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落日的余晖在树木的遮挡下，显得更加昏暗。树林里有个废弃的小仓库，在这环境下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好在其内还有个能通电的灯泡，照亮了仓库内的空间，让人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仓库里有四个地区小学的小学生，他们一个蹲在木箱子上，拿着手机，另外两个站着，最后一个则靠着墙，拉起了自己的裤子——他之前是光着屁股的。

　　“可恶，有种明天放学你们在这里给我等着！”林健含着眼泪，大喊到。“我哥是林毅，在市四中谁不认识他！我让他明天揍死你们，敢脱我裤子，我让他把你们屁股打烂。”

　　王肖鹏不屑地晃了晃身子：“切，谁不认识几个初中的？你明天让你哥来试试！”

　　“还打我们呢，先让他看看你的光屁股照片！”另一个男孩陆毅也嚷嚷着。

　　不过最后一个男孩杨恒涛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愣了一下，然后凑到了王肖鹏耳边：“肖鹏，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是燕河那边的，听说他打架特别猛，还超狠的！”

　　听说是燕河那边的人，王肖鹏气势一下低了不少，但是嘴还是很硬：“那又咋了，我，我也认识个燕河的大哥！”

　　“那明天我哥来找你们算账，敢不敢在这里决一死战？！”林健提起裤子后，一边叫嚣着，一边挪动小脚步靠近仓库门，又怂又凶。

　　“有啥不敢，不来是儿子，不对，孙子！”虽然嘴上话很硬，但是王肖鹏也不再拦着林健离开这里，毕竟他还是有些畏惧林健的哥哥——燕河的坏学生，毕竟燕河那地方乱得很，很多混社会的。

　　“那就明天下午两点，我让我哥来这里收拾你们！”

　　看着林健远去的背影，王肖鹏三人商议了一会儿后，也离开了仓库。王肖鹏向着燕河那边走去，同时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打了一个电话。

　　离小学生们所在的树林不远处，便是他们所读的学校，地区小学。而隔着地区小学两个街道的源恒街，坐落着当地口碑很好的中学，实验中学。

　　夕阳虽然照不亮树林，但是作用在实验中学的教室里，还是足够照明的。

　　李晓河一边扫着地，一边偷看着正用抹布擦着黑板的女孩孔艺涵。今天是孔艺涵值日，李晓河则留下来帮她打扫卫生。李晓河心不在焉地用扫把拨弄着垃圾，一边盘算着什么时候开口。他想告诉女孩自己的爸爸结束了海上的工作，明天要回家，自己想邀请女孩明天放学后来家里玩，到时候一起庆祝一下。正好学校明天放假，只上半天课。

　　看着女孩快弄完了，李晓河知道不能再拖了。他摸了摸自己左脸上的一小道小结疤，这是前几天不小心被刮到的，现在让他觉得很影响自己的容貌。

　　但是无论如何，此时都不能退缩，他这样想着，靠了过去：“小涵，明天我爸爸在海上的工作结束，要回家了，我想庆祝一下，你明天放学后能来我家玩么？”

　　孔艺涵抬头，看着这个学习好，长得也很清秀的男孩，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明天也没事儿，不过我要先回趟家帮我妈拿个快递。”

　　男孩见事儿成，高兴的情绪快要从脸上溢出了：“那明天你弄完直接过来吧，我也要先去给我爸买点他喜欢吃的凉菜。”之前女孩去过他家玩，知道他家的位置。

　　约定好后，两个孩子收拾好书包，离开了教室，回卫生间放拖把时，太过兴奋的李晓河没注意到地上的油渍，脚一滑，猛地摔了一跤，校服校裤被污水打湿了一大片，留下了一片污渍。

　　“唉，真是福祸相依。”李晓河爬起来，内心的喜悦感没受到影响，放好拖把，回去找上孔艺涵，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学校，直到一个岔路口才分开。

　　两人分开后不久，太阳也完全落下了，城市的灯光替代了日光，让晚上的街道也充斥着烟火气息。龙腾网吧门口，几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走了出来，为首的五官清秀，刘海耷拉着，小脸稚气未脱，让他看着有股可爱劲，但这外表和他嘴里叼着的烟格格不入。

　　“毅哥，明天继续吧，我还没杀够呢！”一个男孩兴奋地说到。

　　“可以，那明天上午课别去上了，直接来，下午我有事儿。”

　　“什么事儿？说起来上次我路过书店看到你在看书，你不会在学习吧？”

　　“什么鸡巴？我会去个屁的书店。一点小事儿，我自己处理就行。”

　　林毅摆了摆手，几人便不再追问，继续插科打诨，到街上游了游，又吃了一顿烧烤，喝了点酒，然后一个个分开，各自回了家。

　　林毅到家，用钥匙打开门时，家里已经一片漆黑。他的父母早早便睡了，已经习惯了儿子晚归的他们不像别的家长，他们才懒得过问林毅又去哪里鬼混了。

　　林毅走到弟弟房间门口，轻敲了两下房门，不过房门里没动静，看来弟弟也睡了。

　　算了，反正也要明天过去解决，管他那边什么情况。林毅这样想着，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光着身子照了照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右脸上有个小结疤，是前天打人时被对方抓到的。看好的差不多了，林毅关了灯，回了自己房间，也准备休息了。

　　一夜过去，白日初升，白光映在广袤无垠的蓝天上，天色与海相接，水天一色。在这蔚蓝的大海中，一搜巨大的远洋船缓缓航行着。

　　一夜睡过去，虽然昨天和同事打牌到半夜，但李有福还是醒的早早的。他在床上静不下心，便起身推开了舱门，走到甲板上，感受着家乡的海风轻抚着自己的脸颊，李开福倍感唏嘘。离别两年，终于要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了。

　　李有福盯着远方的海平线，慢慢的，能看到一个港口了，他掏出了自己的钱包，将其打开，能看到钱包的夹层里面有张照片。

　　他掏出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可爱的男孩，戴着个卷筒状的生日帽，坐在生日蛋糕前，正甜甜地笑着，同时左手对着自己的侧脸比了一个V的手势。他抚摸着照片，思恋之情更重了，这张照片是李有福两年前回家时给儿子拍的照片，那天是儿子的生日，走之前他不顾忙碌洗了出来，夹在了自己的钱包里。

　　儿子上次见面还在是五年级，现在都初一了吧。李开福看着前面的码头，伸了个懒腰，心想等下办完手续，吃个饭，再坐个包车回去，应该中午就能到家了。

　　李有福收起钱包，粗壮的手臂抓着栏杆，继续眺望着慢慢靠近的码头。

　　船一到达，李有福立刻排队下了船，办好手续，吃了点东西，然后便找了个黑面包车回家，虽然价格很便宜，但是人塞得很夸张，一张车光最后排就塞了六个人。李有福被挤在角落，空气很沉闷，他捏紧了手机，靠着车门，意识慢慢沉沦。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

　　右前方男人的手机铃声吵醒了正酣睡的李有福，李有福懵了几秒，看向了窗外，已经路过了火车站，在迎宾大道上，马上就要进市区了。

　　李有福不禁想伸个懒腰，可惜这个面包车人太多了，他根本施展不开手脚。李有福只能忍着难闻的味道，等着面包车到达目的地。

　　“师傅，富林路口那里下一个！”

　　李有福推搡开人群，艰难地下了车，又从车后面拿出了自己的行李箱，松了口气。他穿过路口，拐个弯，到了自己家。房子依然是出发时那样，但自己却老了两岁，李有福不禁有些感叹。

　　李有福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客厅一看，家中倒是有不少变化。他放下行李，到了卫生间，打开热水洗了把脸，然后检查了手机和钥匙，都带上后，又打开了房门，准备出门。

　　儿子上学还没回家，老婆则今天要加班到晚上才回来，李有福也打算出门买些东西，顺便吃点家乡的小吃，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了，现在一想起那味道，甚至有点流口水。

　　李有福吞了吞口水，推开了门，朝着印象里的街边小吃摊走去。不知道还开没开着，我记得是在一家网吧隔壁，要是没开了就恼火了。李有福这样想着，不禁掏出了一支烟，放在了嘴里，点着后，烟雾随风飘到了空中，望上一看，太阳已经挪到了正空。

　　随着放学的铃声响起，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涌出教室，一个个蹦跳着离开了学校。

　　林健也背着书包走了出来，先到一家常去的土豆粉丝店吃了一碗粉丝，然后去一个路边的刮刮奖店刮了十元的卡。没中，但是丝毫不影响林健的心情，对于接下来的事儿，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今天一定要那三个臭家伙好看！”林健对自己的哥哥充满了信心，毕竟自己的哥哥可是学校散打队的，在燕河可是很有名的。

　　林健走到一个路口，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索性决定去下个路口的奶茶店坐坐，等着哥哥来，一起过去收拾他们。假如他们不敢来，就在学校里宣传他们是一群只会口嗨的胆小鬼！林健想着，已经开始脑补那三个家伙被自己收拾的惨样了。

　　敢脱自己裤子，还拍照，今天一定要把他们手机收了，再抽他们屁股，抽得他们嗷嗷叫！林健朝着奶茶店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王肖鹏三人，还有一个比他们高一个头的男孩已经加快了脚步，跟上了他。

　　在小学放学后不久，中学也跟着放学了。因为天气预报里说了今天的太阳有点大，李晓河索性出门前戴了一个鸭舌帽。他今天穿着白色短袖、浅绿色的薄外套以及蓝色牛仔裤，此刻刚从学校大门走出来。

　　因为昨天校服校裤拿去洗了，李晓河今天穿的便装上学，这是他精挑细选的衣服。路过一家店的玻璃墙时，他停住脚步，对着玻璃墙捋了捋头发，很满意今天自己的造型，他开始觉得昨天摔脏了校服也是好事儿了。

　　李晓河穿过学校门口的巷子，沿着一条小路走着，走到一个熟悉的红色房门口时，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到红门了，再走一段路，穿过一片树林就到爸爸最喜欢的凉菜店了，李晓河想着，继续前进。

　　今天又是爸爸要回家，又是女孩要来家里玩，这让李晓河心情十分愉悦，一路哼着歌，继续走下去，感觉步伐也轻盈了许多。

　　朝着李晓河行走路线的反方向，到城北那边的市四中附近不远处有一间网吧，里面人声嘈杂，坐满了刚刚放学的初中生。作为市里出了名的烂学校，周围的黑网吧自然也是完全不会管未成年人上网的，只需要前台刷一下买来的身份证，就可以给任何人开临时卡了。

　　林毅也是其中一员，此刻他正带着耳机，专注地与同学组队，玩着穿越火线。

　　“弱智，和我斗？”

　　随着单局时间结束，林毅赢下了游戏，一边骂着一边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掏出了一只烟，叼在了嘴里。

　　“快开快开。”朋友催促着。

　　“等会儿，有电话。”林毅看着手机屏幕亮了，摘下了耳机，拿起电话一看，是弟弟打来的。

　　“喂，小健，还有什么事儿？今天不是说两点才过去么？”

　　“哥救命啊！”

　　对面立刻传来了自己怂弟弟的哭喊声，让林毅内心一紧。

　　“怎么了？！喂？！”

　　那边没回话，只能听到弟弟比较小的哭喊声，应该是手机被拿远了。紧接着，又伴随着“啪啪”的拍打声。

　　还没等林毅开口，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弟弟这屁股蛋子发出的声音咋样？”

　　“你鸡巴谁啊？”此刻网吧的嘈杂声让林毅更加心焦，他立刻起身到了网吧的走廊里。

　　“我赵洪，上次你打了我兄弟，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听说你很能打是吧？”

　　“谁记得你兄弟是哪条，你和我弟在哪里？！你敢打他?老子把你扒光了扔燕河街上打！老子警告你一句，现在立刻停手，傻逼东西！”

　　“妈逼的……别叫，我们就在你们约好那儿，我没动他，你弟弟是被这边三个小兄弟收拾着呢，建议你快些来，我看这情况，来得越晚你弟弟屁股越红，谁叫他昨天叫嚣要你打这三个小兄弟的屁股呢？”对方的语气软了一些，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他现在这屁股蛋子正被他们用木板抽呢。我就不参与欺负人了，等你过来，咱俩按燕河人规矩来。”

　　啪！啪！电话里又传来了两声脆响和男孩的哭喊声，随后被挂断了。

　　“妈了个逼的！”林毅打了回去，已经没人接了，骂了一句，跑回了自己的座位，拿起挂在隔壁电脑椅上的衣服匆匆披上，然后收起了桌上的打火机和烟。

　　“怎么？这就要走了？”

　　“有急事儿，你们玩着。”

　　“什么吊事儿啊，太扫兴了！”

　　林毅也没回话，转身冲向了网吧的出口。

　　“机都不下，啥事儿这么急啊？被盗号就好笑了。”坐一旁的另一个男孩摇了摇头，帮他把电脑关了。

　　点火将烟点燃后，赵洪深吸了一口，然后蹲下，蹲在仓库门口，眼睛不停地扫视着树林里的动静。自己刚才语气软了，最后还紧张地挂了电话，这让他感到了后知后觉的恼怒。他们刚才合力把林健从小路拖了过来，不过此刻仓库里发生的事儿他没管，他对欺负小学生没兴趣。不过里面的几个小男生就不一样了。

　　“怎么，昨天的嚣张劲呢？不是要收拾我们么？”

　　王肖鹏挥舞着手上捡来的木板子，重重地抽打在了林健已经泛红的屁股上。

　　“啊！呜呜……等我哥来揍死你们！”

　　林健哭哭啼啼的，他此刻正趴在一个木桌上，双手被陆毅和杨恒涛两个孩子一人拉住一边，裤子被脱到了膝盖处，光屁股高高的撅着。

　　“切，我看他都不敢过来。”王肖鹏不屑到。昨天听到林健有个燕河混的哥哥，所以他有点慌，但今天有人撑腰，他就大胆起来了，决定先好好收拾收拾林健。

　　随后，仓库里又响起了络绎不绝的“啪”“啪”声。

　　赵洪看了几眼，又扭头看向了小树林。虽然他表面看起来比较平静，其实内心还是有点点紧张。他因为到外地读了一段时间书，才回来不久，所以没有见过林毅，还是昨天有人发了照片才知道长什么样的。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打架那么猛，昨天他是在燕河和朋友吃饭时接到的电话，电话声音有点大，周围人都能听到。之前认识的小兄弟拜托自己帮忙，而对方又是打过自己兄弟的林毅，为了面子赵洪也不好拒绝，只得不知底细的情况下一口答应了下来。

　　因为都是燕河这边的人，许多混社会的都互相认识，一般起冲突都有潜规则，各自解决，所以他也没有带人过来，毕竟就算喊外面的人，说出来也很丢面子。

　　不过那家伙在电话里的语气也太嚣张了。赵洪知道自己刚才怂了，等会儿可不能怂，他扔掉手里快燃尽的烟头，狠狠地用脚踩灭了。

　　树林另一头，李晓河刚从一条石子字路踏入，现在正一跳一跳地踩着块石穿梭，他可不想今天穿的新鞋子上面全是污泥，今天可是重要的日子。

　　树林里有个仓库，到了那里再走个几分钟就出树林了。李晓河不禁加快了脚步，他恨不得立刻来个蜘蛛侠带自己飞过去。光透过棵棵树木，给地面染上了光斑，李晓河沿着光斑走着，很快就看到了印象里的仓库。这时，他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仓库里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哭喊声，听着就是小学男孩子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李晓河看着仓库，第一反应是跑开，他这种乖学生可不想惹到事儿。但是心中一股天生的正义感让他又想做点什么。

　　报警吗？他这样想着，但又觉得会不会是一些小学生在玩闹而已。他思考了几秒，最后决定偷偷瞅一眼，情况不对就立刻报警。下了决心后，李晓河鼓起勇气，绕到了仓库的门口方向，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学生在门口蹲着。

　　与此同时，一直在浏览树林情况的赵洪发现了一个人影，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探了个头看过来。赵洪以为是路过的学生，一开始没在意，但转念一想万一这人听到仓库里那小鬼的叫喊声，跑去喊来大人就麻烦了，索性起身走去，想吓一吓对方，让他赶紧滚。

　　李晓河见对方过来，一下慌了，他可不喜欢和这种看着就浑的男孩打交道，心里的勇气立刻消失，转身想逃。

　　赵洪猛地跨步，一把抓住了李晓河的书包，想先吓一吓对方再让他走，不让他去叫大人或者警察管闲事。

　　“操你妈的，跑什么跑，你敢管闲事老子叫人……”话还没说完，赵洪便愣了一下，因为他看清了对方的脸，这不就是昨天照片里的林毅么？脸上还有个最近留下的疤，那绝对没错！

　　“你终于来了！他妈的搁这儿躲着？！”赵洪使劲将李晓河一扯，李晓河站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脸惊恐又诧异地看着赵洪。

　　赵洪也很诧异，这小子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难道之前的传闻都是假的，这家伙之前都是装的，那次打了自己朋友估计也是偷袭，或者趁乱，因为朋友也没和自己细说过。

　　“不是，我不认识你啊？那个，我只是，路、路过。”李晓河被吓到了，屁股都忘了疼，立刻回答到，说话结结巴巴的。

　　赵洪看着坐在地上的李晓河，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就是个纸老虎，他刚刚躲着就是想看看自己壮不壮，发现应该打不过想跑，结果被自己逮住，现在在装傻！

　　“哼，你个杂种现在搁这儿装？刚才电话里不是很嚣张么，看来实力不行想在电话里吓我是吧，还戴个破帽子，深怕我认出你来？”

　　赵洪立刻跳起来狠狠踹了李晓河两脚，李晓河抱着头缩成一团，简直欲哭无泪，心想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但是不容他思考，赵洪已经扯着他的衣服将他拉了起来。

　　“刚才不是要把老子扒光了打么，哼哼，我今天就要揭揭你这虚狗的真面目！跟我过来！”

　　李晓河大叫着认错人了，但是没用，赵洪已经强行拖着他向着仓库走了过去，只留下地面一串挣扎的凌乱脚印。

　　“妈逼的，老子要你小脚断！”林毅骂骂咧咧的走下楼，出了网吧门口，向着小树林那个方向走去。心里有些烦躁的他又掏出烟盒，打开烟盖，甩出一根烟用嘴叼上，再次点燃了打火机，但是他没有注意到，一个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李有福看着前面那个从网吧出来的男孩，眼睛都直了。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从网吧出来？他眨了眨眼睛，确定了这个男孩就是自己儿子李晓河，虽然长高了一些，但是这样子自己不会认错的。

　　自己儿子学坏了？在妈妈面前都是装的？他想起了看到过的电视剧，男孩在家里很乖，实则在外面是另一个样子。他带着怀疑，立刻跟了上去。

　　这时，林毅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喂？啥事儿？今天老子没时间！喝啥酒啊，妈逼的有人惹老子，我要去处理他！你们不用管，一个小鸡巴人，之前都没听说过！我现在就要过去学校那边，对，在那边，实验中学，挂了挂了。”

　　这声音不会错的！而且儿子就是读的实验中学。李有福立刻凑近了一些，从侧面看到了林毅右脸上的那个小结疤。

　　几天前电话里老婆说儿子在学校不小心被划伤了脸，这下更不会错了！这小子一定是打架受的伤，骗妈妈是不小心划伤的！

　　李有福猛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心想一定是自己长期不管孩子害得孩子学坏了，但接着就是一股冲天的火气。现在李晓河这样子，抽烟，打架逃课上网，简直让他无法接受，无法原谅！李有福迈着大步伐，向着林毅走去。

　　林毅刚准备过马路，猛地被人揪住胳膊，给他扯得生疼。林毅火气一下炸了，也不管是谁拉的他，转身的同时骂道：“操你妈想死啊？！”还没看清身后的人是谁，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这劲道之大，一下就打得林毅天旋地转，差点失去意识。

　　“你再敢嘴臭我给你嘴撕下来，跟我回家，你爹我今天回去好好和你说说。”李有福拿开打人的手，面色阴沉的可怕。

　　林毅一下被扇懵了，大脑还没运转过来，嘴里已经又吐出了习惯性的脏字：“老子！”话还没说完，耳朵就被李有福死死揪住了。

　　“还敢骂人，兔崽子真的是皮痒了！走！”李有福吼着，揪着林毅的耳朵和肩膀就向家里拖了过去。

　　林毅虽然在同龄人里力气算大的，但是面对李有福这种长年从事体力劳动，身高体壮的成年人简直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余地，他护着自己的耳朵，试图蹬脚，甩身子，但是对方毫无反应，像一座厚重的大山一样。

　　“大叔！你，你认错！操！别拉我啊！”他反应过来后，从话里意识到了这个男人似乎认错了人，但是在这拉扯下他根本不能好好说话，而且对方在这极度愤怒之下也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被摇摇晃晃地拖着走。而周围的路人看到是爸爸管儿子，那更是不会出手相助了，反倒看热闹，拍照录像的人不少。

林毅只得被一路拖着，向着弟弟的反方向走去，而弟弟林健那边，正咬着牙，等待着哥哥的英雄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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