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d never be alone

Have someone to hold

And when nights were cold

She'd s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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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为了一个女人离开我们！？」

怒气冲冲地丢下叉子，萨比娜一只手指向伊冯，大声质问自己的大姐。

「不要丢餐具，」与之相反，贝尔纳特放下刀叉时，几乎没有声响。

「首先，我没有“离开”妳们，还有，这跟伊冯是男的女的没有任何关系。」

「好，那么妳为了一个犹太-」

「萨比娜！」大姐的态度严厉且强硬，警告的声色透露长辈对晚辈的斥责。

「赫尔敏，带蕾娜特去房间。」

「不！“我的”女儿哪也不去！」年轻的母亲大呼，起身离开餐桌座椅。

「蕾娜特，来妈妈这里！」

「萨比娜...」适才威严的形象软化，贝尔纳特的神情甚至参杂一丝哀求。

「我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妳们接受“她”的教育，最终变得像“她”那样...」

「那么妳一开始就不应该独自逃走！」

拉起女儿的手往玄关移动，萨比娜操起包包与外套等物品。

「我们要走了吗？」女孩纯净的童音问道。

「没错！」在餐桌剩余人员的沉默注视下，萨比娜手忙脚乱地为自己与女儿套上外套。

「掰掰，赫米，掰掰，萝妮姨姨，」蕾娜特挥手，一一和其他人道别，「掰掰，贝妮（Bernie）姨姨，掰掰，伊-」

『嘣——』

还没等小女孩说完，萨比娜甩门，带著女儿走进法国12月寒冷的夜晚中。

贝尔纳特的表情像在生嚼苦苣，罗莎蒙德的丈夫，西尔万（Sylvain）尴尬地看看妻子，又看看两个女主人。

「对不起，我全搞砸了。」

【不...是妳搞砸了...】

伊冯无法反驳。

招待贝尔纳特的妹妹们来家里作客？

在这个不属于“他们”的节日？

她根本不过圣诞节！

「不要这么说，姐姐...」罗莎蒙德摇摇头，放下手中的餐具。

「请让我替萨比娜道歉...她只是感到寂寞而已，对我们来说妳才是我们的“母亲”，萨比娜很想念妳，“我”也是...」

「原本还有我在，但现在我结婚了和丈夫住一起，萨比娜觉得我们都被“抢走”了。」

「但她说的没错，我没有保护好妳们...」

「妳尽力了，别担心太多，我等等会去跟她谈谈。」

用餐巾擦擦嘴，她转头看向全程没有声音的伊冯。

「呃-伊冯...谢谢妳、为我们准备晚餐，」即便看著这边，那淡紫色的眼瞳依旧略显躲闪，「祝妳们有个美好的...节日。」

随著妻子起身，西尔万也跟著离座，礼貌地与女主人们道别「餐点很美味，谢谢，两位女士。」

「嗯-嗯、谢谢...」

「路上小心。」为整装好的夫妻打开门，伊冯目送他们消失于公寓走廊尽头。

重新进入学校的弗里德很乖巧地主动清理桌上（大多还盛著食物）的碗盘，餐桌只剩面容越加苦涩的贝尔纳特。

「让-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伊冯一直认为，学会观察贝尔纳特何时需要自己在身边，何时需要回避至关重要。

某方面来说她或许算得上女子心中的慰藉，但同时也带来无尽的自责与苦涩。

她需要一杯酒，不对，“她们”需要一杯酒。

当伊冯呆呆站在玄关时，弗里德“不小心”弄掉了汤匙。

「抱歉，妈妈。」

弗里德蹲下来捡掉在地上的物品，弯著身子的他从贝尔纳特视野中没入餐桌，男孩给伊冯使了几个眼色，朝青发女子的方向点点头。

捡起汤匙后，弗里德连同其他餐盘端进厨房，伊冯犹豫了一下，最终走到贝尔纳特旁边的座位坐下。

「呃、」其实伊冯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不如乾脆去拿开瓶器过来？

她们可以打开刚刚没机会打开的红酒（西尔万所赠），这样贝尔纳特可能会开心一些。

伸手用自己的左手覆盖对方的右手，她轻轻捏贝尔纳特的手掌，手指并没有特别含义地摩挲纤瘦的手指。

见女子还是没什么反应，她决定说点什么。

一些情话？也许？

「我-我我、我...」

她不擅长这些，她真的需要一杯酒，两杯更好。

「噗哧、哈哈哈哈哈—」

伊冯的双唇张合半天，还是没能说完第一个字，一旁的女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妳想说什么，笨笨的小鲶鱼？」

笑著翻过手掌，贝尔纳特托起伊冯的手。

「...竟然用鲶鱼形容一名女性，真是无礼...」

「谁叫妳要讲不讲的。」

换白晢的指腹在自己指间摩挲，手指的动作很明显带有“别样的含义”。

身高较矮的女子靠过来，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贝-贝尔纳特，赫米还醒著，我们不该...」

伊冯突然发现，弗里德刚刚进厨房之后，就没有出来拿剩下的餐具...

「赫尔敏是个机灵的孩子，」

好，现在贝尔纳特的右手在她大腿上，这感觉很不对。

「他知道我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嗯、听起来更加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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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纳特的父亲在还在等待释放，不过德国那间屋子目前已经只是个空屋。

在法国驻军完全退出占领区之前，罗莎蒙德向姐妹坦白自己与一位法国士兵来往亲密，两人已经论及婚事。

三位姊妹经过几番讨论，决定妹妹们也迁至法国，罗莎蒙德与该男子将登记结婚。

小妹与其女儿的入境与移民是比较大的问题，不过法国正值战后重建期，人力的紧缺使得这方面的政策相对宽松。

虽然是被动接受，但贝尔纳特两难的局面确实因此化解。

成功将妹妹们转移至身边后，贝尔纳特出差的次数锐减，在家里的时间大为增加（雷内也很开心工厂里的某技术人员终于不再经常请长假了！）。

来到法国后，两位妹妹和弗里德一样加紧学习法语（罗莎蒙德没什么问题，萨比娜的法语真是凄惨）同时一边找工作。

弗里德由于还在适应高中的学业，照顾蕾娜特的职务就落在了贝尔纳特身上，好在她似乎很喜欢小孩（出乎伊冯意料，可能只是她以前没问过）。

经过上次圣诞节的争执，伊冯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贝尔纳特的妹妹们，不知道她们情况如何？贝尔纳特没有特别提起，所以她也不敢说什么。

『家人之间有时也需要时间与距离。』

雷内这么说。

『别想太多，有些家庭事务非我们外人能插手。』

凯尔西在信中如此建议。

『想看蕾娜特的照片！』

旁边有梅芙的英文附注。

伊冯在回信中，用英语形容现在的蕾娜特长的就像XXS号的贝尔纳特。

『嗨！好久不见！听说妳找到了金特的儿子？』

为什么会收到诺埃尔的信？

『P.S. 凯尔西给的联络地址。』

...

『差点忘了妳是谁...』

在回信中如此写的伊冯没料到，寄出不久后诺埃尔竟然直接登门拜访，真是追悔莫及...

生活逐渐稳定的伊冯试图融入当地的犹太人社区，然而总有爱管闲事的家伙指出她与贝尔纳特住在一起，两人间存在“不当来往”。

另一方面，除了同性之情，她和贝尔纳特都是雷内情妇的说法（还好弗里德和雷内长的完全不像），更是在伊冯任职的工厂传的风生水起。

不过伊冯还是认识了一些朋友，这些犹太人愿意相信她的丈夫死于战争（所以才有弗里德），和贝尔纳特只是女孩间的互相扶持。

通过介绍，她与附近一间犹太会堂逐渐熟络，参加集会的次数慢慢增加。

倒也不是说伊冯对于宗教怀有热忱，对于她来说，接触犹太习俗是对父母的追忆，更是吊念已故亲人的一种方式。

『赫米，你会想去犹太集会吗？』

有一次，她问弗里德。

除了请教课业，弗里德不怎么提起学校的事情。

后来贝尔纳特偷偷透露，男孩其实会对她说不少事，理由是：『不想让妈妈担心，贝尔纳特更像朋友。』

她说弗里德在学校并不顺利，尚在努力熟习法文的他经常不小心说出德语，从而招来异样的目光。

但贝尔纳特也告诉伊冯别过于忧虑，男孩在纳粹政权与盖世太保的环境下独自存活，其敏锐的心思足以避开多数危险与恶意。

而且弗里德并不希望伊冯知道，所以为了男孩的信任，伊冯必须继续假装不知情，这样真的出事时，贝尔纳特才能及早知晓。

在伊冯看来，男孩身边的社会环境一直充满敌意与猜忌，因此当伊冯确认自己来往的犹太教堂安全且可信任，便向弗里德提出一同前往。

她不介意弗里德了不了解犹太习俗，或感不感兴趣，只是希望男孩有机会处在一个能放松的社群中。

征得男孩同意后，伊冯用工厂的用品，为弗里德制作了木制棘轮发声玩具（Grogger）※，而贝尔纳特则用家里多余的布料，缝制打扮成末底改（Mordechai）※的衣袍。

于普珥节（Purim）※前日，三人一起烘烤了大量杏桃果酱哈曼耳朵饼（Hamantashen）※。

大学时期她也曾邀请贝尔纳特一起做耳朵饼，对方明明手指灵巧（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却故意把饼乾捏成歪七扭八的模样惹怒伊冯。

后来她便不再主动邀请，但只要她尝试在学生公寓做耳朵饼，“室友”就会凑过来添乱。

『我还是要再说一次，如果哈曼的耳朵长这样，那不就是猪耳吗？』

『也许这代表哈曼是猪？』

『哈哈，你这个切入点有意思...』

听女子与男孩你一言我一语的捏饼乾（都是正常的三角形！），伊冯不禁回忆起小时候的场景，她同时感到悲伤与释然。

之后她带著扮演末底改的弗里德，一起参加了犹太教堂普珥节的仪式与舞会。

一直到复活节来临，她们才收到妹妹们的消息。

准确来说，是她们收到罗莎蒙德的午餐邀请，一个试图修复大姐与小妹关系的举动。

午餐当天，罗莎蒙德为她们打开门，果不其然，屋内传来女孩咯咯地笑声。

走出玄关，萨比娜并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站在玄关附近，就像是刻意在等谁，贝尔纳特忧虑的神情更加紧绷。

「萨、萨比娜...」

身材较高的女子伸手，伊冯本能地想护子，但弗里德拉拉她的衣角示意她放松。

「对不——」

即时摀住自己大姐的双唇，萨比娜等待对方姿态放松恢复平静才松手。

熊抱瘦小的身影，她如同一名向母亲撒娇讨要慰藉的孩童，将头埋在姐姐肩窝轻轻磨蹭，贝尔纳特右手也绕过小妹的腋下，轻轻拍女子的背。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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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如果妳是妈妈，那应该如何称呼贝尔纳特小姐？』

「噗呜-咳咳咳...」

『肯定不是「爸爸」、「父亲」或「母亲」，任何与父母相关的词都要避免。』

『爸爸！？妈妈！？』

『家里你怎么称呼虽然我是无所谓，但养成了习惯，外人在场的时候会很不方便的。』

『那贝尔纳特“阿姨”？』

『阿姨！？？』

『不不、就不能用原本的称呼吗？』

『那至少要改成贝尔纳特“夫人”-』

『我又没有结婚！！』

『妳怎么能在妈妈面前这么说！难道妳对“我们”只是玩玩而已吗！？』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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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ec Benjamin - If We Have Each Other

※ Grogger

犹太教普珥节期间使用的传统噪音器，通常用来在提到哈曼（普珥节的邪恶反派）名字时发出噪音。

※ 末底改（Mordecai）

普珥节故事《以斯帖记》中的英雄人物，是犹太女子以斯帖的养父，帮助她成为波斯王后，并协助揭露哈曼的阴谋，拯救犹太人免于灭绝，服装以长袍，外披长袖斗篷（蓝或白色，象徵智慧与信仰），头戴包裹式头巾为主，展现古希伯来智者的风范。。

※ 普珥节（Purim）

犹太教节日，纪念《以斯帖记》中的故事，庆祝犹太人在波斯帝国中被末底改和以斯帖拯救免于哈曼的屠杀阴谋。

普珥节通常包括读经、穿著戏服、送礼和食物。

※ 哈曼耳朵饼（Hamentaschen）

普珥节传统甜点，三角形饼乾，内馅通常为果酱、巧克力或坚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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