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娜的印象里新年的钟声响起的时候是一年最热的时候，但是人们总是依然会穿上很厚的衣服然后在半夜假装新年是在寒风中度过的。和大部分学校女生一样安娜此前的每一个新年都是在学校里和同学以及老师们一起度过的。老师们并不比学生大很多，她们其实也只是生命方兴未艾的少女罢了。大家会坐在操场上或者聊天或者休息，等待夜晚的到来。和校外不同，在新年的这一天学校是不杀人的，大家会分享昂贵的动物和植物食物。

此刻其实对于燃放烟花来说还是有些早了，一般在城里到晚上才会大批燃放烟花。很难想象谁发明了这种神奇的小东西，在几百年前的蛮荒时代，人们也会在争相抢食的年代停下来喘口气，放一些简单的烟花。

安娜示意朱鹭和自己一起下到阳台，朱鹭提前跳下去扶安娜，两个人靠在阳台边上等待火车到站。此刻才三点钟，安娜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去哪里转转。

朱鹭一只手把安娜那不多的行李提起来，另一只手抓住放在衣橱顶上的两条火腿的脚踝把它们拽下来。安娜上去想要接过它们，但是朱鹭摇头拒绝了。

两个人一起轻轻地把地板上的门推开，下面等着的女仆立刻牵住安娜的手把她拉下来。安娜一站到平地上她就放开安娜自己走开了。

“你为什么不能装没看见呢…”安娜轻声念叨着，挥挥手让另一个想要去牵朱鹭的女仆快走开。

那个要走开的女仆站定脚步：“因为我受到的教育不允许我这么做。”

她说完转身想继续走，但是安娜把她拉住了。

“哪怕我希望你装作没看见？”

“对。哪怕你希望我装作没看见也不行。因为这是我的工作。还有什么需求可以去问别人。我们女仆都是一次性的。”女仆停下来盯着安娜。

安娜被她盯得有些发怵，放开了手。女仆转身就走开了。

“等一下！别动。”安娜只得追着说：“我希望你能再为我服务一会儿。”

女仆无奈地站定了转身，她索性靠到回收站的墙上。

“你有什么是别的女仆不能完成的？”她两只手抱着胸问。

思考了一下，安娜知道其实并没有，但她又莫名地不希望看着这个女仆就这么死掉。

“我需要一个短期服务的个人女仆。”

“恕我拒绝，我只是个一次性的女仆，从没有为短期服务准备过。车上应该会有以很便宜的价格出售的短期女仆，你可以去那里买一个。”

她撩了撩短发：“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走了。”

安娜鼓起勇气再一次拉住她：“不行。你得跟我走。”

这位女仆没有甩开安娜的手，她用另一只手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梁，思考了一下。

“我本来想说凭什么…但是我目前的状态是你的私产。你拥有处置我的权力。”她回答道。

她摇头道：“所以我只能跟你走。”

她从朱鹭手里接过比较不重要的行李，然后站到安娜的一侧。

“但我还是要问为什么。你不在意冒犯么？我是说我的行为。”

安娜看了她一眼，然后想了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要，所以我就把你留下了。——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真是奇怪的理由。但我什么都没有带，所以最好不要留过夜。”女孩笑着轻拍了一下安娜，然后把自己的发箍取下来扔到垃圾桶里：“我叫秋叶希典，叫我秋叶就好。”

“嗯。我是安东尼娅·契切琳，叫我安娜就可以。”安娜指了一下朱鹭：“这是飞鸟朱鹭。她也是我刚刚要留下的女仆。”

两个女仆帮安娜清出一条路，安娜带着她们从还没有停稳的火车的侧门跳下去。安娜有些太矮了，差点要摔倒。两个女仆赶紧扶住她。

“为什么要这么跳？”朱鹭差点没拿稳两条火腿。

“我不知道。也许是好玩吧。”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朱鹭问。安娜用手机指了指远处巨大的玻璃高楼，朱鹭腾出一只手想查一下，然后发现自己手上全都是油，于是用女仆装的裙子内侧裹住手机扔给秋叶。两个人此前没有见过，但却很有默契。

“那是个酒店。”秋叶回答道：“全城最贵的酒店。”

“你们住过么？”安娜回头看，朱鹭摇摇头。

“废话肯定没住过。”安娜想起来：“那走吧。住住看。”

三个人慢悠悠地从火车站走出去。安娜看着秋叶提着自己不多的行李换了两次手，抢过来一半。秋叶没有阻拦，三个人一路沿着陌生的街道走了半个小时。

终于走到酒店楼下的时候，安娜才发现酒店居然如此之高。她上网搜索出这栋大厦有一百层之高，但是本身这个数字也难有概念。直到站在楼下才明白这座用前辈骨血建成的大楼有多么巨大。

安娜走近玻璃门，朱鹭想帮她推开，但安娜注意到这块玻璃底下有一行小字。

她蹲下来辨认了一下读道：“帕塔娜·科帕奇斯卡娅，080805——240601。附言：‘我有恐高症，请把我放在一楼。’”

三个人明白了什么，安娜轻轻抚摸了一下玻璃，推开它走进门。门后是宽阔的大堂，有一整排服务员在等待。她们肯定是疏忽了，没有人为安娜开门。于是安娜立刻就看到一整排人冲了过来，为首的是大堂经理。

“实在抱歉。”经理道歉道：“我们的人没注意到您几位。”

看到这一队只有三个女孩她愣了一下，然后朱鹭在身后迅速示意她安娜是主人。

“您有预约么？”经理小心地问道。

安娜茫然地摇摇头：“没有。我第一次住酒店。”

经理点头道：“那您在手机上操作还是——”

“在手机上操作就行了。要怎么做？”

“您下载我们的会员软件就可以了。上面有完整的指示。”

安娜在商店里搜索到软件，然后很快就下载好了。她遇到一点点邮箱问题，但是这解决得很快。当然看到房间价格的时候她还是略微有一些吃惊，于是选了最便宜的房间。

付完款之后经理确认了一下三个人的入住信息，然后主动为安娜升级到套间。她直言现在是新年，几乎没有人住店，因此直接升级就好。并且随附一些安娜可能这辈子都用不上的奇怪权益。

“顶层的视野真好。”安娜感叹着把行李扔到巨大的床上。一般这种房间的客人会自带女仆，但是安娜是个例外，她一并拒绝了酒店的女仆服务。出于奇怪的原因，她突然有些不想被人服务。

“把东西放下，我去帮你们买衣服吧。”安娜提议道，两个女仆肯定不会有意见，于是三个人把外套扔在房间里下楼。酒店的下层是一个商场，这个点非常冷清。安娜随意挑了一家店走进去，看到整排的活体模特坐着小声聊天。她咳了一声，她们全部围了上来。这时候，安娜发现这是一家卖皮草的店。人皮，兽皮皆有，但是主要是人皮。少女们穿着这些自己同类做的衣服展示着自己。安娜看着设计师精巧的制作，很不礼貌地上手摸了摸，发现这些皮肤大部分都比自己身上的要美观。不怪要买来穿。

秋叶随意挑了一件皮衣，安娜很利索地为它付款。她可以看出原主人是比秋叶大一号身材的少女，皮子鞣制和染色过之后做成这样的一件衣服。

两个人看着朱鹭挑了很久最后也没有买，安娜本想随手拿一件，但是想想没有这么做。她给每个模特发了些小费，拉着两个女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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