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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物语,永远亭的月兔小姐与狸猫先生,2

小说:幻想物语 2025-09-03 11:03 5hhhhh 7650 ℃

奎若的“静心馆”,今日也是一如往常的门可罗雀。

喝剩下的半盏茶,青年扫视着自己这间虽是人流稀少,但姑且还是保证着最基础的整洁的小馆,内心也是微微荡漾——寂寞吗?无趣吗?还是有些愧疚?多者混杂在一起,也未能在他心里激起太大波澜。

时间长了,奎若自己都开始有些分不清,他究竟是一直都这样少有动摇,还是由于这奇怪能力的影响让他如此平静。

再抿一口茶,也到了正午时分。巧有几声清脆的啼叫从屋檐处流下,抬头望见一只小小团雀,成了今日这间冥想课堂的第一位客人——严格而言也并不能算是,毕竟它尚未落入院中。

没甚来由的,他打算出去走走。是午间人里那突然安静下来的喧嚣让他感到腹中空空,还是屋檐上的团雀引得奎若有些神往。他打算出去走走,只当是闲逛。

鞋底与土石的挤压声,路边房梁下传来的风铃声。人类居住的村镇太大,有许多地方青年还尚未到达过。从路边耕种归来的乡亲相遇还会点头寒暄,到街道与稀少的人流面孔也越发陌生。闲逛,自然是哪里有路就走向哪里。

再挑一条岔路,往小道上去。没了大道上夯实的土地,反而是铺起了一层青石板。这条路将会通向何处?低矮的木屋群中,为何会有这样一条狭窄却又惬意的小径?

青年又为何会在无数的岔路中偏偏挑中了这一条——

沿路向里,蜿蜒蛇形。重叠的屋檐几乎将阳光完全遮挡,些微绕出的光也正好为这条石板小路平添了几分幽静。

也不过百十步,就望见尽头透来的光明。趋着光,奎若也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到走出巷口,抬眼望见的竟是一棵苍天银杏。

树干粗壮而坚实,需数人合抱方能环绕,树皮粗糙且布满深深的纹路,看起来已颇有年岁,同样斑驳是还有挂在其上的祈愿木牌,本该多彩的祝福与愿望也早已褪色。枝叶繁茂如盖,阳光奋力穿透层层叠叠金箔般的叶片,倾洒下一条条斑斓的阴影,周围的路面应是少有人踏足,腐烂的枝叶早已积得到处。

可,今天的树下,似乎并不“寂寞”。

被树木吸引的目光自上而下,到了底部,看着那已经布着青苔的环椅处,却见有一人影落在那——

头戴斗笠,身着贴身的粗布衣,小臂与腿部是裹满了绑带——如此纤细,应该是位女性——足下的草鞋足袋沾满尘泥,俨然一副行脚僧似的模样。只是没有锡杖,没有袈裟。取而代之的是此时并拢的膝上摆放的小小便当盒,和身后巨大的行囊。

是卖药人吧。恰巧有微风从那女子身边吹过,裹挟进入鼻腔的是浓重的药草味,也才大概是确定了答案。

那人没有反应,斗笠遮挡下看不见她的脸。奎若相信,对方暂时还未发现自己。只是手中筷子夹起的半片胡萝卜正搭在碗边,一动不动,似是正在神游何处——

主动打声招呼吧。青年心想。

向前踏了一步。即使木屐踩在落叶上的声响并不大,也依旧让少女有所警觉。就如同惊兔那般地,迅速偏头,是下意识地就与来者对上了目光——

宝石……吗?奎若首先想到的是这样的物品,可却又觉得俗,觉得低级,觉得普通。那双眼睛,血红的剔透的眼眸,绝不是地上的凡物能用以形容的存在。那或许是一对月亮,是高悬与天际的殷红血月,为本该沉寂的夜晚带来肃杀之感的血腥旗帜——

迈出的那只脚又兀的退了半步。想逃?有些。但更多的是一种许久未见的冲击,是心中一潭死水落入了石子,是灵魂中许久未曾燃起的“兽性”在此刻如隐若现——不对劲,十分的异常。

但这影响不到青年。不过一个呼吸间,便又重回了平静。

少女呢?却突然乱了阵脚,迅速将饭盒放下,连后背的药箱都没来得及取,便站起身来。仿佛自己闯了什么祸似的,慌张而又迅速地朝奎若这边靠来,像是想要为其提供些许帮助。

“这真是……失礼了。”但两步上前,眼前男人并没有出现少女想象中的异常,反倒是开口问候,如此表现,也让这位卖药人愣在了原地。

“擅自闯入您的领地实属意外,还请铃仙小姐赎罪。”抱拳深施一礼。

“啊?不……不不不不不!不是什么领地!对不起对不起,刚刚那一下是意外,没有要攻击你的意思……呃……你认识我?”没有错误的,女性的甜美嗓音传出。少女摇着手,斗笠反倒是压得更低,怔怔向后退开,直到又重新贴回先前的座位前。

“人里的药师并不多见,这样打扮的应该也只有铃仙小姐您一位才对。看来没有认错,不然可真是闹笑话了。”

“是……吗?原来我在人里已经这么有名了……”小小松了一口气。到这时,她也才终于想起可以将药箱放下,不必这样一直挂在肩上。只是动作进行到一半,她便又重新侧过脸来,斗笠下的红色眼眸如隐若现,上下打量着不远处的男人。

“……你是妖怪?”其实奎若并未刻意隐藏妖气,不过是自己本就太过弱小,以至于难以察觉而已。

便再施一礼。

“如您所说。我名叫奎若——敝姓二岩。”

“二岩……狸猫吗?”视线略过了奎若发髻上树叶模样的装饰,眉头也微微皱起。“狸猫来这里有何贵干呢?”

感受到了明显的顾虑。四下观望一圈,确认了没有他人在场,环绕的建筑也没有可以窥探这边的窗户——奎若决定坦诚相见。

一声清淡的空气破裂声,身边冒起一团烟雾。等到烟雾散去,本立在那里的奎若,头顶赫然多出了一对溜圆的兽耳,以及身后巨大的条纹尾巴。

“只是闲逛。”

“闲逛?你没骗我吧?貒藏那家伙肯定是给了你什么任务来接近我的吧!”

“您应该清楚,以貒藏大姐的作风,不可能让我以这样明目张胆的形式出现的。还请放心。”

“……那可不一定,你们这些狸猫全都狡猾兮兮的,说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狸猫一族的名声向来不太好,这也算是人尽皆知的事。看着奎若身上的动物特征,铃仙不由得撇了撇嘴。

“不怕您笑话,我是离了群的狸猫,早已同貒藏大姐断了联系。”见打消不了对方的疑虑,奎若选择多透露些许信息,以缓解此时紧张的气氛。“我现在独自一人,在人里南方的城镇边缘开了一家小店,名叫‘静心馆’。铃仙小姐您应该有从小店前路过,不知是否记得?”

“啊……那个完全没有生意的冥想培训班。原来是你开的啊。”话说到这,铃仙才终于坐回长椅,重新端起了放在一旁的便当盒。

“说得这么详细,不怕我告诉博丽的巫女,让她过来退治你吗?”

“这是我的诚意。只为了向您证明我早已离群的事实。还希望您在知道后,能愿意留我一条活路。”

“诶诶诶!没有那么夸张啦!怎么搞得我好像什么抓人把柄的坏蛋一样!”

“十分感激。……说来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铃仙小姐可方便?”

“什么问题?”

“铃仙小姐,应该也是妖怪吧?还敢请教——”

“……你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我啊?”

“惭愧。我曾经醉心变化之术的修炼,极少与同族往来。听闻您的大名也是在入住人里后同街坊打听的。今日一见才发现,铃仙小姐原来也是人里之外的存在……若是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

等待。等待对方不知多少次地打量自己。也不过片刻,就见斗笠下露出的嘴唇抿了抿,轻轻叹了口气,便伸手,摘下了那顶帽子,现了真容——

先是一双幼长的兔耳缓缓展开,不似原生,反倒是如同布制品一样,皱皱巴巴顶在那。紫粉色的长发盘着巨大的发髻梳在脑后,俨然已经被汗水浸透。而那面容,更若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肌肤白皙胜雪,鼻梁高挺,唇若樱桃,额前发丝下那双摄人心魄的红瞳飘摇着,像是忌惮方才的失误再次发生那样,不断闪躲。

“我是……永远亭的兔妖怪。全名铃仙·优昙华院·因幡……请多关照。继续叫我铃仙就行。”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铃仙小姐。”

迟来的相互问候,带起了空地上的一阵清风,吹动树上的牌符轻轻摇晃,碰撞中发出悦耳的闷响。

“那今天就不打扰您了,告辞。”问候,然后告别。鞠一躬,转身离去。铃仙没有阻拦,也没有理由阻拦,只是礼貌性地发出了些许声响作为回应,就看着那条狸猫尾巴消失在了昏暗的巷中。

少女噘着嘴,挑着眉,看着巷口小小出神。回忆着奎若那截然不同于貒藏的挺拔模样,竟然不由得轻轻笑出声来。

“嗯哼?离群的狸猫吗……还真不奇怪哩……”不再多想,手里的饭已经有些凉了。得早点吃完,今天的工作还剩不少,如果不想回去后被师父责怪的话,最好抓紧时间。

自那日之后,两人却是常常相遇。

应说是有缘吗?还是人为创造、寻找的契机。奎若几乎在每个空闲的午后都会来到那颗银杏树下。而那只兔妖怪,也鲜有缺席的时候。

缘从不会从天而降,同样需要有人去主动迈出那一步。

很难说双方互相抱有何种情感。或许只是在满是人类的社区中寻得一位能坐下聊天的“异类”而讨那么些许安心;或许是青年在初遇那日便被少女的一双红瞳吸引得无法自拔;或许是铃仙也对这只不太一样的狸猫有那么些好奇。总之,她分享了自己的午休,让银杏树下长椅上的身影多了那么一个。

闲聊,奎若通常先挑起话题,但最后总会演变称铃仙的滔滔不绝。分享午餐,少女的盒饭变化并不多,倒是青年那边会为少女不时准备些新奇的点心请她享用。交流,交流身为妖怪却要扮演人类的种种,有趣的是,奎若对于人类社会的熟悉,和对狸猫习性的陌生不止一次让铃仙怀疑对方是否是撒谎隐瞒自己的身份。

以及——抱怨。这是特有的一环,以少女为绝对主导的话题。从日常碰到的麻烦病患,到针对某些特定对象。并非无休止的大吐苦水,甚至可能抱怨这个词用得都有些过于强烈。只是提到永远亭的那几位时,月兔总是会在尊敬中流露出或多或少的无奈和叹息。

“辉夜大人今天让我帮她带些团子回去……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报销,我的零花钱呜呜……啊,说起来,这里有一家团子店味道十分不错哦,你知道吗?”

“阿、阿嚏!没……不是感冒啦。昨天帮师父试药之后就开始这……这阿阿~嚏!不停打喷嚏,也没什么别的症状……没事没事,这种程度而已已经算很……很阿嚏!!”

“啊啊啊!帝那家伙!又偷偷往我兜里装那么多沙子!!虽然都是些不轻不重的恶作剧,但天天都做也太过分了!今天回去我非要把她……把她……!!”

哦,那位叫因幡帝的兔妖怪是个例外。对她的话题确实基本符合“抱怨”这个词的原始含义。

奎若就这么在一旁听着,附和着。对于帮助他人“找回平静”,倒也算是他的本职工作之一。至少在每次谈话后,那藏在斗笠下的兔耳上的皱褶总会肉眼可见地变得平滑许多,对于他来说也就“不枉此行”了。

不过难免的,也会有仅仅通过语言的发泄已经难以缓解压力的情况发生。

今天的铃仙看起来,也是格外的疲惫。

话明显少了很多,聊起天来时常走神,一双红瞳也失了光泽,模模糊糊地就望向某处发起了呆,只有那绒布样式的兔耳变得比平时更皱——也不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令她心力憔悴的大事,只是长久的压力积累下来,毕竟还是会有决堤的那一天的。

“哎——”长长地叹气,已经是这次午休时的第四次了。没有后续,只是单纯的叹气,像是想要把灵魂深处的浊气都一股脑喷出来一样。而后又重回呆滞,捧着奎若帮她倒满的茶水,平日里她所喜爱的饮品此时却已经有些发凉了。

“铃仙小姐平时还有没有什么排解压力的方式呢?”狸猫妖怪问得算是委婉了。至少在那么多天的闲聊后,他所得出的一个令他诧异的结论——眼前这位兔妖的少女平日里是几乎没有自由时间的,更别提常规意义上的兴趣爱好。而她愿意与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妖怪,在短短几天的接触后便涛涛相谈,也是由于平日里压力排解渠道过少的关系。

但在自己这个“垃圾桶”出现之前,她肯定不可能就这样一直处于忍耐的状态。永远亭的那三位必然不会成为她的倾诉对象——那一定还有其他人,在她的心中有着与奎若类似的定位。

他也不知道自己打听这些是想做什么,不过至少在问出这话的时候,绝大部分的目的还是出于对铃仙此时状态的关心。

“嗯?啊……这个啊……”有气无力地回复,思考中顺便伸了个懒腰。“嗯——我想想。要是实在累过头了的话——我会去喝酒吧。”

“喝酒?在永远亭喝闷酒吗?”

“那怎么可能!肯定是去外面喝啊……夜雀食堂你听说过吗?就开在妖怪兽道的一家夜雀妖怪开的小店。”

“哦,久仰大名。不过我还从来没有去过。”

“没去过啊……有空尝尝呗,挺不错的。嗯。”兴致黯然。基本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闲聊。

话题难以推进,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午休时间已经临近结束,铃仙的兔耳依旧还是那么皱皱巴巴。

许是自我意识过盛,也可能是某种奇怪的执念作祟,奎若觉得自己大概应该主动做点什么,不然自己今天实在是有些“失职”。

抬手,口中默默捻起个诀。

兔妖迅速而敏锐地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十分细微,但一片小小的空间内,确实产生了某些说不上来的转变。

是太阳也柔了,风也更加温和了,零散响动的银杏叶也开始产生了某种律动般的节奏,仿佛在流出一首宁静的摇篮曲。

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在铃仙身边萦绕,随着一呼一吸间充满全身,而随之带来的效果却是——那些焦躁的念头开始渐渐淡去。

显然,做到这些的人,就在少女身边。

“奎若先生,你这能力原来不止能对自己用啊。”语气有了明显变化。

【让内心平静的能力】是二岩奎若在某天所觉醒的特殊能力。也是多亏了它,在与少女初遇的那天,自己这只弱小的妖怪才抵御住了那双狂气之瞳的“走火”攻击。

“只是用狸猫的小法术稍微改变了一点点环境而已。我也是看今天铃仙小姐实在有烦心之事才自作主张,要是僭越了,还希望莫怪。”

“怎么会!奎若先生这是帮我,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才终于想起喝了一口已经温吞的茶水。

“不过调整环境也只是冥想放松的第一环而已,真正要做到赶走杂念,还要一些后续的……”

“冥想训练吗?哎呀~这个……好意思心领了,但是吧……”

“时间确实不允许咱们这样做。”

“是啊是啊,你这动辄几个小时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对于一只兔子来说还是太折磨了一点喽~”

“所以,也有立竿见影的方法。”只是准备阶段的放松,还不足以抹平她兔耳的皱褶。奎若绝不能允许她今天这么简单就离开。“虽然失礼,但还请铃仙小姐抓住我的手。”

面对奎若的邀请,兔妖依旧短暂地挣扎了一下。

倒不是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无聊观念,只是面对一只“狸猫妖怪”,一只自己通过波长无法判断对方是否是在说谎的“狸猫”,令她还是多少有些忌惮。

但很多时候决定一些事不需要什么契机,也没什么明确的逻辑转折与理由,就是单纯的心一横。

“哦……哦哦,那就麻烦你……”心里想着应该没事,想着不做白不做,想着自己的手摸起来会不会有点粗糙——缠着裹布的双手就这样慢慢搭上了对面男性的手心。

“请闭上眼,一会就好。”很漂亮的手。奎若以欣赏艺术品的心态看着两排被握在自己掌中的纤纤玉指。

“呼吸——吸气——呼——”慢慢指挥,铃仙就照做。

若形容起此时的感觉,可以说是平淡而又神奇。没有什么魔力波动,什么功力的传导,什么暖流进入身体。只是跟着男人声音的一呼一吸间,僵硬的肩膀也不再那么酸疼,后颈的堵塞感慢慢淡去,脑海里的各种杂乱线头也被慢慢理清。

也就十来秒的时间,奎若便放下了少女的手。

“这可真是……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嘴角不由得上扬,甚至呈现出来一副近乎于傻笑的表情,睁眼后双瞳中的阴霾是一扫而空,那对兔耳更是变得前所未有的顺滑。“谢谢你啊,奎若先生。”

有些朦胧,有些飘飘然,神清气爽。

“不客气,有帮到你就是最好的了。”

“你平时一直就保持这样的状态吗?啧啧啧,感觉我要也能这样,估计能多活上个几百年。嘿,连身子都觉得轻巧不少~”不由得站起身来,扭动活动着身体,整个人容光焕发。

“心灵的转变也能直接影响肉体的状态,铃仙小姐应该也知道这件事吧。”

“啊啊~懂的懂的。嗯~感觉干劲都在不停地涌出来呢!好!那今天也要继续加油干了!”

“啊啊,时间也差不多了。”奎若也站起身来,准备给眼前这位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的少女送行。

“感谢感谢!哎呀,这种感觉搞不好会上瘾——啊对了!”整理一下草鞋的状态,将头发盘好,连同耳朵一同遮入斗笠之下,在背起药囊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向奎若投来了目光。“奎若先生你会喝酒吗?”

“我?会一点。”帽檐下的红瞳,少女精致的脸庞,喜上眉梢的愉悦。奎若觉得自己永远看不够。

“那太好了!今晚夜雀食堂——兽道挂着红灯笼的那家!我请你喝酒!”一边这样说着,就已经转身朝着巷口跑去了,只是转身招了招手,甚至没有留给奎若拒绝的机会。

“哎呀,这……”奎若是想拒绝的。但最后也只是摇头,还是在心里同意了这次邀请。抬眼望望那条已不见倩影的小巷,仿佛还有余音回响。刚刚她抬头望向自己的那一眼,那副胜过春光的笑不知怎的是不断在眼前浮现。

无奈,喜悦,期待——是否算是不再平静?少女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却不知这狸妖怪此时,更是享受到了那些已经许久没有浮现过的情感——即使他们如此微弱,微弱到无法让青年的表情做出一丝一毫的变化。

“呼……”像是叹气,又像是轻笑。他又坐回了树前的长椅。回味着什么,思考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良久,香茗最后的余温尽数弥散在暮春的午后,一只团雀落在长椅上,无意触碰了放在那的茶杯……液面掀起了层层涟漪,树叶晃晃悠悠。

今日等待夜幕降临的过程,是额外漫长啊。

就如铃仙所说,兽道的两盏高挂的红灯笼是格外好认。

远远就已经闻见了食物加热后的香气,昏暗的兽道中,一间亮有暖光的小铺,确实令人向往。

距离还有十余步时,奎若便停下整理了一下着装,他今日也未刻意打扮——不如说他平日里的穿搭本身也足够正式——只是作为狸猫的特征,一对圆耳与毛绒硕大的尾巴就不再需要隐藏。

耳朵抖动,紧张这类激烈的情感波动素来与他无缘,仅仅出于礼节性地调整,即使这身装扮或许对于这间木质小店来说也有些太过正经了些。

越是靠近,食物的气味混着酒香便也越发浓郁,不断勾起着他作为生物最基本的欲望,惹得狸猫妖怪的脚步好像都要急促了那么些许——

但等到了门前时,反倒是重新驻足,原因是那虚掩的门扉中传出的不只有勾人食欲的香气,还有着一声声熟悉至极的声音。

不太听得清,只是确定那确实是由那位月兔少女发出的。她正在与人聊天,语气激动,吐字模糊,正与她交谈的那方也是同样。

没甚么道理的,青年没有着急推门而入,反倒是先贴近了耳朵,去捕捉那些混乱不堪的酒后言语。

侧脸贴近门缝,眼自然也是从下方瞟了进去,只是这无心的一瞥,反倒是令这狸猫一下又不再顾忌耳中所闻了。

奎若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这时猛地跳了一下。

两条纤细而优美的腿,优雅地交叠而起。那双被淡紫色绷带紧紧缠绕起的小腿,可以说是熟悉至极,只是平日里的注意力很少放在其上,今日从门缝中一见,才意识到它们的美丽。

但真正令他呆立此处的,并非是屋内卖药少女的双腿,而是再低些,那绑带的末端,脚踝之下——

一只微微晃动的草鞋,鞋底的纹路里嵌满了深色的泥土。这只略显破旧的草鞋,正穿在少女那叠在膝上的小巧玲珑的脚上。

不仅如此,也许是少女不经意间的放松,又或许是她想要透透气,这鞋子穿得松松垮垮的,与其说是穿着,倒不如说是“挂”在脚上。这么一来,鞋尖的地方,一抹淡淡的粉色若有若无地露了出来。五颗圆润可爱的脚趾头,像五个害羞的小精灵,悄悄地探出头来,它们排列得整整齐齐,就像新生豆荚里的拥挤的豆粒。脚趾甲修剪得也是整洁得很,虽是背光,却分明泛着浅浅的石榴色光泽,就像贝壳那光滑的外壳,每一道纹理都清晰可见。

未着足袋——如此抢眼,竟然是半点移不开视线。这双……平日里被厚布包裹其中的尤物,此时却是这样赤条条地呈在了青年的眼前,他是从未想过,这样一对人类特有的部位,在松垮的草鞋与紧缠的布条的映衬下,居然能呈现出这样一副鬼斧神工般美丽的曲线与构造,让他甚至停止了片刻的呼吸。

闭眼,睁眼,重重地喷出一口鼻息。低垂的眼眸依旧还是那副扑克脸,但手心却不知何时布上了一层细汗,胸腔中的心脏跳的虽不急躁,却越发有力。

重归平静后,这般距离,也终于又将注意力分配回了耳朵一些,算是听清了店内两人的对话:

“话说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哩~妖梦今天能出来喝酒,难不成你家那位大人也终于开恩了?”

“哎哎,怎么说得幽幽子大人是什么黑心老板似的!我也是有休息日的嘛——老板娘,麻烦来一份豆腐味增,加海苔。还有生啤一杯,谢谢。”

看不见另一人的身影,只是听声音,那位少女许是比铃仙还要年轻稚嫩许多。

正在点单,看来对方落座也不长时间。只是听铃仙的动静,应该是已经不少酒精下肚了。

之后便是那夜雀老板娘的答应,以及从门缝前一闪而过的身影,以及灶台打火的啪啪声。

现在是进门的好时机——奎若的手已经抚上了门槛,但鬼使神差的,却又停下了动作。原因倒也简单,只是由于那兔妖在这一刻随意地调整了坐姿,却是将自己的一只裸足更多地展示在了门缝的可见范围之内罢了。

狸妖怪就这么又一次地呆住了。好消息是,到现在为止,他暂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此举是其实在偷窥——只是被美丽的事物吸引了目光罢了,欣赏这样的艺术品,人之常情。

挑着鞋子的姿势变得更加随性了。原本系在脚踝上的绑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现在仅仅靠着卡在大脚趾间的人字形麻绳勉强挂着。随着脚踝的轻轻转动,绑带在大脚趾的缝隙里滑来游去,随时在落地的临界点处摇晃——随之一起摇晃的还有屋外青年的鼻息。

这草鞋就这么左摆一下,右晃一阵,看得奎若的身子也不由得晃动起来。

小腿作为远端的起点带动鞋子摇摆,慵懒得很,而少女的身子却朝着相反的方向扭了过去,更多的凑近了她那位叫妖梦的酒友。

“还有休息日就知足吧你!哪像我……我都快忘记这三个字该怎么写了哦!”

“我也没说我不知足什么的……铃仙你今天喝得怎么这么猛啊!这可是算酗酒了哦,要是被八意医生知道了……”

“说什么呢!我才刚刚喝了半杯……不信——你问老板娘!老板娘!?”

酒气的与热气通过忽高忽低的音调传递扑面而来吧。邻座的酒友更是正面感受着少女的热烈,不过从对方的语气中还好没有感受到为难的情绪。

双方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远超奎若的旧相识,但此时这位自我意识过剩的狸猫 却莫名为这位名家妖梦的女士产生了些许愧疚,仿佛铃仙这般失态打扰了她的用餐,自己也有罪过一般。

好在,几乎是马上,青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咕、咕……噗哈!铃仙呀!!你是不知道幽幽子大人平时有多过分!我和你说……我这次休假~你要好好听啊……”

几乎是瞬间,大概不过一口酒下肚,比兔妖更加浓烈的酒气发言就冲出了门缝。

突然得爆发吓得奎若稍微站直了些。该说不愧是“酒友”吗,不管是酒品还是酒量,都这么……般配。

店内的气氛也一下被拉高了一个档次,吵闹又热烈。由此推测此时这间食堂里大约也只有这一双醉酒的客人在内,不然应该也不至于敢这样放肆,老板娘也对两人的状态视而不见。

那便也就更不着急进去了,零碎地听下来,另外那位少女平日所承担的压力,恐怕一点也不逊色于永远亭的兔妖。

就算是借口吧,奎若打算再停留一下——再默默欣赏一下——

或许是语气激动的关系,少女的大趾开始频繁地向上翘起,整只鞋子也跟着斜斜地往上抬高。整个足跟和足弓都离开了鞋面,屋外奎若的脊背也随着那鞋底与脚趾的上下而微微曲直,而且他开始莫名期待,或是说开始想象——想象当这只汗津的足底与鞋面分开时,会不会发出一种特别的声音呢?虽然即使真的会发出,也必然是听不到的,但那声清脆的“嘶啦”声还是不断在他心中响起。

五根脚趾也慢慢地舒展开来,顺着那白皙的脚趾根看过去,隐隐约约能看到在圆润的脚掌肉的挤压下,鞋面上印出了一个浅浅的汗印,就好像是脚掌的“影子”一样。即使平常都穿着厚厚的足袋,但常年的奔忙,还是覆上了她辛勤的痕迹。

“咱俩是不是该去神灵庙算一卦啊……难不成这辈子就是这个苦劳役的命了——老板娘,你不是认识寺里的人吗?要不帮我……噗嗝~介绍介绍?”

少女的脚尖上下晃动着,鞋底也一下一下地拍打着脚底,就像一张一合的小嘴,也随着她的主人一道在不停地抱怨着平日里的奔波和辛苦。

比平日里激烈许多的抱怨,对着永远亭里的那些人,对着人里的客人 对着山上神社的巫女。抱怨的广度与烈度都有所扩大,其中也不乏一些在前些日已经和奎若倾诉过的不满,只是此时此刻又被添油加醋了许多。

她的酒友也不遑多让,只是角色没那么丰富,几乎全部矛头都指向了那位名叫“幽幽子”的女性。

仅仅一人就能和整个永远亭打成平手,想必那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还有啊还有啊!妖梦,我跟你说……”

铃仙越说越兴奋,也越来越靠近妖梦,透过门缝,奎若的视线本就有限,只能看到少女大腿以下和左肩的一部分。现在,少女向右靠了过去,她肩膀的一部分移动去了奎若的视野外,而那只脚丫却完全挤进了窄到只剩一条缝的视野中。

足弓与鞋底的空隙,让足底的私密性荡然无存,毫不掩饰地展示着足底的风光。这只脚就像是一个有着神秘魔力的漩涡,把奎若原本游离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少女的足弓纤细白净,那绷起的线条紧致而富有弹性,从侧面看过去,那完美的弧度竟然可以容纳下一个拳头还有余。小拇指外侧却是一道延伸到足跟的泛红印痕,包裹着像是鹅白色卵石的足窝肉,而白和红之间并没有突兀的分界线,而是有一段浅浅的粉红地带作为过度

肌肤细腻光滑,就像羊脂玉一样,没有一丝褶皱,只因为微微出汗而泛着淡淡的光泽。

“我懂的我懂的!伺候这些任性的大人物超级超级麻烦的喂!尤其是她们总是会……咕嗝~一脸笑眯眯,又用超——级礼貌的措词提一些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出来……没法拒绝又超级不想接受,你说我该怎么办呀啊啊~铃仙啊啊~~”

随着一阵似哭似笑的长嚎,铃仙淡出视线的肩膀又被抓在其上的一只手推了回来,而后就是用力地摇晃。兔妖修长的身形在摇动下来回摇摆,下方的脚丫也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样飘摇着,好久之后才慢慢地停下来。

这一次,少女雪白的脚背几乎完全露了出来,就像一弯皎洁的月牙。至于挂在趾缝里的麻绳,是因为刚才的晃动产生惯性,此刻已经滑到了大脚趾的上端,摇摇欲坠。

奎若是下意识地屏了一口气,像生怕自己呼出的一口气会把这只草鞋吹落——他又开始想象起那只草鞋掉落时的画面和声音了。

不过可惜,期待中的“啪嗒”声并没有响起。少女的大趾和二趾在最后一刻勾动着,紧紧夹住了那根麻绳,整个足弓都轻轻地颤抖,红润的足底也泛起了一圈圈小小的涟漪。那只刚刚还危险万分的草鞋,总算是被保住了。

“好啦好啦,谁知道这群‘公主’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来,再喝!”说话间,原本优雅架起的二郎腿也悄然放下,这次的偷窥也终于算是失了目标。

奎若在一旁默默数着那一次次清脆的碰杯声,盘算着寻个合适的时机自己再入内。推杯换盏之间,两人的低语渐渐模糊,奎若已难以听清具体内容。可所谓“契机”却总是捉弄人得很。也就在他即将轻叩门沿时,却有一段话清清楚楚地从屋内飘了出来。

“诶诶,话说起来……你刚刚提到算命才让我想起来这个……就是啊……你不是说你认识了个狸猫妖怪来着吗?是叫二岩……奎……”

“奎若啦!怎么?狸猫妖怪会……算命的吗?”

“谁知道呢~呵呵~狸猫不就是搞这些……装神弄鬼的……嗝!”

出乎意料,居然与对方提到过自己吗——这样一想,两人相识的日子确实也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个多月,对方是铃仙熟知的酒友,期间和她提及自己的存在,也并非不合理。

回想起来,确实在某几日的中午见铃仙有些宿醉的表现,想来就是那些时候吧。

进屋的计划再次暂时搁置。反正已经在外停留许久,也不再多着急这一会。

继续屏息静听,这次是将全部的注意力分给了听觉,更多的细微声音便就可以入耳。说老板娘的木屐踩着木地板走路的响声,在桌上摆一碟下酒菜时瓷盘的响声,紧接着又是踏着小碎步退后的渐远声响。而铃仙妖梦的身影虽然不见,她们的悄悄话却被全部捕捉。

“哎呦~你这个就是那个什么——师父说过的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刻板印象!奎若先生可不是那样的狸猫!”

“不是……不是哪样?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啊?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激……谁和你激动啦!我只是陈……陈述事实!他就是……不……不一样!”

铃仙的垂耳却时不时地晃动着钻进奎若的视线中,毛绒绒的耳廓摇摆,在酒精的作用下它们变得比平时更加平滑。手肘撑在桌上,似乎有点漫不经心,手里的筷子对着碟子里的食物扒拉着。

“那——你倒是说说,到底不一样在哪?啊?”

“不一样……他是……离群的狸猫。”

短暂的沉默。对方竟然也没有着急接话。倒是由铃仙在又小酌一口酒后,继续说了起来。

“古灵精怪、喜欢恶作剧、我行我素……普通狸猫就是这样的感觉对吧?”

“我懂我懂,就和你们兔妖一个德行!”

“什么叫我们兔妖!难道说……在你眼里,我也和帝她们一样吊儿郎当的吗!?别这样吧……”

“不不不不不!怎么会怎么会~铃仙小姐的辛苦,长眼睛的就能看出来!我……我自罚一杯!”

举杯,然后剧烈咳嗽。妖梦被呛到了。本来也只是借题发挥闹点小脾气的铃仙也立刻转了态度,一边笑着,一边拍打对方的后背。

“咳咳!噗咳!哎呦喂……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又是陪你聊天,又是给你送点心的,真的不是在泡你吗?”

“什……!?”看那背影,几乎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弯折的耳朵也一下竖了老高。即使看不到少女此时的脸,可大概本就已经微醺而蕴红的脸,此时更是升温了不少。“乱……乱说什么呢!人家正……正人君子!怎么会是朝着这个目的来的啊!”

“怎么就乱说了!倒不如说,天天这么献殷勤的,没有什么歪心思才有鬼吧!你看看,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陪你聊天,还专门记着你的口味给你带点心……”

“啊,说起来,今天他还和我牵手了来着。”

“是吧!今天还牵……牵牵牵手!?铃仙你说清楚啊!?”

“不不不,说是牵手也不太对……只是今天白天我感觉自己已经快累死过去的时候,他……抓着我的手,用他的那个【能力】帮了我很大的忙而已——”

铃仙的声音慢慢变淡,只是木木地举着筷子指向某处,一手托着腮,大概是不由得进入到了回忆中的场景里,都忘了身边还有一位听课正翘首以盼这段故事。

“那他……就没有一点点激动或者兴奋的【波长】冒出来吗?”

“有个屁!!”猛地拍桌子,给里外三人都吓了一跳。“一点都没有啊!从第一天见面开始,他情感上那些该死的波长几乎就没有变化过!你懂吗妖梦……虽然我很感谢他这段时间为我做的一切……这不是抱怨啊,你听我说……他太平静了……你懂吗?为什么……不,凭什么能这样啊?明明……明明……”

“啊啊啊!我明白了!面对咱们铃仙这样的大美人,这小子居然完全不脸红的是吧!”

“哎呀!妖梦你怎么什么都要往那……那个方面去说啊!”

“好好好!咱们先不管那小子怎么看你……你呢?我们美丽的铃仙小姐又是怎么看他的呢?嗯~?”

“我?我才没有什么……特别的……”

“真的?你的脸可不是这样说的哦~”

“真……当然是真的……”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啊~”

“我……我不能随便和别人对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是小妖怪!我是谁啊!来嘛铃仙~小铃仙~”

对方步步紧逼,紫发少女的身子向后仰起退让,门缝中终于隐约看到了邻座那人黑色的发卡与白色的短发。

也就在铃仙已经几乎退无可退,差点要被逼下凳子的时候,两人身后响起三声清晰的敲门声。

“打扰了。”狸妖怪拉开了木门。

店内原本动态的画面一下静止了下来。奎若扫视一周,先是与柜台后的老板娘点头示意,而后才将目光落在了还停留在“捕食”与“被捕食”姿势的两位客人身上。

“不好意思,铃仙小姐,我来晚了。”全程,都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扑克脸。“这位是?”

“啊!哦哦!妖梦,这个就是刚刚说的二岩奎若先生!奎若先生,这边这个是……”

“我叫魂魄妖梦!”迅速调整了姿势,是翻身下了椅,站在了奎若身前——就如对她声音的推测一样,确实是一位十分娇小的少女了。

“叫我妖梦就好!”绿色的服装与白色短发,腰间别两把佩刀,看那握把的磨损程度,应是常常使用。就这么叉着腰,醉眼朦胧地不断打量着跟前这名比她高大上许多的男性,甚至可以说有些气势汹汹。

“你就是那个奎若!?”

“正是在下。”

“啊~~你给我听好了哦!我们家铃仙可是超级好的姑娘!你要是敢做些什么呜呜呜呜!?”

“胡说八道什么啊你!!啊哈……哈哈~奎若先生你别听她乱说~妖梦酒量一直不太好,您别见怪——来来快请坐!”

一把搂过正准备给奎若一个下马威的妖梦,一面把她的嘴死死捂住,一面又尴尬地招呼奎若落座。

奎若自然是没有给出太大反应,也就顺从地一欠身,顺着座椅,选了柜台另一转角,与那两位酒鬼斜对的位置。

“她们二位……一直都这样吗?”

“嗯……嘛……哈哈哈~铃仙小姐和妖梦小姐确实是这样风格的客人呢……”夜雀的老板娘也只有苦笑几声。毕竟就算再熟悉,哪位店家会希望有客人在自家酒馆里撒酒疯呢。“话说您是二岩奎若先生是吧?请问您想吃些什么呢?”

“嗯。您等我看看菜单……”

近处又重新传来了铃仙的喊声,在与妖梦的“缠斗”中,还不忘尽地主之谊。

“奎若先生你随便点!说好今晚我请客……不一定非要看菜单,你要有什么口味偏好直接和老板娘说,她会给你一些惊喜的~”

“既然这样……麻烦给我和食类的菜品,然后可加冰的饮料吧。”

“好嘞~您稍等~”

……

等几杯酒下肚,奎若也有了些微醺之感。

刚刚的进入虽说明面上算是帮铃仙解了围,但卡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虽然酒桌上的对话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推进,但尴尬的气氛始终是消散不去。

好在是奎若本人能古井无波地去参与各种话题,只是侧方那两位少女,长发的那个眼神飘忽,坐如针簪,短发的那个倒是满眼玩味,毫不忌讳地打量着青年。

还有就是两人都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只是一边是傻笑,一边则是坏笑。

“诶~诶诶~仔细看看,长得还算帅嘛,像是对你口味的长相哦~”悄悄话,但一字不漏地全被听见了。

“胡……胡说什么呢!怎么就变成像是我会喜欢的长相了!”用手肘互相推搡着。奎若选择视而不见,眼下还是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为最好。默默品尝着佐酒的小菜,心想夜雀食堂的好评如潮确实有他的道理。

但愿两位醉酒的女士能早点消停——

“嘿!要我说!你就该主动出击!”基本已经脱离了悄悄话的范畴。但两个酒鬼之间的对话早就脱离了分寸,听到妖梦这样说,铃仙也是一下也坐直了身子,像是已经忘了话题的主角就在自己斜前方似的,就这么大声发出来抗议。

“这都哪跟哪啊!再说了……说什么主动出击……我……”

“嗯哼~~~”长长的哼声,妖梦的嘴角几乎已经咧到了耳根,明明比对方矮上许多,却在这时探着身子,又一次将那高挑的兔妖逼入了下风。

“哎呀呀~看来我们的小铃仙,对自己的硬件条件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呢~”

“哇噫!?妖……妖梦?别……”

随着话语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同时发起进攻的还有妖梦的一根手指,就这么玩笑般地戳向了铃仙的腰侧。

猛地一颤,带着整个吧台的桌子都发出了些许响动,也是赶紧侧过身去,双手护在身前摆出了防御姿势。

但是进攻的那方呢?好像没有半点想要就此罢手的意思——

“喂~喂~铃仙长得这么漂亮——你看看这大长腿……这小细腰……这漂亮的脸蛋儿……你是在炫耀吗啊?可恶啊!”

两人就在圆凳上这样“切磋”了起来。不过是单方面的攻击与防守。

“唔嘿嘿~妖……妖梦!别闹嘻嘻!我……和炫耀有什么关系!噫!”明面上虽然每次手指的戳击都被铃仙夹紧的双臂防了出去,但她却依旧会随之发出一声可爱的轻笑或是惊叫。

“哼!还这么说!那不如就让大伙评价评价好了!首先就是把你这身不男不女的衣裳脱了先!”

“不是……!?哇啊!!”完全出乎意料的,妖梦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反倒是变本加厉,是干脆向前一扑,就这么将铃仙压倒在了地上。

事出突然,就连奎若的眉毛都不禁向上一挑,下意识探出了身子去关心倒地二人的安危。不过毕竟是妖怪体质,这样的冲击对于被突袭的少女而言不值一提,但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对于铃仙而言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干嘛啦!每次喝醉都跟个小无赖似的……咦哈哈哈哈哈?!别!别别噫哈哈哈哈?不是……别挠呀咿咿哈哈!”毫不顾忌周遭的环境,在取得了绝对优势体位后,妖梦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一把握上了铃仙的腰侧,并大肆揉捏起来。

难得清静了几刻的小店再次由于两人的喧闹而变得聒噪起来。这一下两人真“动起了手”,闹出的动静可就不是能与普通酒后的大呼小叫一概而论的了。

兔子挣扎起来,可是有力至极——但是奈何那位身材娇小的白发少女,好像有着远强过铃仙的身体力量,竟然是凭一己之力将这只闹腾的月兔压制得毫无挣脱的可能。

妖梦呢?就这么跨坐在铃仙的胯部,矮小的身体做不到一一相对,以至于她的整个身体是前倾的,是几乎趴在了对方的身上,以至于看起来两人如同紧紧缠绕在一起一般。

地面的缠斗交锋虽然激烈却始终是一边倒的局面。

“你就给我……乖乖……躺好!”用右手死死扣住铃仙的右手腕,虽然由于体型的差距没法将其完全举高,但少女还是下意识地用姑且自由的那手去遮挡,以至于左侧毫无防备地暴露了出来。

一招教科书式的声东击西,妖梦那带着些许坏意的手爪迅速而精准地落在铃仙的侧胸,隔着一层衣寮撩拨起了那里的痒痒肉。受到这样的突然袭击,自然的伴随着一阵猛烈的反抗。

也不知道是醉酒的她加上本就前倾的姿势使得体态不稳,还是故意为之,剑客少女就这么顺势俯身,一头埋进了铃仙右肩窝与颈窝的凹陷处。

铃仙那对垂耳“噗”地一下直直竖起,耳朵里的每一根绒毛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从耳朵上脱落下来。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从那紧咬的齿缝间不断挤出“咿咿——”的惊叫声。被压制在妖梦胯下的双腿也拼命地踢蹬着,却好似陷入了泥沼,没有丝毫作用。

“叽嘻嘻嘻——不要闹了啦咿咿咿!叽嘻嘻嘻……喂,干嘛啦?你!嘻嘻嘻嘻——有人啊!还有人看着呐噫!”

铃仙不是很“放得开”,不论笑声还是反抗中都带着明显的克制。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这个“有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客人。

但妖梦显然没有这样的顾虑,相反的,除了她们二人之外店内唯一的那名青年客人,反倒是成为了她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催化剂。

妖梦的手指好似有魔力一般,在铃仙的侧胸的每一次点触、划动,都如同在静湖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层层令人难以忍受的酥麻与奇痒。她的嘴唇也没闲着,像强力的吸盘紧紧贴合在铃仙的锁骨之上,时而轻吮,时而轻咬,发出“咕啾咕啾”的暧昧声响,构成了一曲奇特酥痒而又充满诱惑的“乐章”。

“喂!不是……咕噫!这、这已经不是挠痒痒了吧唔嗯嗯!?哼呜呜~”左臂一边夹紧用于抵御身侧的进攻,一边又捂着嘴,努力抑制着随时可能脱口而出的尖叫。胸膛剧烈起伏,脸颊也涨得通红,妖梦的“挠痒”手法实在是有些不常规了。但醉酒之人的行为逻辑,确实就是这样难以揣测,只是苦了铃仙,是此时呼出的气流都粘稠得仿佛肉眼可见,兔妖身上馨香的药香和剑客身上的酒气也在看不见地角力着……

铃仙呢,一只眼眸眯成了一条抖动的细线,另一只虽勉强睁着,却在那向下耷拉的眼皮底下积满了盈盈泪水,原本透着“狂气”的红瞳此刻被泪水晕染得形状怪异,似是在笑,可那其中又满是无可奈何的委屈。

被控制住身体的她在刺激下不断扭动着,直到顶着腰,仰头再次与那旁观的狸猫对上视线,眼神先是猛地一惊,紧接着便立刻躲闪飘忽开来。

那一瞥中情感之复杂,有羞涩,有惊慌,有明显的求救意图,还有些希望对方赶紧离去别再注目的矛盾。

信息是有效传达到了,至于奎若怎样选择——

“老板娘,她们这样……也是正常的吗?”选择先征求主人的意见。

“嘛……哈哈~铃仙小姐和妖梦小姐的关系……确实是一直都这么好呢……要是影响您用餐了,我替她们向您道歉。”看似客套,但其实还是将问题推回到了奎若的手上。

倒也无妨。很多时候心里其实早就动了某个行为的念头,差的也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契机而已。

“两位女士,能不能还请稍微……”

“喂喂喂!这种时候你就别打岔了啦!没看到正进行到关键时刻吗~”但调停的语言却被妖梦生生打断了。

“奎若先生您嘻嘻咕咕!别……别管……噫嘻!我可是正打算哇噫嘻……噗呼呼哈哈~吹起反攻的……号角哇啊!你在摸哪里呀啊啊!”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狂气的月兔就是这样不服输,至少好消息是,铃仙确实还有着反抗的决心。

虽然也仅仅只是决心罢了。

剑士巧妙地避开了铃仙红瞳的围追堵截,而仅仅依靠身体素质,兔妖那边是占不到半点便宜。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嘻嘻嘻哈哈哈~~”

即使是用尽全力,耐着痒感用左手怼在妖梦的头顶,颤颤巍巍试图将对方推离。可依旧根本无法形成行之有效的抵抗,不仅是妖梦在耳垂旁呼出那又湿又热的气流,熏得她骨头都快酥了,更直接的原因是侧胸的痒痒肉正在被妖梦两根手指那样咕叽咕叽地游走着,捏揉着。这样的进攻路数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即使抛开非礼勿视的原则,这样的动作也难免另奎若与夜雀老板娘无法直视。而铃仙对她这一行为的评价则更为直白——流氓。

“噫哈哈哈哈?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耍流氓呀你嘻呵呵呵……不带这样的唔噗噗哈哈哈~”

铃仙其实有时候也挺苦恼的,刚才还在一起抱怨工作的好友,怎么这就骑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了呢?妖梦的发丝掠过脸庞,细碎而无暇驱散的痒如同眼皮被蚊虫叮咬了一样的难受。可铃仙又不敢歪过头去,或许是预感之类的,她觉得自己要是在此时露出侧颈,对方必然不会视而不见。

嘴角是上扬的,但眉头确实紧皱的。眼里带着惊慌和少许的愠怒,可又能怎么办呢?一边在被撩拨着侧胸的痒痒肉,嘴里不断发出羞死人的傻笑,一边扭动着身体,弄得木制地板嘎吱嘎吱得响,一边被压制得毫无办法,一边又还在极力反抗。而这一切,只会更激起妖梦的欺负欲。

“咕啾咕啾,小铃仙,你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呢~”

事实证明,要是对方有意为之,你就算再努力也没法阻止。白发少女最终还是朝着白兔那修长白洁的侧颈“下手”了,一到湿润而又软的触感略过,舌尖便在脖子留下一道粘稠的液体,惹得她浑身一激,更是发出一声绵长的啼叫。

“嘻噫!哪、哪像你……一身酒味——噫噫噫!别!妖梦!你别告诉我你流口水了!”

铃仙眯着眼睛嫌恶地看着自己肩膀上一动一动的脑袋,液体在肌肤上流淌,沾湿衣领的感觉让她非常不爽,从喉咙里挤出呲呲的声音像是撒娇一样抗议,而妖梦却不以为然。

“哎呀哎呀,上回不是说我咬痛你了嘛~所以说我现在温柔一下~用舔的吧~”

“我———嘻嘻嘻嘻叽嘻嘻嘻我可谢谢你啊!”

妖梦得寸进尺,她食指和中指并起,沿着铃仙的腰际缓缓游走,每一寸移动都带起一阵轻微的颤栗和丝丝痒意,铃仙不禁“咝”了一声,试图扭动腰肢躲避。然而,那股如同电流般强烈的酥麻感裹挟着奇异的舒适感,从身体两侧汹涌袭来。铃仙只觉大脑一阵空白,瞬间又眯起双眼,沉浸在那无法自拔的嬉笑之中。

“嘻噫噫嘻嘻!好痒——噗哈哈哈又是这招……咕呼呼哈哈哈哈可恶……别呀呼哈哈哈……住手呀哈哈~”

“嗝儿~别那么小气嘛~只是挠你痒痒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不是……呀啊啊!!?”

妖梦的语调因醉酒更显迷离,她将五指微微弯曲,在铃仙的腰上快速地来回轻挠。那动作轻盈而灵活,恰似一群调皮的小精灵在腰间跳跃嬉戏。

耻辱感与痒意如汹涌的潮水般一同向她涌来,她的耳根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樱桃。被妖梦紧紧攥住的那只手,原本紧握的五指也渐渐松开,无力地张开,仿佛放弃了所有的抵抗。而刚才姑且还算是用牙齿死死咬住的檀口,此刻也终于彻底冲开。一声尖利的叫声如决堤的洪水般喷发出来,在这狭小的屋内来回撞击。

“嘻嘻~真的很敏感呢小铃仙”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干,软绵绵地好似一滩烂泥,酒精作祟,心跳加速,血脉喷张,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末梢都变得异常敏感。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妖梦指甲的尖锐与圆润,以及那痒痒肉在妖梦指尖下瑟瑟发抖。可身体却好似背叛了自己的灵魂,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指挥四肢做出有效的动作。

笑声不受控制地从口中喷涌而出。密集而又响亮,以至于呼吸的节奏都被彻底打乱,呼气远远多于进气……渐渐的,本就因为酒精而有些发飘的脑子变得更加晕乎,衣袍也在挣扎中变得皱巴巴的,腮帮子高高鼓起,好似被人硬生生地塞进去一个大大的包子。手脚毫无章法地在空中胡乱挥舞、扑腾,却只是徒劳。

“哈哈哈哈哈!妖梦——叽嘻嘻嘻嘻……不行了嘻嘻嘻!好奇怪啊咿嘻嘻嘻哈哈哈哈。”

见铃仙如此反应,妖梦兴致大增,又怎会轻易罢手,她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指甲轻轻嵌入那嫩滑的肌肤,以腰窝为中心,呈螺旋状向外挠去。这一下,引发了铃仙更为强烈的反应。

“哇哈!不是……呀啊啊哈哈哈!你怎么还哇噫哈哈哈哈哈!过分啦!过分了啊啊呀哈哈哈!”

铃仙的叫声响彻店内,她的双腿不停地乱蹬,先前在店外已经期待脱离许久的草鞋也终于被甩飞了出去,是险些落在吧台之上。

她的脸颊涨得通红,泪水夺眶而出,顺着那精致的脸庞滑落,滴在微微颤抖的锁骨上。此时的铃仙,头发也在挣扎中变得凌乱,几缕发丝贴在汗湿的额头和脸颊上。试图逃离,却因妖梦跨坐在自己身上而难以逃脱。那纤细的腰肢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在妖梦的“肆虐”下疯狂地左摇右摆,带动着整个上身都在晃动。

但越是躲闪,反而越是激起妖梦的玩心。两手食指分别伸直抵在腰肢左右不盈寸的方位,铃仙越是着急扭动躲闪,就越是往指尖上撞。

“扭的很好看哦~但是挣扎是没用的啦!”妖梦是彻底乐在其中了。也难免,此情此景下,估计换做是别人,也会热血上头,变本加厉。

但受害者可一点也不觉得高兴——虽然她确实是在笑着没错——躲,会让自己的腰窝撞上她早就埋伏在那里的食指,而不躲,那手指又只需轻轻一勾,就能激发起酥痒的涟漪,届时即使铃仙不想,也得像是鱼儿一样摇摆着自己的身体,再挂在妖梦抛出的鱼钩上。

“哈哈哈哈……妖梦!你、你别太嘻哈哈哈~下次……你落到我手里我非嘻哈哈哈……噗!咕呼呼哈哈哈!非要把你挠到哭出来噗哈哈哈!”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被迫主动撞上妖梦的食指,腰肢酸麻的感觉正在弥漫的时候,铃仙忽然伸出食指指向了白发少女,身子一边扭动着一边出言威胁。

可惜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略微鼓起的双腮粉嫩如桃花瓣,眉梢,眼角中的笑意已然深入到每一个纹路里,想严肃也不能严肃,嘴边的口水痕更是让可爱度加分严肃性减分的关键。

“小铃仙~~比起威胁,你应该直接动手才~对~呀~”

“等、等等……我错了噫呀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嘛,不过你要是敢还手的话,下场可能只会更惨哦~”

铃仙的双脚在地上乱蹬,扬起一片灰尘,头发也更加凌乱地散落在脸上,汗水不停地从额头冒出,混合着生理性的泪水一起滑落。

妖梦看着铃仙的狼狈模样,心中越发得意,手上的动作更是花样百出。她时而用掌心在铃仙的腰间快速摩擦,产生一阵灼热而又奇痒无比的感觉;时而用指尖在腰侧最敏感的部位轻轻弹拨。呼吸也急促起来,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哈哈哈哈……妖梦……真……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哎哟嘻嘻哈哈哈……哈~哈~唔呵呵呵呵呵……”

酒后剧烈运动,体力更是加速消耗。其实从这场闹剧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铃仙此时却已经几乎脱力,是反抗的幅度也小了,笑声中也开始间隔起大量的喘息,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与之相对的,妖梦虽然手上动作也有所放缓,但依旧还是具有切实的“杀伤性”。

铃仙此刻也不顾什么有目的性地防御了,只是机械般地扭动身体,夹紧手臂。仰起的头带着视线四处转移,试图借此分散那如潮水般的感觉。

到最后,目光还是落回到了奎若的身上。此时此刻她大概也终于放弃了先前号称“反攻”的豪言壮语,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已经有些失神的双眼又从新聚起了些许光芒,仿佛是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嘻嘻哈哈……别……真不行了……咕嘻嘻哈哈~诶……诶~呼呵呵呵呵~”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直接说出请求帮助的话语是办不到了。也不知道单靠眼神到底能不能传达出自己已经放弃了,想要求救的愿望。

铃仙笑着,就这么泪眼朦胧地,张开五指的手掌伸向奎若的方向,而这一举动却不慎暴露了自己的腋窝,随后就是一阵刺痒。

“咯叽咯叽咯叽~”已经“挠红了眼”的妖梦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美妙的机会,几乎是在注意到的瞬间就将一手从铃仙的腰上松开,转而一把抓入对方的腋下。

妖梦的指甲圆润而修长,对铃仙的腋窝来说是一样大杀器,即使是还隔着一层轻薄的布料,可指尖刚一触及铃仙腋窝,她的身体便还是猛地一颤,慵懒的笑声瞬间又回到了巅峰状态。

“哇噫!!别……那里不哇哈咿咿哈哈哈~偷袭……怎么还偷袭啊哈哈哈哈~”猛地想收回手,可妖梦反应更快,是一把按住了铃仙的手腕,又回到了最初那副状态,只是这次手指的进攻从对侧身各处的挑逗改作了针对那张开的腋下的集中攻势。

指甲在铃仙腋窝的嫩肉上轻轻划过,每一下都带起一阵强烈的酥麻感,让铃仙感觉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那里爬行、叮咬。

“嘿嘿,小铃仙,刚刚你是什么意思啊?求救吗?你不会真对他有什么意思吧!快老实交代!”

“都说没有唔咿呀哈哈哈哈……哎呦!你今天怎么这样啊嘻嘻哈哈哈哈~再这样我生气了啊嘻嘻哈哈哈哈……我真的生气了啊噗嘻嘻嘻~”

“是吗~是~吗~看来小铃仙还是没尝到教训啊……啊哈,说起来,我一开始的目的……可都还没达成呢~”

一边这样说着,是缓缓舒展手指,那修长的手指宛如灵动的精灵,这次不再是奔着兔妖少女的痒痒肉,而是向着更外层——轻轻拨开了铃仙的衣衽,悄无声息地探了进去……衣衽微微晃动,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仿佛在诉说着这一场隐秘而激烈的“争斗”,而只有衣衽也变形的时候,才可以窥见紫色衣袍下半遮半露的白色,那正是裹胸的白布——

“妖梦小姐,还请高抬贵手——”也就是这时,奎若轻轻拍住了妖梦的肩膀。

只是这样的动作当然阻止不了正在兴头上的剑士。但妖梦还没来得及拨开狸猫妖怪的手,却是先一步停下了一切动作。

“两位,差不多也可以了吧,毕竟还是在公共场所,稍微注意一点形象为好哦……”老板娘也在适度的时候出言劝阻。

“好吧好吧……确实我也有点兴奋过头了。”既然老板发话了,妖梦也就就坡下驴,踉跄着站起了身。“你小子……【让内心平静下来的能力】是吧?呵呵呵~有一手的哩~”

燃不起怒火,也不觉得扫兴。最后只是笑着用手指点了点青年,权当是寒暄。

奎若也只是笑笑,看她虽然有些摇摆,但还是顺利走回了原先的座位,便不再管她,进而俯身向着那只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兔子伸出了手。“您还好吗?铃仙小姐?”

此刻铃仙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衣物松松垮垮,满脸潮红——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打闹,甚至在店内人满为患时也出现过,可这次明明旁观的客人只有一位,却觉得别样的羞耻感。

而且朦胧之中,铃仙的脑海里却一直回荡着妖梦的那句玩笑话——“你不会真对他有什么意思吧!……”

铃仙顺着奎若伸出的手臂看过去,店内的暖光柔和了他的面部线条,她算眯起眼,认真地去辨认那人的表情——却依旧完全没有一丝的异常,毫无波澜。莫说是羞涩,是连关切的意思好像都没能品出几成。

可越是这样,铃仙反而越不适,刚才的羞臊如同被吸进海绵里的水,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烦躁。

“嗐……嗐!只是被挠痒痒而已,有什么好不好的?难道我还真会少块肉不成……哈哈……”

铃仙咕哝着,也算是强颜欢笑,还是抓住了伸朝自己的那只是,让奎若扶自己起来。等站起后又迅速甩开奎若的手,用鞋子还在的那只脚支撑着身体,一蹦一蹦地去找被自己踢飞的鞋子。找到之后,索性在最近的座位坐下,用指甲叩击着桌子——

“继续继续!这酒还没喝尽兴呢——老板娘!快上酒啦!”

说完,她便扭过头去,仿若瞬间与店内的两位“旧交”划清界限。等老板娘端来一壶清酒与一只精致小盏。基本不再闲聊,就这么独自斟饮,一杯接一杯。起初手还姑且稳当,几杯下肚,却已控制不住颤抖,盏中的酒液倾洒大半,洇湿了桌面,沿着桌沿滑落,亦或淌入衣领,她却毫无知觉。直到最后,已经完全匍匐在了桌上,醉酒后的意识半半游离着,呼吸沉重,不时哼唧上几声。

一人的醉倒,基本也就标志着这次“晚宴”的结束了。

“你可……真是……沉得住气啊……狸猫!啊?”妖梦率先发起了行动,是将酒杯猛地往桌上一戳,从座椅上跳下后迅速绕过铃仙接近了奎若,一只手带着几分醉意与嗔怒,重重地拍在奎若肩胛上,指甲紧扣衣物,硬是将奎若的身子扳转过来。

“妖梦小姐哪里的话,还请稍安勿躁——”一边说,一边又伸手想去摸上妖梦正落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却是少女先一步躲开了。

显然她现在并不打算追求“平静”。

“你呀……真是搞不懂你到底是有什么打算。就该把你带到觉妖怪那里去好好盘问盘问……嘶……”妖梦揉了揉眉心,接着说下去:“嘶……不行,我也喝了不少,头晕得厉害。那个狸猫啊……你——知道永远亭怎么去吗?”

“铃仙小姐确实告知过我前往永远亭的路径,只是我还从未亲身走过。”

“啊……这样啊……没事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嘛!迷途竹林那地方……嘛!我相信你!”妖梦揉着眉心,长叹了一口气。诚然,要带着烂醉如泥的铃仙穿越那迷途竹林抵达永远亭,不管交给谁都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何况还是从未走过这段路的普通妖怪。

“当然,没问题。倒是妖梦小姐您,需不需要我也送您一程——”

“什么话?我像是喝多的样子吗……老板娘,三个人的账都记白玉楼账上,今天就算我请了吧——”就这么踉跄着,倚着身旁飘出的半灵出了酒屋,留下里面奎若与夜雀老板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等奎若调整好了姿势,在老板娘的帮助下把不省人事的铃仙背上了身,也几乎到了打烊的时间。

告别了这间小小的店铺,沿着老板娘所指的方向,狸猫妖怪便就踏上了前往永远亭的道路——不过在半个时辰后,毫不意外的,他便在迷途竹林中迷失了方向。

好处是,他并不会感到着急。狸猫的尾巴即充当了椅子又能覆在少女的后背以防夜风吹袭,背后那人的处境总体也算舒适。最差的情况下,也不过是在这里徘徊个一晚上,等明天天亮后,再等待竹林中那位引路的不死鸟帮自己脱离困境。

不过更大的可能性,还是——清凉的晚风拂过,后背的少女的呢喃渐渐变得清晰。

“铃仙小姐,您清醒些了吗?我这有水。”

“嗯……唔……这是在……嗯!?”勉强睁开眼睛,大脑迅速处理着此时的感受——清凉的晚风,竹林的沙沙声响,身前的布料质感,规律的颠簸感,以及刚刚传来的声响——

“这这这这是干干干干什么啊啊!?”

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奎若背在身上后,铃仙一下子慌了神,是手脚并用地拼命挣扎起来。

“铃仙小姐……还请不要太激动……嗯?”

背后月兔的反抗之激烈,以至于让被骑乘的那方的脚步也一下偏离了竹林中的天然小径。可这一趔趄,脚下竟踩到一处松软之地,刹那间,两人便直直地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

落穴散开,马上印入眼中的便是底部根根竖起的竹枪,就这样着陆,两人恐怕都难逃不测。情急之下,奎若曾经日夜苦修的化形术便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将少女换至身前,进而扬起一阵烟雾,狸猫妖怪顿时化作一只巨熊,用后背去承受了这一下致命的伤害。巨熊皮糙肉厚,可还是抵挡不住削尖的竹枪的贯穿,顿时钻心的剧痛便扩散全身,是连叫喊都发不出来。

“什么……奎若?奎若先生!?”铃仙的酒也一下醒了大半,稳住身后转头看来,是借着明亮的月光,看那将自己护在身前的妖怪正在痛苦呜咽,甚至几节竖在坑底的被削尖的竹枪已经从肩头穿出,粗糙的熊罴皮毛也开始被血液浸湿。

剧痛并不能让人意识清醒,酒后加快的血液流速更是让创伤疾速恶化。很快化形便解除,好在没了下坠的加速,加上本就已经接近底部,两人就这样落至了坑底,在铃仙一声声的叫喊中,狸猫妖怪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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