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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沙滩上的对谈

小说:肉壮好友无限淫堕 2025-09-03 11:02 5hhhhh 4050 ℃

在琴岛第二海水浴场的沙滩椅上,我小憩了片刻,醒来时,发现身侧已不是谢嘉颖,取而代之的是吕顿敦实饱满的身形。问了才知道,谢嘉颖一人去海里游泳,定睛远看,果不其然在海与天相接的地方看到了一抹亮色。

身侧的吕顿拿着不知从哪买来的纯茶,一边咬着吸管,时不时啜饮两口,一边翻看电子书。沙滩上笼罩着一股出人意料的平静。并非是那种杳无人声的死寂,而是点缀有恰到好处人流,令人倍感安心的祥和。我打了声哈欠,困乏地直起身,活动了下筋骨,随口问了句吕顿:「看什么呢?」

「没什么。《斯普特尼克恋人》,还挺有趣的。」他放下电子书,学着我直起身,动动身上的软肉,「要不要我们一起去游泳?」

吕顿叼着吸管的上部,神态与水獭有几分相似。

我想了想,摇头拒绝:「不习惯在海里游泳。」

话题一时陷入沉默。吕顿随着我,眺望向远处的半岛——虽说是半岛,但其形状近乎像是一把嵌入海中的梭子,笔直修长——那里有一座奇异的大楼,如同一座宏伟的宫殿,四平八稳地占据着视线的一角。

「明文,你说那幢大楼是做什么用的呀?好神秘。」吕顿眯起眼问道。

「以前好像是接待外宾用的?」我迟疑后,带着不确定回答道。

在轻柔海风的吹拂下,转醒后混沌的大脑渐渐清晰,兴之所至,想到之前我看过那本《斯普特尼克恋人》,便随口问吕顿道:「书中女主角是死了吗?」

吕顿白了我一眼,略夸装地吐槽道:「大哥,拜托!我才刚看个开头欸,你这问的是什么白目问题啊!别剧透了可以吗?」

我看吕顿可爱搞怪的表情,不禁心上春风拂面,伸手欲捏上吕顿两侧婴儿肥的面颊:「话说,你有没有感觉村上春树的书里总是有很多人死掉。」

「是有这个感觉啦……特别是《挪威的森林》。莫名其妙地,好多人一个一个,好像被选召到另外个世界那样,都死了。」吕顿顾不上穿鞋,赤着肉脚,踩在金灿灿的沙滩上,躲开我的右手,「要是我以后写小说,绝不这么写。我希望我写的小说里没有人死去,大家圣诞节都能收到礼物,新年的时候也可以跟亲朋好友欢聚一堂,收获百分之一百、好不作假的幸福。」

「这是不可能的呀。人总是会死去,或者是意外,或者是其他。」我反驳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但那是不一样的!」吕顿突然停下脚步,鼓着透亮的大眼睛,很是认真地盯着我,连脸颊被我「大力蹂躏」都顾不上,随后又飞快地再次重复强调了一句,「这是不一样的事情。就当那是一定要发生的好了,我也不希望是借由自己的笔写出来。」

说完后,他神色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就像是入夜停电时陷入黑暗的城区。你当然知道那有很多丰富的活动,焦头烂额的人们正手忙脚乱应付着突如其来的意外,但却无从自上空看清。所有细微的丰富流动,都无一例外地湮灭在墙般厚重的漆黑中。

我不自觉把手放到吕顿宽厚得肩膀上,安抚地轻拍几下,小心翼翼地发问:「怎么了吗吕顿?」我瞧见,空气中弥漫的粒子,俨然像畅游在金黄海水中的浮游生物,无端地发光、曼舞,既不带目的,亦无所谓去向。

「没什么,只是想起不久前我刚参加过一场葬礼……」吕顿的声音不大,却在我耳边激起惊涛骇浪。

这是我第一次听吕顿说起此事,不免讶异地看向他,嘴巴张大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实际上,这个时候什么都没说,不失为一种缄默的疑问。

少顷,我无意识地呢喃了句:「葬礼?」

这个词没有在我脑中引发任何实感或联想,我只是单纯用声带模仿这样的发音。但它的出现,就好像一击袭向雪山的呐喊,是马上被千万雪片彻底淹没的震耳欲聋。

「嗯……」吕顿几不可闻地应道。

时间已经窒息。海浪静悄悄地漫过僵化的时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吕顿你愿意跟我谈谈吗?」我温柔的手搭在吕顿肩上,坚定而有力地把我的体温传递到他微弱颤抖的身上。

「死亡」?一个好生遥远的字眼,比吴哥窟、金字塔甚至太平洋的彼岸还要遥远。后者至少我还知道该将他们锚定在地图的哪个角落。以至于听到的时候,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在现实意义上把握住它。

「那是我参加的第二场葬礼……」吕顿开口了,「第一次是我远房的一位长辈。她走的时候很是高寿。闽南乡下的葬礼也欢喜乐乐闹闹。看着台上劲舞的女郎,我甚至生不出什么悲伤。」

「我明白的。」

「但这次不同。这次我已经不复年幼,是彻彻底底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前去悼念我死去的挚友。」吕顿继续缓缓地说,「殡仪馆是在个青山绿水环绕的绿林深处,周围不见什么人烟,只是要穿过一段不短的狭窄乡道。道路两旁是占地有限的农田,并有几座农舍。」

我沉默地听着,不时脑海中想象出那幅画面——在绿树环抱的密林深处、道路的尽头,坐落着一座安静的殡仪馆。

「那位挚友出生的市镇规模很小,大体上在地图上是寻不到的。是就算碰巧看见,你也绝不会知晓其姓名的那种小地方。就好像一百年前,林语堂生活过的样子。因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不可思议。我在葬礼前一晚到达那个城镇,只花了约莫一小时,就走完了市镇中心目所能及的街道。挚友的父母在当地应该算是生活得很不错。家就落在穿城而过溪河的边上。高高住宅楼的十二楼足以俯瞰市镇。」

「原本我是不怎么悲伤的。听到消息的那天,我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云层上,飘飘忽忽,不知所然。但当我真的走到他自幼长大的家乡,却不由悲从中来。我本来这一辈子都可能不会造访的所在,却因为这样的原因前往……」

吕顿的声音低沉下去,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软弱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明文,你可曾见过失去独子父母的双眼?我参加葬礼的全程,都不敢直视他父母的双目。那是一双已经疲惫不堪、长满皱纹的眼睛。除了沉默的叹息与干涸的泪水外,你看不到任何其他,比之月球表面更为贫瘠,彻底的空笼罩在那。我本以为我能说点什么安慰他们,但到头来,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宽慰地拍着他,他默不作声地照单全收。我能感受出来,这些话他应该想说很久了,到了今天终于有机会诉诸语言。

「我听闻说,他是在凌晨四点跳楼寻短。但十二楼到底不是太高的楼层,坠地的当下身体还保有机能,意识还在活动,疼痛尚能感知。就这么冰冷寂寞地躺到早上六点,一位清洁工发现了他。甚至到了急救室,他都还有生命体征。直到几小时后因为全身器官衰竭,不治身亡。事到如今,我还是不敢深想,那是怎样难捱的时间……在往生前,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吕顿突然把头埋到我身上,闷陈地继续说道:「在那晚的前天中午,我们还在聊天,互相许诺着好好努力。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我实在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是抱住吕顿,长长地叹息了一口。

「我知道他是同性恋,后来跟他那边的朋友推测,他可能因为不安全性行为罹患HPV,但说到底那也不是绝症啊。我实在不明白。」我默然,吕顿自顾自地低语,「后来我去心理咨商。医师请我一边往沙盘里摆放东西一边对话。那次治疗结束的时候,我第一次因为这件事情嚎啕。」

「我打心眼底认为,那个遍布在市镇上空、看不见的社群网络才是害死他的真凶。他不是自杀,而是死于一场旷日持久、根深蒂固的谋杀。如果他是生活在其他大城市,会不会好得多呢?」

「我向来是喜欢中国的这些传统文化,我为这个古老国度历史悠长的传统而倍感自豪。他们就像是大树的根,彼此紧密地缠绕在一起,稳当地支撑起一片枝繁叶茂。但经过这件事情,我有了新的看法。就像任何容器都应该有进口与出口一般,我想他们也不全然是好的。在善的背面是恶的阴影。」

听到吕顿的话,我不禁点了点头。

「明文,对你来说『死亡』是什么呢?」吕顿抬头看向我,星云般璀璨的眼底摇曳着动人心魄的光亮,「是结束,还是开始?亦或者是其他?」

「我不好说……」我静静地说,像是在讲述一个还没来及开始就结束的故事,「我既不够年幼,也不够年长,只是恰好年轻。在这个对什么都一知半解的年纪,谈论『死亡』是一件过于飘渺的事。」

「我也是。就算是站立在这的此时此刻,我对『死亡』还是一无所知。我很喜欢了解关于宗教的知识。不管是基督教还是佛教,我想任何宗教都在致力于回答人类一个问题:死后我们会去往何处。不管是天堂、炼狱与地狱的构想,亦或者是六道轮回以致涅槃的理论。生长在无垠宇宙中的我们,与朝菌、蟪蛄无异,既不知晦朔,亦不识春秋,所以需要宗教慰藉漂泊的心灵。」

「但饶是如此,我还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因此,我只能像是加缪所说的那样,『想象薛西弗斯是快乐的』。我尽力想象他选择死去是幸福的。至少他还有选择生命的权力。」

「在心理咨商的时候,医师问我,『你知道活着是需要勇气的吗?』我当然知道。但死不也需要勇气吗?只是我太过懦弱。我连想象死亡的勇气都没有。但我不讨厌这样的自己。与其说是不讨厌,其实我很喜欢这样的我。我喜欢看见大海,喜欢拂面的微风、春日的森林、淅淅的小雨,喜欢这些,喜欢得不得了。还有和你们一起度过的每分每秒……」

吕顿哭了。很是温柔的哭法。他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流出,低落在沙滩上。他呜咽地说:「像是这些,我都好喜欢。我曾决心成为世界上最顽强的十五岁少年。但我没有……」

「你不必成为世界上最顽强的谁谁,你只要是你就好了。」

「谢谢你明文,有你们在,我好开心。真的。」

「我也是。」说完后,我见吕顿笑了,展露出一个百分之一百晴天的微笑。

「但我还是想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的黑暗与阴霾。那些未曾远去、会损害到这个世界和平与幸福的存在。我想要尽我可能,与他们搏斗,绝不后退、亦不妥协。这是我想要做的。」

「很好呀吕顿。我相信你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自己。」

「嗯嗯!我真高兴明文你这么说。」

我抱着吕顿,闭目倾听。周而复始的海浪发出令人安心的声响。

「吕顿,你说世界会变好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只是感觉世界上很多事情并无必要。当然有着越来越多的楼房,越来越多的车,越来越多的高速公路,但也有越来越多的猫被压死。」

「这是世界糟糕的一面。所以我们要成为好人啊。」

世界依旧充满阳光。我们还活着。这样的一切真好。我与吕顿共享着关于那个死去挚友的记忆,如此一来,他就不会真正离我们而去。我始终记得这么一句话: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所以我们都要成为好人,继续好好生活下去啊。

(仅以此篇祭奠我不久前在正月死去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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