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天魔施法（9）

为了去进行每个清晨都要完成的例行公事，我先回房间换了衣服。

----簌簌。

布料有些粘在了皮肤上。

换上的短袖上散发着一丝女性的体香。

外面披上一件外形奇特的长袍。

抓起手机，塞进口袋。

准备好足够的面包。

把槲寄生变成手镯戴在手上之后，我的目光从衣柜挪到了床上。

那里，两名女人抱在一起，睡得很熟。

嘴角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这到底是我的床，还是你们俩的床？”

后退了两步，在山茱萸的床上坐了下来。

她们俩的关系似乎没有最开始那么好了，这几天吃饭都有些闹别扭。

虽然还没升级到全面开始争吵的阶段，不过马罗尼尔在山茱萸身边时总是显得格外谨慎，就好像自己被抓了错误一样。

“不过现在她们俩居然又能像好姐妹一样拥抱着睡觉了，这又是什么心态的变化吗？”

亮黄色和亮蓝色的头发交织在一起，营造出梦幻一般的光泽。

小罗尼依偎在山茱萸硕大的胸部上，睡得很惬意，而后者则像是抱住大玩偶一样搂着她。

不同的是，两个人都紧紧抓着床上的被子，拉向自己，仿佛在争归属权。

顺手拿过山茱萸床上的被子，悄悄披在她们身上——

----唰唰。

然而被子直接被她们踹到了一旁。

“……”

再次盖上——

----唰唰。

哎，好吧，看来我提供的被子不符合两个人的标准。

我只是希望她们俩不要再把体香气味留在我的床上了。

毕竟对一个有【色欲上身】的人来说，想忍耐住还蛮不容易的。

更何况我甚至无法进行清洗——每当我表现出打算进行清洁的意图时，两个人都会强烈反对我。

真是让人容易失去理智的情况啊。

“……啧啧。”

哎，也是，如果是正常人也不会来到我身边。

一旦接受了这一点，自己甚至都乐了。

收起被子坐回到床上，目光凝视着山茱萸。

----“无法治愈。”

脑海里回荡着的是贤者的话。

----“无论多么强力的治愈之力，也难以保证她能活过今年，除非能有什么违背自然规律的奇迹发生，不然山茱萸选手的命运已然注定。”

无法治愈。

尽管我每次都在尽力施展我的治愈能力了，但这不过是强行续命的临时方案。

……虽然这么说，我已经靠我的努力，大大延长了她的预期寿命。

【治愈】之力，几乎能使一切再生——从心脏，到神经。

所以说山茱萸的身体伤势远比我能想象到的任何疾病都严重。

能让她活到现在，真是让我又自豪，又抑郁。

“万一……万一呢？”

如果实验真的成功了，自然就可以拯救山茱萸——她自己也希望得到这个结果。这就是自古以来【科纳斯·茱萸家族】都在追求的目标，永恒不朽。

从小就被卷进实验的她，现在几乎变成了白痴的模样，面无表情，内心迟钝。

那么我能做些什么？

帮助那个家族？

可正是那些疯子为了实验而毁了山茱萸的生活啊？

更何况，帮助那个家族实质上也是在帮助【花】。

花、花、花……那些混蛋，怎么到哪儿都躲不开了？

如果我想凭借自己的意愿拯救她，就相当于需要同时帮助那些蔑视人性、轻视生命、滥害无辜的疯子。

无奈，用手捂住了脸，叹了口气。

……这些混蛋……【花】我澡尔冯！你他冯把多少人的生活，都他冯毁了！

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了那些多次与我发生过关系的女性们——并非只是粗俗的意义上，而是真正分享真心、珍视彼此的人们。

多亏她们，我也能一路忍受到现在。

“师父……现在也被迫与世界树同流合污。”

似乎一切都很不对劲。

【科纳斯·茱萸家族】在与【花】合作、山茱萸本能地选择站在家族一边。

……而她，还有师父，会在某个“未来”突然失踪。

无知者无畏——事实上，当我逐渐接触到名为“现实”的真实情况后，内心渐渐被恐惧占据了。

而我……

甚至连在此地大声尖叫的自由都没有。

脑海中，两个活生生的女人倏地消失了，无处可寻，徒留两个无意义的虚影。

“……”

指甲刮过脸颊，狠狠留下伤口，鲜血渗出——自然，刻有治愈之力的身体轻易就能修补这些轻伤。

漫不经心地抹去血迹，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之前，每当我遇到这样的问题，红桃都会给出答案。

即便是我犯下不端的错误，她也会指导我走回正途。

----参加【护林者选拔赛】，在那里拓展人脉，结交盟友。

我听从了她的话，并采取了相应的行动。

自然，也有收获，甚至可以说获益良多。

结识了马罗尼尔——虽说过程有些扭曲；结交了泰阳和奥莉——虽说那两个人都凑不出一条“正常”的性癖；认识了鲍波——虽说两个人物理上打成一片。

还有吉野咲、金秀妍——虽说内心都很有心计，不过心地善良。

“现在我该问谁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现在，我甚至无法接受本该是最信任的师父的话。

甚至……白桃和黄桃也是如此。

她们与世界树合作的事实，就是埋在暗处的祸根。

所以现在又变成我要独自承受所有事情了，内心既沉重，又刺痛。

可问题是，现在并不能屈服于如此悲观的情绪，否则情况只会更危急。

尽管这个事实令人沮丧，可目前，自己一定得保持冷静。

至少现在要冷静……

----咚，咚，咚。

“李时宪选手？”

“……嗯。”

轻轻回应了一声，而后打开了房间门。

门外的贤者还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

“走吧。”

喘口气，挺直肩膀。

回想起自己初次遇见红桃，展示自己当时的脸庞的模样，距今似乎已然过去了一生一样遥远。

和当时一样，现在也是挣脱束缚的过程。

现在是一个人前行的时候了。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今天真让我一个人去啊？”

“是的。你能做到的，对吧？”

“……无论在那里发生什么，都由我自己决定？”

听见这意味深长的询问，贤者却一脸淡定，仿佛这是理所当然一样：

“当然，请照顾好孩子们的饮食。”

“呵呵，自然~啊，对了，今天的泰迪熊是粉红色的吗？”

“……”

偷偷瞥了一眼她的脸。

之前她会让这种轻浮的话语轻轻滑落。

然而，这一次的反应有所不同。

贤者抬过一只手，捏住了我的胳膊。

“哎呦！”

痛得眼泪都从眼眶中渗出。

我被意想不到的疼痛打了个猝不及防。

捂住被捏痛的手臂向后一躲，贤者的嘴角又笑了笑：

“旅途愉快。”

“……”

“‘三忍可以免杀’——韩语有许多耐人寻味的谚语，对吧？你知道刚才是第几次了吗？”（译者:注:韩国谚语“참을 인(忍)자 셋이면 살인도 면한다”，忍耐三次就能打消杀人的念头。比喻为人只要懂得隐忍，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此处贤者用这个谚语算是个巧妙的调侃和威胁，因为这是文中李时宪第三次提及泰迪熊内裤。前两次贤者都没动手，相当于“忍”了杀心，而这一次出手捏人，相当于“没忍住”，双关一下就是“没有按捺住杀心”）

“但是…喜欢泰迪熊并不奇怪啊……对吧？”

“闭嘴，李时宪。”

“是。”

傻笑着回答了一下，而后举起了贤者给我准备的大背包，激活了空间魔法。

空间扭转，视野一变，脚下的地砖瞬间变成了遍布泥泞的土地。

与此同时，刚才摆出的那副痛苦的脸也恢复了平时的平静。

----踏，踏。

沿着小路继续行走，远处，孩子们熟悉的面孔开始出现。

大概是因为今天贤者没来，所以他们显得有些警惕。

直到我拿出背包里的面包后，他们才开始小心翼翼地靠近，大概是害怕来晚了就没有东西吃了吧。

“艾黎，露茜，起床了。”

<…御主！呀呼，你喊我了吗？我就在这里哦，今天是第一个来的！>

旋木雀似乎刚洗过澡，带着一张湿漉漉的脸就来了。

紧接着，地上又出现了一个魔法阵，啄木鸟也加入了：

<早上好，御主。>

“好。”

<御主，御主！今天喊我们想做什么！？>

两只可爱啼叫的鸟儿引起了周围孩子们的注意。

……他们应该不会因为饿肚子就立刻吃了这两只鸟儿吧？

这样想着，正要下命令的时候，两只精灵的眼睛里却充满了好奇：

<…御主，这些孩子是？>

“给他们分享面包吧。”

不仅仅是一两个孩子，所有人都要吃上饭才行。

解开背包的拉链，露出了其中的东西。

这是一个魔法背包，一个能施展空间魔法的神器，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把几乎任何物品都装进去的背包。

<这很简单，但那些孩子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听了啄木鸟的话，我耸了耸肩：

“没有关系。”

<……>

啄木鸟听了这样简单的回答，合上了喙。

一旁的旋木雀也一时哑口无言。

为什么突然这副反应？

困惑地看了看，两个精灵的声音却有些情绪化了：

<…御主，你真了不起！>

<确实让人出乎意料。>

“行了，少说话多做事。魔力多劳多得。”

<好，好的！>

<嗯……>

“另外，如果有小孩子想抚摸你们，别急着逃掉。这里的孩子看不见像小鸟一样的动物。”

<御主！你这是让我去当他们的玩物……这么可以这样！>

这话听起来多奇怪啊？不由得盯了她一眼。

<…因为，因为我是御主的旋木雀呀！只想被你抚摸！>

“吵得我头痛。安静。”

啄木鸟啄了啄旋木雀的后颈，而后两者的喙里都叼起了面包：

<明白了。>

<呜！御主！>

有她俩的帮助，足够顶的上一个人的工作量了。

这样想着，继续把我手里的面包分发出去。

“谢谢，大哥哥！”

“嗯。前两天新来的小姑娘怎么今天没来？”

“新……来的？”

虽然方言混杂，不过英语足以交谈。

最近我也在学习法语。

小男孩儿歪了歪头，回答了我的问题：

“所以……新来的是指……这么高的？还是低一点儿？是女孩儿吗？”

就是那个女孩儿，名字是叫缇娜吗？（译者:注:Ch.291）

那个看起来骨瘦如柴的可怜人，总是抢不到饭吃。

一个严重营养不良的人，长得还算可爱。只要领到食物，泪水就会啪嗒啪嗒流个不停。

我一直在等她出现，可是今天她却不见踪影。

“那个孩子……昨天被带走了。”

“什么？她去哪儿了？被谁带走了？”

“被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拖走了……”

面前的小男孩儿怯生生地低语，生怕其他孩子听见他的话。

“……你说什么？！”

“呃，没有。”

大概是我不经意间露出严肃的表情，他吓得后退一步，仿佛自己犯了大错一样。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连忙露出笑容，再次询问：

“对不起，我应该温柔一些问的。我会再给你一块儿面包，还有牛奶。”

“……呃，这个……其实我不该谈论这些……你能假装我没告诉过你吗？”

他又接过了一块儿面包，忙不迭地塞进了嘴。

为了防止其他孩子问“为什么只有他”，我继续把其他面包拿给大伙儿。

然后，偷偷听着小男孩儿的悄悄话：

“…是一个穿着破烂长袍的男人。”

这个小孩儿经常在附近闲逛，也经常来领贤者分发的食物。

看见男孩儿一直微妙地瞥着一个方向，我也看了过去。

一条大概只有两辆汽车那么宽的荒凉小巷子。

大概100多米外的地方，确实有一名鬼鬼祟祟的男子。

先转过头，分发食物，假装没注意到那里。

与此同时，像那个方向散布微弱的魔力，确保对方无法察觉到。

“艾黎。”

<叽叽？御主，你在呼唤我吗？>

“我刚才散布魔力的方向，去跟着那个人，穿着破旧袍子的家伙，仔细盯着他。如果有什么可以的事情，随时报告给我。”

<…啊，明白了。但是，嗯……你会给我奖励的吧？>

“你好好表现，到时我会做到你筋疲力尽为止。”

最开始本来打算让啄木鸟去的。

不过为了让艾黎奥诺尔获得一些跟踪侦查的经验，我还是选了她。

完全听命于我的精灵也犯不下什么重大错误。

这样，我也好松一口气，继续分发食物。

<…嗯，御主。>

怎么了？

没过多久，就在我马上发完面包准备离开时，她的消息就传进了我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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