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呆呆地看着绷带一圈一圈地缠上石膏，愣是一声没吭，父亲和医生都夸我勇敢……”

这个方面，我原来和指挥官是差不多的呀。

“指挥官，那时候你居然不哭吗？“

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毕竟作为心智成熟的人工智能，我自觉得我能忍住疼痛。不过幼年的指挥官被她描述得比现在的自己还要沉稳，如果是性格恶劣的我大概会借此嘲笑她吧。

“嗯……”指挥官沉默了一下，”大概是那时候我觉得哭也无济于事吧，毕竟父亲他本身也不是那么善于表达，工作又忙，总不能让他费心思来安慰我……再说，我可是长女，就算当时妹妹不在，我可不想被她得知哭鼻子了让她事后笑话我……总得有个好榜样嘛。“

这话说的倒是挺自豪。指挥官，把家人看得挺重要的。

“不过呢，娜比娅……”指挥官接着柔声说，“我知道这是一件很痛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如果感到很痛苦的话，在这里哭出来也不要紧哦。心里憋着事情总汇憋坏的。”

听到指挥官这句话，从扭伤开始所产生的情绪，因为疼痛带来的痛苦；因为失误带来的不甘；因为摔倒而被全场关注带来的羞愧；因为自己受伤而让指挥官担心而产生的愧疚；因为无法行动而产生的恐惧；因为渴望安慰而产生的对指挥官的极度依赖，几乎都在瞬间以一种惊涛骇浪般的气势冲击上我的思考模块。

有人说过，情感是由灵魂和身体之间的交互作用产生的，而哭泣是某些情感的一种外在表现形式。此时此刻，这种无法用语言或是逻辑思维仔细分析的情感让我的视觉模块毫无防备地开始排出……泪水。

这不行……我不能让指挥官担心，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可是我真的好想被她抱着，听着她轻声细语地安慰我，抚平我的伤痛。

气死了，为什么区区一个模拟出来的身体，要做的这么真实啊！

“放心好……好了，指挥官……我真的没事，休息两周就好了嘛。“

嘴上却硬得很，我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哭声，把头扭到另一边，这样的话，滴落的水就不会流到指挥官的肩膀上让她察觉了。

“嗯，娜比娅很棒哦，我为你感到骄傲。“

夕阳照映在我们身上，指挥官背上加了一个我，让这个长长的影子看起来奇形怪状的。拖着这样一个奇奇怪怪又令人安心的影子，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

三

在我又一次以毫无争议的优异成绩升上初中以后，指挥官十分高兴地广邀宾客，邀请了在养成小镇里对我的成长有所指导的几位舰娘一起摆了一桌宴席庆祝一番。

指挥官做东，准备了一大桌的东煌美食，同样是来自东煌的海天小姐此时也展露出温文尔雅之外的另一面，手法干净利落地给指挥官打下手。

倒是铁血的罗恩小姐，在一旁咚咚咚地砍着肉块，把安克雷奇吓得不轻，跑出去和独角兽小姐待在一起了。

那一天之后，司令部下达了一个临时的作战指令，指挥官一下子又忙了起来，连续好几周都没空来进行养成计划。在指挥官没有登入的情况下，养成计划依然会自主运行，借助其不在的间隙把虚拟世界的内部时间进行加速，并且在指挥官进行登入的时候才将时间的流速与现实世界同步。这样一来，养成的流程就能大大缩短，也能够在短时间内进行更多次数的重置，以达到收集大量数据的目的。

结果就是，在指挥官不在的短短几周内，我已经独自过完了一整个学期的流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养成计划只是一个在日常作战中同步进行的额外测试内容，而敌人可不会因为你要去虚拟世界里逍遥度日而放弃自己的作战目标。

无非就是自己照顾自己罢了，在指挥官的教导下我早就掌握了各种基本的生活技能，只要零花钱不中断供给，衣食住行的问题我都能自己处理好。进入养成的第二阶段后我的身形也进行了更新，以前许多因为身高和力量而导致不方便的情况也得到了好转。

只是，这么长时间见不到指挥官，难免会担心起她来。不知道指挥官有没有过度劳累，我虽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但指挥官那个性格，忙起来难免会顾此失彼的。

嗯……不过，现实世界有那么多钦慕她的舰娘在辅佐她，想来也不会让指挥官有什么不顺意的地方。

只是，这些事情明明我也可以做到就是了……

我打开衣柜，拿出外出常穿的衣服，思索着放假的第一天自己一个人去外面走走透个气。期末开始虽然对我来说不难，但终归还是在考场上坐足了一整天，腿都坐麻了，今天就该活动活动筋骨，这才是健康的生活方式。

指挥官……不知道她有没有维持健康的生活习惯呢？

将睡衣脱下，我拿着文胸站在落地镜前面。正在发育的两个小小胸脯上，点缀着可爱的粉色花蕾。外头的舰娘大多都有着夸张的胸部规模，然而就算我的身体更新到最终阶段的样貌，乳房的大小甚至连指挥官的都比不上。就算是TB，也有一个巨乳模式的形态……到底是谁填的数据啊。

指挥官是有在之前的重置里说过我这个大小刚刚好，可我一想到她在外头俘获了这么多舰娘的芳心，我不得不郁闷地把这种台词归类到她的话术技巧中去。

柔软的文胸贴身包裹住我的小山包，我熟练地穿上衬衫和百褶裙，再打上一个小蝴蝶领带，从桌上拿起我喜欢的发绳扎一个侧马尾。今日秋高气爽，还是把外套带上防止着凉吧。

坐下到床上，我将白色短袜一层一层地卷好，然后伸出右脚，指尖套入其中，然后再慢慢地将整个袜子往上提好。穿上右脚的袜子后，我下意识地转了转脚腕，又活动了一下脚趾，看着五根玉兰花瓣似的小圆柱在薄薄的白色棉织下拱起又放平，抚摸袜子口上轻盈的花边，我也随之变得心安。自从小时候那次运动会扭到脚后，我偶尔会像这样过分担心右足的状态，下意识地进行动作上的确认。看来这次诸多重置中都未产生过的以外让我格外记忆犹新。

把左脚的袜子也穿上后，我带上装好必要物品的小包正要去门口穿鞋，却听见门被咣的一声打开了，指挥官手里拎着大袋小袋地就往家里走。

“娜比娅~在家吗！”

“……我在家，指挥官……您这是买了什么东西这么多跑回来？”

真是，这风风火火的样子，也不知道改一改。

“哎呀，”她苦笑着开口，“这不是……前段时间忙，没来看你嘛。所以就……嗯，买了些慰问品。”

我看着她那急匆匆赶过来又乐呵呵掩饰自己着急的样子，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只好把那对于我来说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相见的幽怨藏在心里，欢迎指挥官的到来。

好孩子也要体谅监护人的辛苦不是吗。

只是……

“指挥官，我是很开心您能回来，但是您买这么多零食，我平常也不怎么吃零食的呀。”

看了一眼指挥官，却发现她眼神有些游离，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我继续补充道：

“指挥官也不要总是吃这些垃圾食品！“

“反，反正在这里吃东西的影响又不会带出去……再说，在外头我也没什么机会尝这些啊。“

“那也不行！养成总吃零食的坏习惯可就不好了。“

指挥官确实是累了，在我这里寻求放松，但是放松也要有所节制。在虚拟世界吃的东西并不会对现实世界的身体造成影响，但会对口味和喜好的习惯进行改变，我可得好好监督指挥官才行。

不过……算了，难得指挥官一片心意——虽然也有私心，我还是上前去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把内容物拿出来一个个摆好，心里盘算着如何跟她约法三章，限制她每天只能吃多少零食，再去老地方拿出倒扣的指挥官的水杯，清洗过后给她倒了杯水。

指挥官看了看我身上的装扮，一拍手，“娜比娅一会打算出门吗？“

“是啊，您回来的正是时候，要是我出去了您就见不到我了。“我头也不回地收拾着这满桌的零食。

“正好，我之前拜托明石她们改造游乐园的项目应该完成了，我们今天一起去好不好？“

我思索了一下，难怪前段时间海洋馆和游乐场那边突然围起来开始装修，我还在想是系统的哪里出了故障呢，原来是指挥官安排的。

指挥官刚忙完一个阶段的工作，确实该给她放个假休息一下，想到这里，我便答应了她。

“好呀，指挥官您工作也累了，也该带您去玩一下了。”

“咦？奇怪，明明是我来补偿这么久没回来陪你的，怎么变成你带我去玩了？”

“没关系的，指挥官。”我小声说到，“您现在就在这里，这就足够了。”

……

新建成的游乐园真是大变样了，巨大的蝠鲼模样的模型做成了入口长长的拱形走廊，抬头向上看，整个顶部都是大屏幕，生动地展现着海底世界的奥妙。浮动的水草和灵活的游鱼在屏幕上变换，让我目不暇接起来。这样造型突出又有趣的大门，确实能吸引很多游客前来游玩。

“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我的主意。”

指挥官看我这么沉迷，得意得鼻子都翘起来了。我只是第一次见到之前没看过的东西有些吃惊罢了，再说这建造的工程又不是指挥官亲自做的，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好是好看啦，可是您怎么买了亲子票进场啊！”一想到这个我就有些恼怒，“我和指挥官现在的年龄差距看起来明明也可以说是姐妹吧。”

还被售票的阿姨说母女两人长得真像，这里的npc设定上是眼神不好吗，我和指挥官可是一个白发一个黑发，怎么可能像嘛！而且指挥官这个年纪看起来怎么生的出我这么大的孩子！

指挥官又露出了她那招牌的傻笑，呵呵道“哎呀，我只是看亲子票价比较便宜，没想到真的能用的上。”

“再说，”她顿了顿，又蹲下身子，摸着我的头。“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关系，陪伴在你的身边一起成长才是最重要的。我很抱歉之前不在了很长一段时间，起码今天让我好好补偿一下娜比娅吧。”

手心传来的温度使我的模拟心脏激烈的跳动着，指挥官总是这样，平常一副不让人省心的样子，却总是会偷袭一般说出些让人害臊的话来，弄得我鼻子酸酸的。

“好啦好啦，您明知道我能照顾好自己，就请放心好了。”把指挥官的手掌从我头顶轻轻拿下，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小女孩了，还总是被摸头多少有些害羞。“不是说专门带我来玩的嘛，那就请指挥官带路，让我好好体验一番吧~”

进入园区一看，我便明白这是进行了什么改建。过山车，旋转乘骑，主题游览车等自不必说，而这些游乐设施所围绕着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鲸鲨雕像，下方则是原来的水族馆的样子。这是把游乐园和海洋生物的主题结合起来了。

也确实符合我们港区碧蓝航线这种主题。

“噫————”

“呀————”

耳边传来的阵阵尖叫声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见那拔地而起直插云霄的过山车耸立在眼前。这过山车不仅是高度夸张，甚至只有一根轨道，连列车的座位都是开放式的！

“怎么，想去试一试吗？”

身旁的女子用一种跃跃欲试的语气向我询问。

“指，指挥官……您弄出这种东西来，是真的想玩……还是拿来吓唬我的呀！”

“试试嘛，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指挥官大人，这里对于你来说是虚拟的世界，可对于我来说这可是现实啊！在这个小镇里我连超过二十层楼的建筑都不敢上去，飞机什么的更是没有必要存在，一时间让我挑战这么高的高度……

“……欸等等我啊指挥官，我还没答应您呢！”

等坐上座位的那一刻，我又开始后悔起来。安全带已经扣上，列车启动带来的一股股震动不断地提醒着我前方正在驶向不是天堂就是地狱的世界。我果然还是不应该被指挥官牵着鼻子走！

“娜，娜比娅哟……如果害怕的话，可，可以抓着我的手哦……”有些颤抖的声音从我身子的另一侧传来，我扭头一看，把长长黑发扎起来的指挥官紧闭着双眼，手却一个劲的往我这边伸。

啊呀，明明自己也怕得要死，指挥官还是这副不着调的样子，就是爱逞强。我嗤嗤一笑，决定小小地惩罚一下她。

我抓着她的手腕，像带小孩一样引导她抓住身前的扶手，用温和却绝对的语气对指挥官说道：“指挥官，为了安全起见，您还是握紧扶手比较好。我的手也需要把握自己的身体，就先不借给您啦！”

“噫——！不要啊娜比娅！！”

“准备好了哦指挥官，第一个俯冲就要来了~”

“嘻——！！可以和解吗！！！！”

我没有来得及回应，强烈的失重感就向我袭来了。其实我也并非没有体验过过山车，在之前的养成里，指挥官也经常会带我去旧的游乐园玩。只是那个过山车并没有像今天这个这么高，这么长，运作起来也没有这么激烈。

更长更陡峭的下坡所带来的失重时间超过我固有印象里的长短，在更久的下落里我开始感到一阵迷茫，似乎这坠落永无止境，连同我自身一起，向着不知道何处的深渊不断下坠，像我的时间和我的思绪一样，在永恒漫长的时间线编织出来的麻绳上爬行，在无限轮回的重置迷宫中漫步，永远找不到出路。

幸好，过山车是有结束的时刻。

扶着摇摇晃晃的指挥官走出来，我带着她找了个阴凉的椅子坐了下来。

“虽然很晕，但是很开心！“指挥官还在嘴硬还在嘴硬，”娜比娅，怎么样！好玩不！！“

我取出包里的小水壶，给指挥官倒了一杯水，看着她抿了一小口，如晨露般清润的嘴唇在我的杯口留下了淡淡的印迹。额头上倒也有些汗水，想必是刚才紧张得冒汗了吧。

为了指挥官，也为了我自己，接下来还是我亲自主导游玩的项目安排吧。

“好玩是好玩，不过指挥官，我还是想玩些温和一点的游乐设施啦。“

抱歉啦，其他刺激的项目，这些留到以后再来体验吧。

于是，我拉着指挥官玩了一圈比较经典的内容，比如说旋转海马啦，飞天章鱼转盘啦，以及砰砰鱼型船等等。

待到指挥官和我都有些疲惫了，指挥官便建议一起去中心那个重新装修过的水族馆里歇息一下。

“指挥官，为什么要在水族馆上面放一只这么大的鲸鲨雕像啊？“难道这是指挥官最喜欢的海洋生物之类的？

“哼哼，这是因为我们新装修的大水箱里就有这么一只鲸鲨哦！“指挥官一副早就等着你来问的表情兴高采烈地回答，“前段时间港区救助了这一只受伤的孩子，我们利用当初为它扫码检查时的数据构建了一个等比例的鲸鲨放进了水族馆里，就等着带你来参观了！”

“好呀，我很期待。”可惜这里的生物终究只是数据，若是说我不想看看她们救助的那个真实的鲸鲨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当我走进水族馆大门的那个瞬间，我忽然又有了别样的感觉。

原本喧嚣欢闹的环境音就像一下子消失了一般，静谧而深邃的氛围笼罩了这个场馆。沿着台阶向下，晶亮的，深蓝色的光芒泛着水波的折射进入了我的眼帘。

巨大的，让我需要极致地仰望才能看清全貌的透明玻璃水箱里，各式各样的海洋生物在其中欢快地游动着。不同种类的鱼群结伴在一起，忽而远去，忽而靠近。

突然，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游入视线，是那只鲸鲨。它庞大的身体在水波中显得轻盈而优雅，背上的斑点在深蓝的背景下如同星空般闪烁。鲸鲨从我的头顶滑过，尾鳍轻轻摆动，带来一股令人心跳的震撼。周围的鱼群紧紧跟随它的步伐，仿佛它是整个水箱的领袖。玻璃反射的光影与水中的生物交织成奇妙的画面，我几乎屏住呼吸，深怕错过它任何一个瞬间。这片刻，似乎时间都放慢了脚步，只有它的优雅在眼前流转。

这是一个我无法触及到的世界，我知道我的原型是塞壬的舰船，我也知道指挥官和她带领的舰娘们是海洋的常客。然而，出生在数据世界的我，和原本属于我的海洋之间，就像现在这样隔了一层透明却厚实的壁障。我可以看着它，可以为它倾心，为它着迷，可我永远无法亲自触碰这真实的波涛，体验海浪的拍打。

指挥官看出了我有心事，她缓步走到我身旁，双手扶上栏杆。

“娜比娅，你知道吗？其实我小时候几乎没有和家里人一起去游乐园玩过。”

“咦？”

“嗯，应该这么说：并不是没有去游乐园玩过，而是家里人太忙，所以很少有能全家出去玩的时候。而且你想，我家里老人家还挺多的，总不能老拉着他们去这么刺激的地方玩。”

“所以，能有去游乐园玩的时候，都是小时候上学，学校组织老师带队出去玩。当然，和同学们一起去学校以外的地方玩确实是很开心的，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发达的电子设备，大家出去玩都是尽情地体验各种乐趣。“

“除了玩很重要，还有一个对我们学生来说很特别，很‘离经叛道’的是——我们可以随意带食物出去吃，这可是在课堂上做不到的哦~”

“所以我们一直有一个约定俗成的传统，就是每个同学都会准备自己觉得最好吃，最有特色的零食们，装满一整个书包，带到游玩的时候和大家分享。”

“这个‘仪式‘一般从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就开始了，每次出游前我都会和妹妹一起钻到楼下的超市里大挑特挑那些我们平常没有机会也基本不被允许吃的食物，这个时候我们家长也会放弃限制，让我们尽情买个痛快。”

“接着就是和同学们一起愉快地玩一整天，有时候老师也会自己偷偷跑掉，集合的时候一看，老师自己居然不知道去哪里挖了一大袋野菜呢！”

“不过，没有一家人出去的机会，还是很遗憾啊。”

我全神贯注地听着，这些趣闻虽然不属于我，但是却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吸引着我。指挥官在我眼里永远是那副虽然憨宝但是可靠的大人形象，此刻却如同我一般的孩子，兴致勃勃地讲述自己的快乐。

不过，有一点让我感到神秘的是，按照指挥官的描述，她小时候的年代距今起码也有七八十年了。难道说指挥官其实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年轻？

“指挥官，怎么突然和我说起这些了……”

指挥官用柔和的目光看着我，带有那么点宠溺，又有那么点愧疚。

“我想说，虽然自己一个人或者和大家在一起也会有开心的时候，可是总会想和亲近的人一起体验更多的快乐。我小时候没有多少机会体验的心情，希望给你带来更多。“

指挥官，是希望在我身上弥补她幼年时的遗憾吗？

“你也知道，现在偶尔还有战斗暴发，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不是和平的，孩子们出去玩的机会也没那么多。我希望能多陪伴你，在这愉快的世界里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指挥官，太煽情了~不过，谢谢你。“

我一时间从指挥官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沧桑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其实不用她特意带我出来玩，我也能理解指挥官对我的期盼。

但我也不能否认，她在一次又一次地照顾我中，让我的内心变成了这样一个温和的存在。

四

冬去春来，四季几经变换，对于我的这次培育也进入了最终阶段。在指挥官的悉心栽培和我自身一如既往地稳定进步下，我早已从一开始的叛逆幼童蜕变为一位娇俏可爱，知书达理的青年少女。

这么评价自己在外人看来多少过于自夸了，但这是我不辜负指挥官的养育和期盼而成长出来的模样，我也必须以此完美的状态来报答她。

只是……

还在上学的学生，永远也逃不开的便是假期作业，这点无论是在哪都可以成为共识。高中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春节假期，对我来说依然是奋笔疾书的循环往复。

为了能整合出更多的时间享受和指挥官在一起的时光，我从很早开始就养成了在假期开始时便集中精力完成所有作业任务，以便后续拥有更多空余时间安排的习惯，这次也依然不例外。

按照东煌的传统说法，今夜是除夕夜，以他们的古来历法计算，过了今夜才是真正的新年。身为来自东煌的指挥官历来也很重视这个节日，每每春节都要风风光光地举行庆祝。

然而，由于养成计划内部的时间流逝和现实世界不同，所以几乎不会出现内外部的日期恰好是同一天的状况。巧合的是，经过计算，只要指挥官在今日登入的话，就能实现日期的同步，而同步的这一天正好是除夕夜到春节。借此难得之机，指挥官和我早早约定，今晚会抽空来与我共度除夜，只是这边毕竟是虚拟世界，她可不能抛弃自己家那一大帮子舰娘就不在现实里过节了，所以计划便是在我这带我体验一番节日气氛，再回现实里。

这还是这么多轮的重置以来，我第一次有机会和指挥官一起过东煌最重要的这个传统节日。如果说哈雷彗星每隔76年左右就会造访一次地球，被人们视为珍惜的事件，那么此刻即将和指挥官一起度过春节对我来说，其珍贵程度大约可以算作比哈雷彗星的造访还要珍贵几百几千倍吧。

在这份兴奋的心情的加持下，我写作业的速度狂增劲增，嗯……虽然作为人工智能这些内容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完成的速度可以按秒计算……

总之，完成既定计划的我便开始取出先前就买好的年货用品，稍稍开始装饰起房间来。

基于固定的房间风格，我只能利用一些小物品来体现过年的气氛，像东煌姑娘们那些古色古香的内饰和装修在这里是做不到的，实在是有些可惜。

果脯摆上餐桌，门口放上喜糖，窗边堆上三四个桔子……嗯，花瓶里插上装饰用的小梅花，台几上再来点小小的金元宝。

看着袋子里剩下的诸如瓜子，花生，芝麻饼和麻花之类的零食，我不由得对自己露出苦笑。曾几何时我还试图阻止指挥官贫嘴贪吃，今日却要给她上满小零嘴了。

也罢，难得今夜，难得明朝，小小的放纵又如何？

至于春联窗花之类，指挥官与我都不是特别擅长书法和剪纸技巧，索性也由我采购现成的作品了。听闻东煌各地各家何时张贴这些喜庆书画都各有习惯，不过总体来说都并无太大差别。因此我也与指挥官提前商量好，待她回到家一起张贴。

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呢？听闻外头的舰娘姐妹们在春节都会换上一些既包含了东煌传统元素，又充满大胆创意的色情服装，引诱各自的指挥官或是自己的姐妹们来共度良宵。

嗯……这难道也是春节的传统活动吗？

我走到落地镜前，看着其中的另一个自己。

柔美的身材，可爱的身高，人工智能的精确运算让我展现出属于这个年龄设定的完美身材。黑色吊带的露肩连衣裙穿在身上，裸露出修竹般的细颈，锁骨塑造成香肩凝脂，顺着其往下，我那初具规模的玉兔从百褶边上悄悄探出头来；身下则是因从小便擅长运动而造就的一双修长而匀直的双腿，为了保暖穿上了白色透肉的长筒袜，在大腿根部挤压出可爱的小肉堆。

我想我这样的外貌绝对不逊色于指挥官身边的任何一位舰娘，只是我还是会羡慕于她们在春节会着装打扮得如此艳丽，而我却因为数据库里没有相应的服装而无法体验。

胡思乱想着消磨时光，心里念叨着指挥官或许不能在约定是时间内赶到的时候，只听见开门声从玄关处传来。

我抬头看了一下钟，指挥官竟是准点到达的，心中一喜，知是指挥官如此看重我们的约定，正要起身去迎接。

“娜比娅！除夕快乐！今晚一起好好喝一杯吧！！”

就看见一个疑似酒鬼的身穿旗袍身形修长的黑发女人冲进了我的房子。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脑子里都已经预演好的如何欢迎指挥官的台词这下全被这放浪形骸的笑喊声给吹得灰飞烟灭。

“——指挥官！！您不会在路上就开始喝酒了吧！……而且按照设定，我现在还是未成年人，怎么想都不应该喝酒！“

“这，这我倒是差点忘了……”指挥官用没抓着酒瓶的那只手挠了挠脑袋，尴尬地嘿嘿笑着，摇摇晃晃地走到餐桌边上，看也不看就一屁股要往下坐。

“啊呀——”我见状连忙把边上的椅子挪了过去，指挥官浑圆的屁股噗嗤一下撞上垫子，缓冲带来的震动惹得她黑丝大腿一阵抖动。

趁着她摸着屁股吃痛，我把指挥官手上的酒瓶夺了过来，却发现里面已经少了三分之一了。

“指挥官，现在还没到吃年夜饭的时候，您怎么就开始喝起来了？”我好气不气地啧嗔道。

“哎哟，这不是好久没喝过酒了，看到路上有得卖，一时间没忍住……”指挥官模模糊糊地说着，语气里又有点羞愧，就像被训话的小孩子。

“再说，您一会不还得回去陪着舰娘们吃饭过节嘛，到时候再喝也不迟。”

“唔，这倒也是……”

倒了点刚泡好的茶，递给指挥官醒一醒酒。她接过茶杯，一点一点的小口喝着，待到整杯茶下肚，她看起来已经清醒了不少。

“您别忘了，虽然年夜饭不能在这里招待您……可这里还有一位客人等着参与春节体验环节呢~”

“哦哦，对的对的！”指挥官伸出素手往自己丰满的胸脯拍了拍，信誓旦旦地说：“这就带娜比娅了解了解我们东煌习俗。”

倒也不用那么着急……若是现在就开始，那么结束的时刻岂不是会更快地到来？

可指挥官已经站起身来去取对联了，我只好跟着起来取准备其他需要的工具。等我拿着剪刀和胶水回到桌子边上时，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咦？”

我紧张地四下张望一番，发现大门敞开着，外头传来稀稀拉拉纸张翻动的声音。我这才呼出一口气，看来是指挥官没打招呼就径直跑去外头要把对联贴起来了。

出门一看，就见一丰腴女子，身着修身旗袍，鬓影微翘，黑丝玉足脚踏碎花细高跟，好一副江南贵妇之象——只是这贵妇此刻正像只伸懒腰的猫咪，双手扒拉在墙上，撅着翘臀，一个劲地将手上的那幅对联往上挪，希望它能够到高处。

“娜~娜比娅，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里贴歪了没~”

完蛋，指挥官看起来还没有完全醒酒。

“指挥官，先不管歪没歪，双面胶还没粘上去呢，您在这比划也无济于事了。”

我扶额，从她手里接过春联，翻转过来把胶布贴上。

“嗯嗯，就是这样哦~“

为了防止指挥官晕乎乎地踩不稳摔倒，最后还是由我来负责张贴，指挥官在一旁指挥。她笑眯眯地拍着手，又拿起另一幅字联向我递过来。

“知道吗，在我们家的小孩子都很喜欢贴春联？”

“小孩子喜欢贴，那身高不够岂不是很麻烦。”

“是啊……”指挥官睁开双眼，抬起头，清明透亮的眼眸反射着虚拟的皎洁月光，“所以孩子们只是比划比划，最后还是靠大人们帮手再贴上去的……最开始是我要贴，接着是妹妹争着来摆弄，最后小妹也耐不住寂寞参与进来……”

举头望明月。

“指挥官，您是想家了吗？”

春节对于东煌人而言也是全家团聚的日子，指挥官年年都在港区工作，不知有没有多少机会能和家人团聚。

“想是想呀，可是我哪能放得下这么大一个港区，这么多人？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里就是家啊……”

指挥官总是这样，心里想着大家，也正是因为如此，外面总会有女孩子被她吸引，对其仰慕倾心，最终投怀送抱吧。

只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我，只是一段虚拟的代码，又有什么资格去和她们争呢？珍惜当下在一起的时间，才是我当前最重要的目标。

一幅对联整齐地贴在了门口两侧，随后搬来凳子的我又按照指挥官的指令将横批也粘贴到位。指挥官叉着腰看着焕然一新的大门满意地点着头，一副劳苦功高的样子，这分明都是我爬上爬下才辛辛苦苦搞定的啊。

晚风吹拂，她又不由分说地拿着发光的莲花型小花灯，牵起我的手要拉我出门。我笑她今日发起酒疯就像个孩子，指挥官倒也不恼怒，又把另一个花灯塞给我，点着光就往外走去。

小木棍连接着细细的链子，一白一黄两个花灯在夜晚的道路上轻盈地向前飘去，指挥官高兴地哼起小曲，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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