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齐鸣辞旧岁，华灯流彩正佳音。一眨眼，年二十八已至，试问谁不想在这良辰吉日里尽情释放自己一年的压力呢？就在这皆大欢喜的日子，一位女孩从公交车走下，另一位则是飞出来的。一位穿着整洁的猫耳头巾和黑白相间的东煌风女仆装，一位身着围裙与灯笼裤头顶大团子。一位叫长风，一位叫飞云。

“我们到了，飞云。”对长风而言，这次出游算是一场意外——二妹伏波和抚顺出去“大冒险”（爬房子），从房顶摔了下来，两腿骨折，在医院打了石膏。唠叨完伏波后，她飞奔回家打扫屋子、准备餐具，为龙武精心制作的红油火锅大餐做准备。没过多久，指挥官来到，结果吃着吃着就被长门等人带走。为了避免飞云在家无聊，也为了避免她又出什么被挂起来的幺蛾子，她带着妹妹来逛集会了。

二人在啾啾集市的纵横小巷中穿行。在此，左耳听到的是吆喝声，右耳听到的是敲锣声；向后看，五彩斑斓的灯笼温暖人心；向前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密不通风。这里，没有千篇一律的“我在XX很想你”，亦无竹筒奶茶的侵扰！千言万语般欣喜汇为一句——This is true Spring Festival Fair！牛轧糖，奶糖，各色糖果迷花了眼；糖人，糖葫芦，传统美食的智慧在舌尖上结晶……长风手上从小贩拿来的的塑料袋逐渐由空变满，由轻变沉，但一看到飞云的笑，她就感觉塑料袋的质量全消失了……好吧，从物理学上讲，这是不可能的。

政入万山围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拦，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今晚八点半打铁花表演！”一声吆喝吸引了飞云小可爱的注意。“让我去吗，姐姐～”她苦苦哀求着。长风拗不过，只能舍命陪君子。

城门外，定安拿着两根拳头粗的柳木棒，头戴反扣着的葫芦瓢，站在丈余高的二层八角大棚“花棚”上。那柳木棒一个挖了槽，槽里装着滚烫的铁水，称为上棒，一个没有，称为下棒。只见她狠命地拿下棒往上棒打，炽热的铁水瞬间化为无数灼眼的铁花，如雨洒满大地，爆裂声与人群的欢呼声战栗了大地。一下下敲击，是直面恐惧的勇气战歌，是祈福求运的春之礼赞，好一个打铁花！

看完打铁花后，两人决定回家，但飞云的肚子可不允许——她饿了，过度活跃将她体内的能量消耗殆尽。饥肠辘辘驱使着她将目光转向萨拉托加开的烤羊肉串摊。萨拉托加穿着鲜艳的超短红旗袍，在这样光彩夺目的衣服下，即使是港区胸部最贫瘠的女孩，也不禁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姐姐，我饿了，我想吃羊肉串～”

“这种小摊不卫生！你不怕拉肚子啊？不怕你就吃好了，我可不负责。” 长风的言语中透露着不悦，但她实在不愿搅浑新年的热闹气氛，只好随便她。

在集市的华灯下，经过精心烤制的羊肉串熠熠生辉。红色的瘦肉与白色的肥肉以及孜然散发出的暖色香气挑动着她的味蕾与嗅觉神经。她咬下一块羊肉，首先是浓厚的膻味，但紧随其后、纷至沓来的是爆裂的香羊肉香味与孜然的辛辣味。哇，好香的羊肉串啊！飞云的眼睛明亮了。很快，几串羊肉都已入她的肚子里。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吃完羊肉串，已经是晚上九点几分了，到回家的时候了。驶向家的公交车行驶着，从车窗向外望，增添气氛的彩灯飞速闪过。飞云看着窗外令人目不暇接的彩灯，思绪不禁泛滥，大冒险、新年、指挥官、虎贲、龙武、希望、喜悦……

可是，她的思绪很快就被腹部的绞痛打断。她左手捂着腹部，右臂倚在窗子上，弯下腰。善于察言观色的长风察觉到异样：“咋啦？”

“我的肚子好疼……”

“唉，说了别让你乱吃的，把左手给我。”原先捂着肚子的手换成右手，左手的合谷穴被长风轻轻按住——听人们说这样能让腹泻的人憋得久一点，免得把座椅和衣服搞得一团糟。

公交车颠呀颠，小飞云闭着眼。肠胃里，那是翻云覆雨、倒海翻江——羊肉串发力了。脑海里，那是一片混沌，宛如银河战区。

太精彩了！起点和终点无法决定，游戏半途结束。终末的光芒投向大地，港区里的舰娘开始去集市买烤串。

她的起点，是集市的烤串太好吃了。这决定了很多，比如她今天去吃几串。银河系是由几百亿个星星组成的。每天只有到九点才能去买烤串，不然她就只能食用指挥官的牛奶了，这是宇宙中多么一个莫大的不幸。

无论怎么选都会选中错误的，怎么挣扎都改变不了些什么呢，怎么搞都必定会失败吧，终末之时已至。不如去多吃几个串串。

享受当下，她能吃几个，她就吃几个。还有几天就再也买不到集市的烤串了，啾啾集市马上就没有烤串了，这点也是假的吧，同她那可笑的荒诞的错觉一样，都是不规则的吧。

三角形的月亮在天上放着剧毒的光，这是真的吗，从来她一点都不累的，竟然有些疲惫了，月亮要掉下去了，必定会失败吧，终末之时已至，吃烤串吧。

烧烤摊的烤架上还剩下最后几根烤串，都是她的了！每一个都要尽情享用，在太阳升起之前，终末之时已至，不如多吃几根烤串吧。

她感受着烤串上的调料在我舌尖跳舞，她不禁想着，在这广大的银河中，一定也有人在跳舞吧。在被落下的月亮死去前，红光填满了她的世界，无所谓了，无所谓了，来生还会有烤串的。下定决心的起点，错觉与虚幻交织的终点，还会再一次出现的吧。啾啾集市的烤串，马上就会补货，她把她的胃发射到天上，残缺的身体第一次张开了对太阳的怀抱。

但抛开这些混乱的想法，她唯一想要的，是希望腹部的痛苦快点结束。

漫长的等待过后，长风拉着飞云的手走下公交车，站在路灯照耀下的小路上。这里是离指挥官别墅最近的公交站，但看样子她是挺不到那里了，万幸的是途中有一座公共厕所。

白光洒满大地，飞云步履艰涩，冷风摇晃着小树，寒气是腹泻最高效的催化剂。忽然，她的左手从长风处挣脱，她自己则跪倒在地上，那只左手扶在地上，食物残糜从她的口中、鼻腔中喷出，落在地上，散发着酸臭味。就在她呕吐的瞬间，些许热流突破括约肌的封锁，洁白的三角胖次不敌，被深不可测的伟力所侵。

“没事吧？”长风的严厉褪去些许。

“姐姐，离厕所还有多远？我已经……忍不住了，呜……”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如果允许，她多么想在路边痛痛快快地喷射啊，可惜弄不得——上一次她在路边撒尿，被长风揪耳朵：“不错啊，给植物浇水好玩吗？”然后被严厉批评了一番，从那以后她就不敢随地大小便了。

“哎呀，有姐姐在呢，怕什么！”说着，她蹲下来，再次捏住她左手的合谷穴，搀扶着她慢慢起来。飞云的眼里不自觉地闪着小小的泪花。

凤摇得更加起劲，在预告留给二人的时间已经不多。姐妹俩于空旷的路边行走，不知不觉地，长风的手握得更加紧，神色严肃起来。

这短短的路程是飞云走过的最痛苦的一段。她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胖次越来越鼓，深不可测的自然之伟力逐渐将胖次侵蚀，甚至还有余力将灯笼裤染污。人们总是这样，对拥有的东西不加珍惜，失去了才后悔不已。而对飞云来说，这东西，就是厕所！

终于，二人抵达象征胜利的公共厕所的大门前。长风只见自己的妹妹挣脱自己的手，向女厕冲去。沉闷的开门与关门声传入耳中。

在挤出些许尿液后，长风走出厕所，站在门口，等待着飞云。门外，风无情地抽打着树干，使人倍感寒意。长风逐渐焦灼，她只希望飞云的痛苦快点飞走。

飞云扯下自己被染污的胖次和灯笼裤，扔在地上。在彻底决堤之前，她一屁股坐在了抽水马桶上。紧随而来的，是排泄物与马桶内壁和水冲撞声，以及肠道内部的……气体。

厕所外，长风提着袋子，靠在墙边等待着。她的鼻腔抽吸着，那是她的焦灼转为悲伤。她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妹妹——严厉的外表下是一颗脆弱的心。厕所内，飞云捂着肚子，忍受着腹痛的折磨，晚上吃的火锅、吃火锅时顺带喝的冰牛奶（长风曾提醒过她不要冷热交替地吃东西，无果）、刚才吃的羊肉串，都已经作为排泄物塞满了抽水马桶，现在，从她的身体喷出来的只有水了。

“呜，好想吐——”她立刻拿起垃圾桶，食物残糜又一次灌满嘴和鼻腔，然后落入垃圾桶中。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长风再也按耐不住，她走进女厕，随便推了一下隔间门——

“飞云，你在……啊？”没想到这个隔间就是飞云所在的房间！天哪，她竟然没锁门！

那是怎样的景象啊！可怜的飞云坐在马桶上，上吐下泻，原先雪白的胖次与灯笼裤，已被染作棕黄，垃圾桶里尽是酸臭的呕吐物，而马桶内……虽然她看不到，但可以想象到的是已经堆满了排泄物，惨不忍睹。

“你还好吧？”

“呜哇——”飞云紧紧抱住长风姐姐，大哭起来，也许是因为肠胃的痛苦，也许是因为后悔没听姐姐的劝告，也许是因为为有姐姐而感动，具体是因为什么，可能都有。人心是封闭的，那就让它封闭起来吧。

“不是，你哭什么啊？不过是拉肚子而已。”她一边说，一边用右手抚摸飞云的脑袋，左手则按下冲水键，那个装满零食的袋子则被她放在门外。

“飞云……才没有哭呢……！”飞云抽抽嗒哒地哭泣，试图装作倔强。

“唉，真倔……”长风把纸巾递给飞云，把被粗暴扔在地上的脏衣物拿出隔间。“都跟你说过别乱吃了……”她嘴里念叨着，在洗手台搓洗着被染污的衣物——之前的“不管她”纯粹是为吓唬她而说的。清洗完毕后，这些衣物被装进长风多拿的塑料袋里，塑料袋口则被扎紧。

尔后，她再次回到隔间，褪下自己乌黑的安全裤，露出亮黑的丝绸胖次。“穿着！”她把安全裤塞到飞云手里，看着擦完自己小屁股的她把它穿上。再一次，她小心翼翼地把飞云搀扶起来。飞云的肚子还是很疼，她的身体也因脱水而虚脱。“我的肚子还是好痛。”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姐姐带你去医院哈，不怕不怕。”

“还有……可以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吗？”她苦苦央求道。

“哎呀，不会的。”长风答道。

姐妹二人再次走在灯光照耀下的小路上，风已经停了，余下的唯有光。她们一个精疲力尽，一个步履蹒跚，但步伐格外坚定。毕竟，对于这一对手足来说，姐姐加上妹妹，就是整个世界。

（后记，在juus上）

长风：两个妹妹，一个得了急性肠胃炎，在打点滴，一个摔伤了，在打石膏。这新年还能愉快地过吗？还有那个卖羊肉串害得我妹妹坏肚子的粉毛鬼，你最好别让我看到，小心我把你揍一顿挂房梁上！

指挥官：是那位拿变质羊肉做羊肉串整蛊情敌被停业整顿的萨拉托加吗？你妹妹的医药费已经从她的工资里扣了，祝你的妹妹们早日康复。

萨拉托加（回复指挥官）：哇！不要啊！饶了我吧！

长风（回复萨拉托加）：晚了，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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