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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

小说:《破曉之路-The Way to the Dawn-》 2025-09-03 11:01 5hhhhh 9930 ℃

『我們就寢,一個夢境就能毒害睡眠。我們起身,一縷思緒便可汙染一天。

 ——瑪麗.雪萊《科學怪人》(MaryShelley,Frankenstein; or, The Modern Prometheus)』

  

  「雷……這次的討伐,你去的話會死的。」

  

  短暫的時間裡,雷蒙德與巴克只是沉默地互相對視著。

  「……哈,我還以為你會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呢。」

  雷蒙德撓了撓頭,語氣故作不耐,嘴角卻不禁微微上揚。

  「啊~要是那些傢伙知道他們敬愛的隊長偏心成這樣,一定會哭成一片吧。」

  「我只是……」

  雷蒙德揮手打斷巴克的辯解:「我已經答應你了,我會幫你把那些傢伙帶去會合,然後——」他頓了頓,眼神變得凌厲而執著:「我也會加入這場討伐。」

  「雷…!」巴克還試圖說些什麼,但雷蒙德面色冷峻,不容置疑地瞥了他一眼。

  「巴克,你應該很清楚,我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那些血族的。」雷蒙德的聲音低沉,語氣中暗藏著一股壓抑已久的恨意,手也不知何時握住了腰間的劍柄。

  「這是我的『狩獵』,誰都不准阻攔,就算是你也一樣。」

  巴克默默注視著友人眼中的決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寬厚的肩膀垂落,神色中流露出一絲無力與疲憊。片刻的沉默後,他低聲說道:「你說得對……我無權干涉你的選擇。」

  當巴克再次抬起頭,雷蒙德注意到他臉上那抹熟悉的微笑——溫和而無奈,帶著「真是傷腦筋啊」的無可奈何。這個微笑他見過無數次,每當兩人爭執時,巴克最後總會退讓一步,縱容他的頑固和執拗。

  

  「別輕易死了,好嗎?」

  

  聽到友人的這句懇求,雷蒙德微微一頓,有那麼一刻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猶疑,但轉瞬即逝。

  「你以為我是誰啊?」

  他勾起唇角,留下一個高傲而自負的微笑,旋即轉身離去。

  

  ……

  ……抱歉了,巴克。

  這一次,我恐怕不會活著回來了。

  當偶然再次遇見那個血族之子時,我就明白自己的報應來臨了。打從放過那孩子的一刻起,命運三女神就已經為我編織好了這最後的網結吧。

  我有預感,自己會死在那小東西的手裡。如果他真的有那個能耐……這樣的結果,或許意外地還不賴。

  我從未想過自己能善終,也從不渴求。戰場與殺戮是我註定的歸宿。

  

  但,只有你,吾友……

  即便可能很短暫,我也希望你在最後的時間裡能獲得平靜。

  

❖❖❖

  

  恩諾爾在床上睜開了眼睛。

  他緩緩坐起身,一段時間裡他只是安靜地反芻著方才夢境的餘韻。隨後恩諾爾起身走出臥室,來到大廳中央的長桌前,桌面上凌亂地堆砌著製藥道具。

  恩諾爾的目光聚焦在數個被端正擺放的深色玻璃藥瓶上,伸出的纖白手指猶豫地懸在半空中,最終還是攥住了其中一個深色小瓶,隨著手指輕輕轉動,能感覺到其中的液體微蕩。恩諾爾神情複雜地凝視著手中的藥瓶,這是他數天前與巴克交談後,因為一直無法忽視對方的病症,一時心軟就製作好的止痛酊劑……然而當藥劑完成後,恩諾爾卻遲疑了。

  儘管巴克已經釋出了很大的善意,但恩諾爾仍對其獵人的身分抱持戒心。巴克也坦承他的身邊還有十幾位獵人同夥,直到他們離開史特拉斯堡前,恩諾爾都不應冒險踏入城內……恩諾爾就這樣反覆掙扎了數天,就在他幾乎放棄這個計畫時,卻看見了那場夢。

  「——真是的,這個混蛋。」恩諾爾嘆了口氣,接著他轉身走向雷蒙德的臥室。

  進入房間,床榻上的男人一如既往地沉眠不醒。看著對方安穩沉睡的面孔,恩諾爾微微蹙眉道:「你是故意的吧?偏偏在這時給我看那種回憶……你臉皮真是很厚,竟然要求我這樣的『小東西』來幫你善後……」

  儘管恩諾爾嘴上滿是嫌棄,眼神卻逐漸轉為柔和。在沉默片刻後他低語道:「……好吧,就幫你這一次。」

  這半年以來,恩諾爾已無數次嘗試與雷蒙德溝通,卻從未得到回應。就連幾天前他向對方詢問是否該幫助巴克時,他也預期不會有任何結果……但這一次,雷蒙德竟以夢境作為回答,將那那深埋於心底的情感真真切切地傳遞給了自己。

  一直以來,恩諾爾總是很介意是否被雷蒙德的感情干擾了判斷,但現在,他確信自己的選擇發自內心——他想替雷蒙德完成這個托付,也想為巴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都幫你到這地步了,等你醒來可別恩將仇報啊!」恩諾爾對著男人多補充了一句。

  

  今天正是獵人們的隊伍離開史特拉斯堡前的最後一晚,這恐怕也是最後一次見到巴克的機會,恩諾爾必須在趕在天亮前找到對方。

  

❖❖❖

  

  冬夜漫長,尚未迎來晨曦的史特拉斯堡靜謐得彷彿與世隔絕。伴隨著天上細雪不斷飄落,更增添了幾分冷冽與寂寥。

  恩諾爾將黑馬藏於城外的樹林間,自己則披上連帽斗篷,悄然潛入城內。他的心跳隨著步伐逐漸加快,他深知若被獵人發現,後果將不堪設想。但他的腳步未曾猶豫,斗篷深色的布料與夜色融為一體,半面罩則將他的氣息徹底隱匿。他用常人無法觸及的靈敏身手攀上房屋,宛如貓般安靜且迅捷地穿梭在錯落的建築間。

  夜色尚濃,城內大多數住家仍未甦醒,唯有零星燈火在無垠的黑暗中忽明忽暗,彷彿在為恩諾爾指引方向。恩諾爾一邊奔跑,一邊集中精神辨識巴克的氣味——血族擁有極為敏銳的嗅覺,能牢記並辨別與自己有過接觸之人的氣味,尤其是血液的味道。

  ——有了。

  恩諾爾終於嗅到了他所要找的目標,同時一絲不安也掠過心頭,因為這縷氣味中混合著明顯的血腥味……他立刻加快步伐朝著味道的源頭趕去。

  隨著鮮血的氣味越發清晰,恩諾爾最終鎖定了一棟三層高的客棧建築。他謹慎地壓下自己的氣息,小心繞至那扇透出火光的窗戶前,同時他也聽見屋內傳來一聲輕微但刺耳的咳嗽。恩諾爾無聲地從隔壁屋頂輕躍至窗邊,輕盈得如一隻夜間出沒的蝙蝠。透過玻璃窗他看見了屋內的巴克,不幸的是窗戶如預料中那樣上了鎖。恩諾爾只能無奈地敲了敲玻璃,試圖引起對方注意。

  原本正垂頭坐在椅子上的巴克瞬間眼神凌厲地瞪向窗戶,那惡鬼般的眼神著實嚇了恩諾爾一大跳、差點轉身逃離現場。但他還是壓下恐懼,無辜地向對方擺擺手,拉下面罩並以口型詢問:「可以讓我進去嗎?」

  巴克的神情從警戒轉為驚訝,然後是生氣——他衝向窗邊打開窗戶,將恩諾爾揣進屋內再鎖上窗,前後不過三秒鐘。

  「你瘋了嗎?你來這裡做甚麼?」巴克劈頭質問恩諾爾,臉上是憂怒參半的複雜神情。

  恩諾爾剛想解釋,就見巴克突然掩住口鼻,痛苦地蹙緊眉頭。

  「你又開始發作了嗎?」

  恩諾爾立刻上前想查看他的情況,但被巴克制止。他的聲音因壓抑咳嗽顯得乾澀,語氣卻極為堅決:「這與你無關……別胡鬧了,趕緊離開……!」

  巴克的冷漠態度讓恩諾爾一時語塞,儘管他明白對方是出於擔憂才口出惡言,但還是不免感到沮喪。恩諾爾神色低落地環視著屋內,雖未見明顯的血跡,空氣中彌漫的濃烈血腥味仍然難以忽視……片刻後他咬了咬牙,態度堅定地走到巴克面前,將一個金屬盒子遞給對方。

  「這是為你準備的止痛藥。」恩諾爾語氣平靜地解釋道:「我手邊的材料只夠做這一些……雖然不能治癒你的病,但至少能幫你減輕痛苦。」

  他頓了一下,低聲說:「這也是,雷蒙德的心願……他一直都知道你生了病。即使已決意赴死,他仍在擔心你,希望你能在最後的時間裡獲得平靜。」

  巴克愣住了,驚訝與悲傷的情感浮現在他的臉上。他伸出顫抖的手接過盒子,像是珍寶般地緊緊攥住,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淺棕色眼眸似乎有些濕潤。巴克深吸了一口氣後再次抬眼看向恩諾爾,他的眼神閃爍,但語氣依舊沒有軟化:「我很感謝你……但你在這只會給我們都帶來麻煩。」

  恩諾爾輕輕地點頭,轉身打開窗戶,冰冷的風夾帶幾片雪花吹進了房內。他回頭望了巴克一眼,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留下一句輕輕的「祝你好運。」便翻身進入了外面的黑暗之中。

  恩諾爾無聲地落在了積雪的地面上,他抬頭望向那扇透著光的窗戶,壓下心底那股隱約的失落邁步離去。

  

……

  

  恩諾爾宛如一縷鬼魅般穿行於幽暗窄巷。今夜寒意刺骨,這種雪夜就連流浪漢也會找個遮蔽物或是地下道等地方躲藏,因此街上毫無人跡。也正是因為如此寂靜,讓躲在陰影中的詭異氣息無所遁形。

  恩諾爾立刻提高警覺,放棄了原本攀上屋頂的計畫,佯裝平靜地繼續前行。他打算儘快到達更寬敞的街道,利用開闊空間甩開潛在的尾隨者。可就在他接近路口時,一道身影已搶先攔住了去路。

  「晚安,這位客人。」那個陌生人露出禮貌卻虛偽的笑容說道:「這麼晚還來拜訪我們的隊長,敢問是有甚麼重要的事情?」

  恩諾爾冷眼打量對方,這是一名有著灰金色秀髮的高挑年輕男人,言行舉止間帶有貴族的優雅氣息,然而那身黑色皮革獵裝表明了他的身份。

  「窺探他人隱私,可不是甚麼高尚的興趣。」恩諾爾冷淡地諷刺一句。

  那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又繼續假惺惺地說:「我們可是一個生死與共的團隊,彼此關心是必然的。若有人企圖傷害我們尊敬的隊長,那可不行。唔、還是說——」

  

  男人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語氣冷酷:「是隊長在欺騙我們?」

  

  這句話像一道引線,點燃了四周潛伏的殺意,如猛獸出閘般直衝恩諾爾而來!

  「拿下他——」男人架式十足地發號指令,然而話音未落,就見黑暗中兩道金光一閃,原本還在數公尺外的兜帽身影竟剎那就掠至眼前,一腳狠狠踹中他的肩膀!

  感知到危險的恩諾爾立刻選擇先發制人,他借著男人的肩膀騰身躍起,兩三下便爬上了旁邊的建築屋頂。他聽見下方傳來男人氣急敗壞的咒駡聲,他毫不理會、轉身就開始奔跑。

  「咻」

  一道劃過空氣的細微聲響從身後傳來,等恩諾爾察覺時一枚細小的鏢針已射中了他的右腿!

  他立刻將鏢針拔出,但傷口處的劇痛迅速蔓延開來,緊隨而來的還有癱軟感。恩諾爾心中暗道不妙,這恐怕是某種麻痺毒素,動作越激烈毒發也會越快,但他也不能停下來坐以待斃,只能強忍劇痛繼續狂奔,祈禱毒性能稍稍延緩。

  但獵人們不會給予受傷的獵物喘息的機會。

  如同鷹嘯的尖銳口哨聲響起,恩諾爾看見前方的煙囪後竄出一名黑衣人影,舉槍對準了他的方向!

  恩諾爾咬牙再次加速,在對方扣動扳機的瞬間放低重心、使用滑鏟的姿勢閃過射擊,同時扯住對方的腳踝將其掀翻。恩諾爾順勢迅速下滑至屋簷邊,他意圖跳至對面屋頂,卻因右腿使不上力而撞上了屋簷,失控地向下墜落。

  恩諾爾勉強維持住姿勢降落在下方的積雪上,雖未受外傷,他卻因為體內的毒素痛苦地蜷曲身體。這個毒藥比想像中的還要凶險,連呼吸都逐漸變得艱難。但耳邊愈發清晰的腳步聲迫使他強撐起身體,倔強地面對敵人。

  轉眼間黑衣獵人們嚴嚴實實地封住了巷道。先前的那名年輕男人擠過人群,他滿臉憤怒地朝恩諾爾快步走來、抬腳就是用力一踹!

  「不知好歹的砸碎!你偏要選擇敬酒不吃吃罰酒!」

  男人朝被踢倒在地上的恩諾爾怒吼著,正打算再補幾腳,卻因意外的景象停住了動作——恩諾爾的兜帽滑落下來,凌亂的漆黑瀏海之下一雙金色瞳孔正發出冷厲的光芒。

  「——好樣的,原來還是個怪物!」男人的表情從詫異轉為陰險,他粗暴地扯住恩諾爾的頭髮、強迫他露出臉。當看見恩諾爾蒼白的肌膚以及因吃痛不經意露出的獠牙,男人像是發現甚麼非常有趣的事情般大笑出來。

  「哈哈真想不到啊,我們尊敬的隊長竟然跟一個血族私通!」

  「咳……廢話真多……你的隊長沒教過你驕傲與多嘴是大忌嗎?」

  即使全身肌肉都劇痛不已,恩諾爾仍不甘示弱地嘲諷道,而下場就是被按住腦袋、整張臉狠狠砸進冰冷的雪堆中。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男人辱罵道,他在恩諾爾即將窒息前才鬆開手。男人命令其他隊員壓制住恩諾爾的身體,並用特殊的口枷堵住他的嘴。

  恩諾爾從眼角餘光中看見男人從大衣內側掏出了一根銀色的細樁,鋒利的尖端在黑暗中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冷光。認出那枚凶器的恩諾爾終於開始感到恐懼,他試圖掙扎卻無法移動半分,抽搐的喉嚨連喊叫都發不出來。

  「區區一個血族還這麼囂張,我倒要看看在這玩意兒面前你能撐多久——」

  男人的聲音裡透著極為殘忍的笑意。

  

  當銀樁刺穿身體時,恩諾爾撕心裂肺的無聲悲鳴隱沒在了陰暗的巷弄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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