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節之後不久，我們再次迎來了開學的時節，投入到了忙碌的學習生活之中。我和櫻奈也日復一日過著平淡的日子，每天按時上學放學，課後的話就一起玩遊戲看書，週末的話就將時間花在外出遊玩上，時間也是如白駒過隙一般在不知不覺中飛快地流逝。進入仲春四月之後，我們很快迎來了細雨紛紛的清明時節，竹中爲了這個傳統節日「恩准」了我們三天的假期。

對於我來說清明節第一天的主題自然就是祭祖踏春，這天清早剛起來我便帶上櫻奈來到新竹郊區的墓園爲我的太爺爺和太奶奶掃墓。其後我還讓櫻奈拿出她母親生前穿過的衣服在墓園建了一個衣冠冢，然後點燃香燭，擺上祭品，與櫻奈一起跪在墓前，祭拜我可憐的岳母大人。這當然也觸及了她心中的痛處，畢竟在如此年幼的年紀就永遠地失去了母親，這樣的苦痛確實是我們常人難以想像的。因此我才決定在祭祀完成之後帶她去郊遊踏青。至於清明假期的第二天，我基本上都是和櫻奈宅在家裡度過的，第三天則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我的小丫頭11歲了！身爲她最親的哥哥，我當然要好好地陪伴她度過這個生日，因此一大早醒來我就和一年前的今天一樣給了她一個早安吻：「櫻奈醬生日快樂！」「謝謝哥哥！」小丫頭紅著臉答謝道。「好了，今天要去哪裏玩儘管跟哥哥說！」我一臉溫柔地望著她。「其實今天我就想在家裏看看書而已！」櫻奈嫣然一笑。「看書嗎？那也沒問題！只不過今天哥哥肯定要送妳一個禮物，妳想要什麼樣的禮物呢！？」「就要書好了！」櫻奈乾淨利落地答道。「什麼書？」「《啞舍》，還有大陸著名作家：史鐵生先生的《我與地壇》。」「《啞舍》是什麼書啊？」這種奇怪名字的書，我還從來沒聽說過。「哥哥，『啞舍』是這本小說中的古董店的名字，主要內容就是通過這個古董店裏的一件件古物追溯其背後的歷史，講述其背後的歷史故事。啞舍的主角：甘羅還是秦朝的上卿、秦始皇的大兒子：扶蘇的摯友呢！他爲了尋找扶蘇的轉世整整活了兩千年多年，一直到現代社會還以古董店老闆的身分尋覓扶蘇公子的身影。反正這本書可是老師強烈推薦的，可以學到很多歷史知識呢！」櫻奈向我解釋道。「歷史玄幻小說！？主角還是秦朝的那個十二歲拜上卿的神童：甘羅！？」聽了櫻奈的描述後，我十分驚訝。「對啊！」櫻奈點頭道。「那好吧！哥哥吃了早飯就帶妳去圖書館看看有沒有。」我一口答應了下來。「嗯嗯！」櫻奈興高采烈地回應道。

於是在吃完早餐後，我們兩個一同來到新竹市中心的一家圖書館，沒多久就如願以償地發現了《啞舍》。此書全系列一共6冊，還有漫畫版。「這次哥哥再給妳買幾本漫畫版的吧！」我拿起漫畫版《啞舍》看了一會兒後說道。「可是再買漫畫版的話…」櫻奈遲疑道。「放心，我還沒窮到買幾本書都買不起。再說妳肯定喜歡看漫畫吧！」「嗯嗯！」櫻奈點點頭。「哥哥也喜歡啊！買來哥哥也要看的。好了，如果妳喜歡魯迅的作品乾脆就買本全集吧！拿完書就去櫃檯結賬回家，我還得爲妳準備生日party呢！」「謝謝哥哥！」「傻丫頭，一家人謝什麼謝啊？」我嗔怪地望著她，而她立馬露出了一副犯錯後求原諒的可愛表情。

回到家後，櫻奈幾乎一直都在像欣賞一件精美絕倫的藝術品一般欣賞這些書精緻的包裝，還將她的寶貝書籍像她的布娃娃一樣抱在懷裏，陶醉地嗅著撲面而來的淡淡書香。看著她這副書痴的樣子，我也只是付之一笑，然後就去爲她訂生日蛋糕和各種菜餚的外送了。時至中午，生日party正式拉開序幕，面對擺在眼前的如此豐盛的美食佳餚、饕餮大餐，我們也是胃口大開。既然是生日party，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品嚐美味可口的巧克力奶油生日蛋糕了！飽餐一頓後，我們回到房間午休了一會兒，兩點半起床後，我便履行了我的承諾-陪著櫻奈一起享受屬於我們的閱讀時光。「我們先看《啞舍》的漫畫吧！哥哥對此可是很感興趣喔！」我建議道。「好！」櫻奈拿起了《啞舍》漫畫版的第一冊：秦失其鹿，然後用她的纖細小手小心翼翼地翻到了序章：千年之前。序章主要講述了甘羅與扶蘇高山流水的深厚友誼，12歲拜上卿的神童甘羅深受秦始皇器重，被秦始皇任命爲善良仁義的大公子：扶蘇的侍讀，兩人在朝夕相伴中結爲高山流水的知己，他們彼此都希望天下太平、海清河晏，彼此之間都有著「我做良臣，你爲明君」的儒家式理想，然而無常而殘酷的命運卻將這一切美好的憧憬擊得粉碎！秦始皇沙丘病逝後，權宦趙高勾結胡亥發動沙丘政變，以一紙僞造的遺詔逼死扶蘇，然後篡奪皇位，粉墨登場。空前殘酷而暴虐的統治也讓「不敢言而敢怒」的天下人紛紛揭竿而起，盛極一時的大秦帝國就這樣在狂風驟雨般的農民起義中灰飛煙滅。扶蘇和甘羅的理想，終究還是變成了黃粱一夢。「哥哥，真實歷史上的扶蘇和甘羅是什麼樣的啊？」櫻奈問道。「除了甘羅沒有王八一樣長的壽命，還能到現代社會找扶蘇的轉世以外，一切都一樣。」我回應道。櫻奈：「其實扶蘇公子真的是一個好人，一個真正的仁義之士。如果他真的能夠當上秦朝的皇帝的話，秦朝也不會那麼快就滅亡了。」「未必！扶蘇是個好人-好孩子確實毋庸置疑，但是他當了皇帝秦朝就沒那麼快滅亡？我看未必吧！從沙丘政變來看，扶蘇優柔寡斷，沒有任何政治手腕，一個假遺詔居然就信了，然後就乖乖地揮劍自刎，就連蒙恬也沒能勸住他。要知道當時扶蘇可是手握秦帝國最強大的武裝-用來防御匈奴的北方軍團的兵權。就算秦始皇沒傳位給他，他也可以憑藉這些軍隊進入咸陽登基稱帝。然而他卻…簡直天真得跟小孩一樣！」「哥哥，好人不等於好皇帝嗎？」小丫頭疑惑道。我：「傻丫頭，那是當然的啊！『好人』的『好』說的是人品好，『好皇帝』的『好』說的是有政治才能，治國理政能力強。兩個『好』含義都不一樣。譬如被奉爲『千古明君』的唐太宗皇帝：李世民，權慾熏心，爲了權力，不擇手段，甚至手足相殘殺害自己的親兄弟！妳覺得這樣六親不認的人是好人嗎？」。話音剛落，櫻奈就搖了搖頭。我：「但是他提振了唐朝的國力，開創了貞觀之治，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盛唐。反觀有些昏君，雖然人品不錯，算得上是好人，但治國方面卻是一踏糊塗。譬如釀成土木堡之變的明英宗皇帝：朱祁鎮就是如此。其實有些時候，好人還當不了好皇帝。畢竟身爲最高統治者，要控制國家局勢，震懾奸佞小人、亂臣賊子，那就必須殘酷一點，太溫柔仁義的老好人是根本無法應付勾心鬥角的權力遊戲的。」「嗯！」櫻奈點了點頭，「感覺扶蘇的一生好悲涼啊！不但本該屬於他的皇位被篡奪了，就連性命也…」「封建王朝的宮廷鬥爭本來就殘酷至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秦二世即位後還在趙高的攛掇下腰斬了大多數的秦朝公子和公主，他們還都是他秦二世的骨肉血親呢！」「看來權力真的可以泯滅人性。」櫻奈歎道。「好了，我們繼續看書吧！」「嗯嗯！哥哥，其實現在我想看一下我小時候和媽媽一起看過的《青銅葵花》。」「《青銅葵花》！？我記得這是大陸作家：曹文軒的一篇文學佳作，但是哥哥也沒看過，今天姑且欣賞一下吧！」我笑道。「嗯！」櫻奈從她的書包裏拿出了一本頁面有些發黃，甚至有些破損的《青銅葵花》。但看著櫻奈珍重地捧著這本書的模樣，我不禁感歎歲月也許是公平的，儘管它帶走了這本《青銅葵花》最初的那副「花容月貌」，卻永遠地鐫刻下了櫻奈與她的母親在燈下閱覽的美好回憶。只是如今這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卻還偏偏留下了那些依然存在著的美好遺蹟，讓人為之肝腸寸斷，世界上大概沒有比這更殘忍的事情了吧！我想，在我不在的時候，每當櫻奈看到這些她母親留下的遺物時，大概都會觸感傷懷，對月垂淚吧！「咦！哥哥，這是什麼東西啊？」櫻奈突然在書中發現了一個用精美的蜀錦織成的錦囊。「大概是妳媽媽留下來的遺物吧！」「那我打開來看一下！」言畢，櫻奈小心翼翼地拆開了這個錦囊，從中摸出了一張被揉成一團的紙，展開以後我們便看到了一段用簡體字書寫的詩：「芷兰兮江皋，瑶月兮九霄，遗君而不见，悠悠爱恨绝」。「櫻奈醬，那個字讀『三』嗎？」我望著那個「兰」字疑惑道。「哥哥，這個字就是『蘭花』的『蘭』。」櫻奈向我解釋道。「哦！我來看一下：芷蘭兮江皋，瑤月兮九霄，遺君而不見，悠悠愛恨絕。這詩應該就是妳媽媽寫的吧！」「沒錯！媽媽的筆蹟就是這樣的！」「這詩下面還有字，妳來讀一下吧！哥哥真的看簡體字很費勁。」「好！『芷瑤，小女華名也！芷蘭之幽香清淨，瑤月之柔光皎華，固前聖之所愛也，小女似之，故以此名之。』。難道媽媽爲我取過中文名字！？而且這名字就叫：芷瑤！？」櫻奈問道。「看來確實是這樣的。畢竟妳媽媽都說得很清楚了啊！再說這名字也蠻好聽的，很有詩意喔！」「嗯！『我的乖女兒：如果媽媽有一天因爲某些原因離妳而去了，請不要讓憂傷湮沒妳的童年，也請一定要做一個堅強勇敢的女孩兒！妳要堅信：歷經了疾風驟雨之後，妳必然能夠在湛藍澄澈的天際找到那一抹美麗的彩虹。也請原諒媽媽沒有給妳一個安逸舒適的環境，讓妳那麼小就要承擔那麼多妳本不應承受的東西。我的乖孩子，媽媽願妳如芷蘭般清雅高潔，春櫻般自由爛漫，瑤月般皎潔無暇，無論在怎樣惡濁的環境中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永遠善良正直而不趨俗。即使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欺騙妳、凌辱妳，也請一定要相信這個世界是美好的，只是需要妳用妳美麗而又充滿智慧的眼睛去發現、去尋找而已。記得妳剛上幼稚園時，那些小朋友都不願意跟妳一起玩，還罵妳是『支那豚』、『支那賤種』。當時妳問媽媽『支那』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媽媽告訴妳：那是小朋友們對妳的愛稱。其實媽媽也是對妳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支那』這個詞根本就是一個侮辱性詞彙。媽媽之所以要撒這個謊，是因爲媽媽希望妳能夠相信這個世界是美好絢麗的，對未來永遠滿懷希望、樂觀向上，而不是被痛苦、絕望、憂鬱所吞噬。好了，縱有千言萬語，卻也一言難盡。最後，媽媽要說一句：乖幺兒，媽媽永遠愛妳！』」櫻奈讀著讀著眼眶漸漸紅了，兩顆清澈的淚珠也劃過她稚嫩的小臉緩緩落下。「乖櫻奈，別哭了。來，讓哥哥抱抱！」見她這副低頭垂淚、梨花帶雨的模樣，我也是心疼不已，於是趕緊把她擁入懷中，然後拿出衛生紙擦乾她的淚水。「媽媽希望我能夠像芷蘭那樣清雅高潔，春櫻那樣自由爛漫，瑤月那樣皎潔無暇。哥哥覺得櫻奈是這樣的女孩嗎？」小丫頭天真地問道。此時她的眼圈依然是紅紅的。「當然啦！芷瑤小同學在哥哥的心目中一直是一個既溫柔可愛，又活潑爛漫，還非常的清雅脫俗的女孩子，真的可以用岸汀的芷蘭、春日的櫻花和夜空中的瑤月來形容呢！不得不說妳媽媽給妳取的名字真的是完全人如其名欸！」我肯定地答道。「我終於成爲了媽媽所希望的那種樣子的女孩了！如果媽媽知道了也一定會感到開心吧！」櫻奈純純地欣慰一笑道。「嗯！既然都知道了妳的中文名是芷瑤了，那哥哥以後乾脆叫妳：瑤兒好了！」我逗弄她道。「嗯嗯！」我的芷瑤小妹妹點了點頭。「乖！～我的小瑤兒！～」我溫柔地吻了吻懷裏的小丫頭的額頭，弄得她的小臉蛋上再次佈滿了美麗的紅霞。「即使妳沒有父母，只要有哥哥在，這裏永遠是妳溫暖的家園，明白嗎？！」我將嘴湊到她粉嫩的小耳朵旁柔聲道。「嗯！」櫻奈也是一臉幸福。「對了，櫻奈醬。在日本那些倭寇小p孩都罵妳是『支那賤種』的嗎？」我問道。「那時候很多小朋友都很討厭我，不想和我做朋友，還老是罵我是『支那賤種』，喜歡捉弄我。有一次還往我的午餐便當裏放蟑螂，把我弄得哭了很久很久。」櫻奈回憶道。「幹你娘的死倭寇小p孩，就你媽知道恃強凌弱，欺負一個那麼可愛而又那麼可憐的小女生！」我聽著聽著就火冒三丈，義憤填膺地破口大罵道。「哥哥也不要罵他們了。」「怎麼不能罵了！這幫死p孩，落到老子手裏早就遭老子日決慘了。」我繼續憤憤不平道。「其實還是有一個女同學對我蠻好的。」芷瑤小同學嫣然一笑。「對妳蠻好的！？那她叫什麼名啊？」我問道。「こしがや きくこ-ㄩㄝˋㄍㄨˇㄐㄩˊㄗˇ」話剛說完，小丫頭便從她的書包裡找出了她以前的日記本翻到了其中一頁，上面用稚嫩而又工整的筆跡寫著：「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是一个没有朋友的孤独的小孩。无论是在幼稚园还是在国小，小朋友们都不大愿意和我做朋友。一见到就会自动离我远远的，有时候还会一起捉弄我嘲笑我，就好像我根本就是个かいじゅう一样。虽然我觉得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而且就算做了很好很好的事，除了清浦せんせい和おかあさん以外也没人夸我。我还记得妈妈说过宋朝女词人李清照在经历了夫君病逝家国沦丧的变故之后曾触景伤情，写下过这样的词句：「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我想千年之后的我大概是最能对易安的孤独感同身受的女孩吧！我以为像我这样的かいじゅう注定会一直这样孤独下去，就像千年前的易安那样。万没想到我还能够遇见像菊子ちゃん那样善良真诚、从不把我当かいじゅう的朋友。在同学们眼中我是一个かいじゅう，和我这样的かいじゅう做朋友，菊子ちゃん应该也会很快变成和我一样的かいじゅう吧！最起码在他们眼中是这样的。对我来说能够和她成为好朋友，虽然超级たのしい，但我也害怕会不会因此伤害到她。可即便是这样，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发自内心地对她说一声：「菊子ちゃん，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寫得不錯嘛！」雖然只能大概看懂櫻奈寫的簡體中文＋日文，但一個國小一年級的小學生寫日記能寫那麼多字並且基本沒什麼語病，還能引經據典引用李清照的《聲聲慢》，這個確實讓我不得不佩服，「好了，妳能給哥哥講一下關於她的故事嗎？」「好！菊子醬是在我國小一年級時從青森轉學過來的轉學生。我們兩個之所以能夠相互結識，還是因爲她轉學過來不久後發生的一件事情：當時老師有一些事情要忙，就拜託我監督大家自習，維持課堂紀律。可是當時我感冒了，聲音也啞了，說話只能很小聲，而那些同學本來就很討厭我，所以就在下面肆意妄爲。有聊天的，有追逐打鬧的，有玩遊戲的。當時我只能用手勢讓他們安靜下來，可是他們根本不聽。就在這時菊子醬再也看不下去，就…」

回憶畫面：在東京郊區的一所小學裏，一個因爲感冒發燒而小臉透紅的可愛小女孩正坐在講台上認真地讀書學習，努力地抵抗著發燒帶來的睡意，然而講台下卻是一片烏煙瘴氣，其他小學生根本就無視小女孩的存在，公開地肆意瘋玩，整個自習秩序一片混亂。小女孩抬起頭來，見到這副混亂不堪的場面之後，只是伸出手做了一個「不要這樣做」的手勢，紅撲撲的小臉蛋上也是一副哀求的神色。但台下的小學生們根本就熟視無睹，反而更加瘋狂地玩了起來。就在這時，坐在前排座位上的一個小女孩放下書本，憤而起身：「你們這些傢伙可不可以尊重一下人家班長！？人家每天那麼辛苦地爲大家鞠躬盡瘁、宵衣旰食，你們卻一直排斥霸凌班長，甚至課堂上也是如此！你們父母難道沒敎過你們要尊重他人嗎？更何況還是一直在幫助你們，爲你們服務的班長！依我看，班長之所以會生病，都是被你們氣病的！這下你們該滿意了吧？馬鹿！～」話音剛落，敎室裏頓時鴉雀無聲。

「妳那個朋友真夠仗義的。」我笑道。櫻奈：「嗯！之後我們就逐漸成為了很要好的朋友。剛相識時她一直都叫我班長，直到我對她說不用那麼拘束，叫我：さくらな ちゃん就好了。認識了她這個朋友之後，我一回家就開心地告訴媽媽：我終於有朋友了！」

回憶畫面：「媽媽，我回來了！ただいま！」櫻奈背著畫有HelloKitty圖案的粉色小書包歡快地回到了她和心婷所居住的空間狹小的廉價公寓中。「今天我的乖女兒看起來挺開心的嘛！在學校有什麼很有趣的事情嗎？」心婷一面在廚房忙碌一面問道。「媽媽，終於有小朋友願意和我做朋友了！」櫻奈開心地說道。「哦！那妳一定要以誠相待，好好珍惜這個朋友喔！如果鬧矛盾的話一定要多禮讓人家，要知道各退一步才能海闊天空。」心婷叮囑道。「嗯嗯，我知道了！媽媽！」櫻奈點頭道。

「有一次，我和菊子醬一起去郊遊時，菊子醬還問過我關於漢語的一些問題。最後菊子醬還說日本曾經幹過很多傷害中國人民的事情，她要向我道歉。其實當時我還不知道菊子醬說的：日本曾經幹過很多傷害中國人民的事情是什麼意思？直到哥哥給我講了關於二戰的歷史知識後，我才懂了。」櫻奈講道。我：「看來這位菊子同學的太爺爺也是一名參加過侵華戰爭的老兵，而且對侵略歷史也有所反思，非常不錯，比起那些枉顧歷史、死不悔改的日本右翼分子好太多！」「嗯！記得那一年新年的時候，菊子醬陪我去銀座逛街，而且還請我吃了那個很貴但是超好吃的冰淇淋！之後還去了迪士尼樂園。」回憶起這些美好的往事時，櫻奈都是一臉幸福的樣子。

「可惜後來菊子醬在寒假開學後不久就因爲她爸爸媽媽的工作的關係轉學到了鹿兒島，臨走前她還送給我一個刻有她名字的玉笛作爲禮物。」櫻奈講述道。「可惜！」我也唏噓不已。與唯一的朋友分別後，當時的櫻奈醬一定黯然感傷了好久吧！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菊子轉學離開後沒多久，櫻奈的母親就染上肺癆，不久就含恨而終了。可憐的瑤兒，失去了唯一的朋友之後，又失去了自己至愛的母親。「哥哥，我想看書了！」櫻奈拉了拉我的衣角。「好的，看吧！」我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腦袋。

接下來的一天裏，櫻奈都把自己泡在書堆中。在小丫頭的媽媽去世前，她們母女倆最常有的親子互動大概就是一起在書香中遨遊吧！因此閱讀對於她來說，已經不僅僅是一種增長學識、修身養性的活動，更是一種對於往昔的溫馨與美滿的追憶，就跟國破家亡、無所歸止，因而披髮入山、歸隱著書的陶庵一樣。晚上八點，櫻奈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我與地壇》，呆呆地目視前方喃喃道：「我倆在一塊，要好好兒活…」。而我走過去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書，發現她的小手指剛好指向了她剛才喃喃的那句話的地方，再看一看左上方的標題：秋天的懷念，我頓時明白了一切，於是伸出雙手，將她溫柔地擁入懷中，並把嘴靠在她的小嫩耳邊用堅定的語調撫慰道：「嗯！我們一定會在一塊，好好地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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