才刚刚 flick 掉烟蒂,酒吧的门便再度被推开。

两名女子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低声交谈。

雷的目光微微收缩,他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那名女子。

他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站在伊丽莎白·欧谢身旁,两人的举止流畅自然,彼此间毫无生疏之感。谈话间,伊丽莎白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的手腕,金发女子微微侧头回应,两人的脸靠近了一瞬。

然后,一个短暂却意味深长的瞬间——伊丽莎白微微前倾,吻住了她。

不是朋友间的轻吻,而是缓慢而深沉的亲密触碰。

雷的手指微微收紧,香烟的余烬在指间轻微闪烁,随后被他随意地弹落在潮湿的石板上。

伊丽莎白有个恋人。

是她。

这个发现让雷的思绪悄然改变,脑海中杂乱的线索像被打乱的牌局一般重新洗牌。他原本只是将伊丽莎白视为一个性格刚烈的酒吧女侍,一个不容侵犯的女人。但现在,一种新的可能性开始在他脑海中蔓延。如果汤姆·梅森之死确实与那场冲突有关,那么这个女人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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