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梅洛彼得堡的消息显然不如陆地上传播的迅速，在他们还在议论中午吃什么时，那维莱特便被送了下来，所有人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这位曾经的审判庭负责人，又或者说枫丹的统治者。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相比于地上，地下的人们更纯粹，一部分原因是在审判后他们或多或少 都受到了那维莱特的照顾；另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经受了审判，所以深信那维莱特是一个正直且坚守枫丹民众原则的好人。

所以某种程度上，地上的传闻终究是传闻。

莱欧斯利甫一听到那维莱特的消息，瞳孔睁大了一瞬，随即阔步走出办公室，他的心脏砰砰跳着，但他自己却说不清缘由，那一瞬间的感觉，好似倦鸟归巢啊，心中的一切不踏实，全都被这一瞬间抹平。而直到多年后莱欧斯利才明白那时的感受到底是什么。

快步走到通道连接处，他隐约看到了一抹蓝色的身影，不用怀疑，那便是那维莱特，男人正在望着巨大的玻璃墙外的鱼群，而鱼群也在望着他。那是他们看惯的了场景，但可能对于几乎从未出过枫丹廷的那维莱特来说，也许也是新鲜的东西吧。

思及此，莱欧斯利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不想打扰沉浸在海底世界的他。

可那维莱特的耳朵却异常的灵敏，他转过头，正好将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莱欧斯利抓个正着。

莱欧斯利尴尬的咳嗽一声，想要说些什么，没想到那维莱特只是朝他点了一下头，便跟着卫兵去了自己的房间。

鱼群一哄而散，独留莱欧斯利在冰冷的海底世界盯着那该死的玻璃窗。

地面上。

民众欢呼着看着那维莱特被流放到梅洛彼得堡，直到那维莱特蓝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地面，直到地面上民众最后的声音被海风带走，大家心里都不禁起了一个疑问：那么，然后呢？

他们把唯一能够主事枫丹廷的人驱逐走了，然后呢？

不过这个想法大约只持续了几秒钟，紧接着他们就又被那种难以言喻的，好似什么事情成功了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们挽着彼此的胳膊，扭头回了家，继续庆祝今天的事情。

只有那个最开始在审判庭发表演说的年轻人，依旧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海面，他知道，那维莱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较量，实际上才刚刚开始。

这时，他的身后，忽然一道紫灰色的身影闪现，并带着两名深渊法师，他的面庞也同样被黑雾包围，看不真切，他的声音苍老的仿佛即将即将枯死的老树。

“虽然你没有让那维莱特自裁，但这不怪你，他的话没有错，枫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与他较量，包括我在内。但能够让他被困在不见天日的监狱里，就目前看来，也是足够的。既然他的力量无人可以与之抗衡，那我们只需要让他没有办法施展力量就好了”

年轻人始终没有回过头，依旧看着大海，平静的海面下是汹涌的波涛，谁也不知道这海浪什么时候就要将人淹没。

“那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老头笑了笑，他的声音嘶哑至极，嘴里说出的话语也同样令人胆寒。

“让美露莘消失。”

地下，梅洛彼得堡。

那维莱特到来的第一天，大门紧锁，连门都没有出过。这可憋坏了门外想要打听事儿的犯人，但那维莱特自己不开门，他们也不好意思上杆子敲门去，毕竟虽然沦为阶下囚，但名声依旧在外。

午饭时刻，餐桌上。

“嗨呀！老子就说他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什么东西能活好几百年，那不是璃月的僵尸嘛，他肯定是被外边的人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被流放到这里来了！”

此话一出，其他餐桌的人也纷纷加入讨论，有应和的，有反对的。

“你们消息也太滞后了，是地面上又有美露莘伤人了，据说这次闹得很严重，都出人命了，但那维莱特依旧站在美露莘这边，就被民众怀疑了，最后还是美露莘自己扛不住压力说了实话，实际上是那维莱特指示他去杀的人，所以他才会被判有罪，被关押在了这里。”

此话一出举众哗然。

“不会吧，那维莱特杀人做什么，而且论战力，那维莱特肯定比美露莘战斗力高啊，为什么要让小小的美露莘出去动手啊，自己动手不更快，更不会留下证据不是么？”

一个年轻人抓了抓头发，似乎捋不清其中的逻辑。

老头拿酒瓶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你傻呀，他自己每天那么多事情要忙，离开枫丹廷哪怕一分钟都会有人找他，如果他离开枫丹廷那么久，那岂不是早就遭人怀疑了”

众人闻言点点头，这时另一个人发言了。

“所以那维莱特为什么要杀人呢？这几个受害者，只有一个人受伤过重去世了，但美露莘连尸体都没有处理，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放在小路上，就像是”

年轻人斟酌了一下。

“就像是在等着被人发现一样”

众人陷入了沉思。

老头再次开了口：“那么其实只有一种可能了，要么那维莱特不想在枫丹廷继续就任了，想破釜沉舟似的流放在梅洛彼得堡，但这个选择我觉得是站不住脚的，他可以有很多办法去达成这个目标；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那维莱特是被诬陷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餐厅陷入了沉默。

莱欧斯利站在拐角处，他的旁边是希格雯，二人静静地听着大家的发言，直到餐厅再无碗筷的声音，才缓步离开。

“看来那维莱特被诬陷几乎成为了大家的共识”希格雯开口道。

“嗯，但地上的人似乎不这么认为，这其中肯定还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维莱特来了几天了，你去看过他么？”莱欧斯利继续道。

希格雯摇摇头。

“他不需要我，不过你可以去看看他，顺便把我为他准备的午餐带过去”

莱欧斯利眉尾微抽，想起了很多希格雯准备的“美食”。

“或许你去看他更合适，毕竟你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希格雯笑了一下：“你这么说更像是一个善妒的妻子”

莱欧斯利被怼的哑口无言，跟着希格雯走回了她的小屋，不过令他惊讶的是，所谓的午餐，不过是一杯用精致的杯子装着的水。

莱欧斯利看看水杯，又看看希格雯，仿佛在确认希格雯没有拿他开玩笑一般。

希格雯笑了起来。

“去吧，公爵大人，那维莱特大人会喜欢的。”

有些憋闷的公爵大人敲响了那维莱特的大门。

“请进”

莱欧斯利忍不住清了清嗓，想让自己别太紧张，可他一进去就直接哑了声。

只见往日里穿着规矩极多，甚至是夸张地左一层又一层的那维莱特，如今就只穿了一件内里的衬衫以及裤子，衬衫下的白皙的皮肤及精瘦的腰身依稀可见。

【我要硬了】

莱欧斯利顿了一下，然后立刻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耳光，他冷静了好一会，才抬起头与那维莱特对视，却看见那维莱特奇怪的看着他。

“....怎么了么那维莱特大人？是我穿的哪里有些不太妥当么？”

那维莱特收回目光，走近他，将他手里的托盘端了回来。

“并没有公爵大人，只是你在门口罚站了将近五秒钟，我以为你有哪里不舒服。”

莱欧斯利忍不住掩面，幸好自己没有真的硬起来，要不然真没法解释了，他倚在床柱上，而那维莱特坐在桌前，面朝他。。

“以防万一，我还是确认一下，这杯水是给我带的吧？”那维莱特端起水杯，轻轻晃了晃，仿佛是在品尝一杯精酿的红酒。

“...是的，是希..稀世草采集下来的露水，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所以给你带来了，毕竟几日不见你外出，担心你的身体”

那维莱特挑挑眉，没说什么，只是一口将水杯内的水一饮而尽，而后目光有些幽深的看了一眼莱欧斯利，莱欧斯利瞬间以为自己被抓包了，但多年以来的领袖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

果然那维莱特没有追问。

那维莱特此时也没什么心情去探寻，他几日都不曾进过一滴水，说不饿是假的，但水再好，也不如那玻璃围墙外的海水。他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也是想让自己尽量与那水源离的再远一些，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饮毕，那维莱特将水杯轻轻放在桌上，莱欧斯利顺着他纤长的手指看去，只见桌上散落着一些文件，依稀可见一些关于美露莘的字样。

莱欧斯利这才问道：“我不知道这样去询问你是否冒犯到你，但你是被诬陷的，对么？”

那维莱特抬起头看向他，流畅的下颌线以及稍微凸起的喉结一览无遗。

【该死的！我真的要硬了！】

莱欧斯利再次清了清喉咙。

【这人是行走的春药嘛！】

幸好那维莱特并没有察觉到莱欧斯利的窘态，他兀自敲了敲桌面。

“如果就美露莘脑子里的回忆来说，我不是被诬陷的”

言毕，他看向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接过话茬：“也就是说，有人在美露莘的脑子里植入了虚假的记忆。”

那维莱特点点头：“不过比起那个，我更关心一点，为什么你这么笃定我是被诬陷的呢？毕竟我已经被关押在了这里”

那维莱特环顾四周，现实如此，他确实有些不太明白莱欧斯利此举的原因。

莱欧斯利有一丝怔愣，信任那维莱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他有些讶异的开口。

“实际上，只要经历过你的审判，就没有人会相信你是会徇私舞弊的人”

那维莱特挑眉，他似乎低估了人类美好品质的上限。他原以为，这里每一个经过他审判的人，都在怨恨着他，但就目前看来，至少不是全部人都是这样的。

于是，那维莱特打算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如果能够在梅洛彼得堡有莱欧斯利这样一位帮手，他相信这件案子要不了很久就会侦破。

“...你是说直到现在，都在你的计划之内？”

“是的，我的计划应当是没有被发现的，美露莘恢复记忆后我是第一个见到他的人，他们起初很害怕我，因为在他们脑海里，我确实是那个逼迫他们去杀人的坏人。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安抚下来他们的情绪。同样我也在他们的身体里发现了深渊的力量。”

莱欧斯利：“深渊的力量？”

“没错，深渊的力量在侵蚀着美露莘的身体，如果这样下去，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疯，成为一个彻底的杀人机器。实际上这与我最开始的猜测有些相悖，但这意味着事情或许会更严重”

莱欧斯利有些迟疑：“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那维莱特摇摇头“这也是我现在思考的矛盾点，就目前事态发展的点上，他们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我在获取美露莘记忆之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想要顺水推舟，至少让我呆在一个地上力量牵制不到的的地方，这样我才能在暗中去调查”

莱欧斯利笑了，至少那维莱特是信任梅洛彼得堡，信任他的。他举起拳头，朝前伸直，想要与那维莱特碰拳：“那么，我代表梅洛彼得堡所有犯人，欢迎那维莱特大人的到来”

那维莱特笑了一下，学着莱欧斯利的样子，将拳头轻轻碰在莱欧斯利的拳头上。

二人至此达成一致，而门外的希格雯则甜甜一笑，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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