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出生在帕拉迪一个最为普通的家庭里，不普通的是，他有一个对他很好的哥哥。在小孩子尚未成型的认知中，只知道跟着哥哥就会有好玩的好吃的，于是吉克成为了小艾伦最喜欢的人，他变成一条小尾巴，整日躲在影子里仰望着比他高出不少的哥哥。吉克看见了，就会俯下身亲亲艾伦那双扑闪的大眼睛。

吉克成绩很好，得空了就会给学弟学妹做家教，经常用赚来的钱带艾伦出去玩。也许是因为太过溺爱和骄纵，艾伦养成了有些霸道的性格，某天母子三人一起逛街，艾伦想吃冰激凌，像往常一样伸出小手打在吉克的头上，幼儿不知道怎么控制力量，那一下打得又狠又重，卡露拉看见眼前这一幕惊呼出声，连忙阻止道：“艾伦，怎么可以打哥哥呢。”

听到妈妈的话，艾伦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看看妈妈，又看看哥哥，疑惑的目光在两个大人之间来回地移动。

“没关系的，艾伦也不是故意的。”

吉克明白艾伦的意思，抱着他去店里买了冰淇淋。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男孩儿的表情又恢复了无忧无虑的幸福，乖顺地在吉克的脸上留下一个带着甜味的吻，吉克也亲昵地揉了揉艾伦柔软的发丝。

卡露拉并不算太了解大儿子的性格，作为继母，他们之间的交流很少，但也知道吉克不是多么温和的人，甚至有些冷淡，可他在艾伦面前一贯都是好脾气，十岁的年龄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换做其他家庭的兄弟，早就大打出手不知道多少次，两个孩子的关系这么好，倒是给他和格里沙省去了不少麻烦。

家里因为供养两个孩子，积蓄并不多，好在吉克听话懂事，成绩又好，他考上重点大学以后，所有人都对他的未来抱有期望，认为他以后一定会大有出息。但谁也不知道现实会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平凡普通的生活转向彻头彻尾的悲剧，只需要一个意外。

在艾伦10岁那年，格里沙和卡露拉遭遇车祸去世，吉克当时还在外地上学，收到这个消息，当即买了车票连夜赶回了家。

吉克忘了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冲出学校，坐上火车，再推开房门的。家里空空荡荡的，以往那个会主动出来迎接他的身影也不见了，吉克发疯似的找遍了各个角落，终于在父母房间的衣柜里发现了艾伦。他的双臂环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听到吉克的脚步声才抬起头，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不知道哭了多久。

看到他回来了，艾伦的泪珠唰的一下顺着脸庞滚落，原本冰凉的小脸重新淋满了温热的雨。吉克用手心擦去小孩子的眼泪，未干的泪痕和新的泪水湿哒哒的混在一起，男孩儿哭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但就连一句安慰的话，吉克都说不出来。他像被强迫灌下了一勺又苦又辣的毒汁，嗓子全然哑了，辛辣的感觉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只能把弟弟拦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幼小的身躯在他怀里发着抖，吉克把牙齿咬在下嘴唇上，他也在发抖，但他的颤抖来自身体更深处，打颤的牙关让他的嘴皮都破了一层。

还有哥哥在。半晌，吉克艰难地说出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说给艾伦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当晚他们睡在一起，就连在睡梦中，艾伦那张小脸仍然痛苦地紧皱着。

吉克用家里剩余的积蓄操办了丧事，耶格尔家财产不多，亲戚也不愿管他们的事，放任他们两个自生自灭，偶尔有表示愿意提供帮助的，也都用邪恶的目光打量着他和艾伦。那一张张盯着他们不怀好意的脸，通通都被吉克拒之门外。

“艾伦想吃冰淇淋吗？哥哥买给你好不好？”

吉克想方设法让弟弟开心起来，但艾伦只是摇头，脸上终日挂着泪痕，像一颗被风雨打折的苇草。吉克只好把艾伦抱在怀里，让弟弟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他一哭，吉克就用手帮他擦掉眼泪，到最后他的手指被艾伦哭得都快能生出青苔来。

治愈伤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时间来消磨，

吉克跟自己和艾伦的学校请了假，吉克觉得自己是富裕的，因为他还有很多很多时间能帮艾伦走出来。

小岛上正是多雨的季节，天空终日都蒙着一层浅浅的灰，吉克熬过数个连绵的阴天，终于等来了一个晴朗的上午，带着艾伦去了他一直很想去的海边。

在帕拉迪，看海是最容易的事，但离他们最近的海地段偏僻，平时只用于捕捞，并没有什么观光功能，因此游客也很少见。海滩上晒着渔网，几艘渔船在岸边搁浅，幸运的是工业污染还没有影响到这片海域，无边的海洋和今日头顶的天空一样蔚蓝。

海边的风把眼睛吹得酸涩，咸腥味在鼻腔里蔓延开来，没有云层的遮蔽，阳光也格外刺眼，吉克把手挡在额头上，轻轻眯起了眼睛，他希望这里没有让艾伦失望。

而艾伦此刻正直直盯着面前的海，不断涌起又落下的海水在他银灰色的眼睛里卷着浪，留下了层层叠叠的蓝。

吉克在附近的商铺里买来了堆沙工具，兄弟俩坐在沙滩上，孩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眼前的沙土吸引，吉克教他怎么用沙子做出各种造型。

艾伦嚷着我学会了，孩童稚嫩的嗓音里带着兴奋，蹦蹦跳跳跑远了去自己一个人堆沙。吉克想看看艾伦在堆什么，但他一凑近，艾伦就趴下用身子掩盖住，神神秘秘地说不要偷看，吉克有些哑然失笑。

忙活了好一会儿，艾伦移开身体，吉克这才发现那是一个蛋糕，因为技巧不熟练而被捏得歪歪扭扭，上面还写着他的名字。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这段时间家里的变故太多，他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以往艾伦是最喜欢给他庆生的，看着弟弟期盼的样子，吉克就会打趣他说，“其实你就是想吃蛋糕吧”，想起曾经那些被当时的自己认为最平凡不过的画面，一瞬间吉克感到各种酸涩的情感拥挤在心头，闷得他出不来气。他伸出手，习惯性摸摸艾伦的头。男孩儿沉默着，似乎是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条挂着吊坠的项链。

两枚小巧的银块躺在他的手心，一个是汉堡样式的，一个是棒球样式的，吉克一看就明白了，这两个图案分别代表着他和艾伦。

艾伦把头偏到一边，脸色因为不好意思有些涨红，他张了张嘴，扭捏了半天，才小声地对吉克说了句生日快乐。他老早就在学校附近的精品店相中了这两条项链，问老板能不能留给他，攒好钱就来买。二十块对小学生来说算是巨款了，艾伦数着日子攒钱，终于在吉克的生日之前买到了。

看着这份小小的生日礼物，一种暖融融的感觉攀了上来，吉克心底某个坚硬的东西悄然从中间产生了裂缝，就像春天里解冻的冰河一样化开了，潺潺的流水变成了眼泪盈满了他的眼眶。吉克抱住眼前唯一的亲人，恍惚间他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个干净，只剩下他和艾伦互相依偎。

艾伦想给他戴上棒球项链，吉克却说要汉堡的。

“我戴汉堡，你戴棒球，我看到项链就能想起艾伦，艾伦看到项链就会想起我。”

艾伦点点头答应了，他们为彼此戴上了项链。阳光照得他们的脖颈闪闪发亮，吉克突然觉得那光线不再刺目了，而是带来了笼遍全身的暖意，同时也在他的心底折射出一道耀人的光。

第二天艾伦回到学校上学，为了能让艾伦继续读书，吉克选择了辍学。他一天也没有休息，在本地找起了工作。吉克没有任何抱怨，甚至还很感谢父母留给他们的房子不是租的，稍微减缓了他的经济压力。

因为大学肄业，找工作也到处碰壁，愿意接纳他的全都是些又苦又累的活。生活给他拧满了发条，迫使他忘记了痛苦和疲惫。早出晚归变成了常态，艾伦上学早，他下班晚，等到他回家，艾伦已经睡下了。作息错不开，艾伦常常一整天都看不到他，因为这件事跟他闹了好几次，孩子气地让他多陪陪自己。艾伦有些任性，但又很好哄，摸摸他的头给他道歉，气就全消了。吉克也有生气的时候，艾伦过来拽拽他的袖子，他的心就软下来，重新把弟弟抱进怀里。对于吉克而言，他的身份早就不仅仅是艾伦的哥哥了，艾伦是上天赐予他的独一无二的宝物，他总是想起艾伦刚刚学会叫哥哥的时候，磕磕巴巴含糊不清，当时的幸福现在回忆起来还是那么真切，他惊叹于小孩子原来这么小，可以被他完全地拥有，这种占有的感觉让年少的吉克快乐得近乎晕眩，现在的艾伦只爱他，信任他一个人，但他从那时起，就已经把艾伦当做自己的所有物来看待了。

吉克在外面工作，艾伦便主动承包了所有的家务，小小的家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条，就和母亲在世时一样干净整洁，重新照的全家福被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他们都在努力证明，就算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也仍然有获得幸福的权力。兄弟俩过着相依为命的生活，艾伦清楚现在的经济条件，为了减少吉克的压力，他很少花钱，年轻的身体每天在批发来的廉价衣服里打着转，同一只钢笔修了坏坏了修，书包用了好几年也不换新的，上面缝着几个不算得体的补丁，洗得都有些发白了。这些老旧和破损的东西围成了一个瓦片累累的废墟，艾伦被裹在里面，原本美丽的面孔也像是褪了色，和帕拉迪持续不断的阴天一样，终日蒙着一层不透气的面纱。

在吉克眼中，艾伦在省钱这件事上太执拗了，执拗的都有些异常，后来他的收入足以让艾伦用上更好的东西，可他仍然不愿意抛下那些过时货。虽然不解，但吉克从来不会逼迫艾伦做他不愿做的事情，他只想让弟弟高兴。

五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吉克因为出色的工作能力接连升职，在公司做到了部长的位置，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学生气，蓄了络腮胡后，气质显得更为成熟。艾伦也要中考了，吉克特地跟公司请了假陪考，为了方便去考场，还抢订了离考场最近的酒店，走路三分钟就能到。

白天艾伦考试，他就在酒店帮艾伦猜题画重点；晚上艾伦回酒店看书，吉克就准备第二天的早饭。他和所有的家长一样，比孩子还要紧张，恨不得代替艾伦去考试。

到了最后一天，他和往常一样在考场外等着艾伦，吉克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艾伦的眼睛亮晶晶的，穿过拥挤的人流向他走过来。步伐在不自觉加快，雀跃的心就像出笼的鸟儿，拍动着自由的羽翼，艾伦越跑越快，直扑进哥哥的怀里，他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双手勾住吉克的脖子，双腿环着他的腰，整个人像树懒一样挂了上去。15岁的艾伦仍然很轻，把他抱起来轻而易举，吉克抱着他在原地转了个圈，艾伦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笑个不停。

为了庆祝艾伦初中毕业，吉克说要请艾伦去吃好吃的。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带弟弟去挥霍一下，但艾伦执意要去吃快餐，他只能被小孩拉着胳膊，吃他最爱的薯条汉堡。看着像仓鼠一样塞满了嘴巴的艾伦，吉克露出了无奈的笑。

考试结束后，便是颇为漫长的暑假，艾伦早就制定好了一系列“毕业解放计划”，事实上艾伦并不想做太花钱的事，长长计划清单看着很多，其实大部分都是在家里补错过的院线电影。

艾伦把室内的窗帘全部拉好，尽可能让房间有影院的感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饮料和爆米花，和吉克一起在客厅看电影。看艾伦兴致这么高，吉克也开了一瓶红酒增加氛围。

许是刚刚放假太累，又或是这种爱情题材的电影对艾伦而言稍微有些无趣，电影放到一半，他的眼皮就开始发粘，原本坐直的身体也歪向一旁。吉克看着他半睁不睁的眼睛，问他要不要喝一些红酒提提神。

一直以来吉克都没让艾伦沾过酒，毕竟他还小，现在考完试了，偶尔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对于未尝试过的新鲜事物，艾伦饶有兴味，吉克取来杯子给他倒了一些，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荡漾，散发着醇厚的酒香，艾伦扬起脖子，一口气全喝了进去，吉克连忙拦下他让他慢点。

在酒精的冲击下，艾伦被辣得舌头都吐出来一截，吉克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说他这么喝简直是糟蹋红酒，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教他怎么品酒。艾伦学着他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品尝，也体会到了红酒的好，连喝了几杯。吉克让他不要贪杯，而此时艾伦的脸上已经泛起了醉意，头脑开始发晕，手脚变得软软的，面颊上覆着一层粉红。

电影还在播放，快到了大结局，女主终于向男主表明了心意，哭着说出了“我喜欢你”。艾伦瘫倒在沙发上，在朦胧的迷醉之中说话都带上了鼻音，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人说。

“我好像有喜欢的人……”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开，不大的空间里只有男女主拥抱时奏响的煽情音乐，半晌吉克才回过神来，愣愣地接了一句，我也好像也有。

屏幕的光映在他们的脸上，又因为电影的落幕渐渐黯淡下来。失去了光源，房间彻底地黑了下去，但吉克能感受到艾伦的眼神，还有纠缠在一起的，两道砰砰的心跳。

身体在越靠越近，黑暗之中，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唯一真实的只有对方的体温，而这唯一的真实也像是在梦中。

忘记了是谁主动，嘴唇交叠时吉克的头脑几乎一片空白，情感是最好的催化剂，他感觉自己的神经末梢都像烟花一样炸开了，他不再满足于短暂的触碰，用舌头撬开了艾伦的嘴，淡淡的红酒味在彼此的口腔中交换，苦涩中又带着香甜的气息，艾伦也在认真地回应着，舌尖扫过吉克的唇齿，与他十指相扣。

他们一路拥吻着回到卧室里，吉克把艾伦扑到在床上，亲手脱下他的衣服，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刚才的酒，艾伦的身上很热，很烫，每寸肌肤都像着了火。被剥得一丝不挂后，艾伦颤抖着向他的哥哥打开了双腿。看到弟弟腿间的器官，吉克的呼吸不由得加重，干净的下体像颗青涩的果子，几乎没有毛发的遮挡，闭合着的小巧缝隙一览无余。

那双灰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有无限的情绪在其中翻滚着波涛，看得出来，艾伦在害怕。

“别怕，有哥哥在。”

像这种安慰的话，吉克对他说了无数次，而每一次艾伦都会选择无条件信任他。

他让艾伦转过身去，第一次从后面来会更轻松一些。从这个角度看，艾伦未发育完全的身体显得更单薄了，又因为双性的体质，那口小穴稚嫩得就像还没有绽开的花苞。

当吉克把手指放进去时，艾伦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双腿也发着抖，但他没有任何的反抗，任由吉克入侵他最私密的地方。

爱抚带来过电般的快感，酥酥麻麻，吉克的手指戳到某个地方，艾伦的眼圈立即红了，轻轻唔了一声，想要躲避，又被拽着手腕往回拉。在持续不断的挑逗下，艾伦很快湿了个透，水流了吉克一手，紧闭的穴口也打开了，微微瑟缩着，等待着被进入。

插入的过程相当漫长，艾伦感到他的下半身在被慢慢顶开，稍微移动就会带来牵扯般的疼痛，陌生的感觉让他紧紧拽着手心里的床单，把枕头里的脸埋得更深。

“……好了吗？”

艾伦仿佛在应付一场困难的考试，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期盼着能快些结束。

为了不伤害到弟弟，他极力放缓进入的速度，现在才进去一半，吉克也觉得这样的速度太过磨人，一挺腰全部送了进去，被填满的酸胀感让艾伦尖叫出声，随之而来的疼痛激得他眼泪都掉了下来。

吉克也被夹得发痛，但更多的是身心都被满足的甜蜜感，他低低地喘着气，狭窄的阴道包裹着他，他们的结合就和普通的拥抱一样自然。

等到他们都能完全适应后，吉克扶着艾伦窄细的腰肢，慢慢地在穴里抽动。但性爱的快乐大大超出了吉克的想象，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下老旧的小床随着动作吱呀作响，混着夏夜的热浪，和肉体交合时产生的水声粘稠在一起。艾伦沉默着，脸颊红了个彻底，他刚刚还在哭，枕头上残留的潮湿痕迹磨蹭着他的脸，只觉得更加滚烫。

吉克的身子低下来时，脖子上的吊坠打在艾伦的后肩上，空气是热的，交缠的身体也是热的，只有小小的金属制品带来凉意，像一滴眼泪轻轻地砸了下来。

艾伦弓起后背，可以看到少年皮肤下淡淡的骨骼痕迹，高潮是最难掩盖的，内壁哆哆嗦嗦地夹紧，全身都发着抖，过了一会又像是泄了气，跪都跪不住，整个人瘫软在被子里。

吉克把他的身子转过来，男孩儿的脸委屈着，眼眶里还蓄着泪，初尝性事哪里都敏感，发现吉克在看他，又连忙用手遮住脸。吉克把艾伦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阴茎重新插入时艾伦搂住了他的脖颈，刚刚高潮过，任何的刺激都会让带来难以承受的快感。

换成正面的体位后他感到艾伦放松了不少，但到达高潮时仍然紧绷着身体，艾伦只感觉要魂飞魄散，尖叫都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声音，直直地向后倒去。吉克连忙捞住了艾伦，怜爱地亲吻着他，亲吻着他的兄弟。

夏日的空气中散布着潮湿，但艾伦身上的味道是清爽的香味，来自于他平时用的海盐香味的洗发液。吉克舔着他的锁骨窝，把鼻尖埋进他发丝里，轻轻地嗅着，这股香味令他迷醉，有种从高处跌落的眩晕感，仿佛再往前进两步，就要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但这黑暗才吉克的最爱，他是艾伦的依靠，无穷无尽的黑暗则是他的依靠，在他心中不断地增长，繁殖。

吉克蹭着令他安心的发丝，在艾伦的气息里呼吸，下半身的动作也跟着加快，艾伦去的间隔越来越短，稍微用力顶弄，就又要哭出来。

“哥……我又要……”

艾伦吸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像一片无依无靠的浮萍，只能紧紧地搂着身下的兄长。高潮的内壁吸得很紧，在强烈的刺激下，吉克呼出一口气，把精液全部射入温暖的子宫内。

一场性爱过后，艾伦早已疲惫不堪，他的手抬起来，捏了捏吉克鬓边的胡子，随后便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吉克贪婪地闻着弟弟身上的香气，他的心里面沉甸甸的，充实的感觉填满了所有的寂寞和空虚。艾伦已经睡着了，四周只有他轻轻的呼吸声，但吉克不舍得撒手，仍然久久地拥抱着他。

那晚的性事并没有毁掉兄弟俩的关系，他们甚至比从前还要亲密，像那些年轻的男女们一样谈起了恋爱，而艾伦比他还要更沉醉在这场不伦恋里，在他们的感情之中随心所欲，任性妄为。每天早上出门前他都会踮起脚或者拉住吉克的领带跟他交换一个早安吻，在学校跟同学吵架回家就和吉克抱怨，看到艾伦生气的样子，吉克就会怜爱地捏捏他没什么肉的脸颊。周末他们就做爱，软软的内壁夹着他的阴茎，他在弟弟的身体里射了一次又一次，艾伦现在正是发育期，他能够感受到这具身体正在日渐成熟，艾伦的身躯愈发修长美丽，头发也比从前更长了些，出汗时贴着他的鬓角，显得十分可爱，而被他爱抚过的那些地方，比之前还要柔软，诱人。

有时艾伦也会主动向他索取，那迷蒙的眼神就像一片小小的海域，里面的漩涡拖拽着他沉入这片灰色的海。吉克被他压在身下，艾伦不断地抬起腰部用小穴吞吃着他的阴茎，潮红的面颊可以看出多么的兴奋、快乐，脖子上的项链也随着上下起伏的动作晃动，那一小块金属闪烁着银白色的光。

吉克的工作相当顺利，公司看重他的能力，要把他调到马莱。马莱的经济发达，各方面都是帕拉迪无法相比的，艾伦也能接受到更好的教育。接到调任通知，吉克感受到了久违的痛快，回家的脚步都轻了许多。帕拉迪是他的故乡，但那些无法忘怀的过往时刻笼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让他无时无刻不想要逃离。他的努力有了结果，一切都会越来越好，他将会和艾伦永远地幸福下去。

但他并不急着把这件事告诉艾伦，而是想要缓些日子，可危房拆迁通知让他不得不把这个计划提前。

令吉克没有想到的是，艾伦对离开帕拉迪表现得异常抗拒，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甚至不惜跟他大闹一场。

吉克不明白，艾伦一直都担心钱不够花所以一省再省，为什么有更好的生活却要抗拒呢?

“这个房子已经很破了，怎么样都要拆的，分配到的拆迁款足够在马莱付一间我们两个的房子。”

“……我不走。"

艾伦比同龄人更瘦些也更单薄些，此刻他的手搭在另一条胳膊上，更显得弱不禁风，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着倔强的光。

“你想连带废墟一起被处理掉?”吉克气笑了，他知道艾伦有犟脾气，却从没想过会在今天爆发。“你不走你要住哪儿?我可不打算在这里买房定居。"

“……我可以住阿尔敏那里。”

“你打算住几天?人家父母同意吗?学费呢?高考的监护人你打算填谁?”

吉克抛出一连串问题，释放出年长者的威压感，企图让艾伦在现实的阻碍面前屈服。

“你管我?”艾伦呛他，“我有其他的很多朋友，有其他愿意帮我的人，我也会自己想办法给他们报酬!你还敢提监护人的事?有监护人跟被监护人做爱的吗?”

艾伦的话让吉克皱紧了眉头，像是一下子噎住了气，上不去下不来的怒意来回地在喉咙里乱窜，看着现在咄咄逼人口不择言的艾伦，再想到记忆里那个对他流泪示弱的艾伦，只觉得无比可气。他不应该跟艾伦讲道理，而是应该捆住他的手脚，让他没办法离开自己身边，再封住那张不饶人的嘴，让他再也说不出伤人的话。

吉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压抑心底翻涌起的疯狂念头，他还是想用不伤害艾伦的方式解决问题。吉克调整呼吸，用商量的语气对他说：“为什么就不愿意跟我走呢?你明明说过想去其他的地方看一看玩一玩。”

“那不一样。”艾伦垂下眼，看着脚下过时款式的地砖，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已经有了明显的翘边和裂痕。“吉克……这里是我的家。”

家，听到这个字眼，吉克感觉呼吸都停滞了数秒，刚才竭力想要压抑的怒火，在几秒钟的静默过后全部化成了轻飘飘的雾气。他想到了以前的艾伦，不，是一如既往的艾伦。永远穿着领口有绳的内衫，用着以前的书包，钢笔彻底用坏了买新的也是一样的款式，用的洗发液永远是同个牌子的海盐香。或许艾伦从来不是喜欢替他省钱，而是普通的恋旧。

吉克一下子卸掉了所有的力气，从前他以为能永远攥在手心里的东西，此刻全部都如流沙般哗啦啦地从他的指缝间流走了。他没有说任何重话，也没有强迫艾伦，他第一次不再顺着弟弟的心意，艾伦也不像以前一样闹别扭后主动跟他示好。两个倔强的人谁也没有让步，最后是艾伦先回到房间收拾衣柜。和艾伦无言度过两周后，这套伴随他们十几年的老房子终于被砸碎。

吉克不知道现场的情况，但也能想象到尘土如何飞扬，推土机如何嗡嗡作响，也能想象到艾伦如何静默地站在一旁，固执地守着那些发僵的，死去的东西。

在大型机器的碾压之下，本就摇摇欲坠的砖墙，水泥，应该全部化为了碎片吧，吉克的嘴角扬起一抹近乎是嘲讽的笑，但很快，他又感到无端的烦躁，愤怒，甚至是嫉妒，这些情绪像荆棘一样死死地勒住着他的胸腔，刺破他的心脏，顿时血流如注。

在马莱这片淘金地，吉克凭借出色的才干获得赏识，一路上，他的晋升毫无阻碍，他在马莱什么都拥有了，想要攀附他的人趋之若鹜，从前的他奋斗十几年才能赚来的金钱如今也成为了最不起眼的装饰品。最让他担心的房子也买了一套市中心的，他不喜欢打扫，本来想买个小点的，再三思虑下还是买了个带大面积卧室的房子，放了一张双人床。

来到马莱，他几乎抛下了一切，像是要暗自反驳艾伦一样，买房之后把以前从帕拉迪带过来的东西全扔了，除了那个汉堡项链。这条廉价的小项链经过腐蚀氧化，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光泽，本来吉克想把这条项链也一并处理掉，但他还是没舍得，铁块上锈迹斑斑，他的心上也蛀满了一个个小窟窿。他买了个植绒的盒子，把项链保存在里面，塞进保险柜的最深处。

他在马莱生活了一年，也等了一年，期间他一直有往留给艾伦的卡里打钱。其实吉克的心里一直揣着些侥幸，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还是期待着艾伦能回心转意。依照艾伦的性格，他是不会换电话号码的，如果接到这个号码的来电，他一定要用最毒的话优雅地阴阳艾伦。想到艾伦在他面前垂头丧气的模样，吉克的心头就涌上了得胜的滋味。

但那双眼睛大概还是会倔强地怒视着他吧，想到这里，那点胜利的炙热就像被寒风吹了散尽，对那个号码的来电也没那么期待了。

吉克觉得艾伦至少会在高考的时候来电一次，所以在那天到来前，吉克为自己安排了许多行程，目的就是在繁忙的工作里忘记时间，刻意不去看那逐渐逼近的日期，但在考试的那几天里，他还是没有睡好，不时就打开手机看有没有来电提醒，直到他看到新闻上记者报道高考结束后开心跃出校门的学生，一颗心沉到了底。

一直以来都不过是自欺欺人，他们的关系早就和当年被拆掉的老房子一样化为了碎片，可能艾伦早把他忘了也说不定。吉克让自己再也不要去想艾伦了，约莫是这次太过失望，那张他以为永远都不会淡忘的脸，切切实实地从他的记忆中减少了。

又一年后，公司调休让吉克有了整整一周多的假期，然而对他来说长假已经没有必要了，马莱的所有地方他都看过了，就连马莱的海也看过一次。公司完成了一个大项目，他的那些下属吵着要去海滨的别墅里庆祝，架不住员工们的热情，吉克也去了，但他只是坐在海岸边吧嗒吧嗒地抽烟。相比海洋本身，这里更大的卖点是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五颜六色的广告牌挂得到处都是，走到哪里就热闹到哪里。马莱的还澄澈，湛蓝，不像帕拉迪的海上经常翻滚着一层落寞的灰，但吉克不太喜欢，他总觉得马莱的海蓝得有些虚假。远处传来听不真切的欢声笑语，吉克的思绪也越飘越远，艾伦会喜欢这里吗。那个人的脸因为许久不见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他心中的情感仍然无可抑制，时刻翻涌不息，很快，他又觉得他在自作多情，索性不再去想了。

最后吉克选择回到他的故乡去看看。从马莱到帕拉迪，隔着漫无边际的天，又要经过大片大片的海，海洋和天空一同包裹着这座小小的岛屿。

帕拉迪还是跟吉克印象中的一样，只生长在这片土壤的树木栽满了一整条街，因为风的吹动唰唰的响，看惯了马莱拥挤的建筑，帕拉迪对他来说就像是松散的旷野，居民们也都悠闲自在，全无马莱的秩序严明。

这里的老房子基本都被拆除了，吉克闲逛着，他没有目的地，肌肉记忆带他来到一条小吃街。他还记得马路对面的红色招牌的汉堡店是艾伦的最爱，如今那家汉堡店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间小超市。

吉克在等红灯的间隙环视着周围，数与他记忆里不同的变化，再看向对面的红灯，人群前面站着一个高挑的青年，他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但吉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的艾伦。

艾伦的头发变得更长了，继承自母亲的长相愈发出众，外面套了连帽的外套，里面还是穿着那件带绳的内衫，锁骨处隐约有银白色的反光。他变了很多，又像根本没怎么变，还是那张他最熟悉的脸，无所谓时间的变迁，也无所谓他的存在与否。

艾伦盯着手上的手机打字，听到转绿灯的提示音抬头，他们的视线相接。艾伦的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又很快恢复了自然的神情。

向左和向右的人群交错，吉克往对面走，艾伦也往他的方向走来。在漫长的一生中，擦肩而过的人不计其数，他们和人群中的所有人都一样，在短暂的相遇后又很快忘记那张陌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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