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窗外的天色灰暗，不见半点阳光，天空下着毛毛细雨，空气中满满都是水汽，粘湿了路人的头发和衣服，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谈笑风生，叽叽喳喳地笑着，打着伞在雨中穿行。

雾蒙蒙的天气像是给庵歌姬的脑子拉上了帘，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扯过被子卷住自己，翻了个身，继续睡。

今天是难得的周末，她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了，谁也不能打扰她休息，就算宇宙爆炸了她也不起来，就算琦玉西武狮来这打比赛，她也不起……这个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琦玉西武狮的比赛她不睡觉也要爬着去看。

手不小心打到了什么东西，她习惯性的捏两下，软软的，很有弹性，掌心下还感觉到有节奏的鼓动，跳的欢快。

床上什么时候放了这种抱枕？手感倒是不错。

她迷迷糊糊地张开五指摸了两下，手掌下的抱枕触感光滑无毛，细腻柔软，还带有温度。

等等……什么抱枕有这种无毛的款式？也太奇怪了吧。

她刚刚想起来，她睡的床上根本就没有放抱枕，那她刚刚摸的是什么？

庵歌姬有点不敢睁眼，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项，一是尖叫，自己吓自己，随便把警察引来；二是翻身踹一脚，把东西掀下床。

眼皮不住地颤抖，她慢慢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苍茫的白色。眼睛眯了好一会才聚焦，渐渐清醒过来，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这俊俏的容貌凑这么近看一点毛孔都没有，除了五条悟就没有人有这容颜。

庵歌姬选择了第三个选项，直接睁眼面对。

果然是他，只有他才会这么干。

五条悟正眼对眼、鼻对鼻，笑得一脸灿烂注视着她。

“睡醒了吗，歌姬。”五条悟的胳膊搂着庵歌姬的腰，另一条胳膊插进她的脖子与床垫的缝隙里给她做枕头。

她垂下眼睛向下撇，他睡衣的扣子全都解开了，袒露出他的练得精壮的上半身，雪白的皮肤仿佛散发着荧光，结实的肌肉与横跨整个身子的巨大伤疤，给他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带来强烈反差，给人一种他本不该有这身材与伤疤但他就是有的怪异感。

“嗯……五条，几点了？”庵歌姬甩开腰上的胳膊，撑起身子起床。

“还早，才十点半，不多睡会吗？昨天不是都累坏了嘛。”五条悟也跟着起身。

庵歌姬掀开被子，踩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边走边有气无力地说：“别用那种让人误会的说法。”

“诶——我说的可是事实，”五条悟紧跟上来，“歌姬昨天晚上舒服吗，很舒服对吧，我对我自己的技术相当自信。”

“是事实，可为什么非得用这奇怪的说法？”她漱口刷起牙，顺手帮挤在自己旁边的五条悟递牙膏。

“那你想我怎么说？”五条悟喜滋滋地接过牙膏，“对了，你刚才是被我吓到了吧？又被吓到一次，你的胆量也太小了吧，哈哈。”

话语刚落，庵歌姬一个肘击过去。

打到了，但是也没有完全打到，被无下限挡住了，手肘只离五条悟几厘米，就一寸也不得进。

可恶！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她愤愤地洗脸，完全不在意水花的喷溅，水溅得到处都是，她才不管五条悟有没有被水淋湿，淋湿了最好。

她的愿望必然是落空的，五条悟一点都没有被弄湿，正两眼放光地看着镜子里的庵歌姬，这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五条悟昨天晚上帮她把没晒干的衣服都拿去烘干了，也包括他自己的衣服。不过想要出门，他还差一件外套，现在穿单衣出去在初春会冷。

“冰箱没有菜，我们出去吃。”庵歌姬换衣服的时候，在衣柜里找来一件外套让他穿上，有点小，但总比没有好，“穿上这个，等会去买衣服。”

“歌姬，好温柔。”五条悟接过来穿上外套，“真体贴。”

“别这样。”庵歌姬皱起眉头推门而出，靴子踩在地上塔塔响，不管那嬉皮笑脸的家伙有没有跟上。

五条悟走在庵歌姬的后头，瞧着她的裙摆一晃一晃，如同蝴蝶翩翩起舞，飞进空洞的心窝。

庵歌姬抬头望着灰暗落着细雨的天空，忍不住感慨：这个周末会是什么样的呢？真不好说。

二

“五条，你的伞呢？”庵歌姬没好气地对身边的大高个问。

“忘记拿了，没办法，我只好辛苦辛苦和你撑一把伞。”大高个一脸无奈，好像是他亏了一样。

庵歌姬一把推开五条悟靠近的肩膀，大声叫道：“你不是有无下限吗，怎么可能会被雨淋湿。”

五条悟立马上前一步，揽过庵歌姬的肩膀，靠得更加紧密，毫不在意地说：“别在意别在意，而且歌姬太弱了，这样可以看到歌姬被吓到的所有细节，这可不能错过。”

说完，五条悟从她手里拿过伞，无语地讲：“歌姬你太矮了。”

“我才不矮，快撒手！”庵歌姬拽着伞和五条悟拉扯。

“话说回来，我们去吃什么？”他偏过头问她。

“诶，还没想好吃什么……”她一愣，条件反射地回答。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一松，伞被五条悟拿在手里，他的另一只手抓着庵歌姬的肩头，带着她跑起来。

“我们去吃烤鳗鱼吧，我正好知道有家店很有名。”五条悟笑得灿烂，毫无顾忌地拉着庵歌姬奔跑在京都的街头，水花在他们的脚边绽放，粘湿了他们的鞋子。

“喂，自说自话的混蛋，不要再叫我的名字，好好听人说话啊！”庵歌姬无奈又火气地喊。

最后他们停在一家小餐馆前，五条悟拉开推拉门，对着里面叫到：“打扰了，两个人。”

“欢迎光临，两个人是吧，请到里面坐。”服务员热情地为他们引路。

等坐下来，庵歌姬才有机会说话，她一边理着跑乱的头发，一边十分疑惑地问五条悟：“你怎么好像很熟的样子，你来过这？”

她住在这这么久，都不知道有这家店。也难怪，这店很不起眼，店面灰扑扑的，她平时都注意不到，但是意外的是来这吃饭的人很多，他们也是运气好，正好空了两个位子可以坐。

五条悟看都没看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直接对他说：“两份鳗鱼饭，谢谢。”

“好，两份鳗鱼饭。”服务员写下菜单后转身离开。

庵歌姬看着服务员离开的背影，再转过头看五条悟，眼里满满的疑惑。

“这里的鳗鱼饭是店里招牌，正好有机会带你过来尝尝。”五条悟附身向她靠近。

离庵歌姬几寸的距离，她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阻止他靠近自己，没好气地问：“为什么要来这吃鳗鱼饭？你什么时候来过？”

“确实来过，实在是太好吃了，一直忘不掉。”他笑嘻嘻地握住庵歌姬的手，指尖微凉。

庵歌姬抽出手指，重新问了一遍：“那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诶，歌姬你关心人家的行程啊，那我以后要不要都跟你报备呢。”五条悟说着，指尖来回捻着，好像那微凉触感还在。

“……还是算了，我不想知道。”

鳗鱼饭很快就上桌了，这饭着实让她惊讶。烤的金黄的鳗鱼下铺着一层厚厚的煎蛋丝，鳗鱼的料汁渗进鱼肉里，渗进蛋里，再渗进饭里，整盒饭散发酱料和烤鱼肉的飘香。

挖一勺，油亮油亮的肉和充满料汁的饭，尝一口，柔软的鳗鱼肉像棉花糖，和甜味的酱汁特别的搭，鲜甜的肉香和酱香在口中化开。

她这个时候不得不承认五条悟的靠谱，这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鳗鱼饭了，一口接着一口，吃得停不下来，再配上苦苦的麦茶，解腻的同时，能更好的品味烤鳗鱼的风味。

她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刚一抬头，就对上了五条悟的眼神。

“很好吃对吧，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要来吃鳗鱼饭吗，现在就告诉你。”五条悟眯着眼睛，饶有兴趣的说，“鳗鱼在以前被认为是能够很好补充精力食物，而且因为鳗鱼的外型也被视为夫妇和睦的象征。为了能更好的服务你，我得好好补充体力。”

五条悟的手撑着下巴，一脸阳光且淡定地为庵歌姬讲解缘由。

碗里的鳗鱼饭突然不香了，她用力地捏紧勺子，嘴角因为强忍怒火不住地抽搐，直视他的眼睛说道：“五条，你一定要在这讲这种话吗？”

“开玩笑的，就是想带你来吃鳗鱼饭的，快吃吧，我们不是还要去购物吗。”五条悟吃着鳗鱼饭，嘴里嚼嚼嚼，口齿不清地打趣她。

要是五条悟敢回答别的，她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三

从店里出来已经下午一点了，天依旧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彩将京都的天空遮得严严实实的，空气都厚重了不少。

就算是这样的天气，人们对购物的热情不减，周六的商场人山人海。

庵歌姬走在路上，一个个路人扭头看过来，她感觉到他们是视线像是凝聚成了实体一般，直直地向她射来。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五条悟，五条悟人高腿长，身材魁梧，穿上挤窄的外套不显得他滑稽，反而会觉得这是什么时兴的穿搭。

高耸的鼻梁上挂着纯黑的眼罩，把上半张脸被眼罩遮盖，给他增添一丝神秘感，不禁让人好奇他是怎么能视物的。飘逸柔软的发丝闪着耀眼的光芒，他走在商场里，商场都高级了不少。

“他真是什么时候都闪耀夺目。”庵歌姬在心里默默数落五条悟。

“就这家店吧。”她手指着右前方的一家服装店，门前摆着的模特穿着休闲的开衫和长裤，店里也有不少人挑着衣服，这店还挺受欢迎的，应该不差。

五条悟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进店说：“既然歌姬这么说了，就进去看看吧。”

进店后，她拿起一件夹克衫看了看，挺阔的版型和厚实的面料，穿着跑在荒山野岭也不会轻易磨损破掉，同时还不会被冷到。

有时候她会去店里买男装，属于见到有喜欢的衣服就买，没有拘泥于衣服的性别属性。

庵歌姬放下夹克衫，又拿起一件长衫来看。

五条悟站在她身旁，盯着她认真挑衣服的侧脸。挺翘的鼻子，红润饱满的嘴唇，却有一个横跨大半张脸的、凹凸不平的疤痕，在她那温和清秀的脸上，这着实不协调。

她今天穿着骆色大衣，下身搭配同色系长裙和短靴，休闲又优雅的装扮，高挑丰满的身材吸引了许多路人的注意力，在注意到她脸上的疤痕之后，惊艳的表情变成了同情。

庵歌姬没有注意到他们表情的转变，或者说，她已经自动屏蔽掉了这些目光。这伤疤跟了她很多年，她已经可以做到不去在意那些好奇或同情或惋惜的眼神。

“歌姬，你看这件怎么样？”五条悟拿着白色毛线衫问庵歌姬。

她翻了翻袖口、领口，内衬没有多余的线头也没有不平整的地方，回答道：“试试？”

又在架子上挑出一条浅色裤子递给五条悟，让他拿去一起试穿。

和她预料的一样，他一拉开帘子亮相，周围的女顾客被他帅气温柔的打扮惊艳到尖叫，屋顶都要被喊叫声给掀翻了。再加上他那举止之间潇洒不羁的气质，让平平无奇的两件衣服好看到了一个新高度。

一大批人涌进店里，纷纷找店员要同款衣服。店员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个季度的销售额有着落了，真是遇见贵人了。

不少年轻女孩面露羞涩，悄眯眯地躲在角落盯着五条悟看。

有个梳着双马尾的洋装少女挪着步子，站到五条悟面前，手不停地绞着衣摆，脸红扑扑的，声音颤抖着向面前的人发出邀约：“请问，你有空吗，我……我想和你去喝一杯下午茶。”

“抱歉，”五条悟甩甩头发，手揽过庵歌姬的肩膀，“我有伴了。”

少女睁大眼睛，见到庵歌姬脸上的伤疤神情更加讶异，意识到了自己表情不妙，赶忙鞠躬道歉：“失礼了，真的对不起！”

庵歌姬看着她那跌跌撞撞、急忙跑走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歌姬这么弱，生气只会让我觉得弱小得可爱。”五条悟持续散发着他的魅力，把眼罩拉下到足矣露出眼睛的位置。

可惜庵歌姬并不领情，一巴掌拍开肩上的手，转身去另一边的架子上看衣服。

五条悟一点也不介意，重新站到她身边。

“感觉不错，你觉得呢？”五条悟叉着腰，神气地说。

“感觉相当不错。”庵歌姬撩起鬓发顺到脑后，身后的视线比刚才还要强烈，店里的躁动还未停止。

“要不要再试几套呢，这件不错。”五条悟拿起一件裙子放在她的身前比划。

“给我挑的？”她奇怪地看他。

庵歌姬接过裙子，手里的是一件设计简约大方的蓝色衬衫裙，什么场合穿都很合适，很百搭的一条裙子。

五条悟的品味真的很不错，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知性大方，就是缺一双白色高跟鞋。透过镜子，五条悟依靠在墙边，好像在细细打量着、欣赏着她穿新衣的身姿。

“接下来，歌姬把这些衣服都试一遍吧。”

“不要，我拒绝，不许再逗我。”刚想夸他两句，这立马就让她上火，见他不知道从哪来抱来一堆衣服，兴冲冲的架势，她现在气已经发不出来了。

最后她强烈要求不买衣服就走人，五条悟才恋恋不舍地把那堆衣服抱开，放弃玩换装人偶的想法。

四

下午三点，五条悟嚷嚷着逛的太累要吃下午茶，硬是拖着庵歌姬进了一家咖啡厅。

于是现在他们坐在一家装修温馨的咖啡厅里，她脚边的购物袋里装着刚买来的蓝裙子。而坐在她对面的五条悟则穿着新买来的骆色大衣，内搭咖色条纹毛衣配浅色西装裤。

平时他只穿深色的衣服，换上复古的轻熟风的服装，给人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人都成熟了不少。

“太可惜了，还没有看到你穿上其他衣服的样子，歌姬小气鬼。”五条悟撅嘴赌气，故意扭头留个后脑勺给她。

完全没有成熟，到底是什么让她产生这种错觉，是没睡醒吗。

“明明是你想把我当换装人偶吧，我才不要被你这么捉弄。”庵歌姬反驳回去。

“打扰了，这是您点的甜点。”服务员端着特大草莓圣代摆在庵歌姬面前，还有一碟碟蛋糕，咖啡和三明治则直接摆在五条悟那边。

“你下午茶吃这么多甜品没问题吗？”她习惯性的挪着圣代给五条悟，换回自己的咖啡。

“没问题没问题，我是最强的，我的胃也是。”五条悟迫不及待地吃上一大口芭菲，赞叹道：“满满的草莓味，裹上甜甜的奶油真的太棒了，歌姬不懂甜点太遗憾了。”

“我本来就不喜欢吃甜点，没什么好遗憾的，喝不了酒才是真的遗憾。”她咬一口三文鱼三明治，这三明治怪好吃的。

嗡嗡嗡——

桌子上手机的振动声响起，五条悟看都不带看一眼就把它拿起收起来。

“不接吗，万一是什么要紧事。”她困惑地问，因为工作特殊，她的手机常年都是铃声外放加振动，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

“不会，反正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五条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最近工作如何？”

“加班半个月了，过了这段时间，开学就轻松一点了，你呢？”

“天天出任务，偶尔开个小差，吃吃特色甜点。”

“……是吗，真的？”庵歌姬看了一眼五条悟，嘬了一口咖啡。

“真的，真是期待这学期的新生，会不会有出乎意料的学生呢。”

“希望有吧，说不定是能超越你的学生，到时候我可要好好瞧瞧这新生，能超越‘最强’的孩子。”

“你还真是天真烂漫呢。”五条悟拉下墨镜，湛蓝的眼睛完全展露在她眼前。

来咖啡厅的路上，路过眼镜店，他顺便买了个墨镜。

“回去了。”庵歌姬起身就走，提着购物袋噔噔噔地走出咖啡厅。

天依然下着雨，可能今天都不会停下这阴雨。

“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去一趟超市买菜，”她盘算这家里的库存，点开手机锁屏，显示下午五点。

她住的公寓距离几百米的地方，有个生活超市。

店铺招牌的灯光打在路面的水洼上，反射出五光十色的光，其中参杂着路灯昏黄的光，晃了她的眼睛，抬手揉眼睛问五条悟：“今晚吃什么。”

“关东煮怎么样，热热的很适合今天的天气。”五条悟左手提着购物袋右手撑着伞回答道。

滴滴——

门铃声响起，进到超市里暖和多了，庵歌姬搓搓发凉的手，跟着推购物车的五条悟。

“歌姬有什么忌口吗。”

“这个没有，诶，有啤酒促销。”他们正好路过酒水区。

冰箱里已经空了，买点啤酒填冰箱好了，她美滋滋地提了三提啤酒放进购物车。

“歌姬真是个酒鬼。”五条悟整理着购物车，可不能压坏了刚挑的菜。

“你也不逞多让，甜品狂。”她毫不留情地呛回去。

到收银台边结账，天花板的灯光打在五条悟身上，使得原本就雪白的皮肤照得更加白，给拿着食材结账的他，笼上一层雾。

朦胧的雾气让她看得不真切、不清楚，明明五条悟就在她眼前，就站在她身边。

“喂，喂！你在发什么呆？”五条悟的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呼唤声把她拉回现实，“我们回去吧。”

他一个人拎着塑料袋，可怜巴巴的说：“现在只能你来打伞了，你不会抛下我让我淋雨吧，不会的吧。”

“谢谢你的提醒，记得打开你的无下限，我要一个人打伞回去。”庵歌姬打开伞，一个人走进雨幕。

五条悟蹭蹭蹭地撞上去，把她撞得趔趄，撇着嘴补上一句她无情的评价。

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背上，他的背硬邦邦的，打的她手麻。

庵歌姬皱眉强忍针扎一样的麻感，伞一歪，没好气地说：“快走，我饿了，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罚你做关东煮。”

“好——”回应她的是长长得语调，隐隐带点愉快的情绪。

五

熬汤底，切萝卜，串福袋，五条悟挽起袖子行如流水地在厨房准备料理，庵歌姬在客厅凝视着他忙碌的背影。

他还在准备晚餐，她去浴室里洗个澡，脑海里都是五条悟叹气懊恼的神情，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是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双手抹一把脸上的水，深吸一口气，用力拍拍脸。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这么告诫自己。

从浴室里出来，屋子里充满了食物的飘香，感觉空气是暖暖的。

“关东煮好了，快过来试试。”五条悟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

碗里的关东煮漂浮着一层亮晶晶的油脂，肉丸和各种小料都浸在热热的汤汁里。

汤汁十分鲜甜，魔芋的口感滑嫩入味，福袋里满满的料，吃到胃里身体从内到外都暖融融的。

“五条你这么会做饭啊。”

“当然，没有什么是我不会的。”他朝她眨眨眼，臭屁地炫耀。

没有眼镜的阻隔，她可以把他那湛蓝清澈的眼眸看得清清楚楚。

咔哒咔哒，碗碟在瓷面桌子碰撞的声音，她让五条悟去洗澡，留她一个人收拾厨房。

浴室的水声停下，浴室门的开启给屋子带来潮湿的水汽，他一走到客厅就闻到一股酒气。

“歌姬这就喝上了，”他靠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拆开一盒布丁吃了起来，“要不我们玩个游戏吧。”

她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抱枕，手里捧着瓶啤酒，电视上播放着她之前一直没机会看的棒球赛回放录像。

“这么突然，玩什么游戏？”

“锵锵——激动人心的你画我猜，获胜的一方会有丰厚奖品哦！”五条悟掏出一张白纸，兴奋地举过头顶。

她一点都不想玩，球赛录像更有意思，“这游戏还有获胜方？没意思，我要看电视。”

五条悟使劲贴着她的脸，睁大他那湿漉漉的大眼睛，娇气地说：“玩吧玩吧，拜托了。”

他整个人趴上来，四肢牢牢地缠上她，长手长脚的活像个八爪鱼，挂在她身上，端着的酒都要洒出来了。

庵歌姬立马喊停扯下他的胳膊，再一次向五条悟妥协，表示只能玩一把。

机会有总比没有好，见她松口，他抓起笔就在纸上画。

刷刷刷——

“猜一物品。”他扯着纸紧绷绷的，举到她眼前，生怕她看不清图画。

说实在的，这潦草抽象的画风，要认出来属实困难，五条悟这十项全能、完美无敌的人原来不擅长画画。

想到这她笑出了声，总算找到他的弱点了，果断开腔嘲讽他：“五条，幼稚园小孩都比你画的好看，你这画的歪歪扭扭到底是什么东西，真的是用手画的吗。”

“要你猜才画成这样，如果你没有猜出来，那就趁早认输吧。”

她凝神死死地盯着纸上扭曲的线条，卷曲歪斜，一个圈套着一个圈。研究了半晌，迟疑地开口：“是……发圈？”

“哔哔——不对，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猜，”他凑过来，附身在她耳边轻声说：“给个小贴士，是一件饰品。”

饰品？她又看向图画，大圆外套着一圈小圆，大圆被涂满了黑色。

“……项链？”她不确定地说。

“bingo——答对啦。”他激动地跳起来，手握成拳头伸到她面前，“这是你的奖品。”

拳头松开，掉出一条精致小巧的项链，一颗海蓝宝石镶嵌在一圈碎钻之中，闪着耀眼的莹光，湛蓝色的宝石一如他那明亮纯净的眼眸。

不过在他的澄澈双眼之前，宝石像个赝品，他的眼睛才是唯一的真迹。

她呆呆地望着五条悟，对五条悟帮她戴项链的举动毫无察觉，他找来一面镜子，竖在庵歌姬面前说：“不愧是我挑的项链，真美。”

她猛地回过神来，镜子映照的是戴着海蓝宝石项链的她，越过镜子，是五条悟难得露出温柔的笑容，不似以往张扬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拉开镜子，丢在一边。

“这么呆，连我今天买了项链都不知道。”手指勾住项链，指腹捻着宝石。

庵歌姬起身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蓝眼，她看见他眼睛里倒映的身影，那身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电视里传来喝彩声，他们得了一胜，围在一起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

六

她忘记了为什么会吻上五条悟，也许是她喝多了酒，脑袋晕乎乎的；也许是他这两天的反常表现，让她不自觉地产生了怜爱，想要去安慰、抚摸他；也许是他们恋人未满的相处，让她产生了错觉，觉得五条悟现在很需要她；也许是她很需要他。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宽肩，丝质的睡衣染上她的体温，手伸进衣服下摆往上游走，指甲轻轻刮擦着他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瘙痒，五条悟控制不住地颤抖，身体僵硬起来。

舌头一下一下地慢慢舔舐他的嘴唇，手指捏住下巴，在他的嘴边说：“五条，张嘴。”

这句话像一句咒语，五条悟听完自动把嘴张开。

庵歌姬满意地笑了笑，轻轻吸吮他的嘴唇，再伸出舌头温柔地和对方的舌头纠缠，她感受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有点痒。

衣服里的手一寸一寸地抚摸雪白带有细小伤疤的皮肤，指腹摩挲凸起的增生。顺着肩胛骨往上，又摸到了一处伤疤，细细密密的疤痕交叠在一起，不平整的触感，心脏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看来就算也反转术式，也没办法治愈好所有的伤，只能等它结痂，脱落，长出新肉，长成凸起的增生疤痕，像是她小时候走过的石子路，走在上面没有说很痛，但是脚底传来的钝疼让人十分不舒服。

五条悟后退一下，舌尖的银丝连着庵歌姬的舌尖，喘着气说：“歌姬，我……”

“你吃的甜点太多了，接吻的时候都是甜味。”庵歌姬直接打断他的话，“你，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她很好奇，直接问了出来。

五条悟低头不说话，她捧着他的头，嘴盖嘴又亲上去，比刚才的吻激烈不少。

心里默默地想：说不定和五条悟说的一样，鳗鱼真的可以快速回复精力。

现在她感觉心里有一团火，需要释放出来。

庵歌姬吸吮着他的嘴唇，牙齿轻轻啃咬，嘴唇麻麻的感觉让他高速运转的大脑活动停滞，脑子里只剩下：满满都是歌姬的气息，接吻好舒服，湿湿的。

一只手的指缝穿插他的白发，另一只手的拇指轻轻按揉耳朵，上下来回揉搓，指腹下的皮肤变得深红发烫。

庵歌姬换个方向继续深吻，眼睛掀开一条缝，瞧见五条悟紧闭着双眼，脸色潮红像只煮熟的虾。

舌头在口腔里互相推放，甜味和酒味互相交织，她的舌头在五条悟的嘴里一点一点摸索，从舌根到牙龈，从牙龈到牙齿，舔到上颚的时候，五条悟的身体抖了一下，用鼻子重重呼了一口气。

她主动结束接吻，撩开五条悟的睡衣，手贴上他的胸肌，搓了两下，他激动地直起来腰，一脸茫然地看着庵歌姬说：“还要继续吗？”

他以为亲完就结束了，因为他们并不是情侣。

“你想要结束吗，”她抬眼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可我并不想就这么结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手拂过五条悟的腹肌，像羽毛挠一样，痒得他有点想笑，刚想拿开她的手，她却把双手抚上他的胸肌，四指并拢分别贴合在胸肌的外侧，由外向内推压滑动，每次要触碰到乳头的时候又停下，轻柔地按住胸部转圈揉动。

一次又一次，要碰到舒服的地方的时候停下，让他的内心焦躁起来，不安地扭动身子，想缓解烦躁的心情，庵歌姬见着他这副样子，直接坐在了他的肚子上。

庵歌姬满意地欣赏他的反应，这个地方是他的敏感带，从他的反应上看，他很喜欢她摸这里。

“五条，回答呢。”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客厅明亮的灯光，让他窘迫的表情无所遁形，电视剧的嘈杂声告诉他现在不是在做梦，是现实。

她的腰扭动着刺激身下的人，感觉到臀后的炙热她更欣喜了。

她说：“五条，是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的话会好一些。”

“我……因为见不到你感觉好累，”五条悟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身上蒸腾着一层热气，喘着气和庵歌姬诉说，“我好想见你，想念到偷偷来京都远远地看你，在你住的公寓附近游走，想着这样能离你更近一点。”

“那怎么不直接来找我？你这次不是直接来找我了吗？”

“我做不到，我有很多事做，你也有，而且你的身边有很多人需要你……”

“有没有想过我也需要你。”庵歌姬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吹气讲道。

下一秒，她对上了五条悟惊愕的眼神。

手上动作不停，她继续说：“没想到你还会做这种事，真是让我惊讶，你喜欢我吗。”

身上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抚弄着他身上每一处，舔吻他的唇，他的眼，他的疤。看着她眼中倒映的他的身影，他仿佛见到了十年前的他。

幼稚，臭屁，一副唯我独尊的张扬的模样，那个庵歌姬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他。

“喜欢，从高专，不，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喜欢。”

“可惜，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她回应道，“不过，你乖乖回答了问题，给你一点奖励吧，好孩子。”

手放在了他的胯间，稍加用力的按压，他舒服得弓起了腰。

抓住裤子往下扯，胯间的阳具弹了出了来，尺寸十分可观，颜色粉嫩嫩的，样子有点奇怪，但是她不觉得恶心。

靠近阳具，轻轻呼了口热气，它立马兴奋的抖动起来，食指按住马眼，庵歌姬笑着说：“这就兴奋得不行了？夜晚还长着呢。”

七

手握住阳具茎身，上下慢慢撸动，刺激的马眼处流出了汁水，粘在手上闻了闻，有沐浴露的香味，参杂了一点腥气。

把汁水均匀涂抹整个阴茎上，增加润滑，她手撸动得更加顺滑畅快，五条悟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大。

手掌的掌心打圈摩擦马眼，汁液沾满了她的双手，流到了他的大腿上，汁水在灯光的映照下亮晶晶的。

他大腿的肌肉愈加紧张，腰向上弓起，全身的肌肉开始用力绷紧，喘着粗气，眼睛流下生理性的眼泪，这样的他看起来十分性感。

阴茎抖动得越来越快，快要射的时候，庵歌姬食指与拇指圈住茎身底部，食指抵住尿孔，阻止即将到来的射精。

五条悟疑惑地看向她，马上就要登上舒服的顶端，为什么不能让他去。

庵歌姬抬头说：“现在还不行。”

她解开睡衣，拉开内裤，露出同样流着淫水的私处说：“要在这里射。”

听到这句话，他猛地抱住她，扑倒在沙发上，急切地想要进入她的体内。

龟头抵住穴口的时候，庵歌姬拉住了五条悟说：“但是要戴上这个。”

她的掌心躺着一包避孕套。拆开包装，小心地拿出避孕套，套过龟头，五条悟炙热的眼神盯着她的动作。避孕套一点一点地下滑，他感觉自己的阴茎硬得发痛。

好想放进她如水一般温柔的身体里。

终于，做好了准备。龟头擦过她的穴口，连带穴口流出的淫水涂抹开，把修剪整齐的绒毛弄得湿漉漉的，冠状沟滑过阴蒂带来了快感，她的心跳加速，皮肤沁出了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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