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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蛇忘尾,1

小说: 2025-09-01 14:50 5hhhhh 9360 ℃

“想吃饭。”神威盘着腿,坐在近处,却看不太清面孔。

少年的声音悦耳,懒洋洋的语气有点平淡,貌似还有商量的余地。

“嗯……欸……”阿伏兔沉重地叹出一口气。

“我想吃非常香非常多的饭!”神威无视掉这一声拒绝的叹息,情绪高昂了起来,纵身一跃,跳到地板上,俯视着阿伏兔。

仍在发育的身体,与别的夜兔相比稍显瘦小,但是散发着一触即发的热气,直逼阿伏兔的面门而去。

不用看都知道,神威肯定又把两个蓝色的可爱大眼睛眯成弧线了。

这种肌肉的扭曲在他脸上并不能称之为“笑”;这意味着,再过一秒不动身去寻找心仪的饭,他就要在这里无理取闹大开杀戒了。

这么想着,阿伏兔也不得不哀嚎起来:“啊啊——不是,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阿伏兔一个鲤鱼打挺,从温暖的被窝里窜了出来。

恰逢这时候的飞船正在横穿一大片星际冷云,这个温度足以瞬间扼杀江户上一切的生命,甚至其冷徹的尺度之大,可以在数亿年间都直达星系里每个星球的核心,将所有的美好与罪恶都封入静止的冰河时代。

而这伙野兔却没有钱开暖气,阿伏兔冻得立即打了一个震天响的喷嚏。

不过,阿伏兔则突然想道:神威老挂在嘴边的“福兮祸所依”不无道理。

方才阿伏兔气急败坏过了头,要不是打了那个喷嚏,跳出床的时候,他的头就会撞上船舱的低矮天花板了。

确认过鼻涕和飞沫如救命的及时雨般,归于自己的手臂上,而没有一点糊在团长的俊脸上后,阿伏兔把手臂藏在身后,尴尬地在自己的床前站直了。

但部下们都正缩在各自的床上默默听着呢,作为副团长,必须硬装出不能让步的样子。

阿伏兔想着,道:“而且团长啊,因为没钱,我们都是饿着肚子睡觉的。再怎么说,大家的伙食费总不能都让团长一个人吃了吧。我求求您了,您能不能留点给我们啊?”

“不行。”神威笑得露出八颗牙齿,“粥少僧多,从谁开始减员合适呢?”

阿伏兔又打了个哆嗦,一股刺骨寒流般的感觉,顺着血管从脚底板灌进了心脏。

“团长,您想去哪个星球用膳?”阿伏兔毕恭毕敬地弯下腰,谄媚地问道。

神威哼哼笑道:“那就回趟老家吧~”

“启程——目的地烙阳!”

扩音器把阿伏兔雄浑的声音传到了飞船的各个角落。

而在同个船舱里装睡的夜兔们,等团长和副团长离开,才纷纷从床上爬起来,先是冻得瑟瑟发抖,然后吓得面面相觑,最后,眼神里只剩下了对副团长的钦佩之情。

“这个船上能顶着团长的压力为所有人讨公道的,也就副团长了吧。”

“弟兄们一辈子都追随他!”

洛阳的狭窄建筑物中。

神威一边走在由垃圾铺成的路上,一边评价道:“还是一样,什么臭味都容纳在其中,令人怀念的下水沟。在这个地方,我再怎么饿,吃饭前也要先检查一下食物有没有被污染呢~偷电的线还是这么张牙舞爪,穿行在暗无天日的违章建筑里外,俨然是裹挟整个星球的蜘蛛网,随时会吞噬掉所有人。”

他时而熟练地躲开扑面而来的蚊虫或老鼠,仿佛他躲快拳的速度就是这么练出来的;时而兴致勃勃地凑近墙上杂乱的通缉令,似乎在盘算着如何将他们一个一个干掉。

阿伏兔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心说:每次团长回老家,心情都会非常糟糕。

团长呢,早早地就不知道从哪个星球连根刨来一盆花,养在飞船上他的卧室里。

应该是他母故乡的特产吧,他在飞船上严禁其他人接触那盆宝贝。

那花,有三根锦簇的红色花蕊,五片粉色的花瓣。

等到了烙阳,团长就带着茎叶尚存的一支花,去拜母亲的墓。

很多年了,他都是这么做的。

每次在烙阳,他都打着伞,晃悠着斗篷,和天公一样阴沉着脸,让其他部下都不敢跟过来。

但我不能不跟,不然团长会携带好几十年份的因果和爆炸回到飞船上来。

第七师团每次到烙阳都是为了修整。

连那个凤仙还在的时候,也会特意为了美食,而率领第七师团来烙阳做生意。

扫墓后,团长也要例行公事般,在垃圾场里上蹿下跳兜兜转转,找一顿大餐吃。

但还真别说,这儿很多苍蝇馆子,是饭香不怕巷子臭的。

阿伏兔看着神威。

神威像警犬一样,皱起鼻子嗅了嗅,就一路上下求索,最终推门进了一户破败不堪的人家。

“住家兼餐馆,这老板厉害啊,不怕因为手艺太差,而被找上门砸了。”神威笑嘻嘻地用宇宙话向阿伏兔解释道。

然后,神威转身用烙阳话向里屋喊:“老板,要十份叉烧饭,蜜汁加多点~有没有乳鸽?蜜糖薯仔牛肉呢?都给我来五份——什么?食材不够?拎这个阿伏兔给你去跑腿买来——”

阿伏兔只能听懂一点烙阳话,但因为这种事情发生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所以一看到团长纤纤食指朝向自己的时候,就条件反射地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但阿伏兔还是叹了一口气,弯腰低头,钻进了低矮的、灰暗的、火焰灼人的、充斥着金属敲击音的厨房,只有一个厨师但这么热闹,热闹得他感觉自己误入了什么烙阳必吃榜的蹦迪酒吧。

阿伏兔从厨师油腻腻的手上,接过了食材清单和菜场的简易地图,一头扎回生化武器般的室外之前,他听到神威断断续续地与厨师聊着一些烙阳话。

真是久违了啊,看来团长这次其实心情还不错呢。

当阿伏兔扛着大大小小的菜山回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剩一座碟子山出来了。

“哦,阿伏兔欢迎回来,辛苦了~你也吃啊~”神威包了一嘴云吞面,张口的刹那险些漏下来几根。

阿伏兔也确实是跑得满头大汗,又习惯了一点烙阳持续的气味攻击,缓过神来鼻腔里已经切换成煎炸烹炒的喷香,于是,他没有拒绝,直接从餐桌上的筒子里抓出两根筷子。

“嗯~”入口即化的珍馐,令阿伏兔忍不住享受到出声。

“如何?烙阳菜是宇宙最强的吧?”神威得意洋洋道。

阿伏兔忍不住又撕了几块乳鸽吃:“是的,团长的品味和老板的厨艺真是没话说!乳鸽的外皮酥脆,里面的肉却鲜嫩多汁,特别入味,这种反差才让人欲罢不能啊~”

神威举起一碟牛肉,细细端详,似是在观赏大开门的古文物,道:“啊呀,这家店的碟子有很多缺口呢。可不敢想象,用这种碟子招待客人的厨师,往里面加了什么呀!从小就听说,为了防止客人吃得不干不净的拉肚子,有些店会提前往菜里放止泻药~”

“团长,您能不能不要在人家吃得正欢的时候,说这种话啊——嘴里都反胃酸了啊!”阿伏兔把视线从神威手上的牛肉移开。

神威愉悦地继续道:“不过小作坊下料就是猛呢!吃吃看,这个叫薯仔牛肉,大排档经典菜,哎呀好怀念,小时候经常和妈妈神乐一起吃的就是这种味道~"

阿伏兔便恭敬不如从命,夹了几个薯仔和牛肉,宛若专业的美食家,细嚼慢咽后,一一评论了一番:“牛肉是鲜嫩的七分熟,味道有点类似于上好的牛排。薯仔……是用土豆做的吧?土豆被煎得焦脆,裹上一层薄薄的蜜糖,比牛肉还要上头啊。”

随后,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红透了耳朵。

叫年下上司给我端盘子,我先吃,吃了还大言不惭、品头论足、高谈阔论的,这算什么……

简直是比“上司开车时,下属独自落座后排”还要僭越的行为!

“咳咳!”阿伏兔火急火燎之中,感到甜蜜的牛肉”啪唧“一声黏上了食道,又或者是猛然收缩的食管夹住了牛肉导致食不下咽。

阿伏兔剧烈咳嗽了起来,赶紧把头别了过去。

神威倒是没有在意那边的小剧场,只顾着把剩下的大部分薯仔牛肉倒进嘴里,听到这阵咳嗽才放下碟子,从餐桌边缘勾来一小杯奶茶。

神威戳了戳阿伏兔的脊背,在他转过脸的时候,将茶杯送到他的胡渣边。

阿伏兔死死攥住茶杯的底部。

神威还以为他呛得紧,便松了劲,从把手处抽走修长的手指。

“吃得这么急,哈哈哈哈,好久没见这么合你口味的店了。”神威抚掌大笑。

“喂喂,我在飞船上说的意思是,剩点给我就好,不是叫团长喂我吃啊!所以我才讨厌和团长一起吃饭呐……”阿伏兔就着醇厚的奶茶,将其他心里话咽下肚子。

我做个跳梁小丑,逗得龙颜大悦,却没有生出成就感,徒留满心悲怆。

还不如打我一顿。

而且,今天的团长很奇怪,又主动提起往事,又给我端茶送饭的……

兔子突然开始刨地,不是在卖萌给人看,而是准备要埋人了。

以往仅仅是打个照面就使得我战战兢兢的暴君,突然主动抹掉和我的边界线,频频送温暖,还话起家常来?

他会不会因为自觉多言,就封我的口?

他会不会把我卖到烙阳的黑市,用以抵扣饭费?

他会不会把我和厨师一起干掉,吃个暴虐霸王餐?

阿伏兔越想越食不知味,越吃越痛苦难熬,肉长的那一个手心汩汩出汗,筷子直打滑。

他夹排骨到嘴里时,牙齿也不听使唤,怎么也卡不住这块蒸肉排,连骨带肉叮铃哐啷掉回碗里。

不雅的噪音惹得阿伏兔更加惶恐仿徨,惴惴不安。

神威边撕咬鸡腿,边观赏阿伏兔笨手笨脚地演哑剧,但他似乎很快就厌倦了这种氛围,突然道:“阿伏兔,和我比赛喝酒吧~”

“您明明知道我不能喝,又想怎么折磨我啊!我可以说不吗?”

“不行。”

“好的。我会喝的。”

阿伏兔几杯白酒入喉,本就汗如雨下的脑袋,宛长成了一颗熟透的红薯。

“阿伏兔,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听神威的幼稚话都感觉模模糊糊的,好像隔了一层吸音棉花。

“过去,团里只有你的手肘上布满绷带,而现在于我和团员之间都成为了某种潮流。这是为什么?”

神威戏谑的面容也变得飘忽不定,鬼影绰绰。

阿伏兔皱眉道:“怎么可能,那么闷,现在也只有团长天天把这玩意焊在手上吧。”

“阿伏兔呢?”

“我为了义肢的保养,打架时用一用绷带固定罢了。而且,团长的好妹妹不是说过嘛,团长小时候就会自己缠绷带了,和潮流有什么关系?”

“有关。”神威坚定道。

即便是醉了,阿伏兔也立即参透了神威的这个酒桌小游戏。

“团长学的我?我缠这个是因为我适合,你缠这个是因为我合适?看来我得改行当网红了,连你都穿我的同款,我品味多高啊!“阿伏兔顺水推舟地说出了神威想让他说的话,而且又添了一把火道,“团长这是在跟我穿情侣装吗?不过我俩站在一起,人家可能会以为我是你爸哦!”

意料之外,神威没有被激怒,而是斟酌着白酒,道:“要是真的就好了啊~那个秃子要是有阿伏兔万分之一,我也不会沦落到输给神乐啊~”

阿伏兔只当神威是在捧杀自己,企图一笑而过,道:“虽然我听说小孩子的嘴甜,但你这小嘴是不是加糖了?”

神威依旧是眯起眼睛笑,左牵蒸肉排,右擎凤爪,道:“是啊~臭屁小学鸡暗中观察心上人的穿着打扮,然后悄咪咪地买下同款,希望能引起对方的注意,不过似乎失败了呢,这么多年都石沉大海啦!”

阿伏兔摸摸邋遢而沧桑的大叔胡,眼里满是无奈和好笑,道:“喂喂,您还要玩这个梗吗?惯于拒绝美女搭讪的团长,暗恋我这种缺胳膊的大叔?您能暗恋我哪里?”

神威也啜了一口白酒,放下小酒杯后,小指拂过阿伏兔的前臂,道:“这双手上的绷带,曾经为我挡过两次凤仙的致命攻击,难道不是超帅的吗?”

阿伏兔有点失语,从他那真和假的手背,两种触感都传了过来,直击心脏,他又被酒浆搅乱了脑浆,一时很难想出吐槽的话,道:“是……是吗?”

神威又好气又好笑地移开眼睛去看更远的菜肴,实则白了阿伏兔一眼,道:“被救下第一次后,我就开始有意识地模仿你的小动作或口头禅,比如说话时的语气、走路的姿势等。虽然模仿得不是很像,但也觉得挺有趣。”

阿伏兔调笑道:“你这模仿,连被模仿的本人都察觉不到啊~”

神威老老实实道:“举个例子吧,你看啊,我在吉原对凤仙煽风点火的那些鬼话,就师从你呢。你还记得吗?你第一次见我时,说要把神乐当人质或者卖掉啊~哎呀,我至今战前的垃圾话环节,还是没能超越你那时轻飘飘的一句呢~”

阿伏兔的视线在空气中游泳。他拿酒杯挡住自己的嘴,语气虚虚地说道:“哈哈……真的假的,我年轻时还说过那种话……对不住,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哈,完全没印象了……”

“还有这种轻浮的说话方式!全宇宙只有我们两只夜兔这样,毫不在意地戳别人痛处,真的很有一对的感觉呢~不觉得吗?虽然心里喜欢,但面上却装无所谓,甚至会故意调侃或挑衅,试图引起谁的注意和回应呢~”

“哦哦,这么一说,还挺可爱的啊……”阿伏兔已经懒得反驳了,他干脆就接受了cosplay,任由这样的人设狂奔下去。

神威嘴里塞了一个叉烧包,说得不是很流畅,再次转换人称道:“当某人……遇到小困难,‘可爱’的小学鸡就会伸出援手,虽然帮不上大忙,但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接近某人。”

阿伏兔顺着话头,熟练地用以进谏道:“是是。只要小学鸡大人不是帮倒忙,某小人就感恩戴德了。”

神威得寸进尺道:“如果某人有关注的人,小学鸡会爆发出竞争心理,虽然知道自己在各方面都不占优势,但还是竭尽全力战胜情敌。”

“啊啊,见孔雀那次吧?我记得!那次太莫名奇妙了,团长怀疑我的忠心,不惜身陷囹圄来测试我会不会去救您!我对团长一心一意,像她那样叛逃根本是不可能的嘛……”

神威嗤笑了一声,不怒而威,道:“不可能?那假如有一个人,比我强大,脑子正常,胃口又省钱的话……”

阿伏兔忽然从吊儿郎当的坐姿,转为面试者般的正襟危坐,并且急切地去探寻神威的眼睛,道:“你知道我和云业当时,为什么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止凤仙和你吗?”

“因为你们都疯了,愿意为我而死。”这回轮到神威避开阿伏兔的视线,吸溜了一口上汤牛腩道。

阿伏兔摇摇头:“那也是其中一点吧……但最重要的是,我们生怕不能为你的事业而死,我们生怕自己不能死在你的手上。”

“哼……”神威的呼气轻不可闻,仿佛疲惫无比,合上眼道,“骗小孩呢……”

阿伏兔着急站了起来,但即刻又因为一阵冗长的眩晕而瘫软回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我没有在骗团长!

“在你被血液支配的时候,我们会成为你的掌控大局的理智和吞噬宇宙的野心!

“这是多么光荣的任务,你一定不能想象吧。我们夜兔首先是自己的主人,才会认定其他人是自己的主人。”

“说~谎~”神威还是完全不接受地笑着,道,“在外人看来,你势均力敌地和我斗嘴,是能牵制住我的唯一人选吧。但其实,你对我的‘恐惧’,早就像酒精一样溶解在每一条血管里,扩散至每一根神经末梢了吧~而且是,现・在・进・行・时~“

“我怕团长?哈哈,怎么会呢……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就连你喜欢捉弄可怜的大叔,这种不可爱的地方,也熟悉到厌恶的程度了……”阿伏兔显然是快晕过去了,眼神直愣愣,停留在面前的地板上。

神威俯下身子,毫不在乎地趴到油乎乎的桌上,将麻花辫甩到背上,侧头枕在自己的绷带上,由下至上,怜悯似的,长长地凝视阿伏兔。

“怕被讨厌,怕被抛弃,怕被杀了。”神威那粉花般的唇瓣轻巧地开阖。

阿伏兔打了个哆嗦,又浸没在难以咬住排骨的气氛中,又沉浮在那片无边无际的星际冷云里了。

“因为被杀意味着,对我再也没有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我将不再对你产生任何欲望,不论是食欲,还是杀欲。

“让我想想当时怎么说的来着……‘你连被我杀死的价值都没有。’

“我对凤仙说的这话,假设我对你说出来,你一定会真的疯掉吧?

“阿伏兔忍受不了我和凤仙之间的厮杀。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啊呀,难不成你当真以为,我每回叫他师父时,你那种不屑的眼神我会看不见吗?

“哼哼,真可爱……

“不敢像团长挑战他那样,去挑战那个秃子;不敢走出霸王的温柔乡,沉溺在一隅偏安的幻想乡。

“就凭他那样没种的老头,就凭他那样行将就木的活尸……!

“实在不配同团长一战!

“你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也要一次又一次地挡住凤仙对我的进攻,不就是出于这两种心态么?

“我有哪一句说得不对么,嗯?阿伏兔?”

阿伏兔久久无法响应。

而神威这次却并没有显出不耐烦,也没有表现出讥笑。

而是直直盯着,默默喝酒,静静等着回音。

“那样……那样死得太绚烂,太美丽,太盛大,太像是一个夜兔能想到的最好的归宿了。”阿伏兔胡子拉碴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认输般地承认了所有的指摘。

“是啊,你的归宿必须是我。”神威低沉着声音说道,操着如若催眠师轻柔而低噪的嗓子,安抚着他放下一切无谓的执着。

阿伏兔无法抗拒地放松了身体。

恍若幻听,很远的地方传来了部下们的声音。

忽然,门被推开,一群黑袍的彪形大汉鱼贯而入。

“你们怎么……也来……”阿伏兔意识不清地问道。

“团长打电话叫我们来吃年夜饭啊,您两个大中午的就已经喝晕了啊!”有个夜兔道。

“年……夜饭?”阿伏兔愣了半天,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菜山,如同在说,就这点菜,我请问,够哪一年的哪一个夜兔吃呢?

神威往阿伏兔旁边挪动了一下椅子,给其他部下让位置,道:“是啊~知道没钱,我就选了饭好吃又便宜的烙阳。知道大家也想吃,我就让你去买菜,顺便叫来所有人。我是个宇宙级别的好团长吧?哼哼~”

部下们哈哈大笑,七嘴八舌道:“副团长,您还在恍神啊?烙阳的新年快到了!

“团长每年都会在船上大办特办的那个新年!不是宇宙历新年!”

“虽然每个星球的每个节日,都可以成为团长吃大餐的借口,不过这一餐应该是团长最有仪式感的吧?”

“是啊是啊……”

之后的事情,阿伏兔也记不太清了。

不敢记得太清。

不能回想。

他只记得有什么……

美梦一般的,沉甸甸的东西。

女人的脸颊,甜蜜的吐息,香软的发丝……

阿伏兔醉成一滩烂泥,倒卧在神威的披风旁边,脚下是海洋球般堆积的彩色酒瓶。

神威拦下了架起阿伏兔的部下们,道:“我来就好,你们先回飞船过节吧~”

部下们的眼里一瞬间,齐齐闪过了震惊、恐惧、同情等情绪,奏响了极为复杂难辨的交响乐,但随后还是将他们一生追随的阿伏兔拱手交了出来,上缴给他们一生畏惧的老大。

神威单手接过阿伏兔,往肩上一扛,活像一个阿宅拿着即将丢弃的塑料小人,又像坂田银时背着松垮的充气娃娃,随意又轻松。

外面又下起了阴沉返潮的小雨,淅淅沥沥地给劣质塑料涂上苔藓,混着大排档的人声鼎沸,从腐臭味里隐隐飘来弹珠汽水的味道,像永远不会完结的噩梦。

他在衰败的危楼之间跳跃的样子,简直像一只弹跳力好到有点恶心的巨大兔子。

他的脑中像老式放映机一样,摇摇晃晃,不可控制,在他的视网膜上投射起了幼年时对那个秃子的质问。

“为什么你会爱上妈妈?”

那天未能得到的答案,多年无法自洽的感情,在此刻释然。

自从上次来烙阳后,神威就开始在心中重构与阿伏兔的关系。

对于那个秃子的恨意,源于对妈妈和神乐的爱,对于那个曾经完整的原生家庭的眷恋。

我至今都无法原谅,那个秃子自己建立起来的美好港湾,由他的无知、由他的缺位而亲手湮灭了。

无法解决的困境,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在垃圾场的包围中,渐渐地凋零、腐烂,仿佛被同化为垃圾,这种感觉,就像永无止境的衔尾蛇。

衔尾蛇需要吃掉自己的尾巴才能生存,而获得能量后增生的尾巴,又提供了无尽的粮食,这是另一种永恒更生的血肉地狱。

自己的因,终究会永远地吞噬掉自身的果。

不能陪伴家人的那个秃子成为生生不息的恨,那么,相随到天涯海角的阿伏兔,于我来说,是什么......

虽然一想到这里,一想到自己变得很像那个秃子,神威的喉咙里便荡漾起一阵应激反应般的恶心,心窝头那股子想要草菅人命的焦躁更加横冲直撞,但答案很是明了了。

上次回到烙阳时,看到秃子倒下,阿伏兔竟然还敢冲上去攻击虚。

而揍我,则束手束脚的。

除了方才对阿伏兔指点的那些理由,某种意义上来说,阿伏兔比起虚,更畏惧我。

如果说,虚之于阿伏兔,是蛇之于兔子,那么,我就是盘踞在兔子身上的龙。

蛇所有的行为逻辑出自吞噬的生物本能,是为了饱腹罢了,而龙则不然。

兔子是无法参透龙的。

于是,除了身居食物链底层的害怕,兔子还会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对于不可名状之物的恐惧,比知晓差距的虚要庞大多了吧?

渴求、嫉妒、恐惧。

日日夜夜处于这样的高压下,却还能对我说那些难听的话~

真是可爱得让我想轰飞烙阳!

神威这么想着,脑回路扭曲得像层层打了死结的数据线。

他眼睛弯弯的,笑吟吟的,哼歌蹦跶向与飞船相反的方向。

阿伏兔从头疼到脚,被身体下方的硬床板硌醒。

他似乎已经忘了,刚刚遭遇了团长不啻暴打一顿似的审讯,被迫对团长也做出了暧昧不清的表白。

剧烈的头疼并没有让他清醒多少,但他能看到有什么活物正压在他身上蠕动。

那个活物有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若隐若现的脸部轮廓肉感而诱人,似乎是美人的甜蜜怀抱。

“谁……”阿伏兔的双腿狼狈地扑棱,扬起大把灰尘,本想造成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雌雄的效果,却只有床板悲鸣不已。

“哦,你醒啦~不要乱动,床塌了地板更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悦耳声音传来。

“团长?!啊,好痛,您在做什么呢……”

“嗯?看还不知道吗?操你啊。”

“什么……?揍我?”

神威的笑容在半秒内就冻结成毫无温度的冷漠。

“这样做你能明白吗?”神威伸出自己两根铁砂掌似的手指,贴近了阿伏兔的眼,就像在做简易的醉酒测试。

“2……?”

“回答错误~这是刚刚在你屁股里的东西呀~”神威咧开嘴,露出一排白牙,展颜一笑如恶之花,说完,继续拿手指对准了洞,捅了下去。

手指上的茧不是很均匀,但毫无疑问有些撞到了点子上。

“嗯?!!团长……!”

阿伏兔发出了这辈子最羞耻的呻吟声。

括约肌也从未如此不听话,紧紧卷住上司的手指。

“你干嘛这么震惊,是处男?”神威噗嗤笑出声。

经了这么一如既往的嘲讽,阿伏兔的酒完全醒了,他被扒光了的全身那有如希腊雕塑般精雕细琢过的639块肌肉,每一块都在极度的困惑和恐慌中瑟瑟发抖。

“前不久才刚到喝酒年纪的小孩,一眨眼就在做这么恶俗的事,换谁都会震惊痛惜的吧!”

阿伏兔说着,双手徒劳地掰扯着神威的手,但那手臂纹丝不动。

“喂喂!团长!!你是不是喝醉了?!我虽然留着长发,但我不是女人啊!我可是你的部下,比你大了两轮,还长得这么壮……”

“是啊~这就是让我想吃掉你的地方,这么多美味的沟壑……”

神威的美丽眼睛中依次映出阿伏兔的发际线、胡渣、胸毛、腹肌、大腿、股间的卷毛,让阿伏兔的后穴不禁又一阵痉挛,自觉让如此漂亮的年轻眼睛审视了多少秽物。

神威则兀自伸出粉嫩的小舌,润了润唇际,然后将唇降落到了阿伏兔的股间。

“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好脏,快放开我!”阿伏兔前后都受到夹击,活像个尖叫玩具一样,捏一下,就尖叫一下。

神威非常疑惑,问道:“阿伏兔,这么生气算怎么回事,你都勃起了,还不满意?是不舒服吗?”

“是那个问题吗?!团长!不要一边含着,一边讲话啊啊啊!”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神威抽出手指,吐出已经成功支棱的肉棒。

神威像做俯卧撑一样,支撑起身体,又向前停在了阿伏兔的胸口。

阿伏兔的脑中飞速运转着,但都是一些无法帮自己脱困的想法。

比如说:团长身上的衣服倒是好好的……不对,那紧贴着我屁股的硬物好烫……!?团长现在穿着高叉旗袍……

比如说,团长的脸太像母亲了,那位母亲当年能迷住那个夜兔之王,也不是不能理解……

团长的脸……

团长华丽的脸……发间有落枫,瞳中藏雪山;鼻梁为鲸脊,嘴唇若海湾。

似封冻攀者肉体的雪女,似诱骗书生魂魄的女鬼,似夺取水手心神的塞壬。

就是不似人间应有之物。

全宇宙的男人常不惜妖魔化女人,也要正当化自己邪欲的理由,我可能算是明白了。

自意识到这孩子的战斗本能起,那第一次被支配的恐惧,就注定了一辈子。

也许我从那时候就预感到了自己会有今天吧。

这么想着,阿伏兔注视着那摄人的睫毛,臣服于丘比特之吻。

“好糟糕的技术,处男兔~”神威笑了,这次是有些安心放松的笑意。

阿伏兔还没从与上司啵嘴的事实中缓过神来,腹腔后侧就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疼痛径直连接上了宿醉的头疼,仿佛遍体的每个毛孔都被孩子的阳根侵犯了,叫他不禁抓紧了神威在两边的手臂。

神威不由分说地进入了最深处。那可能是直肠和结肠的连接点。

但看得出来团长也是第一次,正因为过于紧缩的压力,而稍感痛意。

因为,他正眯起眼睛笑。

这吓得阿伏兔立即松开了手,改咬后牙槽。

神威也没有等阿伏兔的痛潮褪去,便摇晃起来他那可以杀人的腰肌,击打阿伏兔的屁股肉,发出淫靡的拍击声和床板的尖叫声。

说来也奇怪,神威那体脂率只有10%左右的细胳膊细腰,到底从哪里能冒出这么狠毒的力量……这就是JUMP少年的血统论吗?我这种mob路人果然不是对手啊……

“呜慢……点……”阿伏兔一边想着毫无帮助的事来保持清醒,一边气若游丝地求饶,却只能随波逐流般,浑身跟着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而颤抖。

神威激烈地进攻着那本不该用于交尾的洞穴深处。

“你知道吗?兔子的发情期是一年365天……”神威说完,一口含住了阿伏兔的前脖颈,但并没有用上他那毁天灭地的力气,而是用犬牙抵住那脆弱的一层薄皮,慢慢厮磨出一片红潮。

阿伏兔抻着脖子,活像个入了血口的兔子,已认栽。

那绝望而无生气的眼,转向了房屋的侧面,阿伏兔这才惊觉,这房屋的小窗,没有窗帘,也没有玻璃,他和团长交融的躯体,正和黑夜直接连通在一起。

寒风瑟瑟,拥挤的烙阳,所有的父老乡亲似乎都在免费观赏这猥亵放荡的一幕。

“团长不……!啊……”

神威的手指灵活而冰冷,如冷血动物的十条小蛟般,游走于阿伏兔的脸和胸之间,将阿伏兔的神志强行拉了回来。

随后,神威抽离指尖,从上方俯瞰道:“哼~脸部没有什么肉,有点割手,所以就叫你平时跟着我多吃点了啊~不过,胸肌则是韧性中带着一点弹性……”

“哈!啊嗯……别点评……嗯!”阿伏兔由于过度的刺激,血液好像都沸腾激荡了起来,从腹腔红到耳根,声音也逐渐尖细了起来。

“雄兔通过奔跑、赛跑、转圈圈、跳来跳去、打架,展示雄风,表达爱慕……实际上你也最喜欢我打架时的样子了,不是吗?所以我想着在床上也试试逞勇好斗~”神威说着,他那异于常人的律动频率竟然还能再加大,水声激烈得好像善水者溺亡前无望的自救。

“小兔……崽子!呃嗯!”阿伏兔从牙缝里漏出了不检点的喘息,不禁骂出了声,“慢……点!”

“哦~?这是你所期望的吗?”神威居然真的放缓了,但那滚烫的性器每次都插到最深处,又拔出到穴口,且角度微妙地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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