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Mortis吞噬时，若叶睦的意识被拖着下坠，陷入了乌黑黏腻的泥沼。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广袤的黑暗中。

面前突然亮起。那是一个矗立着的、巨大的像银幕一般的东西。

屏幕上的画面动了起来。

“我讨厌祥子。”

“除了这个世界，祥子不是一无所有了吗？”

是Mortis。她的声音带着孩童顽劣的残忍，在黑暗无垠的荒芜世界里隆隆作响。睦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该死的音节化作细密的针，无情地扎进祥的胸膛，使她形如半身的祥瞳孔战栗着缩紧，脸上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

“不……”

睦四肢发凉，指尖颤抖着，喉咙中像是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向上顶着，溢向酸涩的鼻腔与眼角，但眼眶里却什么也流淌不出来，只是抽动着喉咙，直到咽部痉挛着开始干呕。她弓下腰，战栗从胸膛蔓延到全身，气力被尽数抽干，她如一个真正的断线玩偶一样，无力地歪倒在地。

画面定格在祥放大特写的痛苦脸部。铺天盖地的银幕泛着的白光，漠然地笼罩着跪趴在祥脸前浅绿发女孩的全身。

“祥……”

睦伏在地上，抬起头。白光映在她白皙的面孔，泛着死尸般冰冷的青白。她双手撑着上身，拖着无力的双腿，向着银幕中的祥慢慢攀行。可无论她怎么向前爬，距离都未有一丝一毫的缩减——她和画面里的半身共享着痛苦，却永远无法触及。

“哒哒哒……”

鞋跟叩击地面的清脆声响由远至近。黑暗中，一双鲜红色的舞鞋映入了睦逐渐失焦的金色双眸。

是Mortis。她背对着银幕，在距离睦约十步的地方驻足，挺胸背手而立，脸上挂着弧度完美的微笑。

睦的痛苦如刺骨的寒冰，在见到Mortis的一刹那被点燃，转换成沸腾的愤怒，在睦的胸口急速膨胀着破开，喷薄而出，下坠时化作无数无形的丝线，扯动着睦的四肢，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她像一个七零八落的人偶，肢体不和谐地晃动着，一踉一跄着向Mortis蹚去。

Mortis的酒窝中盛满甜蜜的笑容，大张着双臂，向着睦走来的方向毫无保留地敞开胸膛，身后银幕的光为她的身形镀上一层柔光的边缘——仿佛她正立于灯火通明的窗前，为迎接久别的爱人准备爱的拥抱。

“Mortis……为什么要对祥说讨厌的话？！”

音节从口中冲撞而出，嘶哑得不像睦自己发出的声音。

“Mu……”

Mortis的回答被扼在了喉咙口。因为睦快速逼近，猝然举起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喉中未出口的音节被挤压成一串变了调的呜咽。Mortis被暴戾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向后趔趄了一下，二人双双重重摔倒在地。睦双手牢牢箍着Mortis的脖子，跨坐在Mortis的身上。

寂静的空气中只有睦愤怒的呼吸声，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便是她们身后的银幕——巨大画面中，祥的面容特写放大，金色的双眸仿佛因目睹这荒诞一幕而染上悲伤的色彩。

睦弓着背，伸直双臂掐着Mortis的脖子，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低垂着头，长长的头发散乱下来，埋在阴影中的金瞳因激怒而颤抖着，像一头因发狂而立起毛发的野兽。而Mortis则显得格外愉悦，她挑起了眉毛，嘴角又泛起了笑意，维持着敞开着双臂的姿势躺在地上。她仰起头，热情地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任睦掐得更省力些。

睦十指抵着Mortis的颈部肌肉发力，虎口卡住颈动脉的突跳点，指甲深深嵌入Mortis洁白的皮肤，刻出鲜红的印记。Mortis的喉管被挤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被踩碎的枯枝，气流穿过狭窄的喉管时震动着睦的掌心，作为对她炽情地掐着自己的回应。睦掐得越来越用力，掌心中传来的震动也变得愈发剧烈——这时，一个低沉诡异的声音从Mortis的喉管深处传出，溢出睦的指缝。很快，那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直到在睦的掌心中炸裂开来。

Mortis在笑。她用抽入气管中的有限空气震动着声带，用破碎的气音发出一阵一阵的古怪笑声，像一个停不下来的发声玩偶，胸廓随之剧烈起伏着。因为缺氧的缘故，Mortis的脸上漾起潮红，随着急速的抽气，透明的涎液从扬起的口角流出，沿着下巴缠上睦的手指，胯下的性器也开始微微勃起，在裤子中顶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睦努力无视了Mortis的怪笑，继续固执地掐着Mortis。黏稠的黑暗剥夺了感光，使二人的听觉变得敏锐，她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一个粗重、一个喑哑，在寂静的空气中细密又潮湿地交缠着。

不知过了多久，长时间的发力使睦手上的肌肉变得疲惫，开始痉挛了起来，手中的力道也随之放松。她低垂着头，在Mortis的身上喘着粗气，等待着僵硬的肌肉放松下来。

Mortis终于捉住机会开口说话，但她只吐出了三个音节，

“睦。”

用的是祥的声音，被掐得变调了的声线。

一瞬间，身下的人的身影与自己的幼驯染重合，仿佛自己手中掐着的人是祥，这让睦的心脏一下子被揪了起来，剧烈地刺痛着。她惊恐地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地去寻找祥那双金色的眼眸，对上的却是Mortis的双眼，正睨着自己，带着戏弄的意味。

出离的愤怒再次席卷了睦的全身。她不顾仍然僵硬的手掌肌肉，执拗地再次发力，爆发出异常的力量，将Mortis的脖颈狠狠扼住。疲劳到极限的手掌和小臂很快就不堪重负，指骨几乎要被捏碎，手指扭曲得动弹不得，无法攥得更紧，就这样死死地锁着，扭曲成了Mortis喉管弧度的形状。所以睦把全部的体重压向掌心。上身向前倾去时，一根硬物抵在了睦的小腹，兴奋地弹跳了一下——那是Mortis因缺氧过多而完全勃起的性器。睦能感觉到它的顶端搏动着吐出液体，隔着布料散发着潮气。随着颈动脉被挤压的时间越来越久，Mortis白皙的脖颈上绽出绀青的勒痕，身下的性器随着睦一阵一阵的施力而一上一下地颤动着，吐出了大量先走液，在睦小腹前的布料上摩擦着，洇出了深色的水痕。很快，Mortis便逼近了死亡。她的喉中一阵喑哑破碎的呜咽，性器激烈地抽搐着，冠头抵着睦的小腹摩擦着，射出了大量粘稠的白精。那些液体从Mortis性器顶端与睦的小腹的接触面缓缓下流，垂落在她们之间的地面上。

“小睦……”

是Mortis自己的声音，带着濒死的虚弱。

难以言喻的悲伤浇透了睦的全身。Mortis的颈动脉在自己的虎口中搏动，但渐渐地变得微弱。她在此刻意识到自己正在杀死另一个多年的玩伴这一事实。Mortis也会死去，就像那些精神世界中那些玩偶一样，永远地沉睡，失去声响——而捏碎她喉管的，正是自己的愤怒。

睦抬起身，放松了施加在Mortis喉管上的力度。被剥夺已久的空气呼啸着涌入Mortis的喉管与肺叶，使她从濒死的窒息中恢复过来。

但这样是不行的，因为祥……在那里，在等着她、需要她，若是不杀死Mortis，自己将永远无法醒来。Mortis金色的双眸紧盯着睦，停了一会，抬起双手，捏住睦的腕骨，把她的双手移回自己的颈前，与青紫色指印形状的掐痕细细贴合，随后张开十指。包裹住睦的双手，紧紧地相握，随后抬起食指，在睦的手背上轻快地滑过，摩挲了几下，掌心下压发力，咧开唇角，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就像儿时握着睦的手邀请她一起走上舞台演出一样。

在那之后，睦尝试杀死Mortis十余次，但她已无彻底抹杀Mortis的气力，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她无望地重复杀一个杀不死的人，如海浪一遍遍冲刷带走沙滩上的一切。Mortis在每一次濒死中浑身抽动着射出精液，最后几次那些液体已稀薄得像水一般，最终顶端的小孔只是抽搐着发疼，却什么也射不出了。每一次缺氧时头晕目眩的快感让她几乎要昏厥过去，脸涨得通红到发烧，嘶哑的呻吟带着破损喉管的血腥气息。过多的白浊液体穿透了两人间的数层布料，溢在睦的小腹，睦甚至能感受到那些粘稠液体表面的凉意，和它们是如何覆满自己的小腹，沿着自己的腹股沟往下淌落。

当睦筋疲力尽时，她突然尝到口中漫着的甜腥味——她在浑身发力时狠狠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随着肾上腺素激发的麻木感消失，只剩下了嘴唇大量流血时的刺痛。 向右前方无力地倒去时，她的血混合着涎液滴落在Mortis左眼眼角，沿着脸颊慢慢淌下，仿佛Mortis流下的一滴血泪。 睦伏在Mortis的怀里，头埋在右颈侧，鲜血蹭在她的脖颈，像一个鲜红的吻痕。 在这一刻，Mortis尝到了睦左眼涌出的咸咸的泪水。

Mortis用双臂环抱着睦，用发麻的手指在她的背上敲出轻柔的节奏，用沙哑的声音唱着轻柔的摇篮曲。旋律舒缓，唱腔粗糙，声音破碎得变了调，像发潮坏掉的老留声机一样。

一曲唱罢，Mortis也闭上了双眼。二人相拥而卧，沉静得像一尊雕塑。

“晚安好梦。”

她们在身后祥的注视中陷入了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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