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進教室內，溫暖的光線將桌椅投下長長的影子。

因為精神上的疲憊，我沒有參與同學之間的話題。

下一節課還沒開始，我只是默默拿出了筆記為等等的課堂做準備。手指輕輕摩挲著筆記本的邊緣，眼神淡淡地掃過卻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背後的傷口隱隱作痛，每當制服摩擦時刺痛感便加深。

那種感覺，就像是時刻提醒著我它們的存在。

傷口在上周的體育課那一撞直接迸裂開來，原本好不容易結痂的地方又重新滲出了血，讓我這兩天為了處理傷口耽誤了很多時間。我盡可能不去想那些瑣事，卻在下一秒腦中浮現出了那天白雪老師送我去保健室時的眼神。

那是……

「……健屋，妳還好吧？剛剛叫妳都沒有回。」

肩膀被人輕輕推了一下，將我從思緒中拉回現實，我抬起頭對上她關切的視線。

「啊，沒事。」

掛上一如既往的微笑，我輕輕地搖搖頭。

「只是昨晚沒睡好，有點累。」

「是不是放了兩天假還沒回魂呀？」

「說什麼呢，放假也要忙著打工，哪需要回什麼魂。」

「哈哈哈哈說的也是，我們健屋班長真的超忙。」

「好啦別鬧了，鐘響了馬上就要上課了。」

「是是是~遵命班長！」

鐘聲響起，白雪老師走進了教室，班上的氣氛稍微安靜了一點，然而竊竊私語仍然在角落響起。老師視線掃過了班上一眼，最後落在我的身上。

我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一拍，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對上她的目光，然而她很快便移開視線，開始上課。

只是那道眼神的餘溫，卻讓我莫名感到發熱。

在胡思亂想之間很快地就迎來了下課的鐘聲，白雪老師的聲音適時地響起。

「那就再麻煩班長幫我們收一下上周發下去的問券，等妳們上完體育課後幫我送來辦公室喔！」

「好的，白雪老師。」

我站了起來在白雪老師的注視下緩緩走向講台，因為被老師看著而稍微有點心跳加速，走到講台前時我聽見了白雪老師輕聲對著我說:

「那就再麻煩妳囉！健屋同學。」

像是在耳邊響起的低語讓我心臟狠狠收縮了一下，臉頰不自覺地泛紅，我朝著老師點了點頭後，開始執行白雪老師交給我的第一個任務。

「健屋——！」

「等等下課有沒有空？」

走下講台時，班上幾個男同學圍成一圈聊著天，突然向我揮了揮手道。

「怎麼了？」

我停下腳步笑著問。

「我們下課後要一起去唱歌，妳要不要一起？」

幾個男生熱情地向我邀約，連著身邊其他的男同學也開始跟著附和。

「對啊對啊！難得今天沒打工吧？」

「很可惜的，今天也要打工，沒辦法奉陪。」

我微笑著婉拒。

「欸？好可惜——」

男同學們發出了失望的哀嚎。

「我們班長真的是大忙人耶！連約出去玩都要預約~」

「真的搶不過便利商店……」

「你們自己去就好了，約我們班長幹嘛啊？何況等等體育課結束妳們一群男生臭得要死，誰想跟你們去唱歌啦！」

旁邊的女同學笑著揶揄。

「那是男人味妳不懂啦！而且能跟健屋同學一起去多有面子啊！」

「你們真是夠了。」

我無奈地搖搖頭，繼續整理手中的問卷。

因為上周的傷還沒有癒合，體育課的跑步我只敢在旁邊慢慢走，但就算如此也還是出了一身的汗，格外的難受。

剛剛運動完的身體仍然殘留著熱氣，細汗順著額角滑落，脖子也隱隱發癢，我帶著問券來到了白雪老師的辦公室門口，規矩地敲了三下後拉開了門。

「白雪老師，我來送上周的問卷。」

白雪老師聞聲抬起了頭道。

「剛上完體育課？」

她放下了手中的筆，目光落在我的脖子上。

「嗯，天氣有點熱，流了好多汗。」

「這樣啊。」

因為流汗的關係讓身上都難受的不行，尤其上禮拜撞到的地方跟不小心抓到的脖子也因為些微的緊張越發的癢了起來。

「健屋同學身體還好嗎？這兩天回家有沒有不舒服？」

「欸？」

我的身體瞬間緊繃。

「上週體育課不是受傷了嗎？妳那時看起來不像只是輕輕撞到而已。」

白雪老師帶著擔心的提問真誠得令人無法抗拒，可越是這樣的溫柔，對我來說卻越像是帶刺的鉤子，一旦被勾住，便無法掙脫。一方面感到開心，一方面又感到不安。

我努力維持表面的平靜，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

「老師擔心太多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喔！」

「真的嗎？不要太勉強喔！」

「真的！健屋沒有勉強，那沒事的話健屋先回教室了。」

怕老師繼續問下去的擔心與快忍耐不住想抓的衝動，我抬起腳步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了聲音。

「等等！汗擦一下吧！」

「咦？」

看著老師遞出的手帕，我驚訝的在老師跟手帕之間猶豫不決，出了一身的汗還用老師的手帕怎麼想都很難為情，要是一不小心沾上血就更麻煩了。

「啊，昨天剛洗過，很乾淨的。」

她趕緊解釋，語氣甚至有些緊張。

意料之外的回答一下子逗笑了我，緩解了剛剛的緊張情緒，還掠過一絲異樣的快感。

「噗！不是這個意思….白雪老師真可愛。」

而且我在乎的才不是這個。

「嗯？可愛？」

她似乎沒有想到這個形容詞會用在她身上，一時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看著白雪老師一瞬的楞神，我笑著接過了手帕，說了聲謝謝後離開了辦公室。

心跳隨著離開的腳步越來越快，悸動的感覺在胸腔中跳躍，我很快地拐進了一旁的廁所裡，老師帶著關心的眼神與遞出手帕時的樣子在我內心瘋狂發酵，原先的害怕與擔憂很快地就一掃而空。

白雪老師的關心…只會針對我嗎？

還是對其他學生也會這樣呢？

我走進了最角落的一間廁所，快速的關上了門，看著纂在手心的手帕，默默地拿到鼻尖，嗅聞著手帕上屬於白雪老師的氣味，依戀般地將手帕移到了臉頰旁，輕輕蹭了蹭，手緩緩地伸向了腿間。

***

夜晚，健屋的房間。

夜色深沉，混濁的空氣彌漫在房間內。

沒有窗戶，只有冷硬的水泥牆包圍著這個狹小的空間。

讓人感到窒息無法呼吸，就如同以往的每個夜晚一樣。

潮濕的氣息滲入皮膚，令人無法分辨時間的流動，房間到處堆放著散亂的畫架，地板上則滿是乾涸與未乾的顏料，像是某種凌亂卻有秩序的軌跡，一點一滴地蔓延開來，染上深深淺淺的痕跡。

唯一乾淨的，只有那面巨大的鏡子，將這一切毫無保留地映照其中。

我跪坐在鏡子前，鏡中的自己眉目精緻，銀白色的頭髮柔順地披散在肩頭，襯著蒼白的皮膚，顯得異常純淨。

但我知道，這具身體並不純潔。

水泥地板的冰冷透過膝蓋傳遞了上來，跪在地上的輕微摩擦讓我的膝蓋很快地變的疼痛，我卻毫無所覺。

緩緩拉下肩帶，背部的傷痕在鏡中顯現。

紅腫的痕跡沿著脊椎蜿蜒而下，有些已經結痂，有些則還泛著淡淡的紅色。

我伸出了手，指尖沿著傷口緩緩滑動，感受著些微的刺痛，意識逐漸變的混沌。

我拿起了身旁的顏料，隨意地塗抹在了身上，看著蒼白的肌膚染上了別的顏色。

「乖，這樣妳才會記住。」

耳邊彷彿響起了男人的低吟。

然後，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白雪老師的模樣。

「啊……老師。」

那份溫柔的目光，那份關心的語氣。

我咬住下唇，指甲慢慢陷入皮膚。

這樣的自己……

白天在廁所裡的淺嚐即止，根本克制不住洶湧的衝動，我咬著手帕，將手伸向了咽喉處， 一邊感受著腿間的潮濕。

「……嗯。」

一陣輕哼後，看了一眼鏡子裡顫抖的身軀與脖頸處的紅痕，我疲憊的閉上了雙眼。

明天再洗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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