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亏妈给我生了一个弟弟。”叶修精神过于饱满，一下子从颓废青年变成阳光开朗大男孩，叶母以前觉得娃太颓了，现在又嫌他闪得慌。

“他原来有一个竞争对手，是周家的，两家都很好，庄家从政，周家从商，真要说起来，周家更富一点，周少和他抢这个小鸭子，可是没抢到，因为小鸭子喜欢三娃，不喜欢周少。”

“妈问你……”叶母那双清澄澄的眸子望向冷静下来的叶修。

“要是有一个周少和你抢，你凭什么抢过人家？“

叶修沉默，片刻后，深吸一口气，“妈，你说的这些只是假设，再说了我和刘皓是有感情基础的。”

“那你有把握他会选你了？”

叶修不答话，深吸一口烟。

“我看你俩闹得不愉快啊？”

“都是误会。”

叶母直接甩了两张照片到叶修面前，叶修一看，眼睛就定住了。

照片里，包厢门口，刘皓被某男人扛在肩上，反抗挣扎，从表情看很是不愿。

叶修再看，竟然发现围观的人里楼冠宁也在，很努力地憋笑。

第二张则是白天刘皓和那男人在酒店前台，男人还在打哈欠，明显是在退房。

叶修被现实浇了一盆冷水，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一头热，刘皓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在意他。

他到底多缺钱？为什么还要做这个？叶修内心涌出一些怒其不争来，还有一些对刘皓的恼怒，自己明明都对他说了，为什么就不听呢？想起上次劝说刘皓之后，那句顶穿他肺的回答，叶修更胸闷了。

叶修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受刘皓的职业先入为主影响，看到第二张照片就将它当成两人开房后的照片，根本没有想过这可能只是两个朋友，或者两个陌生人。

一般人到这就打退堂鼓了，自己扒心扒肺要对他好，为了他绝食，为了他进医院，为了他被父亲指着说：“你要真和那个姓刘的在一起，也行，滚出叶家，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他却……

但叶修不。叶修心思灵敏，反应迅速，很快由楼冠宁看出破绽。

“妈，这第一张这个看热闹的是我朋友，他不晓得这是我媳妇，回头我问问他去。”

“你朋友？”

“是啊，朋友。”叶修又恢复那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为什么你朋友不晓得这是你老婆，是你这一个朋友不知道，还是你所有朋友都不知道？”

“这个……我们当时是正副队关系，而且我们都是男的……公开不好……总要为战队考虑……”叶修的眼神飘忽，磕磕巴巴。

“简单说，就是你嫌人家上不得台面，不给人名分咯？”

“我没有！”叶修赶忙否认。

“那为啥你朋友都不知道这是你媳妇，你媳妇让人欺负了，还在看笑话？”

“这个您别管，回头我找他去。”叶修深吸一口烟，想要用吸进肺里的烟压下火气。

“那你带着这些去，那两娃关系挺好滴，跟你媳妇进了一个包厢，玩到天黑才出来。”叶母掏出一沓照片，最上面一张正是钟少和刘皓的床照，证据确凿了。

刘皓陪吕少参加的那次聚会，组织者是个偷窥狂，所有在他别墅参加派对人都有被录下不雅视频，纯粹是爱好，仅供自娱自乐，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旦让人知道，这些宝贝就成了他的催命符了。不过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些被锁在保险柜里的色情光碟有一天会被洗劫一空。

叶修看着那些照片，刘皓在床上的迷醉表情和放荡样子尽收眼底。

假如刘皓的人生是一部毛片，那叶母只是从中截取了几个关键片段，打乱了顺序，递到儿子面前，所以叶修握着这些“铁证”，眼见为实。

“真相”是可以被误导的。

这就是他们昨晚干的好事。叶妈没有说，但是照片在说。

叶修把那些床照拿在手里，手都在颤抖，看了一张又一张，自虐般地看个仔细，然后，深吸一口气，呼出来，扔到一边，脸上恢复云淡风轻。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会和他好好过，妈，你别担心我们。“

“娃呀，这张……“叶母把刘皓和钟少退房那张照找出来，曲起手指轻轻叩了叩，”是今天早上照的。“

叶修的脸色像死人一般灰白，没有一点血色。

叶母托腮望他，母子两默默对视，叶修虽什么都不说，但他的眼神给出了答案。

“你说你现在这样，路都走不了，你不怕人嫌弃你吗？”

“妈，你上次给我说的那个治疗方案，我愿意试试。”

“你行？”

“行。“

“就为了一个鸭子？“

“妈，您别这么说他，也许是有误会呢。“叶修内心哪怕已经相信了那些事，嘴上还是要为刘皓维护。

“你先把身体养好了，妈再考虑换称呼的问题。”

叶修没答话，他明白接下来的这关不好闯。

保守治疗受的苦更少，但叶修等不起了。

叶修身体康复那天，叶妈说：“好，我不叫他鸭子。”

叶修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别高兴太早，想让妈认下这个儿媳妇，有条件的。”叶修知道，自己无权无势，之前所仰仗的全是叶秋，他爸把叶秋弄走，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连求人办事的资格都没有，如果母亲能把手上的资源借给他，叶家将没有人再能阻拦他，即使是他爸也不行。

“什么条件？”

叶母掏出档案B，指着它，说：

“这是第二个庄娃，他是家里的独子，条件比你还恶劣。“

叶修面色紧绷，他记得档案B的内容，这位庄少出柜付出的代价不比他少。

“而且情况和你有点像，他19岁就搞13岁的娃。”

“妈妈妈……”叶修有点惊慌，“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你咋不是？你不就大他4岁吗？你15岁离家出走，真要嗦起来，你更畜生哩？”叶母若有所思。

“我15岁离家出走是没错，但我郑重声明啊，我是在你儿媳妇成年后才和他在一起的。您这是对我人格的严重污蔑，您是我妈，我才不和你计较。”叶修像受到了极大冒犯。

“随你怎么说。”叶母那口气分明不信，叶修气得啊。

“他也是被家里反对，先和他媳妇分开，然后他媳妇去卖，卖了5年，比刘皓还少两年。”

“这种事您不用提醒我。”叶修深吸口烟，明知他妈在挑火，还是上钩了。

“庄娃结婚时，和这13岁时就被他糟蹋的娃重逢了。”

“你不要强调13，我说了我没有。”叶修恨得牙痒痒。

“他做了三件事：一、离婚，你和桂家女娃虽然是过家家，我也当你们结了。“

“这第一件你算完成了。“叶修脸色不好，已经猜到了他妈的剩余条件了。没想到他妈能逼他做到这一步。

“第二、他和他老汉断绝关系了，不是说说而已，他把户口注销了。“

“我晓得，妈，你帮我把户口本偷出来，就说是我拿的。“叶修破釜沉舟。

“我还没说完。“叶母比了个安静手势，叶修闭嘴。

“第三、他给他媳妇立了天价遗嘱，只要他死，他的公司他的资产全是他媳妇的。这娃比你争气，他老汉为了拆散他和他媳妇，把他送出国，他就洗盘子、刷马桶、贩毒……哦贩毒不行，自己挣了第一桶金，回国开公司，还娶了个女娃，就是他前妻，你不行。“

“我不行，我哪会那些？“叶修脸色无奈，”妈，你给我点钱呗，不然我拿什么立遗嘱啊？“

“要多少？”

“先给一个亿吧。“叶修是参照韩文清的年薪，他还记着刘皓怼他那句“你打那么久游戏挣的钱也没我一晚上挣的多。”

“行。“叶母就唤人，“小福，帮我从账户里转两个亿。”

“妈，你太客气了。”叶修客套笑。

“你一亿，你弟一亿。”叶修的脸色明显很失望。

“知道了，夫人。”

母子两默默喝茶，待事情办好，叶秋也打来电话，母子两都没手机，打到徐管事这里，叶母开了免提。

“妈，你好端端给我转钱干嘛？“

“还转那么多？“

“你哥找我要，我就给他了，你也有。“

“我……！我哥找你要那么多钱干嘛？”叶秋有点方。

“娶老婆，你啥时给妈也带一个回来？”

手机那头半晌无语，“妈，你确定我哥不是在筹备第二次离家出走？”

叶修咳嗽，叶秋立马改口，“我觉得1亿彩礼太少了，要不把我这1亿也给我哥吧，我反正也不缺钱。“

“你的。“

叶秋不说话了。

“我现在和你哥谈事情，你也听听。“

“好。“

于是，母子二人会谈变成三人。

“第三、没说完，继续说，庄娃不仅立遗嘱了，还把他自己过继到他媳妇家了，从法律层面来说，他是老吴家的儿子，他媳妇也是他弟弟，这样他一旦过世，他的巨额遗产，小吴继承在法律上就站得住脚。“

“妈，我倒是想过继啊，关键得您儿媳妇家里同意啊，这样，我先把户口注销了，过继的事我回头再问问他。”

手机那边的叶秋憋了半天，“你们……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遗嘱？什么过继？哥你疯了？”

两母子都没搭理他，徒留叶秋在电话里闹腾。

“妈的条件不是让你注销户口、立遗嘱、过继到别人家去，妈晓得，你做得到，这些，对你不是难事。“

“那您的意思是？“叶修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他把他妈想得太简单了。

“妈想，第二，你把荣耀戒了。“

叶修定定地看着他的母亲，像是不敢相信她会这么狠心。

背景音的叶秋在听到这个条件后也安静下来。

“做得到吗？“叶母看长子迟迟不答话，催问。

叶修的嘴巴微动，仿佛被黏住了一般，实在说不出话来。

“做不到就算了，以后不要提刘皓这个人，桂家女娃还在等你呢，她亲事给我搅黄了，你好好哄哄人家，她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做得到。”叶修打断他妈没完没了的唠叨。

叶母望向不听话的儿子，“你先抽完这根烟。“

叶修明白了，他明白这将是他人生最后一根烟了，也可以不是。

可以不是吗？

可以不是吗？

叶修的手抖了起来。

“我抽完了。“一支烟的思考时间，足够叶修做出回答了。

“我戒烟。“叶修清脆、响亮、坚定地说出这三个字，感觉世界一片灰暗，还没开始戒烟呢，就先戒断了。叶母没说啥，叶秋先嚷嚷起来：”哥？你疯了？“

“你愿意？“

“我愿意。“

“不后悔？”

“不后悔。”

“话讲得那么漂亮，先戒一个月吧。“叶母深知事实胜于雄辩。

“我要戒了一个月怎么说？”

“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你们慢慢聊。”

“妈，你还是不死心啊？”

“是撒，戒一个月，如果谈不拢，你还可以再玩你的荣耀、抽你的烟，没人会怪你嘛。“

“妈，你真狠啊。“叶修感觉都动心了。叶母的工作很神秘，叶修以前也好奇过，此时忍不住问：”妈，您该不会是讯问专家吧？“

“怎么说？”

“人性这块被您玩得明明白白。”

“我这不算啥，你是我的娃，我肯定懂你。”

“您懂我也别这么为难我啊。”叶修长舒一口气。您真是我亲妈啊。

“妈是为你好。”这是一句叶爸常挂在嘴边、叶修都快听烂了，但叶母第一次说的话。

“我晓得。”

“你娃明明在怪我。“

“哪有？“叶修嘴硬。他妈给了他一个撤回键，这个撤回键是有期限的，只要按下这个撤回键，一切都可以重来，包括他做出的后悔抉择，举棋不定，昼夜难安，冥思苦想，几欲发狂。

你怎么能对你的孩子这么残忍？

“没事，做父母本来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叶母摸了摸长子的头，“你恨我，我理解，但只要你能坚持下来，妈一定帮你。“

在那之后，才是最严格、最残酷的真正试炼，这两件他人生中最爱的事再没有任何挽回的机会了。

“那我先谢谢妈了。“

叶修开始戒烟、戒荣耀。叶父在得知长子和老妻的交易内容后，默默把叶秋调了回来。

叶修真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但只要能坚持一个月，就能见到刘皓，到时候就能好好谈谈两个人的事，那时候再反悔也不迟嘛……

叶修在家戒得想死，刘皓出事他也不知道，这也不能全怪叶修，他真不知道，他就是个社交绝缘体，别的衙内都是在公家挂个虚职，在外面发展私交，吃吃饭、聊聊股市、谈谈政治抱负、开些乌烟瘴气的派对，哪怕你懒得参加聚会，至少也要去高干俱乐部打打桥牌，混个脸熟，这是一个衙内的基本素养。

高干圈不是有钱就能混进来，又有钱又有权才能混进来。

以阶层来区分，同等阶层的人才会更容易成为长久的朋友，可是叶修从没有发展这方面的朋友，所以也没人告诉他。

叶秋更是不遑多让，两兄弟都是B市衙内圈的异类，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女人不玩男人，无任何不良嗜好，从小就是乖宝宝，是同龄人深恶痛绝的别人家的孩子。因为叶秋太干净，从没传出过绯闻，还传过叶秋其实那方面不行的流言，这甚至影响到了叶家给叶秋说亲，导致某次和叶秋相亲的姑娘和他见面第一次就想试试货，把叶秋吓得从宾馆夺门而逃，叶秋是个阳痿的流言不胫而走，连叶父都听到了，看叶秋的眼神有点奇怪，好几次欲言又止，叶母看出来了，问丈夫咋回事，叶父就把担忧说了，叶母安慰他说有试管婴儿。叶秋虽然很奇怪为什么家里没再催他相亲，但也没问。结不结婚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家里叫他结，他就结；家里不提，他就这么过。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他的人生就是被安排好的。

叶秋因为太乖，在衙内圈仇恨值拉满，更没有朋友了。

不能吸烟对于叶修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不玩荣耀倒是还能忍，但是香烟不吸，真要了他的亲命了。

叶修黑着眼圈，头发湿淋淋的，他一开始是把脑袋插进装冷水的盆里，止头疼，后来嫌麻烦，直接把脑袋往冰箱的冷冻柜里塞，叶秋每天回家都能到这一幕。

叶秋看亲哥这么难熬，也很不好受，把哥哥从冰箱里拉出来，偷偷给哥哥塞了一根，“哥，你抽一根吧，我不会告诉妈的。”

叶修着迷地闻着放在鼻下没点燃的香烟，上上下下闻了个遍，“你当哥不想？“

“咱妈的鼻子比狗都灵。“

“我听得见。“叶母空灵的声音传来，确定是在这个屋子里，两兄弟小时候还会找妈妈在哪里，现在都不找了。

“欸，妈，二手烟能吸吗？“

“你要让你弟吸？“

“求你了，妈，我要死了。”

“不准。”

“妈，我可以。”叶秋帮哥哥求情。

“你不可以。”

“那我找别人行吗？”叶修听出他妈的弦外之音。

叶妈没作声。

“行，我找别人给我吸二手烟去。”叶修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临近出门他还是不知道他妈在哪，天网什么的真是弱爆了，看看他妈。

“哥，你找谁去啊？”叶秋有点不放心。

“随便谁吧，哎哟哥真不行了。”

“那你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瞎逛，要不我带你出去吧？“

“别了，省得咱妈老说我依赖你。“叶修一句哈把叶秋堵死了。

叶修走后，叶秋喃喃：“妈，你说我哥火气怎么这么大啊？“

“戒烟呢。”叶母不以为意。

叶修试图让门口的警卫兵来上一口，警卫兵如雕像般刚毅，目不斜视，叶修真点了火要往人小伙嘴里塞，小伙紧抿着唇，叶修捅了半天没捅进去，直接拿手掰开下唇，塞进去，那小战士的眼睛都湿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叶修欺负他呢，叶修正要把烟塞进去，谁知道，进去很容易，整条烟直接给吞了，“我去。“叶修慌了，赶紧掰人嘴巴，“你别咽下去了！”被赶来的警卫队长拉开了。

“哎哟，修少爷，你放过人家吧。”

叶修一见到警卫队长就像见到亲人，热情地在人身上乱摸，“哥，哥，带烟了吗？来一口吧？来一口？我给你点上！”

“我这就带了一根烟出来还给你手下私吞了。”叶修叫苦，被点名的门岗眼里有泪光闪烁。

“没有！没有！”

“修少爷，你饶过我吧，这要让首长知道您来我们这吸烟，我我……在家里也干了18年了，您让我上哪待去？”警队队长虎目含泪，“您老给留条活路行吗？”

“哥您这话说得！”叶修在警卫队长身上摸了一通，确认半根香烟没有，无奈地叹了口气，两根手指习惯性地夹烟送到嘴边，抽了个寂寞。

“您戒烟戒得好好的，千万别前功尽弃啊！”

“首长虽然不说，但他很高兴您戒烟。”

“您要是半途而废了，我们这些带坏您的人可就难办了。”

“您找别人去！找别人去！”警卫队长是打死不敢让叶修再在这逗留，把叶修硬撵走了。

“我找谁啊？“叶修被推着往外走，扭头问。

“找谁都行！”警卫队长在把叶修推出去后，大门轰然合上。

切，不是找谁都行吗？叶修无语地站在自家门外。

叶修也是军区大院长大的，他要真跑去找几个儿时玩伴叙旧，还真行，问题是，他这多少年没和人联系。

想了想，叶修敲了敲家里的门，没动静，叶修再敲，仍然没动静，叶修无语了，对着门里喊：“哥不为难你们了~”叶修拉长语调。

门缓缓地从里面被打开。

当发小君迎来不请自来的叶家兄弟时，内心是懵逼的，特别是当先那位，还没落座呢，特自来熟地说：

“哎哟，哥哥，小弟回来这么久，都不知道找我聚聚？说好的兄弟情谊呢？来，来一口。”发小君都没搞清这谁，就被塞上一根烟，等点燃后，自来熟更是搂着他深深吸了一口，那陶醉模样啊~

“你他妈谁？”发小君终于忍不住了，他想把这神经病推开，正看见衣冠楚楚满脸歉意的叶秋走进来，那张脸好像刚见过？拨云见日，扭头望向鸡窝头男人，“卧槽！叶修？”

叶修自从27岁高龄退役后，家里压根没指望他能建功立业，他自己也乐得自在，常年家里蹲，根本不与外人交际，给他一台联网的电脑，他能玩到死，叶父看不下去，把他送进军队锻炼，但修理为主，没有对他抱有期望，之后因为假结婚的事情，被他爸又丢到军队，属于军队常客了，叶家其他房原还担心被分权，后来发现叶爸根本没有栽培长子的意思，白担心了。

叶修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到现在，他真的很聪明，他社交绝缘，不代表他不会与人相处，他什么都会，偏偏不去做，这是他最气人的地方，他当然知道陶轩的授意、刘皓的使坏、队里的排挤，但他听之任之，叶修这个人骨子里是带点高傲的。这倒不全是性格使然，而是眼界决定的。出身决定眼界，皇城底下的人骨子里都是带点傲慢的，高干子弟们的优越是存在于内心的，他们只会接纳跟他们有相同背景的人，而且他们深谙权力的重要性，叶修身上没有一官半职，但他有一个好爹，他的家庭出身让他在高干子弟里都是鹤立鸡群，多的是人和他称兄道弟，想把妹妹介绍给他。短短几日，叶修就重新打入高干圈，因着他打过职业，有人揶揄喊他叶神，叶修也不恼，慢慢都这么叫了。

叶修对赌博并不上瘾，但蹭二手烟的最好去处就是牌场。

叶秋除了为哥哥抛出开门砖后，叶修再没让他跟来过。

如此过了好几天，叶修这不声不响、沉迷打牌的模样，让高干们觉得叶修根本没把刘皓当回事，加上叶修性格易与好说话不摆架子，便有人拿他打趣了。

叶修本来静静听着，直到有人把话题扯到他身上：

“叶神，你的傍家儿可真厉害啊？”

叶修不解，望向那人。因他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那人也没多想，“就是牡丹阁那个。“

“不是给你当过傍家儿吗？”

“玩完就把人忘了？“有人调笑。

“叶神够无情的~”有人戏谑。

叶修牌也不打了，就那么握着手里的牌，直盯着那人问：“你说刘皓？“

那人一时摸不准叶修意思，哑住了。

叶修的下家就急了，“对对，就是他，快出牌。”

“你们怎么认识他？”叶修露出疑惑来，然后脸色不好起来。在场的都是人精，哪有不明白的？

立马有人撇清嫌疑：“我可没光顾他。”

“我也是。”

“叶神，你的人我们怎么敢动呢？”

“我们都是捡您剩下的吃。”

“那你们怎么认识他的？”

“叶神，就您和您那傍家儿在牡丹阁吹吹打打那一出，B市这地界儿谁不知道？”

“就是，叶神，您对您的影响力一无所知啊？“

“叶神你能不能心里有点B数儿啊？”

好几声坏笑。

但是叶修并没有笑，还是那副皱眉思索模样。

一时安静下来，打牌的也不催了，所有人都觑着叶修脸色。

叶修望向最开始找他搭话那人。

“你说刘皓厉害？“

“怎么个意思？“

他这话一问，所有人都懵了。

“叶神，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叶修疑惑。

“就是刘皓啊，他出事你不知道？“

然后众人就看到叶修脸色剧变，牌也不握了，问：

“刘皓出事了？“叶修一字一顿，关心不似作伪。

“不是……”

“他真是你傍家儿啊？’

“是啊……”有人不可置信，“他要真是你傍家，他能那样？”

“哪样？”叶修脸色铁青，没人回答，所有人都跟怪物一样看着叶修。

叶修就望向他发小，“他们在说什么？“

发小脸色难看。

叶修不依不饶。

“就是……”

“就是什么？”叶修脸色严肃。

“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发小不可思议。

“你快说。”叶修把牌撂了。

当着满屋诧异的众人，发小不得不对着心焦如焚的叶修说起这件早已过去的新鲜事儿。

“那他现在在哪？”叶修的担心所有人都看得真真的。此时去过的人心里想的是，绝不能让叶修知道自己去过；没去过的人心里想的是，有必要给自家兄弟提个醒。

“被逮进去了啊，我去……叶修，他真是你傍家儿啊？你开玩笑的吧？他要真是，你还能在这悠闲打牌？”

“是啊，我们当你早知道了？”

“你不是甩了他吗？”

“你俩玩什么欲擒故纵呢？”

“你这样活该把人玩没了。”

“现在可能已经没了吧。“不知谁凉飕飕地说。

“不见得，他玩了一票人，想这么容易就了结？“

“真是他报的警？“

“来抓人那个条子是他姘头，不是他报警是谁报的警？“

“胆儿真肥啊。“

“不报警他就被玩死了。“

“那现在想玩死他的人更多了。“

“牡丹阁是不是被砸了。”

“对。”

“那人逮到了吗？”

“没有吧，要是逮到了我们不可能一点消息没有。”

“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还玩？不怕出事吗？”

“放心吧，他没这个机会了。“

“也可能已经被逮起来了，赖少不是说要重新办一场吗？”

“我去还办哪？”

“赖少不是被他爸打得进医院了吗？”

“赖少什么人呐？”那人冷笑。

“赖少本来对他没什么，现在真惦记上了，那小鸭子死定了。“某衙内颇有怨气，一时口快。

“欸，我记得你是去了对吧。”

“别提这事，提就晦气。”

“你去过？”叶修突然猛地站起来，抓住那个衙内衣领，“刘皓在哪？”

“我去？叶神你别激动啊。”

“刘皓在哪？”

“你问我也没用啊，我哪知道？”

“刘皓在哪？”

“我不知道啊！”

“刘皓在哪？”

“你疯了吧？！”

叶修说到这，刘皓的身体微微颤抖。叶修抓着他的一只手，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安慰道：“

放心吧，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了。“

“哥保证。“

刘皓的身体就不再颤抖了。

虽然叶修没说他是怎么做的，但是刘皓就是相信他，他相信叶修的亲口许诺。

“哥不会强迫你。“

“手术你什么时候想做都行，不急，哥给你找的最好的医生，你愿意你就来，这的院长是我家里人，就当是朋友间帮个忙，举手之劳，哥也不图你回报啥的，当然你要是能回报下那……哥也乐意。”叶修的措辞有种小心翼翼。

“哥不是强迫你……“

“我不会要挟你和我发生什么，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哥手段有些过激，希望你不要怪哥。”

“你……”叶修停顿了下，“你如果愿意了就来找哥，哥就在……”

叶修报了个CBD中心区的酒店名，为了证明他很有钱，特意挑的最贵的。

“哥把那包了，你只要去那就能找到我，整栋楼都是我们的，哥现在很有钱。”叶修还是不擅长炫富，但他知道刘皓喜欢什么。

他就用最淳朴的有房有车打动刘皓。

“哥是想自己老大不小了，也该存钱娶媳妇了，找我妈要了1亿零花钱，也不是很多…… 我本来想买套房的，没想到现在房子这么贵，好一点的要20亿，哥手头没那么多……现在房价怎么这么贵啊？还是单B市的房价这么贵？哥以前不着调不知道怎么过日子，这一下给我这么多零花钱，我也不知道怎么花，要是有个人帮我打理下就好了…… “

叶修说到此处停了下，刘皓仍然陷入“昏睡”，叶修不禁有些气馁，殊不知刘皓心中惊涛骇浪，尼玛真有钱啊？！

刘皓听到现在，说不动心是假的，但狠狠动心还是因为这笔巨款，叶修本就该给他钱，儿子的抚养费叶修到现在一分钱没掏过呢！刘皓义愤填膺，却完全忽视了是他自己隐瞒了这件事。

叶修觉得这话题有点尴尬，没有再提，但刘皓却抓心挠肝地想听听更多关于钱的话题，又不好意思醒，只能继续装睡，心里催促：接着说啊，别停啊，你到底多有钱？

可惜叶修听不到，所以没好意思继续金钱攻势了。

“哥想，你现在身边也没个人，哥也是，不如我们凑合着过算了？“

刘皓睡容安静，没有回应。

“如果你考虑好了，就来酒店找我，哥会一直等着你。“

刘皓还是在装睡。

“哥走了，哥老在这，你也不舒服。“叶修声音有点气馁有点伤心，还怪可怜的。

“说完了？”叶母冷不丁地发声，刘皓此时才知道这女人也在，全身一震。

“妈，我们出去说。“

“你为了他把你老汉气寒了心，你弟为了你第一次挨处分，搞得家无宁日。我看中的女娃你不中意，你要这个，我就帮你弄来了，现在你跟我嗦，‘我不想强迫他，我想等他主动和我好。’”

“妈，你给我点时间。”叶修的声音带着恳求。

“我的娃，我的娃。“叶母像在自我催眠，”我的娃，所以你能站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

叶修不说话了。

“你要等他多久？“叶母问。

“不要想着说一个很久的数字，妈妈是会生气的。“

叶修长舒一口气，“妈，您觉得多久合适？“

“跟妈走，桂家女娃还在等你哩。”

“妈。“叶修哀求。

刘皓好像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他反应过来了，那是下跪的声音。

良久的沉默。

“你看他醒了吗？“刘皓突然被点名。

开门声。

“二伯母……二伯的电话 ……”某个弱弱的女声。

叶母离开不久后，叶修也走了，他走之前，又回头看看检查台上“沉睡“的刘皓。

什么都没说。

当关门声过去好久后，刘皓又等了许久，才敢睁开眼。

他先看了看四周，确认叶修真的走掉了，才缓缓地坐起来，发了好久的呆。

叶修没有骗他，刘皓顺利离开，没有人拦他。

有了叶修的保证，刘皓终于敢回家了。家里还是老样子，只是嘉嘉去了战队后有点冷清，也不知道打几个电话回来，怪想他的。

刘皓真想和叶修重新开始。

可能在牡丹阁叶修来找他时还有点怨气，还有点过去的心结没解开，但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年解不开的冤仇早被刻骨的思念溶蚀化解得不剩多少了，只剩下一点点没有完全散去的腐臭的黑色脓汁黏黏哒哒踩在脚下，好像一定要为恨叶修找一个借口，很可笑的坚持。

在医院听到叶修做到那一步，刘皓真想睁开眼答应他，“叶哥，其实我也很想你。“

“叶哥，你不怪我了？“

“叶哥，如果换别人说这些，我肯定不会信，但，你，我信。“

“叶哥，我也很想和你重新开始。“

真想对他说这些，但不行。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些障碍物叶修都跨过去了，但是还有叶修不知道的。

刘皓想，要怎么跟叶修说：“叶哥，我妈其实是你妈。”

那叶修一定会笑着说：“对啊，你妈就是我妈。”

“可是，我妈说，你……是她生的。“

那叶修一定会觉得刘皓疯了。

刘皓也希望自己疯了。

如果这不是事实就好了。

亲眼见过叶母之后，如果不是从母亲那听了关于叶修的身世，他一定会觉得这是亲母子。

刘皓一开始没发现，在叶修喊出妈之后，刘皓才意识到，这两人有多么相像，不论是气质，还是眼神，连那种给人高高在上、你根本没入他/她眼的感觉，都一模一样。

她的诸多特质，在叶修身上有很好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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