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 近晓之夜 第一章 十一节 传动

“至高只是他们对我的称呼，到达了尽头，掌握了万物，才能被那些流体们称之为至高，我那样的入侵，无非是想看着所有的世界都有着共同的明天，好吧……其实就是我觉得很有意思。”

托尔特希斯自言自语，将自己的行为和记忆留存到亚拉莫尔的脑海中，她靠在归家者号的舷窗边缘，望着窗外的无尽宇宙，将手放在胸前，渐渐用手背托起下巴，凝视着远方。

“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为什么，要打扰我的船员。” 船长来到了托尔特希斯的身边，托尔特希斯扭头看向船长，摇了摇头。

“命运？还是注定，总之都是亚拉莫尔那个世界的人闯的祸，不然你见到的，就是我了，作为对世界海尽头最狂热的你，担心的竟然是船员，而不是问问我那边究竟如何，装什么好人？”

托尔特希斯厌倦船长的虚伪，打算揭开他背后波澜不惊下的真实面孔，想让他心中那股贪婪吞噬自己。

“没有船员的航行，到达世界海根本毫无意义，我不和你一样。” 船长拍拍托尔特希斯的肩膀说，托尔特希斯的瞳孔发出光辉，船长的身体被定格，无数世界河的流动在船长的脑海中映射，托尔特希斯转过身，注视着船长。

“如果，我只让一个人可以窥见世界海的尽头，你会选你自己，还是——亚拉莫尔呢？” 托尔特希斯的手上浮现出血红色的印记，船长并不知晓这是什么样的印记，但它带来的危险气息不亚于那些创世生物和世界河的撞击。

“我……” 船长犹豫了，“如果我不能坚持我的决定，那我也不会是掌控方向的船长，我选择的当然是我们。”

“那么亚拉莫尔，会在和你一同到达世界海尽头的时候，死去，连同这副肉体和灵魂，全都会湮灭。” 托尔特希斯将死亡的印记烙在了亚拉莫尔的体内。

“我说了……是我们，是我们。” 船长想杀了她，但自己那微小的力量，只能看着绝望在此处蔓延，看着亚拉莫尔迎来命中注定的死亡。

“你不是想做个好人吗？我清楚的说了，只有一个人，你选了你自己。” 托尔特希斯摇了摇头，那瞳孔中闪烁着狡诈的粉光，一根手指缠着黑色的长发，直到长发冒出幽幽的绿光。

“你是个混蛋，是个小丑，亚拉莫尔的生命才不应该由你们玩弄。” 船长攥紧拳头，因为是亚拉莫尔的肉体，他不敢怎么动手。

“呵，这就是把船员看重的船长啊。” 托尔特希斯轻蔑地看着船长，“哈哈哈，好啦，那你就见证到达尽头之后，悲剧的诞生吧，在这之前，我不会做什么的。”

船长低着头，没有人能与托尔特希斯抗衡，她是传说，自己和那一大众的船员拼尽所有的力气始终都无法触及命运的一条丝线，很多事情完全是无能为力的。

不过这也是常事，在无数世界能遇见无数的事情和不知名的高手，被随意的杀死、被某种自然现象突然发生的波动直接坠毁都有百分之四十多的概率，这已经不低了，何况遇见了一位传说。

托尔特希斯依旧望着远方的黑暗，听见船长离去的脚步，搓了搓手指，粉色的眸子变成了血红，她感觉到了，这是她曾经的航线，这里留着她曾经身为普通人的气息。

归家者号下方输送货物的货梯被未知的重力扭曲破碎，警报声回响，船长立刻振奋起来，在广播中呼叫大家全员戒备。

“有人摧毁了我们的运货梯，邓特娜薇跟我去看看情况，其余船员没有战斗力在船上做好武器准备工作。” 船长冷静地回答道，托尔特希斯也跑了过来，握住邓特娜薇的手。

“亚拉莫尔？不休息吗？”

“我挺想活动一下的。” 托尔特希斯对邓特娜薇说，嘴角上扬起一丝笑意，她想看看这些世界的敌人们，究竟有什么强大的能力让自己眼前一亮。

邓特娜薇和船长跑到降落梯的时候，邓特娜薇发觉刚才和自己一起同行的亚拉莫尔已经不见了，但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和船长降落去看看情况。

“亚拉莫尔，你怎么下来的这么快？” 邓特娜薇看见亚拉莫尔一个人站在那些抗议者的面前，她的长发在风中飘荡，发出幽幽的绿色光芒，邓特娜薇咽了咽口水，她的风格和气息在此时完全不像亚拉莫尔了。

“啊，是啊，我比你们强嘛。” 托尔特希斯举起一根手指，“这世界一如既往的荒唐可笑，从来没变过。” 随后她扭头看向身后广场上的雕像，那个雕像竟然和现在的亚拉莫尔有几分神似。

“看来是他们的抗议启动了反重力武器影响了我们的运货梯。” 船长看着那些抗议者身后的东西，那是一个巨大的水晶圆球，圆球下是诡异的四个尖锥组成的轮子，在原地释放着反重力。

“你们，影响到我们的运货梯了，这样的话你起码要赔我们一千流体，或者把那些货物再送上来一批。” 船长走到托尔特希斯的前面，对那些抗议者说，然而那些抗议者早已经红了双眼。

“为什么会……” 船长看见那些被撕的稀烂的警察和军队，他们窃取的反重力武器已经为那些抗议的女人带来极大的优势。

“抗议只是拖延时间，嘿，顺便把那些物资，和船，全都留下来吧。” 带头的抗议者摸着下巴，反重力武器直接启动，归家者那庞大的船体从天空被牵扯。

“看来你们是……” 船长还没说完话，世间的万物被静止了，并不是时间停止流动，而是世界上的每一个粒子都被托尔特希斯控制了。

“我把你们从岩洞里带到这么黄金的时代，还超越不了自然的法则吗？蠢女人，蠢男人，完全找不到一个我期待的黄金世界啊。” 托尔特希斯的双眼绽放出粉色流体凝聚的花朵，冒出火焰，冒出成千上万条彩色的流体，铺天盖地的污染这个星锥的一切。

这股力量连远在天边的亚拉莫尔都觉察到了自己灵魂的震颤，这就像是当初在逆高塔时和托尔特希斯一同战斗才能涌现的力量。

“你怎么了，亚拉莫尔？”

亚拉莫尔看着自己手上涌现出的粉色光芒，往日的回音似乎在自己的脑海里涌现:“吾从千界之一归来，吾自界尽之末而生，吾之仇海曾动荡无尽世界，智者所向之千界为大地而纷落陨灭，涌海之无穷，河流之无尽，此为阿利维比伊斯·托尔特希斯，以无尽河川涌入仇恨之海洋！亚拉莫尔之意志与吾之意志在此战之刻一并贯彻！”

那些话语似乎有着更特殊的含义，包括着托尔特希斯的身世。

“如果托尔特希斯是抵达了世界海的尽头，因为仇恨得到了某种重生的话，我到达了世界海是不是也能解决这里的一切，啊……真头疼。” 亚拉莫尔推测着那些事情，在此前亚拉莫尔已经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叶知因，叶知因也在帮亚拉莫尔思考那些抗争命运的事情。

“我估计，托尔特希斯一定不会让你如此顺利抵达世界海，她不会允许第二个能对抗自己的人出现，她的出现，一定是阻止你抵达世界海，让你在抵达世界海之前，死去。” 叶知因抱住亚拉莫尔，生怕下一秒她就成了托尔特希斯的祭品和工具，再也不是她熟悉的亚拉莫尔。

“不需要担心，叶，我会赢给你看的，这是我的命运，我不会战胜不了她的。” 亚拉莫尔看着自己手中的七彩色流体，她能瞥见托尔特希斯在那个世界正在做什么。

“好好见证吧，这是连棋则都削减至近乎于无的力量，虽然不如贝利尔特，但也足以让棋则荒废到只能挤压出一点概念的程度，你们在这个世界的一切法则，更是会在这一击后，完全销声匿迹，连历史都不会记住你们。”

星锥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之间渐渐消失，那些人们连哀嚎都来不及就已经凭空消失在世界上，只剩下一摊又一摊的血液在空中随着托尔特希斯的意志流动，邓特娜薇被吓到腿软，瘫坐在地上，这不是她认识的亚拉莫尔，但身体和意志都在告诉她这就是亚拉莫尔。

“你们大可不必感到畏惧，两位。” 托尔特希斯轻轻地抬起手，整个星锥化作一个巨大的血色结晶，在顷刻之间散做无数的血之花，那些货物和所有交易用的流体都飞入归家者的货舱口。

“你……好可怕……亚拉莫尔，亚拉莫尔在哪？” 邓特娜薇在船上揪着托尔特希斯的领子，尽管身体因为畏惧在不断地颤抖。

“开玩笑，我当然是亚拉莫尔，不然我还能是谁呢？” 托尔特希斯捧起邓特娜薇的脸，狡黠的勾起一丝笑容，陈晓更是看见亚拉莫尔直接跪下来:“太强了，我真的得给你磕一个，有这种力量，早用不早把他们杀了嘛。”

“有些人不值得我用而已。” 托尔特希斯后退几步坐在休息间的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这些世界太无聊了，没有任何有一点意思的地点。”

“邓特娜薇，过来一下总控室。” 船长在总控室喊道，邓特娜薇连忙去了总控室，船长锁死了门。

“你也看到了对吧，我们得想办法，把亚拉莫尔拉回来，不能再让托尔特希斯从这里待着了，我们根本没有战胜她的能力，我们只能等待着亚拉莫尔能把她的意识挤占下去……虽然可能勉强她了。” 船长低声说道，托尔特希斯捏住他们两个人的脸，从中间挤进来。

“别嘛，再让我从这里玩会，我又不会杀了你们，况且，你们要出这个世界，对吧？” 托尔特希斯指了指大屏幕上无数接近归家者号的红点，归家者号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在漂浮的巨大的银色水晶，实际上是设计极其精密，足足有六百米的椭圆形巨舰。

“那些……是你派来的吗？”

“不是，这是这趟旅途的必经之路，咱们作为外来者摧毁了这里的星锥，世界河的复仇要来了，理论上来说，世界河的意志在意识到我们有威胁之后，就会开启反击，现在……正是它们反击的时刻，只有很稀少的世界反击靠的是文明的延续，世界河给予命运，种族的文明靠着自己的奋斗扭转未来的，像是不同于我的另一个传说，一个叫孤泊方舟的船只，他们的人类文明就靠着自己击溃了一切，包括我的流体灾难。”

托尔特希斯很好奇这样的船只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毕竟她也想见见其他有名的人物，比起归家者号到达的世界海尽头，他们的目标是链接万界，万界联合的大盛况。

“是吗，那我们也能战胜你。” 船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很好，我等着，接下来交给我和邓特娜薇吧。” 托尔特希斯看着那些红点凝聚成一个更大的红点，随后可以看见整个世界河脱离了归家者号；

那整个世界河化作滔天的巨浪，涌动出一个巨大的鲸鱼形状，它的嘴巴是女人的性器，在张开之时将归家者号吞入其中，里面全是无数女人的断臂残肢，那些肢体化作了鲸鱼的獠牙，插进归家者号的装甲，它的整个外形状是一个巨大的受精卵子，喷涌着血液在界空中宣泄着愤怒。

“哇啊啊啊啊！” 十几名船员在失重的舱室内大喊大叫，整个归家者号在世界河鲸鱼的腹部胡乱的翻滚、上下弹跳。

“这样的文明，就算我亲自把他们率领到黄金的时代，他们也会把这一切弄的一团糟，我曾经也想着万界联合的盛况，但我现在其实很失望啊呃！” 托尔特希斯一边说，一边在总控室里和船长、邓特娜薇被叽里咕噜的滚动来回甩。

“你也会吃瘪啊！” 邓特娜薇笑道。

“这都赖那些世界，很多时候根本不是自己的问题，多抱怨抱怨世界吧。” 托尔特希斯透过归家者号飞到鲸鱼的肚子里，涌现出几百条流体拦住归家者的滚动。

紧接着便是无数流体贯穿鲸鱼的身体，伴随着血液的喷涌将托尔特希斯和归家者号一起喷出了世界河之外，托尔特希斯高举着邓特娜薇的流体辅助器，看着陷入狂暴的鲸鱼。

“啊？她什么时候拿走的？” 邓特娜薇愣住了。

“别担心，我试试好不好使。” 托尔特希斯把辅助器装在手臂，发觉根本没什么用，托尔特希斯根本不需要辅助器，辅助器在托尔特希斯身上也无法识别出那一群流体，托尔特希斯愤怒的扔向归家者号。

托尔特希斯用意念随意拽起来一条死去的世界河，接近于无限长的长度，将鲸鱼直直劈成两半，世界河的鲸鱼在毁灭的瞬间，托尔特希斯的意识也在衰减。

毕竟这本身不是她的身体，只是融合了而已，亚拉莫尔的灵魂被托尔特希斯力量溢出的残余补全，托尔特希斯用的力量越多，亚拉莫尔回到自己的身体，掌控自我的速度就越快，也有一部分是林络她们消灭托尔特希斯部分意志的原因。

“有时候没有身体是一件难事。” 托尔特希斯回到归家者号上，“帮你们解决了很多难题，那么船长，我期待着，期待着你到达……世界海——”

托尔特希斯闭上眼睛的时候，亚拉莫尔回到身体内，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陈晓见状一脚踢在亚拉莫尔下巴上。

“啊？！干什么？好痛……” 亚拉莫尔被踢了个四脚朝天。

陈晓把邓特娜薇推到亚拉莫尔前面，“你不是说她不是亚拉莫尔？怎么回事，这肯定是亚拉莫尔啊。”

“倒不如说是你蠢吧，就算她真的不是亚拉莫尔，这也是亚拉莫尔的身体。” 邓特娜薇扶起亚拉莫尔，船长抓紧亚拉莫尔的手，对亚拉莫尔说出了托尔特希斯和自己的约定。

“我……抱歉……” 船长跪在地上，“再多的关心和礼物都无法弥补你以后逝去的生命。”

“没关系，我也很自私，这是我应得的，我只会赢过死亡。” 亚拉莫尔自信的说道，她早已经重整旗鼓，不会再被这些挫折影响了，尽管此前死过百次、千次、万次。

“我觉得，比起这样瞒着你，我更希望在大家面前，把话说开，我是船长，我必须负责。” 船长握紧亚拉莫尔的手，亚拉莫尔也相信的对船长点了点头，一切都是这样的水到渠成。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个世界，船长？”

“未知！”

“什么？” 肯尼拉也走出来凑起热闹。

“再往前，航线路过的世界估计只有托尔特希斯知道了，我们一直在绕路，但是前面总是有一堵巨大的界空墙壁堵着我们前行，我们是一路绕到这的……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船长低声叹气道。

“现在有我们的话，应该可以穿过去，哇，你看远方那个，是船吗？！” 亚拉莫尔指着远方那个银色的星星，放大一看是一个银色的球形，似乎也是船只。

“发送讯息了，似乎是人类的讯息。” 船长看着一段信号，里面是交流的信息。

“如果是另一个文明的航行请回复，我们正在进行万界联合的伟大事业，我们终会在某个世界相遇。”

那是一个女性的声音，陈晓听着感觉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哈，那就用我的名字来交流一下。” 亚拉莫尔打出一串字，“好的，我叫亚拉莫尔，我们一船的人很高兴认识你们，希望能在以后的世界相遇。”

“我叫周破晓，希望你们一路顺风。” 亚拉莫尔看着那些回复，顿时觉得不孤独，甚至对以后的旅行感到很大的期待，连那死亡印记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亚拉莫尔眺望向远方，远方的另一个人的眼光也在看向这里，两个人的视线远隔几千光年在不经意间不知不觉的对视。

“那我们出发吧，朝着谁都无法知晓的世界前行。” 船长说。

“还有点想念那个世界呢，每个人用不着过我们这般的苦闷，还有母亲在……” 周破晓看着那些回复，扭头看向之前待过的世界，但自己这些人为了更大的目标，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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