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 近晓之夜 第一章 十节 彼岸的现在之路

仿佛那些事情成了梦境，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成了平常，那些光怪陆离，那些妖魔鬼怪，此时只剩下阳光与蓝天……以及亚拉莫尔自己的青春。

“我不想再回到原点了，我不想再继续做下去这样的梦了……” 亚拉莫尔崩溃地趴在桌子上哭泣，过去经历的那些全都消散了，什么都不存在了，被囚禁在了过去的牢笼，依旧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消失的痛苦。

“怎么了？亚拉莫尔。” 亚拉莫尔抽泣时，林络轻轻拍打她的背，亚拉莫尔不敢抬起头去看林络，她怕一抬头就是布瑞娜令人生厌的面孔，受够了命运这般的玩弄，受够了自己的苦难。

“别管我……别管我！” 亚拉莫尔推开林络，想起身离开这里，但是身体显然不支持她的动作，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紧接着便是嘴角的鲜血滴落在面前。

“完了……我……完了……” 亚拉莫尔趴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腐坏、流出腥臭的血液，林络抱起亚拉莫尔，走出了教室。

“你……之前不爱说话，也不爱发脾气，只会乖乖的听着我的教导，我想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我是说你的灵魂，亚拉莫尔，你可能在另一个世界也叫亚拉莫尔，这和我的研究有关。”

林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也不上课了，只是抱着亚拉莫尔，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里，然后推开办公室的柜子，那是一间隐藏的房子，黑黝黝的洞口，尽头是彩虹色的光辉。

“这是最后一道保险了，亚拉莫尔，靠着托尔特希斯，你的灵魂得以到达其他的世界，在你的世界河，无数失败的你已经消逝在平凡之中，能来到这里的，只能是得到托尔特希斯的你。”

林络将亚拉莫尔放在冰冷的床上，亚拉莫尔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看着林络将自己的躯体一层一层的剥开，露出那最后的黑色流体，林络脸上露出笑意，她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手术用的工作服，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

“你……不是老师……也不是布瑞娜……” 亚拉莫尔费尽全力挣扎着，那股陌生又危险的气息犹如心中的恐惧一般生长蔓延。

“我是托尔特希斯，是你，也是我，亚拉莫尔，我用我的手段穷尽了你的世界河所有失败分歧宇宙中的你、以及所有的世界河，和你一样名字一样模样的存在，在无数的巧合之中，你是唯一走出世界河，与我彻底融合的存在……所以你一定会活下去，因为无数的死法早已经对你毫无用处。”

“什么……什么意思？” 亚拉莫尔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玩弄你自己的其实是你自己啊，在你选择我的时候，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当初有人对你说过，像托尔特希斯这种的，不止一个吧？亚拉莫尔？”

托尔特希斯对亚拉莫尔说，语气中充满了调戏与轻蔑。

“我们就是流体，本质上是至高的一部分，托尔特希斯……是从人的模样变化成流体的，在至高力量的亲自指导之下，作为至高选中的祭品之一，是适应至高力量的存在，她是个稀有品。”

“具体……具体就不知道了，至高只赋予了我这些，追击托尔特希斯，事实上……还有很多稀有品正在被至高追逐……” 琳菲奥斯当初的话语在亚拉莫尔的脑海中回荡，稀有品，莫非那些稀有品全都是托尔特希斯？还是说……

“我就是至高。” 托尔特希斯涌现出和当初至高一般强大的力量，亚拉莫尔在所有世界河以及世界河中失败的宇宙，那些所有的命运都因为亚拉莫尔得到托尔特希斯的那一刹那，被引导于此，无论棋者等世间的一切，全都被至高的命运引导而来。

那些稀有品被至高追逐，也是托尔特希斯在收回自己的力量，亚拉莫尔的意识，只是无数个托尔特希斯中的一部分，梦里一开始的那个林络，从头到尾都是托尔特希斯，而布瑞娜和林络那两个人，只是被摆布的后来者。

“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就被那些人追杀的原因……吗？” 亚拉莫尔想到了那些士兵，虽然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只能劝你放弃这些力量，放弃了力量，就是放弃了这样的命运，然而你早已经与我成了一体，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追逐你的原因，只要在你虚弱之时，来到这里。” 托尔特希斯将手指插入亚拉莫尔的心脏，她的浑身变得漆黑，林络的模样逐渐融化，开始凝聚成了托尔特希斯曾经那个最初的人形。

“穷途末路了。” 亚拉莫尔闭上双眼，她第一次打心底里屈服这种力量，什么都很无力，世间的命运都能被她引导，自己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自己的所作所为始终没有超越任何事情。

“你要真杀了我，你也会死，你要放任我，你也是我存在的一部分，这就是至高无上的力量，亚拉莫尔。”

托尔特希斯扬起那黑暗的长发，瞳孔中冒着粉色的星光，宛如白雪一般的椭圆面孔上生长出完美绝伦的五官，身体的比例成了最完美无瑕的存在，那黑暗的长发闪耀出幽幽的绿色，身体上延伸出诸多交织在一起的流体，那些流体编绘出古老花纹的暗紫色铠甲，流动着那些若隐若现的彩色光芒。

“如你所见，这也只是我的一部分，不过，代表了我现在真正的意志，不像你身体里的那一点点，也不像其他人，这是……真正的至高的意志。”

亚拉莫尔这一刻才知道琳菲奥斯那时候为什么没有被至高杀死，而是继续跟着自己，原来一切都在托尔特希斯，在至高的掌控之中。

“那么，过家家结束了。” 一切都在一瞬之间，亚拉莫尔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消逝，肉体在被托尔特希斯占据，她所率领的无数流体，即将要借助自己的肉体涌现在无数的世界河之中。

曾经林络创造的机器在此刻运作起来，上面无数彩色流体的管子飞速的流动，就在过去的时空，不仅在亚拉莫尔本身的世界，还有远在邓特娜薇那个已经毁灭的星锥之处，两个地方开始同时运作。

“发生什么事情了。” 邓特娜薇看见亚拉莫尔尸体上的黑色流体在哗啦啦的流淌，而远方的七彩色光芒在追踪着亚拉莫尔，不仅如此，另一方的七彩色光芒也在飞向亚拉莫尔所在的房间，它们甚至能穿过归家者号的一切，速度绝对不是光的速度，这种速度比世间的任何事物都要快上无数倍。

“你们，留了什么后手在这里？” 托尔特希斯觉察到了这一点，这让她震惊，林络和布瑞娜，在一些事情上面还是绕开了托尔特希斯的监视。

“轰！” 林络从过去的梦中赶来，粉红色的流体扭转在她的手中，击向托尔特希斯，托尔特希斯一个侧身闪开流体，林络手上的那些流体切断了黑色流体的蔓延，将亚拉莫尔牢牢裹住。

“你……？”

“布瑞娜收集了我的灵魂和肉体，所以你借助了我的模样在那次亚拉莫尔梦里，那么你现在到达了这里，在超越世界的机器和布瑞娜的帮助下，过去的你被世界识别成了我，你在那个过去的力量将贯彻我的意志。”

林络指着托尔特希斯，就这样借助自己的“死”和布瑞娜先天的玩弄和演技，如此瞒天过海，如此的将托尔特希斯的意志逼出来，逼入到这个提前埋伏好的绝境之中，把至高的部分意志在这里彻底剿杀，并得到至高所在的最终地点，得到这一切的情报。

成败，在此一举。

“为什么能替换呢？” 托尔特希斯升起流体，逐渐后退。

“因为我和你一样，借助超越世界的机器，将每条世界河的我，每条河流中一切关于我的分支全部杀掉，连同现在的、过去的，只剩下一个知道所有情报的我被布瑞娜杀死收留，最终世界河只能将唯一一个在梦中没有死去的你，判定我我，因为只有亚拉莫尔那一开始的梦，是你和士兵拉扯出来的，本就用于剿灭你的领域啊。” 林络推一下眼镜，看向在床上的亚拉莫尔。

亚拉莫尔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老师要死在自己眼前那么多次，即使成了尸体，也要拼尽全力与自己厮杀，直至林络老师彻底的死亡，最后连同过去也在记忆里一并死亡。

“老师……？” 亚拉莫尔无力的说。

“这是我最后见你了，亚拉莫尔，接下来的话，正好用托尔特希斯给予你命运中的生命，去往至高所在的最终地点吧。”

林络的双手缭绕着托尔特希斯，从瞳孔中拔出了那把熟悉的象牙剑，象牙剑被粉色的流体倾注，涌动着血红色的光刃，在黑暗中闪烁。

托尔特希斯全身的黑色流体将林络的躯体贯穿，林络不躲也不闪，任由其穿刺、撕裂、切断，始终以极速的恢复能力顶着，握着剑在自己的面前，缓缓靠近托尔特希斯。

“你永远都无法战胜你自己，这是我能保证致胜的唯一方法，托尔特希斯，你入侵哪个世界都好，可惜在你进入我们的世界时，所有人的想法都是斩草除根，而不是……只是击溃你洒下的杂草而已！”

林络一剑将托尔特希斯的身躯斩成两半，粉色的眼眸涌动着流体，剑刃在托尔特希斯的身体上肆意的划动，托尔特希斯则连着林络一同用流体捆绑在一起，吞噬林络的灵魂和肉体，至高的力量轻松的将林络碾的粉碎。

“那你对这至高无上的力量，又能挣扎几分？林络！”

“所以你永远……无法战胜你自己！”

林络的话音刚落，亚拉莫尔的握住林络丢出的象牙剑，象牙剑顷刻爆开，冒出血红色的剑锋，亚拉莫尔的身上流动着血液，那些血液以流体运转的形式缭绕在剑锋之上。

林络被吞噬殆尽的瞬间，亚拉莫尔的剑刃已经随之斩来。

“其名为亚拉莫尔的流体吗？” 托尔特希斯顶出几道流体长河弹开剑锋，亚拉莫尔顺着流体的长河劈下去，将长河切出一道裂缝。

亚拉莫尔沉默，她奋力的斩在长河上，浑身都在因为愤怒颤抖，她粉色的眼眸怒视着托尔特希斯，托尔特希斯则一脸的释然和冷静，阻挡着亚拉莫尔的攻击。

“说到底，还不是从我的意志上，所窃取的东西，不过是割舍了我的名字和另一部分的我，重蹈覆辙吧！和你的老师一样！” 托尔特希斯刚才只是玩玩，长河一下子恢复了原样，全身的流体将这个时空崩塌、扭曲、重塑，因果律的死亡直抵亚拉莫尔的身躯上。

但亚拉莫尔没有死，因为布瑞娜所赋予的棋则灵魂，借助这份棋则和从托尔特希斯身上窃取的力量与液滴，粉色的流体从身后绽放，触碰到崩塌这片时空的托尔特希斯流体，反过来利用，将整个时空的因果律反给托尔特希斯。

“砰！” 托尔特希斯并没有如林络和亚拉莫尔的愿望死亡，她停滞了因果律的死亡，撩了一下头发，捧住了亚拉莫尔的脸庞。

“有意思啊，按道理来说，我的确应该消逝在这里，然后我死亡时发出的流体会追踪我所在的位置，但事实上不能如你所愿，因为我在抵达世界海成为那个传说时，就已经没有人能够杀死我了，包括现在我的一部分意志。”

亚拉莫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她的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那是何等的威压，那是何等的力量，老师用尽所有的生命和世界河的自己以及布瑞娜的精打细算，都不能换取托尔特希斯的一根毫毛。

“你……” 亚拉莫尔咬紧牙关，用尽自己的力气想要把剑挥起来，但是她的身体已经被托尔特希斯定住了，亚拉莫尔再怎么有勇气，也没有办法攻击托尔特希斯了。

“我看透了你们的努力和瞒天过海的计划，那么我就让你们的计划成功，看看最终到达的时候，你们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托尔特希斯放纵了因果律，甚至主动靠到亚拉莫尔的身边，让亚拉莫尔的剑刃贯穿自己的胸膛。

“我就在世界海的尽头，等着所有的来客，亚拉莫尔，你切断了和我的联系，但你仍然是我的半身，我很好奇自己杀死自己的感觉是如何的，你们也是第一个接近杀死我的人，一步步追根究底，查到了这通天的天之棋局。”

“不要再说这些虚伪的夸赞了！要杀要剐！你随意啊！” 亚拉莫尔总觉得被羞辱了，老师的计划，布瑞娜的所作所为还有自己从头到尾的所有努力，在托尔特希斯面前什么都不是。

“我尊敬你们，我让出我的一步，不过……” 托尔特希斯的身体一直在解散成粒子消散，她的黑色流体贯穿亚拉莫尔的心脏，亚拉莫尔觉得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恢复。

“不过什么……？你……干什么……？” 亚拉莫尔挣扎着。

“让我们再恢复往常吧，‘亚拉莫尔’的流体只是杯水车薪不是吗？现在我们依旧拥有联系，我等待着，我看着，我要见证见证，我的半身能不能来到世界海的尽头，成为传说……或者传说的牺牲品。”

托尔特希斯被因果律的死亡击碎，亚拉莫尔从睡梦中惊醒，布瑞娜站在窗前，她觉察到了亚拉莫尔的苏醒，扭头看向亚拉莫尔。

“如何？”

亚拉莫尔沉默不语，低着头，身体好多了，但还是一样虚弱无力，一切都像是一场大梦，老师……彻底在自己的眼前死去了。

“不说也罢。” 布瑞娜消失了，叶知因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床上的亚拉莫尔，担忧的趴到亚拉莫尔的身边:“怎么了？这么多汗，做噩梦了吗？”

“不……我只是在担心我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该怎么办。” 亚拉莫尔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靠在叶知因的身边，体内的流体在逐渐的涌动，但是亚拉莫尔一点也不开心。

“没关系，不过看上去你气色好多了啊，要不要出去走走看？现在整个地球已经被我们打下来大半了，虽然边境地区还是岌岌可危，不过总体总算是勉强稳定下来了，我可……”

叶知因话都没说完，就趴在亚拉莫尔的身上呼呼大睡，她一直这样为了这个世界操心竭力，再也撑不住的睡着了。

“嗯……” 亚拉莫尔轻轻把叶知因抬上床，自己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衣走了出去，走到大厦的天台上，望着大厦之下的万里白雪。

远方好似银蛇狂舞、连绵不绝的山峰上，造起了通天的防御堡垒，无论往哪里望去，那些黑色的防御堡垒以蜂巢网的形式，五个一组五个组的联通了一片又一片的城市，上面的武器和制导导弹日夜不绝的朝着苍穹之上射击，打击着袭来的蜡像潮。

然而这一切的安全和稳定下，亚拉莫尔借助流体的超视力，看见了那些撑起这些安全和稳定的人，他们夜以继日的计算着下一次蜡像潮的进攻和精确坐标，即便有ai辅助，那些怪物依旧能摸清楚他们的规律并混乱提前计算好的顺序胡乱打击、骚扰，尽管这些蜡像已经大势已去，但依旧袭击着庞大的边境地区，战争依旧没有结束。

“我肯定不会让老师白白死亡……” 亚拉莫尔攥紧了拳头，突然发现袖子里掉出了一张纸条在亚拉莫尔的脚趾上，鹅毛般的大雪肆意的飘洒，很快将脚和纸条一起湿润了。

亚拉莫尔捡起那张纸条，纸条上写:“如果你醒来，解放万物的旅途到哪了呢，真希望你可以说一下。” 是叶知因写的，因为亚拉莫尔长期的昏迷，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些。

“很快……只要到了世界海的尽头……” 亚拉莫尔攥紧纸条。

“哇，亚拉莫尔醒啦，身体也好不少啊。” 陈晓看见在床上睁开双眼的亚拉莫尔，亚拉莫尔坐起来，翘着二郎腿，看着陈晓他们不说话，眼神中充斥着看蚂蚁般的轻蔑，邓特娜薇感觉现在的亚拉莫尔性格不对。

“怎么，邓特娜薇，我有哪里不对吗？” 托尔特希斯操控着亚拉莫尔的身体，下了床，像个个天鹅一样高贵的转了一下圈，指着吃惊的那些人，“可以说出来的，说出来一个传说的名字。”

“把亚拉莫尔，还回来，托尔特希斯。” 船长敏锐的说道。

“托尔特希斯！？” 全船所有人都震惊的喊。

“抱歉，吓到你们了。” 托尔特希斯马上装起了亚拉莫尔，“开个玩笑而已。”

大家纷纷散开，失去兴趣的离开，“总之，恭喜亚拉莫尔好起来了，不是吗？” 陈晓尴尬的笑了笑说。

“玩弄对你而言的我们这些蚂蚁，有意思吗？” 船长逼近托尔特希斯，“把我的船员还回来。”

“船长你认错了吧，这个怎么可能是托尔特希斯啊。” 肯尼拉拽着船长，邓特娜薇也挡在船长前面。

“她不可能的，船长，我完全觉察不到她身上有其他人的气息。” 邓特娜薇看着亚拉莫尔，丝毫发现不了一点关于其他人的信息。

“等我找到证据吧。” 船长转身离开了，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服众，他只是感觉，亚拉莫尔是托尔特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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