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莉在“旧酒与新轮”酒馆里等待着最新的消息。她在不久前收到了希昂和罗兰娜通过幽魂捎来的讯息。她熟练地把幽魂所说的东西录入汤姆猫机，却没有第一时间就把这份她读不懂的魔药配方通过幽魂送给伦也哥哥。

　　首先把这种魔药的存在通知给她的是伦也，原本她只是打算在调查怀恩特子爵的女儿失踪这一事的基础上顺便借着这次的由头去调查这种魔药，可情况明显比她想的要复杂。

　　关于魔药的案件一件显得比一件棘手，可几乎所有的情报都指向了这份名为『衔尾蛇』的魔药——除了薇尔莉亚的占卜结果。

　　那个躺在医疗室里，奄奄一息的姑娘叫什么来着？

　　“茱莉亚·苏·特米尔。”薇尔莉亚在卡莉身边打了个哈欠，她说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那个幽魂递来的消息我们这里可没人能确认。那边也没有传递更具体的信息，我更倾向于认为希昂她们正处于麻烦之中。”

　　“我没办法对这魔药置之不理。”卡莉摇了摇头，“如果这种魔药在凯尔城隐秘的流通，不知道多少人会受到地下恶魔的胁迫。那些可都是我的人民！”

　　“你没有爵位继承权，所以主动愿意向你效忠的骑士只有妮可小姐。”薇尔莉娅无情地指出，“如果我是你，我更乐意把这些烂事直接递交给威廉爸爸，让他去操心。我们就专注于寻找那位走丢了的子爵家的女儿。”

　　“事实上我们是在茶话会上认识的。”妮可晃悠着酒杯里的啤酒。地底下的食物着实不太符合她的胃口。“那个时候我还没加入戍卫骑士，只是个喜欢玩符文枪的小姑娘。”

　　“我也是和卡莉姐姐在茶话会上结识的！”罗罗娅很开心地晃着脑袋。

　　卡莉头痛地叹了口气，她是录用了罗罗娅，可从一开始她就不打算让她承担什么太困难的任务。她只是想给她一个理由让她能够在塔洛伯爵面前接受自己的资助，然后去学她想学的炼金术。

　　至于妮可....

　　就在卡莉感到麻烦的时候，街上却传来了骚乱声。

　　“怎么回事？”妮可站起来，她拎起靠在桌边的长柄铳斧，那几乎是作为一名戍卫骑士遇到状况时的本能。

　　桌边的几人也陆续站了起来，昨天她们刚见识过金羽毛街区被破坏后的样子。尽管等她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被烈德和骑士们大抵镇压下来，她们依然见到了被破坏严重的街道和那些被半魔在街道上杀死的人的尸体。

　　可是现在...？

　　先不提离这里不远，就在“尘俗公主剧场”的塔洛伯爵。就算是这家“旧酒与新轮”的酒馆附近，也少不了狮心堡派来的驻守侍卫和留守的骑士们。

　　“凯尔小姐，奥托尔骑士，外面又一次出现了半魔，已经有些人受害。”一位守在门外的骑士踏进酒馆，向已经站起来的几位小姐说明情况。“狮心堡派驻的守卫已经进行了迎击，我们留守旧酒与新轮的九名骑士都会保卫凯尔小姐的安全。”

　　卡莉上前向他婉然一笑，“不，我会和你们一起作战，现在把外面守着的三位都叫回来吧。我想守在这酒馆里，让那些狮心王的卫队先应付半魔们。”

　　听到外面骚乱的可不止卡莉她们。从楼上急匆匆地跑下来的五位骑士倒都是整装齐备，其中还有守了一夜，刚上楼休息的讯令官。

　　值守骑士是轮换的。

　　“我从窗户里看到了，这些家伙还真是不消停。”讯令官威尔森一脸不爽地走下楼梯，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显得更加凶恶了：“在街上闹的是一只炎魔、一头恶疱魔、还有一只大块头。”

　　“但我们现在人手不够，没必要协助狮心堡守卫维持街道治安。”威尔森看了一眼卡莉，四位轮换值守的骑士也回到了酒馆里。“街上大闹的半恶魔返祖现象很明显，可我认为他们不会是卫士们的对手。瀚恩，带着你的朋友们守在二楼带窗客房的附近，古里，我要你带两个人立刻去守着医务室。”

　　卡莉没对威尔森在发号施令做出表态，对方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我就在这里，在一楼的餐厅。”卡莉说着，她装模作样地拿出汤姆猫机代替魔杖施法——她身为菲露娜的淫魔身体其实并不需要像人类那样依靠施法媒介。

　　一道又一道仿若蛛丝的白色丝线从卡莉脚下的周围向外展开。它们不断延伸爬上楼梯，覆盖地面，甚至爬上墙面。它们迅速成为了卡莉知觉的延伸。即使不用眼睛去看，卡莉也能大致确认那些丝线攀爬到了什么地方。

　　“呀——”端着酒水的女仆发出一声惊呼，差点跌倒。

　　光滑的是窗面，存在细小间隔的是门。浪潮般涌出的丝线甚至覆盖了天花板。

　　“你的『蛛网术』又进步了。”薇尔莉娅点评说，教会卡莉这个魔法的就是她。这个魔法的全称是『薇尔莉娅的蛛网术』能够延伸触觉探查所有覆盖了丝线的区域，本质上是模仿自己家养的大蜘蛛织网行为得到灵感的魔法。

　　“不仅如此。”卡莉得意地摆弄手里的汤姆猫机，她填充魔力继续强化魔法。那延展出的、迅速覆盖了整个酒馆的细密白丝逐渐变得透明模糊，随后隐匿起来。“我改进了魔法的分支方向，让它的法术规则里拥有了能够隐匿的特性。”

　　“我身处房屋中心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魔法覆盖的消耗。也能够更快地发现试图摸进来的家伙。”卡莉抿起嘴唇，“妮可，我可以麻烦你代替累坏了的骑士先生，守住酒馆的正门吗？”

　　“愿意为您效劳，凯尔小姐。”妮可·比安卡·奥托尔非常有男士绅士范儿地向卡莉微微鞠躬，拎起她的铳斧就站到了酒馆正门。

　　“威尔森。”卡莉很显然准备对剩下的人说些她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一个人露出不满的表情。“你的决定很正确，这些半魔绝对有他们的目的。这里明明已经处于塔洛伯爵和狮心堡的戒严范围。它们闹着一出，很大的可能是在声东击西。”

　　“您说的没错。卡莉小姐。就看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还是塔洛伯爵那边了。但从战斗力上考虑，更大的可能是这些藏起来的家伙想要袭击我们。”威尔森严肃地回答，“我猜想他们应该对您、或者您和几位小姐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有兴趣。”

　　۞ ۞ ۞ ۞ ۞

　　米德尔的眼光看着那些缩回酒馆去的骑士，他能够闻得到这栋酒馆里那份令他恼火的气味。

　　特米尔家族的幸存者身上，有着那份独特的，让人沉醉的母神羊水的味道。哪怕只在母神的子宫的包裹下、在那温暖的羊水的庇护下诞生过一次，米德尔也能深深理解约伯的狂热。

　　他看着自己那尖锐而强壮的爪子，紧绷的暗蓝色皮肤下满是富含爆炸性力量的肌肉。尖锐的魔角从他的侧额生长而出，体内的魔力仿佛生来就该供他驱使。

　　米德尔的再诞秘仪完整而又成功，只要继续追随约伯，母神的恩宠也一定会让他更加强大吧？

　　但让他恼火的是，约伯向他们下达的第一个指令并没有被很好地完成。特米尔家族的那个小姑娘被藏到了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就连一点气息都没让嗅觉灵敏的米德尔嗅到。

　　甚至于他们只好扩大搜索范围，把原定只针对特米尔宅邸的袭击计划扩展到了半个金羽毛街区。那些平日里生活体面的督察官倒不是他们的对手，可那头身躯高大的白色蛮兽人和他率领的戍卫骑士团却给米德尔狠狠上了一课。

　　喷发蒸汽与火焰的符文铳剑能切开他们坚韧的皮肤，那头蛮兽人更是用巨剑轻松劈开了和他体型相当的憎智魔。和那种对手硬碰硬并不明智。

　　搜索被迫中止。直到米德尔在城市里游荡时再次嗅到了特米尔血裔的气味。那是鲜活的、混合着母神羊水、像是脐带血的味道。

　　他们瞅准了守在酒馆的骑士数量锐减的时刻，准备再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把这里留守的骑士都杀掉，削减那白色蛮兽人能调动的人手。

　　۞ ۞ ۞ ۞ ۞

　　“妮可，使用徽章，制图术。”卡莉的丝线被触动，那铺展在酒馆门前的无形细线调动起她敏感的神经，几乎是同时，她就以『窃语术』在妮可耳边下令。

　　“终于来了...”妮可胸前的骑士勋章随着她的意志而闪耀，一张描绘清晰的活点地图就已经映射在了她的脑海里。

　　『凯尔制图术』是凯尔家族先祖所留下来的纹章术，它能够迅速制作一张能够存在10林嘞时间的活点地图，明确地标记出地图上有一定大小的生物活点并且根据施术者自身的认识标记上每个活点的姓名。

　　——即使对手是隐形的。

　　妮可转动铳斧，沉重的长柄重斧甩向脑海里活点地图所标记出的方位。她不清楚对方的身高或者高矮胖瘦，但她可以根据双方在地图上的位置大致推算距离。

　　挥空的手感并不让她意外，代表对方的活点迅速后退了几步。妮可紧随其后，向前踏出脚步，再次依靠铳斧挥动的惯性旋转身体，前倾身体，让那斧刃再次扫向活点地图里标记出的、她又看不到形态的无名生物。

　　击中的手感让她雀跃不已，妮可一直都对戍卫骑士的武装感兴趣，当她通过戍卫骑士训练之后，就动用自己的小金库，为自己打造了一把专属于自己的“铳剑”。

　　尽管手感的反馈并不是切割躯体，而像是被某种硬物招架住了。妮可却反而为之兴奋，她已经厌倦了和戍卫队平时肃清的那些一发子弹就能解决的匪徒交战，看不见的对手？这太酷了。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牢牢抓住了铳斧的长柄，试图反过来拽开她的武器。妮可冷静地用手指按下斧柄上的一枚符文，魔力被抽出用于供给这件特制的武器。

　　铳斧的柄特别粗，这格外粗的长柄可不仅仅是为了加固它的强度，更是为了满足它类似于铳剑的功能。

　　装填在铳斧内的魔法溶液被妮可拨动的打火符文所点燃，爆发性的热量顺着柄直抵斧刃，炽燃之火从长柄延绵至斧刃，妮可能感觉到那抓着斧柄的手被突如其来的火与热摄退了。

　　活点地图上的目标出现了移动，而妮可则拽回斧刃，双手握住斧柄，向前一步，再度用腰身力量带动长斧，转身旋舞。斧刃因它头部的重量而几乎拖过地面，妮可像烈风般挥动铳斧，让燃烧着烈焰的斧刃自下而上地撩切过去。

　　通过第一次的交手，妮可已经大概确认了对方的身高，这一次则是在试探之后的杀招。

　　缠绕着烈风的铳斧在挥动的过程中打开散气口，让魔法溶液燃烧之后的灼热蒸汽从它的长柄与沉重的头部附近排出，就连空气都因这股高温产生了扭曲。

　　一具失去了头颅的半恶魔尸体从肉眼看去一无所有的地方凭空露出来。而他的头颅则被斧刃完整地切下，飞落在一边的地上。

　　那被杀死的半魔和一般人的体型相近，有着接近透明的皮肤，皮肤下的血管和骨骼都清晰可见。它有一对已经被斩断两根手指的大爪子，从那样子来看，就算是和妮可的第一次交手也给他带来了相当的麻烦。

　　研究它属于什么恶魔种类那是恶魔学家的事情，也许卡莉会对此感兴趣。但那些都不是妮可有兴趣的事。

　　她拖起沉重的铳斧，回立到原本所站的位置。那飘扬的金色长发以及贵族小姐的面容都同这份沉重的盔甲以及满是力量感的武器格格不入。

　　但她不在乎，她早就厌倦了所谓“成熟淑女该做的事”。

　　۞ ۞ ۞ ۞ ۞

　　米德尔的所部是同时行动的。

　　在酒馆背面隔着一条小巷的房子里，已经被拆掉的楼板间容纳着一个身高两层楼的半魔。一码有余的身高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巨人。

　　尽管他那流着口水的嘴巴和满是“智慧”的大眼睛正向外人诉说着它低下的理解能力。实际情况也是如此，憎智魔的返祖现象是少数不会受到地下城领主关注的类型之一。

　　憎智魔通常都有厌恶思考、讨厌他人发号施令的特点。而且这些傻大个的精神抗性出奇的高。想要驱使这些蠢货麻烦的要死，他们往往不仅自己不思考，也不想让别人动脑子，和这些玩意说话超过七个单词就可能会引起它们的攻击性。

　　不过，像汉卡这样的憎智魔却不一样。他在变成这样之前还是一个普通的，面貌稍微有点丑陋的瘦小魔裔。在变成这样之后虽然也更不耐烦，更加急躁了些，却依然能够和过去一同生活过的同伴沟通对策。

　　“准备好了吗？汉卡。”坐在汉卡身边的蝠翼魔正杵着他的钢叉。他观察着酒馆的状况，按照事先计划约定的那样等待着信号。

　　——那信号会夺去周围一切的声音。

　　“当然准备好了，德纳。”汉卡以沉闷如钟的声音回应。既然双方都能互相听到对方的声音，那就说明时机还未到。

　　۞ ۞ ۞ ۞ ۞

　　守在二楼窗口的骑士忠实地观察着外面。正如讯令官所料，这里也同样是敌人的进攻方向之一。那组成一队，从对面的楼顶手执钢叉俯冲而下，正向骑士所驻守的窗沿冲过来。

　　“在二楼窗外发现了飞行恶魔.....”

　　刚说过话，骑士就立刻察觉到了异常，他吐出口的话语并不包含一丝一毫的声响。正是这个发现让他握紧了腰间的铳剑，第一时间瞄向窗外的蝠翼魔。

　　他的同伴也察觉到了他突然做出的动作，循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有飞行恶魔——！”他错愕地发现自己的喊声没有收到任何回复，可他同样第一时间拔出铳剑，瞄准了窗外俯冲而下的半恶魔们。

　　接连两枪，无数次训练和多次并肩作战的默契让这两人先后瞄准了不同的蝠翼魔。炽热的火焰从铳剑上喷出，那符文所修葺的子弹被点燃了它们的燃料。两发子弹分别击中了一只俯冲而下的蝠翼魔。

　　看着那两只蝠翼魔改变了飞行的轨迹，先发现这一切的骑士立刻冲另一名骑士打着手势，让他岔开身位，免得等敌人冲破窗户之后在狭小的空间里两人互相造成干扰。

　　为首的蝠翼魔挥动长叉杂碎窗户，那对翅膀猛地拍动着，让他得以加速冲向严阵以待的骑士。钢叉挥动，与喷出蒸汽的铳剑交错在一起。

　　这一切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不论半魔还是骑士都只不过是是哑剧上的纸人。

　　钢叉上缠绕着晦暗雾色的阴影魔力，影锋缠绕着钢叉，每一次交锋都让铳剑表面披上几分阴晖。半恶魔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它挥动钢叉猛地落地逼退骑士，跟随在它身后的数只蝠翼魔追着前者让开的身位一只只扑向后面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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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酒馆一楼大厅的卡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入侵者的步调，一只身形小巧的半恶魔将它污秽的爪子落在了地面上互相缠绕着的丝线上。

　　可当她决心指挥身边的罗罗娅和薇尔莉娅时，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只言片语。

　　薇尔莉娅同样察觉到了眼下的异样，她那对冰蓝色的眼眸里透着睿智的光彩。她伸手叩击桌面，在没有听到任何回声之后立刻就挥舞起手掌。水流在她的指尖跳跃，形成一面弧形水幕。

　　她的手指指向医疗室的方向，透明的水幕揭幕出摧折酒馆墙壁、长满恶魔鳞片的宽厚手掌的影像。

　　他们的目标多半就是那位被她们收容的特米尔家族的小姑娘了。卡莉对此有了计算，就给一旁搓着爪子的罗罗娅打了个手势。

　　她要罗罗娅去帮忙应付楼上冲进来的蝠翼魔。而自己则冲薇尔莉娅眨了眨眼。薇尔莉娅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跟着罗罗娅上了楼。

　　۞ ۞ ۞ ۞ ۞

　　阴影魔法会赋予武器以锋锐，舞动的钢叉刺穿骑士的小腿，而骑士也同样以燃烧着火焰的铳剑切开了一只恶魔的蝠翼。

　　两位骑士各自应付着冲进酒馆二楼的蝠翼魔，但这些只有半人高的小恶魔却偏偏能互相协助，位于高位的蝠翼魔和骑士缠斗，而他们脚边那只能驱使阴影魔法的家伙则从旁抓着骑士们的破绽。

　　它又是一次挥动钢叉，取下了另一位骑士的膝盖。在骑士那痛苦扭曲的表情里，它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只要再瞄着难以如常运动，半跪在地试图蜷缩的骑士的脖子刺上那么几下，两位骑士的生命也就会离开他们的身体。

　　只是....

　　从空中崩落的鲜血扼住了蝠翼魔的行动，同类的血液正滴嗒在它的翅膀上。

　　双眼赤红，双脚攀着墙壁疾走而来的罗罗娅已经用她的利爪随手撕开了一只蝠翼魔的身体。那琥珀色的眼眸正因兴奋而发亮。

　　罗罗娅有着继承自她父亲烈德·塔洛的野蛮血统。那是名为狂兽的嗜血怪物的力量。小臂上有着白色条纹的皮毛已经被暗红色的鲜血所染红，她的左手其形为爪，闪亮的指甲上沾满了恶魔的血。

　　她灵巧地在半空中转动身躯，踩着踉跄着的骑士的脑袋，再度扑向一只半空中的蝠翼魔，那利爪削断急忙向她刺来的钢叉，紧接着她就像是拥抱恋人那样向敌人抱了过去。

　　被利爪撕裂的蝠翼魔和罗罗娅过去所狩猎的那些鸟类没什么区别。她是北境的女儿，即使她向往着书上所刻画的炼金术的种种神奇，但她也同样是罹受了训练的北境战士。

　　她的血管里流着的是怪物的血液。

　　领头的那只蝠翼魔挥动钢叉刺向罗罗娅。敏捷的半兽人毛发竖起，她每一根纤细的白色毛发都触及着震颤的空气，捕捉着气息的流动，那尾巴翻卷着拽住了钢叉的柄端。

　　野兽回转身体，她琥珀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驱使阴影魔法的蝠翼魔。弹性十足的大腿释放出爆炸性的力量，她像是猎躬身的豹，以优雅而致命的弧线扑向了她的对手。

　　指爪穿透胸骨，罗罗娅抽出爪子来，舔舐着指爪上的血液。她蹲坐在尸体前方，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 ۞ ۞ ۞ ۞

　　整栋酒馆都在这充满力量感的撞击下颤动，整面背朝大街的墙体都被汉卡撞碎。断裂的砖头从散落在地上，飞扬而起的灰尘涌入了酒馆的后厨。

　　好在整座“旧酒与新轮”都被烈德伯爵所包揽，无论是厨师还是侍女都不必在没有讯令官要求的时候值班。

　　狭小的空间里，探入一只宽厚而布满鳞片的手掌。汉卡的皮肤上布满了因为短时间内快速生长而产生的生长纹。这让他几乎看不出过去那瘦小的人形。

　　米德尔能闻得出那令他沉迷而又厌恶的气味，那是特米尔一家余孽的血的气味。他抽动着那鼻翼，目光扫过布满厨房地面和墙壁上的浅白色丝线，随后定格在天花板上。

　　他坐在汉卡的肩头，高举钢叉，向天花板的位置划出一个X型。根据约好的记号，汉卡伸手向天花板抓去。

　　一切声音都被夺去的现在，想必那些酒馆里的骑士们都慌乱到弄不清状况了吧！

　　米德尔和汉卡都这样想着，甚至如此相信。

　　手掌砸穿了墙壁，却并未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抓住特米尔家的余孽。

　　魔力所构筑的刀刃风暴削去汉卡手指上的皮与肉，剧烈的痛感让他本能地抽回手臂，那蠢笨的面容已然扭曲，尚有人性的眼眸里流出痛苦带来的泪水。

　　一切都是寂静无声的。

　　袭击特米尔宅邸绝不像现在这样艰难。当汉卡收回手臂时，他的手已经永远留在了楼上。

　　在米德尔意识到这次袭击已经彻底失败的时候，墙壁与地面的丝线都一同“活”了过来，它们就近聚集成坚韧的绳索，一根又一根向汉卡和米德尔射过去。

　　尽管听不到任何声响，他们的行动还是被卡莉在第一时间获知。无处不在的丝线延展到酒馆周围的土壤下，捕捉哪怕最微小的一点震颤，并把所有的讯息回传给卡莉。

　　卡莉在先前并未激活蛛网术的这个分支魔法，她相信罗罗娅和妮可的能力。

　　这些绳索就像是她触手的延伸，卡莉像是操纵触手那样操纵着它们，绳索在米德尔振翅离开之前就已经捆住了他的翅膀。

　　就在汉卡挣脱绳索束缚，准备帮他的难兄难弟的时候，一只长有淡蓝色鳞片，纤细可爱的手已经从天花板的裂口指向了他们。

　　『薇尔莉娅的魔刃龙卷』

　　削下汉卡手掌的魔刃风暴再度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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