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食髓者

窗外漆黑一片，齐麟借助月光才能勉强看清发出声响的巨大生物。那是外形如同蜥蜴一样的生物，伸着细长的分叉状舌头，皮肤表面一道道蓝色的纹路就像蜘蛛网一般从它的大脑扩散至全身。

齐麟保守估计这个生物的身长至少有四米，从它厚实的四肢肌肉能看出它的力量不容小觑，虽说速度可能比不上G博士所创造的怪物，但力量肯定是那些怪物所不能比的。

蓝色蜥蜴一样的生物头上浮起三个字：食髓者。下面是它的各项指标，攻击防御之类的，但是数据全都是问号。

这又是个什么鬼玩意？齐麟脸一黑，之前那一次就损失了路柯，又出现了这个东西，这还让不让人活啊？这个怪物一看就很棘手，任务目标都还没有完成，剩下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了，齐麟突然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原来自己还是这么弱，四年了，同样的四年，王梦泽、吴梓毓（二代帝王）都能独当一面，挑起大旗。自己四年过后却连自己的战友都保护不了，只能无助的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死去。这对齐麟来说就像有人用刀子一刀一刀割在齐麟的身体上，简直就是无法忍受的痛苦折磨。

食髓者吐着长长的引信，就像在寻找着猎物，齐麟仔细观察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感染者的踪迹，可能是因为惧怕食髓者而躲起来了吧。

就在这时，食髓者突然俯下身，就像正在捕猎的美洲狮发现了猎物一样。齐麟顿时警觉起来，迅速屏住呼吸，并向其他三人做了噤声的手势。

但是为时已晚，食髓者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嘶吼一声，食髓者纵身一跃，居然飞跃了二十米的距离，扑向了齐麟所在的窗户。

看似坚固的窗棂瞬间分崩离析，玻璃碎片四溅，窗帘被撕的粉碎，半边墙壁被打破。齐麟只来的及说出“快走……”声音就窗户破碎的声音淹没。

庄靖豪反应也很快，他甚至要比齐麟先一步预知到危险，在食髓者扑过来之前就拉着女子和小女孩先躲到沙发后面，没有被飞溅的碎块所伤到。

齐麟闪烁到橱柜后面，躲避第一波的碎片，拔枪就朝烟雾方向射击，刚开了两枪，一股尖利的破空音传来，齐麟察觉到危险，立刻发动闪烁躲避。

“砰！”一声巨响，橱柜被劈成两截，齐麟也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东西，那正是食髓者如同鞭子般又细又长的舌头。

没想到食髓者的舌头看似细长，居然隐藏着如此之强的力量，轻轻松松就把橱柜打个稀碎。如果抽打到自己身上，那恐怕就不是断几根骨头那么简单的事了。

灰尘消散，齐麟看清了食髓者的真面目，它居然没有眼睛，原本眼睛所在的位置变成了两道细长的暗红色纹路，在原本是眼睛的位置上汇聚成一个暗红色的圆。可以看出食髓者以前是有眼睛的，只不过后来退化了。

齐麟从它的动作上也能看出食髓者不是依靠眼睛来寻找猎物的。而且刚才自己这边并没有发出声响，食髓者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方位的呢？齐麟想不明白这一点。

但是食髓者可不管你想什么，如同鞭子般细长的舌头又带着破空音向齐麟抽过来。齐麟再次发动闪烁躲避，他明白如果不解决眼前这个麻烦的食髓者恐怕他们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眼角余光看见庄靖豪带着女子和小女孩已经逃出屋内，齐麟也就能放开手脚了。

以自己现有的武器似乎并不能伤害到食髓者，食髓者的皮肤如同大理石一般坚硬，子弹打在上面只溅出星星火花，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摸了摸身上仅有的两个弹夹，齐麟没有再开枪，在没有找到食髓者弱点之前没有必要再浪费子弹了。

齐麟集中精力，密切注视观察着食髓者，以便在食髓者再次发动攻击时躲避。

到了现在齐麟也已经明白，如果不消灭这个食髓者，在救援直升机到来时，它一定会对救援直升机发动攻击的。

齐麟正和食髓者对峙，双方都纹丝不动，就连空气都好似凝固了一般。过了大约一分钟，食髓者突然俯下身，吐着长长的信子，猛然纵身一跃，齐麟刚想闪烁躲避，却发现食髓者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朝着庄靖豪他们跑的方向扑去。

一定要拦下它！齐麟立刻跟了上去，无奈食髓者动作极快，瞬间就没了踪影。

齐麟又跑了几步后，慢慢停下来。周围不知何时起了雾气，能见度逐渐降低，周围的环境变得模糊不清。

齐麟心里暗叫不好，要知道这种迷雾最克制他的闪烁了。无法辨别方位就无法释放闪烁。不能释放闪烁自己就很危险了。

而迷雾越来越浓，很快能见度就不到十米了。齐麟注意力高度集中，把背在身后的95式紧紧握在手里。提高警惕，时刻注意周围的状况。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就像死一样的寂静。齐麟端着枪，放缓呼吸，万分谨慎地向前迈步。

这时耳机里传来一阵电流声，齐麟停下脚步，仔细聆听，半晌并没有别的声音传来。

齐麟刚准备前进时，耳机里传来庄靖豪急促的声音：“它的弱点是嘴巴，她们还活着，快……”然后齐麟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响声，庄靖豪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电流的杂音。但很快频道内重新安静下来。

齐麟握紧拳头，看来食髓者已经追上庄靖豪，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庄靖豪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既然她们还活着，肯定是庄靖豪留下来以自己的身躯暂时抵挡了食髓者。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赶过去，在食髓者找到幸存者之前杀死它。

这时迷雾也慢慢消散了，齐麟重新辨别出自己的方位，迅速朝着庄靖豪他们的方向跑去。

没跑几步，一股危机感袭来，几乎是下意识的齐麟侧身一个翻滚躲开。

一道红色的长条状物体和齐麟擦肩而过。齐麟定睛一看，那是食髓者的舌头，上面还沾着点点鲜血。

那上面沾着的不会是小豪的血吧？齐麟想到这里，不禁气的浑身发抖，咬紧牙关，但齐麟马上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能被情绪左右自己。

弱点是嘴巴？可是要怎样才能攻击到它的弱点呢？

食髓者又一次吐出舌头，齐麟闪烁躲避，对准食髓者的嘴扣动扳机，子弹从枪口飞出精确命中食髓者的嘴巴，可是食髓者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挥动舌头向齐麟袭来。

齐麟动用闪烁躲避，从外部无法击伤食髓者，那从里面呢？齐麟明白了，可是食髓者似乎不会给齐麟机会，长舌迅速又锁定齐麟的位置，带着呼啸的破空声甩过来。

齐麟这次却没有动用闪烁，任由长舌将自己捆住，食髓者用力将齐麟拉扯过来，齐麟重重的摔在地上，被食髓者用舌头拖过来。

不过齐麟没想到食髓者力量如此之大，被扯到地上时95式突击步枪不慎脱手了，齐麟暗叫不好，可是身体已经被扯走了，没能再捡起来。

这下可完了！没有枪怎么办？眼下的时间齐麟来不及拔出三棱军刺，食髓者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一排锋利的钢牙，想要咬碎齐麟的身体。

在这危急时刻，齐麟爆发了自身潜能，一脚踢在食髓者的下牙上，借助反作用力回旋身体趁机拔出三棱军刺，用尽全力竟将食髓者的长舌瞬间割断。

食髓者嘶吼一声，紫色的血液四溅，舌头被断没有阻挡它的行动，它还是迅速扑了过来。就连场外观看的庄靖豪和路柯也能感受到它的愤怒。

挣脱限制的齐麟也是马上闪烁躲避，但是食髓者似乎看穿了齐麟闪烁的落点，在齐麟刚闪烁到目的地时，一根如同路灯柱子粗的尾巴横扫过来，齐麟躲闪不及硬挨了这一下，直接被抽的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齐麟的身体如同导弹般径直砸在地面上，似乎还伴随着数声骨骼断裂的响声。食髓者迅速冲过来，与齐麟的距离越来越近，齐麟却仍然没有爬起来。

“快点站起来啊！齐麟！”庄靖豪和路柯焦急的望着屏幕里趴着的齐麟。

“他站不起来了，那一下已经把他的脊椎打断了。”研究员平静的说道。这样的场面他见过很多次了，很多学员都因为把注意力集中在食髓者的舌头上而忽视了它的尾巴，那可是比它的舌头厉害多了。食髓者尾巴击中齐麟那一下的力量究竟有多大研究员可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可是能轻易击穿4cm的钢板的力量呐。

齐麟用力撑起上半身，下半身剧烈的疼痛让他几近昏厥，鲜血染红了他的视线，齐麟睁大眼睛寻找，隐约看到95步枪就扔在自己身旁一米的距离，但就是这段距离却是咫尺天涯。齐麟手臂撑地扑了过去，巨大的撕裂疼痛让他无法维持自己的平衡最终倒在地上。手指距离步枪枪口只有短短的3cm。

可是食髓者不会再给齐麟机会了，一口咬住齐麟的身体，巨大的咬合力把齐麟从腹部撕成两半，一时间血如雨下，破碎的组织和器官洒落一地，瞬间染红了地面。

庄靖豪和路柯不忍心再看那个场面了，纷纷把头转向一边。

骨骼和肌肉被咬碎的声音异常的刺耳，庄靖豪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努力使自己不去听。但是声音仍然尖锐的想要刺破他的鼓膜。

剑灵全程都没有看向屏幕，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看着仪器屏幕上齐麟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研究员轻叹一声，准备结束这场模拟测试。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庄靖豪和路柯迅速抬头看向屏幕，只见食髓者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难道齐麟没死？想到这里，庄靖豪惊喜的大喊齐麟的名字。可是屏幕上的画面却像是静止了一般。紫色和红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从食髓者身体里汩汩流出，把附近的地面都染成了紫红色。

“哟？居然临死之前换掉了食髓者，干得很不错嘛。”研究员露出了赞许的目光。他按了几下按键，屏幕上的画面变成了透视图像，一柄三棱锥形的物体从食髓者脆弱的口腔上方刺穿了食髓者的大脑，把它的大脑绞的稀碎。

研究员随后按下了加速键，屏幕里的天空中的数字瞬间清零，随着一阵螺旋桨的声音传来，救援直升机如约而至，几名特战队员跳下直升机在周围警戒，就这样过了三分钟，两道人影从远处显现，正是女子和小女孩，她们虽然疲惫不堪，身上的衣服也都有些破烂，但是她们是安全的。

两名特战队员冲过去护送着两人进入了直升机，直升机缓缓升空，向远处飞去。

“任务完成！”屏幕上出现四个字。同时测试区的金属门被打开了，齐麟颤颤巍巍的扶住门框走出来，他面色惨白，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正慢慢滴落。就连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胸口剧烈的起伏，就像和死神来了一场生死竞赛。

这是在测试中死亡所导致的负面作用，强大的运算系统把所有的感知觉都模拟得最接近真实。齐麟刚出来的时候双腿都没有知觉了，连站都站不起来，缓了好大一会才能下地行走。

两人赶紧跑过去扶住齐麟，齐麟焦急的问：“她们……她们安……安全了吗？”

“嗯嗯，我们成功完成了这次任务！”听到庄靖豪这句话，齐麟如释重负的笑了笑，任由两人搀扶到座椅上坐下。

“这次真是大意了，居然这么快就out了，我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发生。这次我的问题很大，是我太轻敌了……”路柯有些懊恼，如果不是自己被感染了，小豪和齐麟的压力就不会这么大了。也就不会出现全军覆没的结局了。

“没关系啦，最后任务还是完成了不是吗？”齐麟虚弱的安慰道。

“虽然任务是完成了，但是你们三个一个都没有活着出来，这次的任务我是不能算你们通过的。”一旁的剑灵开口道，他站起身走到三人面前，“而且齐麟……”剑灵凌厉的眼神盯着齐麟。“作为一名军人，想必都知道在战场上犹豫不决是会带来什么后果吧？”

齐麟低下头，不敢直视剑灵的眼神。“如果不是你的犹豫不决，没有立刻解决被感染者，也不会有后面路柯的牺牲。你的错误直接导致了任务的失败，一步错，步步错。所以这次任务的失败齐麟负主要责任。”

齐麟低头不语，默认了剑灵的话。

“身为队长，需要极强的临场应变能力和战术分析能力，用最少的时间做出正确的决定。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多耽误一秒钟时间，获胜的机会就会少一分。谨慎考虑是没错，但是需要果断决定。你的犹豫拖累了路柯，也最终葬送了你们成功的机会。”

齐麟羞愧难当，把头埋的更低了，现在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路柯的表现中规中矩，他把自己能做到的都做到了，如果没有被齐麟拖累，路柯还能发挥更大作用。不过我认为你在应变速度还需要加强，一名狙击手如果不能对来临的危险做出及时的反应，那就离死不远了。”

“最后是庄靖豪，前期表现问题不大，但是会将情绪带入到任务中来，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另外在保护人质的时候其实有更好的办法，完全不用牺牲自己。你要记住，在整个任务过程中，你自己也有很重要的作用。牺牲自己来完成任务是下下策，要知道在路柯已经出局的情况下，场上只有你和齐麟两人，任务的难度已经加大了。你的出局让齐麟独木难支，失败是必然的结局。”

“总得来说庄靖豪你缺少大局观，把自己的作用看得太无足轻重了，没有认识到自己在战局中能够发挥的作用是多么的重要。在做出一个决定时首先考虑清楚，这个决定会对整个战场局势造成什么影响，要学会衡量自己和目标的价值，有时候你要比其他人更重要。”剑灵的点评犀利又深刻。

“明白。”庄靖豪看着比自己矮小半头的剑灵，敬佩之意油然而生。不愧是SS+级，观察的如此细致。确实当时自己的决定没有多加考虑，只顾着保护人质而忽略了自己和队友。现在想来，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自己没想到。

剑灵继续说：“你们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兰书臣不可能护你们一世周全。我看过你们的档案，这次之前的任务全都成功完成了，我想背后兰书臣一定废了不少功夫吧？他还挺护犊子的嘛~”说到这里，剑灵嘴角勾起了一个羡慕的笑容，“你们摊上他做指导员真是很幸运，还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副指导员，这也太幸福了吧~我都有些羡慕你们了~如果当时我们的指导员也能像秦晓这样温柔的就好了~”

“但是……”剑灵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连声音都变得冰冷了许多。“我不是兰书臣，我不会护着你们的，犯了错误就应该受到惩罚，说实话，你们三个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一个团队没有凝聚力没有指挥就是一盘散沙，真不知道你们这几年都在干什么，混吃等死吗？温室里的小树苗不经历风雨永远不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今天就先只做这一个测试，你们回去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错误和不足，我会把录像回放发给你们。明天早晨六点在楼下等我。”剑灵说完径直离开了房间。

三个人沉默了，这可是第一次任务失败，剑灵的话字字诛心，这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了。剑灵剖析的十分中肯，三人都认识到自己存在的不足。

“好了好了，你们没事儿就赶紧走吧，我这还有工作要做呢，快走快走。”研究员开始撵人了。

庄靖豪关切的问：“齐麟你好些了吗？”齐麟轻轻摇头，看上去十分失落，他小声说道：“我没事，我们走吧。”随即从座椅上跳下来。

三人走出测试室，三架歼-40呼啸着从窗外飞过，歼-40作为华夏自主研制的第六代战机，已经部署了激光武器系统。极高的温度可以瞬间融化敌方战机的装甲，采用了新型超音速燃烧冲压式喷气发动机的歼-40可以以10马赫的超高音速飞行速度在一小时之内环绕地球一圈。

只是因为造价太过昂贵，目前只在少数几个部队装备，装备的数量也较为稀少。

“刚才过去的是……歼-40？”庄靖豪伸出手指着窗外问。

“什么东西？我没看清楚。”齐麟有些心不在焉，剑灵的话就像一根根钢针刺入齐麟的心脏，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齐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懈怠了。

“额……刚才有东西飞过去吗？”路柯疑惑地问道。

“额……行吧……”庄靖豪都无语了，外面战机飞过这么大的动静这俩人居然没听到？他俩的心思都跑哪去了？

“叮！”电梯门开了，齐麟三人走进电梯。

“接下来我们去哪？”庄靖豪问。

“……”没人回答。

“你们俩不要再垂头丧气的了！这像个什么样子？不就是一次任务失败了吗？要想让以后的任务不再失败，不应该刻苦努力训练吗？只在这里唉声叹气有什么用吗？”庄靖豪怒道。

庄靖豪的一席话吼醒了齐麟和路柯，“那我们现在就去训练！”两人异口同声道，浑身燃起了斗志。

“额……好吧。”庄靖豪却迟疑了一下，因为自己的肚子早已经咕咕叫了，但为了不打击齐麟和路柯的积极性，庄靖豪啥也没说。心里却想着：早知道就中午多吃点了，我快要饿死啦！

电梯门再次打开，三个人走出电梯，向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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