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保护费”的兽人

丹波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旧大陆的土地上，更别提还是个纯正的帝国小镇了。他跟着精灵国度的旅行社来的，本来只是想看看这传说中落后又粗犷的地方，顺便买点特产回去吹吹牛。其他精灵都老老实实回了租界区，可丹波不一样，他觉得自己胆子虽然不大，但好奇心还是有点儿的。于是，他一个人溜达进了这个名叫“灰泥镇”的地方，嘴里还念叨着：“听说这儿的人连洗澡都嫌麻烦，真有趣！”

小镇的街巷窄得像挤牙膏，房子歪歪斜斜地杵在那儿，像是喝醉了酒的泥瓦匠盖出来的。刚从裁缝店出来的丹波身着长衫，戴风帽，脚上还套着系在腰上的长筒袜。他瞪着大眼睛四处张望，欣赏着路边摊上那些黑乎乎的“美食”，突然一阵马蹄声夹杂着嚎叫从远处传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群兽人土匪冲进了小镇，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绿皮上满身毛发，扛着兵刃，嘴里哇啦哇啦地吼着。

“交钱！不交钱有得好看！”领头的兽人嗓门粗得能震碎窗户。他一脚踹翻了个卖面包的摊子，面包滚了一地，摊主吓得缩成一团，连声喊：“我交！我交！”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识相，那些付不起“保护费”的家伙很快就被拽到了中央空地上，像赶鸭子似的聚成一堆。

丹波躲在角落里，腿肚子直打哆嗦，心想：“我就是个游客啊，跟我没关系吧？”他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不起眼的小透明。可惜，兽人们效率奇高，没一会儿就把他揪了出来，跟其他人一块儿推到了空地中央。

“喂喂喂！我不是本地人！”丹波挥着双手，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是精灵，旅行社的，看热闹的！”他那张精致的脸蛋配上一副慌张模样，倒真有点像个被吓坏的小姑娘。围观的镇民窃窃私语，有人还忍不住捂嘴偷笑。

兽人们可不管这些，领头的疤脸兽人挥挥手，几个手下开始挨个儿检查。一个瘦得像竹竿的兽人走过来，盯着丹波看了半天，挠挠头说：“这家伙瘦得跟鸡架子似的，穿得还土，肯定没钱！”

领头的瞅了瞅，点点头：“确实没见过，行，放了！”

丹波刚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能捡条命，结果队伍里一个裹着破布、拄着根歪拐杖的老兽人——像个萨满，慢悠悠走了过来。这家伙眼睛眯成一条缝，鼻子抽抽嗅嗅，像只闻食物的老狗。他盯着丹波，嘀咕道：“嗯……有点怪。”然后，他居然伸出手，在丹波身上摸了起来——先是肩膀，再是胳膊，最后还拍了拍丹波的屁股，动作滑稽得像在检查个大南瓜。

“喂！你干嘛呀！”丹波涨红了脸，扭着身子想躲，可萨满那双毛茸茸的手跟黏住了似的，摸得不亦乐乎。旁边的兽人土匪们看得直乐，有人还吹起了口哨：“老家伙，你还有怪癖不成！”萨满没理会他们，摸完后凑到领头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神神秘秘的。

领头的听完，眉头一皱，又看了看丹波，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排黄牙：“嘿，有意思！这小子有点特别，带走！”丹波一听，差点儿没晕过去，忙挥手喊：“等等！带走干嘛？我没惹你们啊！”可兽人们根本不搭理他，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架起他，像拎小鸡似的把他塞进了队伍。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丹波挣扎着，可那两只大手跟铁箍似的，他那点力气压根儿没用。队伍里有人嘲笑道：“别嚎了，长得跟娘们儿似的，还挺能闹！”另一个接话：“说不定老大看上他了，哈哈！”这话一出，兽人们哄笑成一片，连领头的都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丹波心里一阵发凉，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们不会真要把我怎么样吧……什么玩意儿啊！”小镇的居民远远地看着这场闹剧，有人叹气，有人偷笑，可没人敢上来帮忙。兽人队伍扬长而去，扬起一地尘土，只留下丹波那可怜兮兮的背影，在马蹄声中渐行渐远。

丹波被两个兽人架着胳膊，一路颠簸地带到了他们的驻扎地。他本来以为会看到一堆破帐篷、烤肉架子，外加满地乱扔的骨头——毕竟在精灵国度的猎奇传闻里，旧大陆兽人就是那种“嗷嗷叫着拿石斧砸人”的野蛮家伙。可等他睁开眼一看，差点儿没把下巴掉地上。这驻扎地居然还挺像回事儿！帐篷整整齐齐地排成两列，中间还有个木头搭的小瞭望台，几个兽人正扛着长矛巡逻，弄得跟模像样的小军营似的。地上连根骨头渣子都找不到，反倒有几个家伙在角落里磨刀，火光映得刀刃闪闪发亮。

丹波揉了揉眼睛，心想：“这……这和传说的不一样啊？”他偷偷打量那些兽人，发现他们的装备也跟他想象中差得十万八千里。不是破皮甲加木棒子，而是带着点锈的锁子甲，腰间挂着短剑，领头的疤脸甚至还穿着有纹章的板甲衣，上面刻着个看不懂的徽记。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挪到一边，找了个看着不那么凶的瘦竹竿兽人，低声问：“那个……你们不是土匪吗？”

瘦竹竿正啃着一块硬邦邦的黑面包，闻言斜了他一眼，嘴里含糊地说：“土匪？瞎说什么！我们可是正经佣兵团！”他嚼了两下，吐出一块面包渣，继续道：“‘灰狼团’，听过没？皇帝认证的，入团还宣过誓呢！”说完，他挺了挺胸，好像真觉得自己多了几分威风。

丹波眨巴着眼，满脸写着“真的假的”。这时，疤脸团长走了过来，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自以为很威严的语气说：“没错！俺们团员个个都对陛下发过誓，‘忠诚至死，绝不背叛’！”。当然，作为佣兵，他们的誓言听听就好。旁边几个兽人听了这话，跟着哄笑起来，毕竟皇帝已经很久不发钱了，对皇帝的义务他们也很久没履行过了。

丹波缩了缩脖子，试探着问：“那你们进小镇……不是抢劫，是收保护费？”疤脸一听，眼睛一瞪，像是被戳了痛处：“抢劫？胡说！俺们那是正经生意！这破小镇三天两头有野狼、强盗闹腾，俺们替他们摆平，不收点费谁干啊？”他挥了挥手，指着远处一个扛斧子的壮汉，“喏，上礼拜那家伙还砍了头狼回来，镇里人感动得眼泪汪汪呢！”

“是感动得不敢不给钱吧……”丹波心里嘀咕，但嘴上可不敢说。他偷偷瞄了眼四周，见这些“佣兵”有的在数刚抢来的铜板，有的拿根棍子逗弄拴在树边的马，压根儿没半点正规军的样子。他又想起精灵国度书里写的兽人——满脑子肌肉的野人，成天只知道砸东西吃肉。可眼前这帮家伙，虽然粗鲁了点，倒更像是些混饭吃的流浪汉，仗着人多势众到处捞油水。

“所以，你们真是帝国人？”丹波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疤脸哼了一声，拍拍胸口：“那可不！陛下的‘佣仆’，俺们可是有身份的！”这话刚说完，瘦竹竿在旁边小声嘀咕：“就是好久没给过工钱了……”疤脸耳朵尖，扭头瞪了他一眼：“闭嘴！再说把你扔狼窝里去！”瘦竹竿吓得一哆嗦，赶紧低头啃面包去了。

丹波站在那儿，脑子有点乱。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要被当成奴隶卖了，或者更糟，可现在看来，这帮家伙似乎没那么可怕，就是有点……不靠谱。他偷偷松了口气，可一想到那个摸来摸去的萨满，心又提了起来。那老家伙呢？怎么不见了？正想着，帐篷后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咕哝声，萨满拄着拐杖慢悠悠走出来，眯着眼盯着丹波，嘴角还挂着点莫名其妙的笑

。

“喂，小子，过来！”萨满冲他招招手，声音沙哑得像磨刀石刮过铁片。丹波心里一咯噔，腿又开始抖了，可周围全是兽人，他哪敢不听？只好硬着头皮，小碎步挪了过去，嘴里还小声念叨：“别搞了，我真没啥特别的……”

丹波被拖到帐篷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这回真要被剁了炖汤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兽人压根儿没动刀子，而是围成一圈，瞪着大眼小眼地盯着他，像在看什么稀奇玩意儿。那萨满拄着拐杖，慢悠悠地绕着丹波转了两圈，嘴里嘀咕着：“嗯……这小子身上有股怪味儿，不是普通人。”他那双眯缝眼闪着光，活像个捡到宝的老头。

“怪味儿？”疤脸皱着眉，凑过来嗅了嗅，差点儿没把丹波吓得跳起来，“我咋没闻着？不就一身娘们儿气吗？”丹波脸一红，刚想辩解，瘦竹竿兽人插嘴道：“老大，别瞎闻了，萨满说的是他的‘能力’，啥稀奇玩意儿，能生崽的那种！”这话一出，帐篷里顿时炸了锅，几个兽人一边笑一边拍大腿，有人还喊：“哈哈，那不就是种公的本事吗？”

丹波急了，挥着手喊：“你们搞错了！我没那本事！我就是个普通精灵！”可这话反而让兽人们笑得更欢。疤脸一拍脑门，乐呵呵地说：“精灵？小子，别吹牛了！精灵都在租界区搂着金子睡觉，哪有你这穷酸样跑小镇晃悠？顶多是个长耳人，装什么大尾巴狼！”旁边的胖兽人也跟着点头：“就是，俺们听说过，长耳人跟精灵是一个祖宗，但就你这怂样，装什么象？”

丹波张了张嘴，想解释，团长就赏了他一嘴巴，叫来几个以前自称是“精灵”的佣兵团长耳人奴隶给他看，吓得丹波只能无奈地咽了回去。萨满却不管这些，敲了敲拐杖，沙哑地说：“别吵！这小子不简单，他那能力……能跟啥都生崽，啥都行！”这话一出，帐篷里安静了一瞬，然后又炸开了，有人喊：“啥都行？那跟狼也行？”另一个接话：“跟马呢？”丹波的脸刷地白了，心想：“这帮家伙脑子里都装的啥啊！”

疤脸摸着下巴，眯着眼看了看丹波，终于正经起来：“行了，别闹了，开个会，商量商量这小子咋用。”于是，兽人们呼啦啦围坐一圈，中间点了堆火，活像一群野人开大会。丹波被绑在一边，缩成一团，偷偷听着，心跳得跟擂鼓似的。

第一个发言的是萨满，他抖了抖破布袍子，慢吞吞地说：“俺觉得，这小子能生崽的本事得用在咱团上。把他跟野兽配一配，生一堆怪崽子出来，啥狼啊熊啊，养大了当战兽使，多威风！”他越说越兴奋，差点儿没把拐杖挥起来，“以后打仗，俺们骑着半人半狼到处跑，谁敢惹俺们？”丹波听了这话，差点儿没晕过去，脑子里全是自己被狼追着跑的画面，吓得小声嘀咕：“我可不要啊……”

第二个跳出来的是瘦竹竿，他啃着黑面包，含糊地说：“老家伙净瞎想，生崽哪有那么快？俺看不如把他卖了！听说有些贵族老爷就喜欢这种稀奇玩意儿，长得跟娘们儿似的，还能生崽，指定值大钱！”他抹了把嘴，嘿嘿笑道：“卖个几百金币，俺们吃香喝辣一年没问题！”丹波一听，脸更白了，心想：“卖了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三个开口的是胖兽人，他挠了挠满是毛的肚子，慢悠悠地说：“你们都太麻烦。俺看不如留着他，带着他到处收保护费。谁不给钱，就说：‘不给钱就让他跟你家母猪生崽！’吓唬吓唬，保管那些镇民乖乖掏钱！”说完，他自己先乐得拍大腿，差点儿没把火堆踢翻。帐篷里又是一阵哄笑，有人喊：“这主意绝了！哈哈，母猪都得怕他！”

丹波坐在那儿，腿抖得跟筛子似的，听着这仨馊主意一个比一个离谱，心里直喊冤：“我哪有那本事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可兽人们压根儿不理他，讨论得热火朝天，疤脸还时不时瞅他一眼，眼神里满是“这次赚大了”的意思。萨满则在一边阴恻恻地笑，像个老狐狸盯着猎物。丹波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帮家伙别真把他当试验品用。

帐篷里的讨论热火朝天，兽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跟菜市场似的。疤脸团长坐在中间，皱着眉头听了好一会儿，终于一拍大腿，吼道：“都闭嘴！俺想到个好主意！”这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连火堆的噼啪声都显得安静了点。疤脸清了清嗓子，得意地说：“你们知道，咱手头的哥布林奴隶不够用了吧？那些小绿皮崽子生得是快，可雄的太犟，在笼子里跟要命似的，宁死不干活，雌的倒是随便啥都肯来，可惜跟牛啊马啊配了半天，啥也生不出来，浪费时间！”

他顿了顿，指着缩在角落的丹波，咧嘴笑道：“这小子不一样！萨满不是说他能跟啥都生崽吗？那就让他跟雌哥布林配，生一堆小哥布林出来！省事儿又管用！”这话一落地，帐篷里先是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出一阵哄笑。胖兽人拍着肚子乐道：“哈哈，团长英明！这下咱有使不完的奴隶了！”瘦竹竿也点头：“对啊，雌哥布林不挑嘴！”

丹波一听这话，脸刷地白了，心跳得跟擂鼓似的。他知道自己那古怪的能力——跟啥配，后代就长得跟母的一模一样，压根儿看不出他的影子。虽说他从没试过（也不想试！），可这帮兽人显然不打算听他解释。萨满那老家伙眯着眼，点点头，嘀咕道：“嗯……直觉告诉我，这小子行，生出来肯定是纯种哥布林。”他压根儿不懂啥叫“基因”，但凭着一股莫名的自信，就觉得这法子靠谱。

丹波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赶紧爬到萨满脚边，抱住他那条瘦得跟柴火棍似的小腿，哭腔喊道：“萨满大人！您饶了我吧！我真没那本事，您是不是搞错了？”他那张精致的脸蛋上满是惊慌，活像个被逼上梁山的小媳妇。兽人们见状，又是一阵哄笑，有人还吹口哨：“哟，这小子还挺会求饶！”

可萨满没笑，反而脸色一沉，猛地抽回腿，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气得胡子都抖了。他指着丹波的鼻子，破锣嗓子吼道：“放肆！厨圣在上，你这长耳崽子敢用异教邪说侮辱我？啥‘搞错’？俺的直觉是厨圣的神迹所赐，谁敢质疑！”他越说越激动，挥着拐杖差点儿砸到丹波头上，“俺是正宗的腌叔后生，沐浴厨圣鸿福！你再胡说，俺就绑上圣菇架上烤死！”

丹波被吼得一愣一愣，脑子里一片浆糊。他哪知道这旧大陆还有个“畑煮教”，更别提啥“厨圣”和“腌叔”了。在精灵国度的传说里，兽人就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信仰不都该是跳大神烧树叶的吗？可眼前这老家伙一身破布袍，偏偏还摆出一副神圣模样，嘴里念叨着：“腌叔当年吃毒蘑菇殉道，三天后从大菇里重生，赐世人智慧！你个异教徒懂个屁！”说完，他还从腰间掏出个木头雕的蘑菇型T字架，冲丹波晃了晃，像是要驱邪似的。

兽人们见状，纷纷点头，还小声嘀咕：“‘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疤脸也乐了，拍拍手说：“行了，别吵了！就这么定了，把他跟雌哥布林关一块儿，生一堆小崽子出来，咱团以后就不缺奴隶了！”他扭头看向丹波，咧嘴道：“别怕，长耳小子，哥布林妹子可热情了，保证你乐不可支！”

丹波坐在地上，腿软得像面条，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想喊冤，可一看周围那群龇牙咧嘴的兽人，只能小声嘀咕：“我……我命咋这么苦啊……”

帐篷外，夜风吹过，几只拴在树边的马儿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嘲笑这倒霉蛋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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