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产房

斯卡蒂的呼吸在防毒面具里凝成白霜，夜视镜将走廊染成诡异的幽绿色。第三手术室的门缝下渗出粘稠液体，那绝不是羊水——她在阿戈尔处理过太多海难者，此刻鼻腔里充斥的腥甜与海底腐殖质的气味如出一辙。

「心跳频率同步率97.3%」医疗干员艾米的声音从耳麦传来，带着不自然的颤抖，「所有监控画面都显示…显示孕 妇们在主动喂养那些东西。」

巨剑「潮涌」在地面拖出火星，剑柄处的鲸骨雕饰正在发烫。斯卡蒂踢开挡路的护理车，翻倒的推车里滚出数十支促排卵针剂，玻璃碎片上残留着海蓝色的黏液。

"生命体征扫描显示你有子宫内膜异位症状。"艾米突然提高音量，"建议立即撤退接受检查！"

深海猎人扯下面具，任由腐败空气灼烧咽喉："等它们把整座城市变成产卵场再检查？"

第十三层安全门需要虹膜验证。当她凑近识别器时，镜头突然爆裂，钻出章鱼触须般的肉芽。潮涌圣剑劈开钢门的瞬间，三百根脐带从门缝喷涌而出，在她左臂缠出深紫色勒痕。

剧痛让记忆闪回到海底。那些被她斩落的同胞触须，也曾这样缠绕过她的脚踝。

「斯卡蒂…好痛啊…」

幻听与现实的界限在崩塌。她斩断脐带冲进产房，巨剑却僵在半空——整个空间被血肉重构，原本的无影灯变成了悬浮的溟痕之卵，淡蓝色荧光映出墙壁上搏动的克苏鲁浮雕。那是由胎盘碎片、蜕膜组织和婴儿牙床拼凑的邪神图腾，每一道纹路都在渗出混着鱼卵的血液。

"你们连死亡都要玷污吗？"剑锋在颤抖，这不是恐惧，是愤怒在骨髓里结晶。

阴影中传来湿漉漉的脚步声。腹部膨隆的"孕 妇"缓缓转身，斯卡蒂看到自己的脸——或者说，是姐姐临终前被鳞片覆盖的面容。那东西的肚脐处长着鮟鱇鱼的发光器，随着海嗣葬歌的节奏明灭。

「为什么要背叛海洋？」复数的声音从它裂开的产道传出，十几个未发育完全的胎儿头颅在声带位置蠕动，「我们明明流着相同的血...」

潮涌圣剑爆发的幽蓝光芒照亮了天花板。三百个珍珠色幼体倒悬其上，它们的虹膜完美复刻了深海猎人的纹章，脐带末端连接着医护人员空洞的眼眶。最年长的幼体正在啃食助产士的喉骨，却发出斯卡蒂族人的惨叫。

巨剑斩碎第一个扑来的幼体时，剑刃传来啃噬感。那东西的乳牙在金属表面留下凹痕，喷溅的血液里游动着磷虾形态的胚胎。

"滚回你们的深渊！"斯卡蒂旋身劈开两个幼体，靴底却突然被肉膜黏住。地面在蠕动，无数新生儿的指骨穿透她的鞋底，正在往骨髓里注射某种温热的物质。

「同步率99.1%！你的卵巢...」艾米的警告被杂音淹没。

浮雕上的克苏鲁之眼突然转动。所有脐带汇聚成巨蟒扑来，缠住她持剑的右臂往产道里拖拽。斯卡蒂闻到浓烈的信息素，那是海嗣求偶期特有的费洛蒙。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带倒刺的产钳正在搅动内脏。

潮涌圣剑发出鲸鸣，剑刃浮现出古老的献祭祷文。她以左手生生扯断三根肋骨，用骨刺扎进脐带组成的蛇头。趁着束缚松动的一瞬，巨剑贯穿母体腹部的发光器。

整个汐斯塔市的女性在这一刻尖叫。

第二章：寄生之种

医疗部的无影灯刺得人眼眶发酸。斯卡蒂盯着造影屏幕，那团在zigong内蠕动的阴影正在吸收造影剂。二十小时前的手术室里，他们从她输卵管夹出十七颗珍珠状卵鞘，表面刻着深海猎人的家徽。

"HCG激素水平是正常妊娠的230倍。"凯尔希的声音冷得像手术刀，"但胚胎检测显示...是人类与海嗣的嵌合体。"

斯卡蒂抚摸着小腹上的缝合线，那里正在长出细小的鳞片："其他感染者？"

"三百名孕 妇体内都发现了溟痕之卵。"医疗部主任调出全息影像，海蓝色囊肿在肝脏表面脉动，"更棘手的是，普通女性接触感染源后，卵泡会加速成熟..."

爆炸声突然打断对话。走廊传来警卫的惨叫与粘稠的吞咽声。斯卡蒂抓起巨剑冲出门，看到终生难忘的画面——防弹玻璃上趴着个足月大的女婴，它用脐带当触手击穿了一名干员的胸腔。更可怕的是，那东西的面容与凯尔希有七分相似。

「妈妈...」女婴发出甜美的呼唤，口中的鲨鱼齿却撕开了警卫的喉管，「为什么不给我哺乳？」

潮涌圣剑斩下女婴头颅的瞬间，斯卡蒂认出了剑刃传来的触感——和海底那些变异族人的骨骼密度完全一致。断颈处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带着受精囊胞的粉雾。

"立即启动气密协议！"凯尔希按下警报器，"它们在通过空气传播配子！"

整座基地在震颤。斯卡蒂撞开安全门时，看到B3收容区已变成血肉温床。培养舱里的胚胎正在急速进化，某个长着鲸尾的个体用声波震碎了强化玻璃。她挥剑的刹那，那东西突然用她的声音哭泣：「姐姐，海底好冷啊。」

剑锋偏了半寸。

就这瞬间的破绽，胚胎喷出带着倒刺的舌胎。斯卡蒂勉强侧头避开，左耳却被削去一块血肉。更糟糕的是，某种温热的液体顺着伤口流进了耳道。

「认知污染指数超标！」广播里艾米的声音带着哭腔，「所有人员注意，不要回想与shengzhi相关的...」

警告来得太迟。斯卡蒂的视网膜开始浮现幻象：自己躺在产床上，腹部爬满发光鳞片，而接生的是个长着虎鲸尾鳍的医生。幻影的产钳夹住她的子宫颈时，真实的剧痛让潮涌圣剑脱手坠地。

胚胎群发出胜利的嗡鸣。它们用脐带缠住天花板管道，像蜘蛛般包围了虚弱的猎人。

「为什么要抗拒？」幻听中的姐姐声音变得温柔，「这是比杀戮更崇高的进化...」

斯卡蒂咬碎臼齿间的应急药剂。苦腥味的药液混合着血水吞下，神经毒素让幻象暂时消退。她抓住最近的胚胎塞进嘴里，用鲨鱼般的利齿嚼碎那团血肉。基因共鸣带来的剧痛反而让她清醒，巨剑掀起的气流斩碎了整个孵化区。

当最后一个胚胎停止蠕动时，她跪在血泊中呕吐。十七只磷虾幼虫在胃酸里挣扎，其中一只已经长出她的发色。

第三章：雨夜授精

汐斯塔的雨夜从未如此安静。斯卡蒂站在废弃医院的顶楼，看着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防毒面具过滤不掉空气中的腥甜——那些漂浮的受精囊胞正在寻找宿主，就像她故乡的鮟鱇鱼在产卵季散播生命之种。

腹部突然抽搐，新生的鳞片刮擦着缝合线。医疗部的最新报告在视网膜投影上闪烁：「基因污染已扩散至乳腺组织，建议立即切除rufang...」

耳麦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艾米被干扰的语音：「...第三妇保院出现集体luancao早衰...停经三十年的患者...排卵量...」

潮涌圣剑突然发出共鸣。斯卡蒂转身劈开通风管，斩落三个试图偷袭的幼体。这些新生代海嗣有了更狡猾的战术：它们伪装成布偶玩具，腹部的发光器却暴露了变异特征。

「没用的。」她踩碎还在抽搐的残肢，发现断面处有自己的DNA序列，「你们到底复制了多少...」

雷声掩盖了破空声。等察觉到危险时，十二枚骨刺已穿透她的防护服。远处塔楼顶端，长着鮟鱇鱼头的狙击手正在重新装填——那东西穿着罗德岛干员的制服，胸牌上赫然刻着斯卡蒂的猎人编号。

巨剑掷出的抛物线带着血色残影。命中目标的瞬间，她看清对方腹部的妊娠纹——是上个月死于矿石病的医疗干员琳。

「连尸体都不放过吗...」斯卡蒂拔出嵌入肩胛的骨刺，发现尖端带有受jing囊着床倒钩。雨水冲淡了血迹，却冲不走正在骨髓里孵化的异种细胞。

耳麦突然传来凯尔希的加密频道：「立刻返回，你的基因样本显示...」

「显示我还能坚持三小时？」斯卡蒂扯掉耳麦，任由雨水灌进伤口。她摸出藏在靴底的哀歌吊坠，鲸骨雕纹正在融化，露出内部的海嗣胚胎——原来猎人信物早被污染。

医院外墙突然隆起肉膜，组成巨大的子宫形态。在无数惨叫的孕 妇幻影中，斯卡蒂看到了终极母体。那东西有着她的虹膜和姐姐的声带，腹部伸出三百条变异输卵管，每条末端都连接着一名昏迷的女性。

「这是最后的仁慈。」母体的声音让她卵巢震颤，「加入我们，深海的血脉将在陆地永生。」

潮涌圣剑插进地面，斯卡蒂扯开防护服露出爬满鳞片的小腹。基因污染形成的伪脐带正在自动连接母体，但她嘴角扬起鲨鱼般的冷笑："你们搞错了两件事。"

巨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腹部，剧痛让母体发出共鸣的惨叫。

"第一，深海猎人早就没有生育功能。"她搅动剑柄，拽出发光的zigong扔向母体，"第二..."

藏在zigong里的塑胶炸弹轰然引爆，冲击波震碎了整栋建筑。在漫天血雨中，斯卡蒂看着被火焰吞噬的母体，任由断裂的输卵管缠住脖颈。

"...我们比海嗣更擅长同归于尽。"

终章：涨潮时刻

医疗部的抢救持续了四十小时。当斯卡蒂睁开眼时，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空荡荡的腹腔——和所有深海猎人一样，她的生殖系统本就是为战斗优化的消耗品。

"海嗣正在转变策略。"凯尔希的全息投影悬浮在床头，"最新情报显示，它们开始感染男性制造jing子库。"

斯卡蒂抚摸着小腹上交错的疤痕，那里正在生长出新的攻击性器官。她望向窗外，雨还在下，但那些漂浮的受精囊胞已学会伪装成柳絮。

哀歌吊坠在掌心颤动，残余的胚胎组织发出微光。她知道，当第一个人类自愿为海嗣孕育新生命时，深海的意志就真正完成了登陆。

潮涌圣剑在墙角嗡鸣，剑身上的古老文字正在重组。斯卡蒂轻声念出那些逐渐浮现的预言：

「生命终将回归子宫之海。」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