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轩家属，患者已经没有自主呼吸了，情况很不好，要做好思想准备”。

“宇轩！”成飞听到护士的话，脑袋里的血管膨胀，似乎整个人要炸开。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喉间涌起铁锈味，成飞一拳砸在ICU走廊的消防栓玻璃上，蜘蛛网状裂纹在掌心盛开。"让他回来，让我做什么都。。。"

一瞬间，窗外炸响的惊雷仿佛让时间被按下暂停键，雨滴悬停在半空形成晶莹的珠帘，病房里的。穿着月白长衫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5层高的ICU走廊窗户外，用指尖绕着的青色电弧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静止的雨珠。

"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的声线像古琴余韵，"延人阳寿需要等价交换。你确定要承受？"

成飞不知道眼前是何方神圣，但见他出现时，走廊里所有人乃至外面的雨滴都陷入了禁止，仿佛世界尽在他的手指尖把玩。

一切还要追溯到前一天资环院对经管院的校长杯决赛。

成飞站在点球点前，草皮上还留着崔宇轩摔倒时蹭出的痕迹。那是三分钟前，崔宇轩单刀突入禁区，对方后卫在禁区线上飞身铲到崔宇轩小腿留下的。现在他躺在场边，队医正在给他的膝盖缠绷带。

汗水顺着成飞的眉骨滑落，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而十二码外的球门在夕阳下也显得格外空旷。裁判的哨声划破空气。成飞后退三步，这是他从小和崔宇轩一起练球时的习惯步数。他记得小学五年级那场决赛，崔宇轩也是这样站在点球点前，却因为紧张踢飞了关键一球。那天傍晚，他们在空荡荡的球场上加练到路灯亮起。

草屑在鞋钉下翻飞。助跑时，成飞瞥见场边崔宇轩竖起的大拇指，绷带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他的右腿还在发抖，却坚持要看完这个点球。足球离地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成飞用脚背内侧击球，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就像三年前暑假那个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弧线，那时他和崔宇轩高考后久违地踏上绿茵场。门将判断错了方向，身体向左扑去，而球正旋转着飞向右上角。球网震颤的瞬间，成飞听见崔宇轩的欢呼。他转身奔向场边，看见好友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冲进场内。他们相撞时，崔宇轩的汗水混着碘伏的味道扑面而来。

成飞抹了把汗。崔宇轩正仰头喝矿泉水，喉结随着吞咽滚动，阳光透过塑料瓶在他锁骨上折射出彩虹。刘苑送的那条红绳手链滑出袖口，在成飞视网膜上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发现秘密是在庆功宴散场后。滴酒不沾的成飞独自来到球场更衣室，整理器材。听见里面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虚掩的门里，刘苑的香槟色百褶堆在腰间，男人的牙齿正咬住她耳垂，那面容并非不是崔宇轩而是经管院门将的张家皓。刘苑打电话给崔宇轩，说自己下午和晚上有实验，不难去看比赛、陪男朋友喝庆功酒，崔宇轩还直道可惜。然而他心爱女友却在陪对手春宵一度，安慰对方比赛失利。手机在裤袋里发烫。成飞想起上周和崔宇轩路过一家珠宝店时，好友指着橱窗里的梨形切割款说："苑苑最喜欢雪花。"此刻视频里晃动的雪白胴体，正将那些憧憬碾成齑粉。

手机镜头对准了那对拥吻的身影。刘苑的红色连衣裙在暮色中格外刺眼，她纤细的手臂环在陌生男人的脖子上，指尖正把玩着崔宇轩送她的银质项链。镜头微微颤抖，成飞感觉胃部翻涌。他想起三天前崔宇轩兴奋地展示那枚项链，说这是用暑假打工的钱买的，刘苑一定会喜欢。而现在，那条项链正在另一个男人的后颈上摇晃。画面里刘苑踮起脚尖，裙摆随风扬起。那个男人的手正顺着她的腰线下滑。成飞咬紧后槽牙，想起崔宇轩昨晚还在宿舍炫耀，说刘苑答应这周末陪他去欢乐谷。视频时长2分47秒，足够摧毁一段三年的感情。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成飞听见自己了急促的呼吸声。

监控录像显示，崔宇轩收到视频后，立刻拖着自己的伤腿赶回学校，路过人工湖时，酒精作用让这位运动健将不慎跌入湖中。等成飞来到人工湖畔时，除了救护车拉走崔宇轩，还看见那部播放着背叛视频的手机卡在湖岸边的石头缝里，屏幕碎成了蛛网。成飞跪在湖边，看着崔宇轩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全是刘苑发来的分手短信。最后一条写着："我们结束了，项链还你。"

回想到这么多年的感情，成飞定了定心神，顾不得许多了”我愿意，只要能救回宇轩。”

"真有趣。"眼前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女子，她用用手术刀般精准的目光剖开他的瞳孔，"二十年阳寿换时空回溯，或者。。。"冰凉指尖划过他喉结，"用你的存在本身作为祭品。"

“好，只要我的好兄弟崔宇轩复活回到我身边，并且不再被刘苑那个渣女困扰，我付出什么都可以。”成飞握紧了拳头，斩钉截铁说道。

话音未落，周围的一切突然恢复了正常，走廊顶灯突然显得亮得刺眼。

"崔宇轩家属！"，护士撞开ICU的自动门，防护服摩擦出沙沙的声响，"病人恢复自主呼吸了！"她胸牌在冷白灯光下晃成残影。成飞踉跄着撞上观察窗，看见主治医师的手正悬在崔宇轩颈动脉上方。"自主呼吸恢复了！"第四十分钟，满头汗水的医生扯开隔离帘时，成飞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里，崔宇轩青灰的指尖正微微颤动，仿佛枯枝上绽开的新芽。

刚刚的对话仿佛都是成飞脑子里的臆测。然而医生冲过来，告知他崔宇轩再度恢复呼吸的话语是真切的。成飞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想确认世界是真实的，他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到"我会消失吗？。"可是，这并不符合崔宇轩回到自己身边的约定，那么代价究竟是什么呢？

"用你的存在本身作为祭品。"女子的声音带着瓷器碎裂的清响回荡在成飞的脑海里。

“现在收取代价”，那声音突然伴着一股蓝色电弧从虚空中遁入了他的身体。

蓝色电弧顺着脊椎游走全身，每处关节都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他的下颌骨在剧痛中重塑，棱角分明的轮廓正被细腻的弧线取代。他感受到舌根涌上了陌生的甜腥味，智齿正在牙床里消融，虎牙变得小巧尖利。突出的喉结像融化的雪糕般消失，颈项线条变得天鹅般修长。"啊。。。这是。。。"出口的尖叫化作清泠女声，新生的声带像被拨动的银铃，在雨中泛起涟漪。青黑色的秀发扫过突然敏感的耳垂——那里正在隆起珍珠般的软骨，一路及腰而去、不带一丝分叉。

他手掌在蓝光中缩小，指骨如同正在高温中重塑的陶土，粗大的关节变得珠圆玉润。指甲盖泛起樱花般的淡粉，美甲上镶着樱花图案闪闪发亮。指骨缩短时发出玉器碰撞的清音，甲床透出健康的淡粉色月牙。掌纹被蓝光擦去重写，新生的感情线贯穿整个金星丘。皮下脂肪在指节处形成可爱的窝陷，静脉随体温升高呈现出半透明的青蓝脉络。黑色的手部皮肤和散发男性荷尔蒙的手臂毛发尽数脱落，随着手臂逐渐纤细而白皙起来，仿佛两股羊脂玉一般。

他的胸腔发出细密的爆裂声，原本宽阔的肩膀向内收拢，锁骨如弓弦般向两侧绷直，形成深邃的蝶形凹陷。两团温热的血肉正在锁骨下方生长，脂肪团块注水的丝绸口袋般在胸前隆起，将他坚实的胸膛从平原变成高耸的山峰，像两颗苹果一样挂在胸前。山峰之下，男性退化的乳腺重新发育起来，产生了腺泡，以待未来储备哺育生命的乳汁。乳晕泛起初樱般的淡粉，乳尖也重新树立起来变得敏感而娇嫩。当乳尖擦过粗糙的棉质T恤时，引发的刺痛让成飞蜷缩起身体“啊。。。”

蓝光一路到达了腰部。多年运动，让成飞的核心肌肉群十分发达。而此时，他们像融化的雪水渗入逐渐细腻的皮下。取而代之的是，大腿和臀部的柔软脂肪，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沙漏型。脊椎弯曲在腰部凹陷出更加诱人的“S”型弧度。骨盆逐渐前倾的同时，也变得更宽、更浅，为容纳新生的腹部器官留下了充足的空间和支撑。

内脏的位移带来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原本位于下腹的脏器正在重新布局。他感受到睾丸退入身体内部，重新幻化为新的生命之源。阴茎迅速膨胀然后喷射。“嗯，啊。。啊”最后一次男性快感暂时让成飞缓解了疼痛。但急速的快感后是急速的萎缩。不，并不是萎缩，而是调转枪头向内插入，在下半身掏出了一个凹陷，并深处扩张出足够的成长空间。子宫成型的瞬间，新生的卵巢抽芽般生长，分泌的第一滴雌激素渗入了血管，随后又在新生器官的入口处形成了薄薄一层随时可以被突破的薄膜。小腹传来被烙铁灼烧的剧痛，让他的内脏绞成一团，呕出了带着血丝的胃液。

变化的痛苦让成飞倒在地上，而小腿肌肤擦过粗糙的水泥地时，陌生的敏感度激起全身战栗。毛孔收缩成细腻的珍珠光泽，原本浓密的腿毛如晨露蒸发般消失，透出少女特有的淡青色血管纹路，膝盖骨也缩成精巧的贝壳状。驰骋绿茵场多年产生的老茧和厚皮从脚背和脚趾撤出，取而代之的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和变得如琴弦般细长的跟腱。那双42码的大脚不断缩小，变成了一双36码的小巧步莲，珊珊可爱。

胸前的压迫感几乎让成飞喘不过来气。而运动T恤原本宽松的衣料发出撕裂声，此刻紧贴新生曲线重新配上了华服。T恤摩擦着娇嫩的乳尖变成修身衬衫，领口处蓝白条纹领结自动系成完美的温莎结，珍珠母贝的纽扣叶图现在扩大的胸廓扩大处。原本松垮的皮带化顺着纤细的腰部爬到胸口，四面长出面部变成了挺拔的栀子色文胸。藏青百褶裙从腰间生长而出，勒住重新缩紧的肋骨。在裙底，四角男士内裤前方的兜早已空空如也，它识趣地从棉质变成了蕾丝镂空的粉红胖次，还在前方生成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运动鞋带自主拆解重组，化作圆头小皮鞋的玛莉珍搭扣。棉袜向上卷曲熔解，透明白丝从脚踝开始编织。大腿根部突然接触到的蕾丝花边让他内心一颤——某种丝织品正紧紧包裹着新生器官的轮廓。当JK制服最后一道褶痕定型时，水池旁的积水倒映出全然陌生的少女——及腰黑发间缠着命运丝线，裙摆摇晃的幅度与崔宇轩坠湖时的衣袂轨迹完美重合。

手机从裤袋变成裙袋滑落，手机壳从男生简约的金属边框款式，变成了樱花粉的亚克力外壳，背后镶满了淡蓝色的水钻，中间用粉红涂料画出了一只草莓熊。锁屏照片还是昨天夺冠的合影。成飞无意识地用指尖触碰屏幕时，指纹漩涡已变成更密集的同心圆，指腹抚过照片里自己原本的国字脸时，虹膜解锁失效的提示跳出。学生证照片已变成黑长直的清丽少女。证件照里的眼睛变得又大又亮，瞳孔颜色从深棕变为琥珀色，鼻梁高度提高了两毫米，表情也多了一丝微笑。姓名从成飞变成了成菲，性别自然从男变成了女。

成菲扶着台面起身，胸口重量带来的全新重心让她踉跄了一步，膝盖内侧新生的软肉在摩擦中泛起绯红。静脉血正以更快的流速涌向皮肤表层，晨光中能看到手背上半透明的青色脉络。纯白衬衫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肩胛骨如蝶翼般在湿透的布料下起伏，后颈绒毛在阳光下晕出淡金色的光晕。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脯里，两颗心脏的幻痛仍在隐隐作祟——属于男性的心肌正在萎缩，而女性心脏尚未完全长成的瓣膜正漏出细微的颤动。

又是一道蓝光，成菲和崔宇轩都消失在了医院里。只有窗外春雨淅沥，生意盎然的医院花园仿佛在欢迎新生儿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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